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木彬光纹身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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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彬光纹身杀人事件-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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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派人去接河畑京子,在她来之前,还有一段时间。这中间,请你把断定最上久是凶手的理由说一遍吧。』

『好,我一定据实以告。首先,我认为他杀人的动机很强。至于他不在场证明这么完全,我觉得很怀疑。你刚才说,他在那段时间被关在拘留所的监狱里面,的确没有比这个不在场证明更令人信服的了。就这点来讲,臼井良吉在第三件命案也可以排出嫌疑犯之外。这三件杀人案,很明显地是由一个人计划实行的,虽然臼井并不是第一件及第二件案子的凶手,但是他对于破案却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第一,他发现在有乐町有个女人和绢枝长得一模一样。暂且不去追究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反正做那行的女人,也不会说出自己的本名。有决定性影响的是,那个女人身上有没有刺青,很可惜的,并不知道。不过那个女人绝对不是绢枝是千真万确的事。我在想,会不会是传闻在广岛因为原子弹爆炸而牺牲的珠枝,其实还活在人世呢?只是她现在下落不明。这件事实对破案有非常重大的启示。

『第二,臼井确认当晚稻泽的行动和他自己的供词相符。他和稻泽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所以他证实稻泽两手空空逃出来的话靠得住。他的证诃和稻泽的证词相互补足,丝毫没有矛盾的地方。

『接着是稻泽这个人,我和他见面以后,他给人的印象是个单纯、没有什么想像力的人。虽然侦探小说里面经常形容罪犯具有双重性格。但是像他这种乖乖听从绢枝的话,半夜跑到她家,把绣了自己名字的手提包忘在现场,等到隔天早上才又跑回来拿,到处都留下指纹,这么愚鲁的男人,哪有办法设下如此巧妙的密室诡计呢?我想,他如果是真正的凶手,实在是个可怕的天才。一方面刻意地让人觉得他是个愚鲁的人,另一方面却躲在像小丑似的背后,按照阴险恐怖的阴谋,进行杀人的计划,简直是恐怖的双重性格。不过细想起来,却没有理由可以认定他犯罪的动机。而且,他留在那栋房子里面还不到一小时。到九时以前,他的不在场证明,大致还算完整。我最后问他的嗜好,知道他喜欢赛马。说到赛马的时候,他连脸色都变了。我不是说赛马是低级趣味,不过赛马的各种条件错综复杂,只有全力发挥自己的智慧和意志力,才有资格赌马。除非是真正的大赌徒,否则是不会去睹马的。所以,我把他排除到嫌疑之外。』

『到现在为止,我同意你的看法。把那两个人从嫌疑犯排除,我没有什么异议。可是,早川博士呢?』

对松下课长的反问,恭介依然不动声色。

『早川先生是第三位嫌疑犯。博士的确有很多不利的地方。而最上久,就是巧妙地利用他的弱点,想把罪名推到博士身上。第一件杀人案,死者纹身的部分都被切割,下落不明。第三件命案,又把刺青的皮肤剥掉。乍看之下,凶手好像是为了刺青才下手杀人的。而对刺青比谁都热中的,的确除了早川先生,不做第二人想。就算搜查全日本,也没有几个人会比他更着迷。不过对于这件案子,追根究底从心理上来说,博士是无法做到的。』

神津恭介从容不迫而又明彻细微的推理,课长及研三不由得被吸引。两人不知不觉地垂下头来。

『博士在研究纹身的专家以及收藏家当中,他的热情实在令人惊叹。但是,还不到犯案杀人的程度。这一点,最上久根本就估计错误。博士无论就地位或经济状况来说,都相当优渥,一位超过四十岁的学者,哪有可能为了物欲或情痴的问题而杀人。从常理来判断,这是不可能的。不过话说回来,对刺青的钟爱达到偏执狂的地步,实在是用常理无法推断的。所以眼前如果有一具纹身的尸体,因为着迷而把刺青的部分带走,倒不无可能。这是我刚开始的想法。因为罪行被人识破受到胁迫,或为了自卫而杀人的可能性也相当大。最上久在杀第三个人之前,就是这么设想的。看起来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事实上却犯了相当大的错误。有特权而能公然实行的人,不可能诉诸非法的手段。比如说,可以公然地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不会和黑市作交易。至少在医学人员之间,博士搜集刺青的特权是众所公认的。而且博士至今已有相当数量的收藏品,往后仍然可以利用公开的方法增加搜集的数量,犯不着为了一张人皮赔上自己一条命吧?』

