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这是特地为你做的,你……换上可好?”
拿出珍藏以久的深红色嫁衣递到莲羽面前,他知道他此刻已是哀求。
莲羽,不,应该叫红叶了。红叶他战栗着,像是因为过度恐惧而无法从动弹。
他缓缓的解着红叶的衣衫,如果不是精气尚还不足无法显现完整的形态的话便能看见他手指的颤抖以及脸上霞染般的红晕。
“好美,莲羽,你好美……”
原以为白色才是最适合的颜色,可深红的嫁衣穿在他身上也毫不逊色。
红叶还是怕得晕了过去。
知道他中了时间逆转咒,也曾幻想过自己能见到不再像神诋般清冷的莲羽,可真看到的时候,却心疼了。
心疼他那不时间流露出的孤寂,心疼他的改变,更心疼他彻底的忘记了他。
将红叶安置在榻上,他用法术点燃了屋角处的薰香炉,在里面加了些安眠卸力的甜根。
放入的瞬间,他苦笑了。
在位的几十年中,他变得狡诈疑心富于算计,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他了,如今甚至连自己心中的神、惟一的爱都要算计。
低头亲吻了下红叶的额头,他告诉自己只是不想让他害怕,强制转身离开。
数天的时间足够他以外界的那些幻兽做媒介催动咒术来还阳,这也是他当初选择这里建造暗宫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日以继夜的吸取着外界幻兽的生气,总算赶在红叶清醒时还了阳。
当他回到阁中看见红叶滚下床时,他的心跳几乎停止。
抱着他,怀中的沉重那么真实,鼻息间他独有的莲香味萦绕不去,他心中温柔一片。
从来不知道怀抱着心爱的人是这般的美好,美好到即使下一刻就死去他也甘愿。
稍稍隐瞒了部分,他向红叶解释他的“重生”,他不希望看见他的脸上流露出恐惧,尤其是对他的恐惧。
虽然红叶对他还有些畏惧,但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后,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那双绯红色的眼中流露出的算计。
那种在莲羽身上从来不曾出现过的神情……很可爱。
他真心的如此觉得。
怀抱着红叶,他忽然觉得就这样让怀中的人算计似乎也不错。
如果这一刻是一生该是多好。
埋首于红叶颈间,他如是想到。
可事实上幸福短暂到不过持续了几天。
当他看到闯入霜阁人时,怨恨陡然而升。
红叶经常在梦中所唤之人竟是自己的子孙。
一瞬间他甚至怨恨起了为了稳固政权而娶妻生子的自己。
霜阁是他当年硬闯沙月迷城时从冰雪幻兽——泠手中赢来的,会和他阁中一样种满了莲花,纯粹只是一时兴起。
他赶走了想擅自将人放入他阁中的泠和那不孝子孙对峙了起来。
两人从口角之争到动手不过短短数分钟,可他还没来得及下杀手,就被红叶阻止了。
“不要再伤害他了,安德雷斯。”
红叶望向弗雷德的眼中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温柔。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感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
“我会杀了他。”
“我会陪他。”
红叶眼中的坚定告诉他,他并不是开玩笑。
他怎么舍得伤害他,怎么舍得?
纵然他嘴上说得再狠绝,伤害他的事他却做不出,更别提让他伤心了。
原就只是他的痴心妄想,如今数千年了,他也该醒了。
可是……放手吗?
只怕他做不到。
“我知道了。”
沉沉的应声,他捧住红叶的脸颊,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催眠咒的效力顿时让红叶身子一软倒入他怀中。
既然等了数千年,他又如何能做到全然的放手。可是即使会痛苦,即使不甘,他还是想让他幸福。
扬手用土咒术打飞叫嚣的弗雷德,他咬破红叶的手指,将血印上自己的额头。鲜血在他眉中凝结成一点,钻入皮下,鲜红的引文在他脸上闪现随后没入。
就让他做他的守护兽守护他一辈子好了,最后一次,为了他贡献出他忠诚已经……他的灵魂。
“决斗。”
他安置好红叶后,向对面的不孝子孙提出了挑战。
纵然他已经决定了,也不妨碍他修理对面那个混小子。既然都是男人,就用拳头来分胜负,他会好好的教导一下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如何尊重长辈。
“求之不得。”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他那个看上去很没用,实际上也确实比较没用的子孙真的很爱红叶,即使已经被他用拳头和爪子修理得不成人形还硬撑着,说什么也不肯倒下认输。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子孙?才五百招,你已经连膝盖都打不直了吗?”
五百招里,那小子接下的不到一成,其余的全招呼到了他身上。
望着对面哪怕再挨一下就可能归西的不孝子孙,他感觉心中的恶气去了一半。
“好好照顾他,如果你待他不好,我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将红叶轻轻的放到那小子身旁,他在冰上画了个法阵。
“带他走吧!”
再看一眼昏睡中的红叶,他毅然转身回到了墓室。
躺在那张躺了数千年的床上,他安祥的闭上了眼。
他不知道以后还看不看得到莲羽,但他知道,他会一直追随着他的灵魂,守护他生生世世,直至世界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