“哈?”我这一声实在叫得太响,引得来往人群纷纷侧目。
我赶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你说什么?”
“我本就是斩鬼诛妖之人,身处其中,自然不用担心会不会被扯入深渊。再说,我崆峒乃名门大派,你我之后若真生了女儿,既可继承斩鬼族之血脉,又拥有名门高徒之威名,岂不两全其美?姑娘虽非出身正派,但却实为重情重义之人,这一点,在下也不得不佩服。我是认真的,姑娘不妨仔细考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然后故作惊异地道:“哎哟,我突然想起家里还在烧水呢,得赶快上去,你也知道阿神很不靠谱的。你路上小心些就这样了拜拜。”然后一转身快步跑走了。
我的天神啊,这家伙没发烧吧,怎么疯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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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沙发上睡了一晚,早上醒来觉得腰酸背痛。正打算进房间去看看肥腩多,突然接到袁晓溪打来的电话。
我接起电话来直接就是一通怒吼:“袁晓溪,你没病吧,大清早的又要干什么啊你!”
从手机听筒中传出袁晓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安妮,费尔南多还好吗?你现在有没有空,来刑警队里一趟吧。”
我还有点迷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干嘛啊?”
“你还记得昨天在通平河边被你撞得差点摔倒的女孩儿吗?今天一早,她到队里来自首了。”
卷二 槐树之祸 第三十一话 爱杀(一)
瞧瞧,瞧瞧,这一大早没睡醒的怕是不止我一个人吧?袁晓溪他们刑警队的事情什么时候跟我扯上关系了?
我伸出一只手去够茶几上的水杯,嘴里漫不经心地道:“哦,你说昨天那个女的啊?怪不得她心神恍惚的。人家既然都来自首了,你们就好好盘问呗,找我干嘛?我就是撞了她一下,不至于还要录口供吧?”
电话那头的袁晓溪严肃地道:“你别贫成吗?我这儿跟你说正经的呢。这个女孩儿情绪非常不稳定,她说,自己杀了人,然后……”她停了停,听起来好像是移动到另一个僻静处,声音也压得很低,“然后就被鬼缠上了。一句两句的我跟你说不清,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你赶紧来一趟。”
话毕,她也不管我答不答应,自顾自就挂了电话。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也太邪门了!难道我真具有专门吸引灵异事件的能力?怎么大街上随便碰到一个人都会遇鬼啊!
刚才电话一响,阿神就醒过来了。此刻,它趴在阳台门边的那一小块软垫上,眯着眼睛望着我,道:“怎么,又出事了?”
我胡乱点了点头,对他道:“你赶紧收拾一下,我去看一眼肥腩多,弄点吃的给他。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去找袁晓溪。”
说罢,我从厨房里舀了一大钵狗粮搁在它旁边,自己则进了卧室。
……
肥腩多也已经醒了,精神看上去比昨天好了很多,脸上有了些血色。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也退了下去。
“你急着出去?”他朝我露出小狗一样的眼神,带着点无辜和撒娇的意味。
我心里软了软,对他笑了一下,难得地轻言细语道:“厨房里还有些粥,我热一热你吃了吧。袁晓溪那边有点事情找我,我得去看看,如果不是多重要的话我就推了它,你是病人你最大嘛!”
肥腩多蹬鼻子上脸地扭了一下身子,一个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那你就把我一个人留在家?万一那些恶灵又来找我的麻烦怎么办?”
他这副样子我还真是不习惯,心里寒了一下,道:“你不必担心,我家里常年布着符咒,现在又是大白天,那些阴魂轻易不敢出来的。我就是去看看,最多中午,一定就回来,行吗?”
他赖兮兮地翻了翻眼皮,没再做声。
我站起身朝门口走去,猛地想起来什么,回身对他道:“对了,可要我帮你给小张打个电话,让他告诉餐厅员工这些天暂时不用上班?”
“嗯,你跟他说一声吧。还有,通知他们,这几天的工资我会照样付给他们的,让他们放心。”
我应了一声,走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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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神到达钟鼓楼刑警队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半。
袁晓溪在刑警队的院子里已经晃悠了老半天,好容易盼到我出现,赶过来一把就住我责备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苦笑着道:“大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里可是有病人的啊,总得伺候好他的吃喝拉撒才敢出门吧?”
袁晓溪拽着我转身就往屋里走:“别废话了,赶紧跟我去见那女孩儿一面,这事儿真的挺奇怪的。”
我使劲朝后顿了一下,阻止她拖着我继续往前,口中道:“哎,这样到底合不合规矩啊?万一到时候出什么问题,你可得全背了,千万别往我身上扯啊!”
“你到底是出了什么毛病啊!古安妮我现在真没时间跟你在这耗,等一下老刘他们就该带着那女孩儿去指认现场了!闹鬼这种事,虽然不可能被警方认可,但是干这行多年的人,心里都有数。我带你进去跟那女孩儿聊聊,你尽量快点就行了。”袁晓溪有些焦躁地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拽着我继续朝办公室走去。
在审讯室,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个昨天差点被我撞倒的女孩。
她真的十分年轻,留着齐腰的一头长发,穿一件嫩黄色的碎花衬衣,长得很秀气,只是脸上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白,有些病态。
我带着阿神在她对面坐下来,她怯生生地抬起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袁晓溪。
“你不是说自己被鬼缠上了吗?我找了个朋友过来,我想,她应该能帮得上你的忙。”袁晓溪对她道。
听到这话,这个外貌十分文弱的女孩突然越过桌子逼到我脸前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盯住我,神经质地大声道:“我不想自首的,你知道吗?我根本不想来的,可是,他一直缠着我一直缠着我,我每一晚都睡不着,我就快要被他逼死了,你知道吗,啊?”