『不过,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相当有名的考古学家而且是大学教授,盗取国宝级古书的例子也有过。』

『最上久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吧!不过以博士这种性格的人来说,是不屑做这种事的。他素以说话尖刻讽刺闻名。嘴巴不饶人的人,多半心肠直,愈是嘴巴不饶人的,行为愈是正直。这是可以充分认定的。谁的心中都潜藏邪念,嘴巴尖刻讽刺的人,借着适当的吐露,反而不会去干坏事,变成面善心恶的危险人物。会公然说出难听的话,反而不会在他批判的那方面犯错,这是不容置疑的真理。我为了确认自己的信念,和博士下了一盘棋。我把局面引导到对我有利的局势,等待对方反击。不论是围棋或象棋的比赛,陷入不利的形势,要想反败为胜只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彻底的被动。无论如何被欺侮砍杀,都忍气吞声,拼命缠住对方,等对手一有疏忽,再予以迎头痛击。第二种是完全采主动,孤注一掷的大攻势。把局面引导到纠结不清的混乱中,然后一决胜负。前者是彻底实行合理主义者所坚持的方式,后者则是大赌徒惯用的伎俩。而早川博士选择的是前一种方法。虽然知道自己屈居下风,但是每一步棋依然尽心去下,该守则守、该攻则攻,做到有始有终,后来我故意露出一两个破绽,引诱他开攻。如果博士是个好勇斗狠的人,一定会杀过来,一决雌雄。可是博士并没有那么做,胜败不足道,最重要的是顾全大局,不论谁观这局棋,都不至损及颜面。所以宁愿坚持信念,但求下一局好棋。最后我以两子获?ぃ绻詈蟛┦勘乘徽剑们也惶杆に海辽倨寰稚纤降牟钜欤唤鼋稣飧龀潭取O峦暾饩制澹也磐耆判牡匕巡┦看用傅南臃钢型耆懦!?

松下课长的表情好像非常感动,但仍浮出一丝不服的神色。

『神津先生,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博士为什么要把底片带回去?这只是很单纯的搜集狂行为吗?』

『以我猜想,可能不是那样而已。那一张底片隐藏的是解开案件的大秘密。博士怎么会没感觉到?如果他把底片带回去,就可以自己去验证疑团。因为他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地说出非欧几里德这句话。松下先生,你做了一件相当可惜的事。如果那时候放手不管,让博士去做,不必等我出面,早两个月前就解决了。假如博士想那么做的话……至少可以防止第三件谋杀案。这么一想,就可以说明博士为什么告诉您他发现了底片,又想据为已有而被捕的原因了。』

『那博士为什么不为自己辩白不在场?』

『这就是博士的要害。如果证明他的清白,博士和这件案子牵连的关系,马上会切断。但是博士故意不做,和博士下棋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一致。以我的想像,博士虽然不肯对警方说出那天晚上的行踪,也不能说博士是秘密结社的会员,或者是到赌场赌博。如果是去找女人玩乐,不敢对太太说,至少在同性之间,应该不成问题。这么一来,从博士的嗜好来推测,唯一的可能博士并不认为纹身是一件坏事。但是至今还没有公布新宪法,禁止纹身的法令还很严格,如果对警方透露纹身者的住处,势必会打击自己的信用,而且无疑完全断送一个身为纹身研究专家的前途。就像是把博士逼到死巷,他只好绝口不提,顽强抵抗。反正这件事情和自己的确毫无瓜葛,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最后警方对他的怀疑自然会冰消瓦解。就算逼上梁山,也还有最后的手段可以应付,一旦被移送法办,届时再提出不在场证明也不迟。到时候,那个纹身师也能谅解自己的苦处。心里这么打算的博士,于是冒着危险隐瞒事实。这是他把你们引到迷宫的原因之一,可怕的是这一切都在最上久的计划之中。』