“邹小旻,坐好!我让你坐好,听到没有!”袁晓溪伸手一把将女孩按回椅子里。
“照这个情形,你该给她请的是精神科医生。”我保持嘴唇不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这孩子根本就是精神不正常,找我来有什么用?
袁晓溪好容易让女孩安静下来,转过来对我道:“我原本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后来越听越不对劲。而且,实话跟你说吧,你还记得我那个跟你不对盘的同事小邓吗?他们俩是高中同学,而且……而且现在还不清不楚的。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管是不是?”
我叹了口气,坐正身体,对那女孩儿道:“邹小旻是吗?那你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行吗?”
邹小旻这时平静了些,疑惑地看着我,道:“你真能帮我吗?”
我点了点头。
她垂着眼睛,手不住地抠着椅子边缘,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低声道:“我有一个大学就开始交往的男朋友,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他,他也一直对我很好。本来我们计划着,大学毕业以后共同奋斗三年,争取能在25岁的时候结婚。去年,我们毕业了,租了个房子住在一起。他很快找到一份工作,薪水不算高,可是整天非常忙碌,常常通宵加班。而我,从大学时期就帮不少杂志小说画插图和漫画,因为这是我的兴趣,所以毕业之后也没有特别去找工作,而是留在家里继续以此为生,收入倒还算稳定。
其实他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希望在回家的时候,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加班结束后,能喝到一碗热汤。可我,一画起画来什么都会忘记,不记得帮他煮饭,更不记得煲汤。有些时候,衣服堆了一两个星期也不知道洗,直到他找不到任何一件可以穿上身的干净衣服……长此以往,他变得越来越暴躁,三天两头地呵斥我,甚至,还动手打了我……你说,就算我真的错了,他又何至于这样对我?”
我有点无语。这种家务事,原本就是谁都说不清楚的,外人如何能辨别得出对错?不过,无论如何,男人打女人,实在是有点令人看不上。
她等了半天,见我并没有与她互动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也忍了下来。我是真的非常喜欢他,真的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我相信,我们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只要他的工作上了轨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可是,三个星期前的一个下午,家里的沐浴液没有了,我出门去超市买,竟然碰到他和我大学时同宿舍的一个女生手拉手一起逛商场!那个女人从大一开始就对他有好感,他一直置之不理,没想到,居然现在真的跟她搅和到一起去了!为什么,我们明明说好要结婚,明明计划好一切,他为什么要背叛我?!”
她说到激动处双手抬上桌面,用力敲打着。
“你冷静些!”我按住她的手。
我活到现在,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这种亲眼目睹男友劈腿的狗血大戏,是从未亲身体验过。仔细想想,但凡有过这样经历的人,即便只是回想,恐怕也抑制不住这歇斯底里的情绪吧。
“既然他这样对我,我也不用再给他留任何余地。反正,他已经不再爱我,我两手空空,什么也不剩,又何必再诸多顾虑?于是,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
“这样你就要杀他?”我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瘦弱文气的女孩。到底是怎样的恨,居然能令她如此狠下心来,将自己深爱的人亲手杀死?你可以掠夺走他所有的一切,可为什么偏偏非得要他的命?
“对!”她咬牙切齿地道,“这就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你知道吗?要杀他,简直太容易了!他对我根本没有任何防备,我只需要在他睡得像死猪一样时,朝他心口捅那么一刀,哈,他连哼都不哼一声就没气了。第二天一早,我亲自到他们单位去帮他辞职,说他身在老家的妈妈得了急病,他需要回去照顾。那个小公司的老板蠢得像猪一样,连一点怀疑都没有,还将他那个月的工资交给了我!然后,我回到家里,将他的尸体大卸八块,用编织袋装起来……”
“好好,你不用把细节说得这么详细,我不是警察,并不想知道,你直接跟我说你被鬼缠的事就行了!”她讲述血腥场面时那眉飞色舞的神情令我实在有些作呕,当下立即打断了她。
说到这个话题,她脸上的神色立时变得十分惊恐,语调也随之降了下来,低声道:“就在他头七的那晚,他,回来找我了……”
卷二 槐树之祸 第三十二话 爱杀(二)
话说到这里,总算是入了正题。我坐正身体,尽量集中精神听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那晚,我在赶一幅插图,直到夜里两点才上床准备睡觉。正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拿钥匙正在开门。我心里很害怕,只能躲在房间里,竖起耳朵仔细辨认房间外的动静。电视被打开了,然后,传来啤酒罐被拉开的声音,接着还有浴室的淋浴声……一切一切,都和他每次上了夜班回来发出的动静一模一样!我吓得魂飞魄散,逼迫着自己从床上爬下来,走进客厅。天哪,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景吗?他满身满脸都是血地躺在沙发上,看见我出来,竟还对我露出一个笑容,嘴里说:‘我回来啦!’我吓得一下子昏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一切都不存在,他不在屋里,沙发上也没有血,我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自那天之后,他每晚都会跑回来纠缠我,有时候恶狠狠地卡住我的脖子说要报仇,有时候又对我说,他仍然爱我……”
“你会不会,真的是在做梦?我对心理学这方面并不太懂,不过我想,这有可能是因为你杀了他,心里留下的阴影所造成的,你……”我皱着眉头对邹小旻道。光凭她这些说辞,的确不能证明,她所租住的地方,是真的闹鬼。
“如果不是他回来,我手上怎么会留下这个?”她狂怒地带着哭腔冲我吼道,拉开自己的袖子,将胳膊直递到我面前来。
那细瘦的手腕上,静静刻着一朵白色的花,和李家大宅的女鬼王美月手上的那一朵,一模一样。
我吃了一惊,竟然又扯到这上面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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