用鲜活得难以形容的分析,恭介一字一句地把秘密之幕揭开,直捣入案件的核心。

『最后要说的这个人——就是最上久。他如果不是凶手,我的推论就完全崩溃。结论至少会变成现在四个嫌疑犯,根本没有一个是凶手。我和最上久见面时,他以惊人的假设向我挑战。乍听之下,他的推理思路透彻,一点都没有矛盾。瞬间我感觉到——这才是他真正的计划。呕心沥血地一再推敲所写的剧本,终于还是被我识破。他一直在等机会打出最后一张王牌,我自动登门拜访,令他窃笑不已。王牌是不错,不过他的对手可不好惹……即使不是我的话……』

恭介的眼神好像看到对方可怜相似的,浮着微笑,平静地说。

『竹藏因为痴情而杀害绢枝,逃走以后,早川先生出现把刺青的胴体切掉带走。为了藏匿头和手脚而把浴室弄成密室。后来出现的常太郎因为识破秘密、要挟博士,所以博士干脆把他杀掉剥皮——这些就是他假设的要点。他期待事情会依他所愿解决掉,而且信心十足、自信满满。警方搜查的方针一再动摇、毫无把握,但的确朝这个方向走。他则躲在不在场证明的安全防壁后面,窥看事情的演变。他把罪过都推到哥哥和博士身上,自己则逍遥法外,享受犯罪既得的利益。博士每天晚上秘密的行踪一定被他用某种方法查出来,而且博士不肯说的理由也被他猜到了。反正都是到纹身师那里去,所以一定无法取得不在场证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第一次及第二次命案,几乎都照他的计划进行。他到底不是神仙,对于那晚臼井良吉会出现在绢枝家附近,实在万万没有想到。不过稻泽到绢枝家的事,却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故意让浴室的灯亮着,就是要让稻泽发现尸体。这个心存不轨半夜到老板的女人家的稻泽,虽然发现尸体,但是一定不敢报警就逃走了——这全都按照他的希望进行。从那晚到翌晨这出名为「稻泽的行动」的戏,既是原作者、又是导演兼演员的最上久,真是表演得天衣无缝、令人咋舌。不过百密终有一疏,由于臼井良吉插进一脚,证实绢枝家从九点到十二点变成一个没有人进出的密室?K裕┦康纳嫦硬荒艹闪ⅰU媸歉龇泶痰慕峁2还募苹⒚挥斜还テ疲故前残牡叵硎芊缸锏某晒L觳淮尤嗽福酥裣乱蛔悠澹靡桓龇浅L乇鸬娜顺鱿帧?

『是自雷也吧!』

『没错。常太郎掌握了他的最后秘密,把他逼到绝路,这是最上久最意外的。不过,事不宜迟,他已经没有时间详加计划,最后三天的期限——他终于下决心采取凶恶的战法,用计把常太郎诱出,剥下纹身的部分,然后丢弃尸体。对他来说,刺青并不是他的目的,不过第一次杀人切断有刺青的尸体,然后藏匿起来,是情势所需。至于第三次杀人,剥掉刺青的部分,只是为了增添博士的嫌疑,强调他杀人的动机和第一次一样,所以才使出这么巧妙的诡计。我们应该重新斟酌最上久在第三件命案的不在场证明。他有三小时行动空白。虽然他说去看电影,但是利用这段时间溜出电影院开车冲到现场,扣掉来回的时间,大约还有一个小时,以作案的手法来看,时间相当充裕。当局原先推测凶手如果坐电车来回,那么行凶的时间就不够用。这是错估。一般说来,推算这么简单的问题,应该不会判断错误,但是因为他在第一件命案发生时提出非常完全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警方被他所惑,产生致命的错觉。

『当然,仅仅这些理由还不足以断定最上久是真凶。不过,最上久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不在场证明,还是有漏洞——这一点我要先强调。第一点,当我指摘他的假设中两三点矛盾的地方时,我一直注意看他的反应。当我提出锯子的问题、浴室的电灯和水的问题、搬运尸体的困难等问题有矛盾的时候,他露出动摇的神色。不过,还是继续强辩,想要逃出我的追问。他主张这整件案子是他哥哥和另一个刺青偏执狂,以及兼备最高智力的智慧型罪犯共犯的,他甚至坚持己见到最后一刻。照他这么说,这个智慧型的罪犯,除了早川博士以外,别无他人。

『我激起他的斗争心,两人下了一局棋。我不想自夸,但是以我三段的资格,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我花了相当的工夫,一开始就掌握机先。中盘终了的时候,我全面地压迫他,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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