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之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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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魉之匣-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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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要见柴田弘弥?”
  “从没想过。我们的关系大概在那时就已经结束了。”
  “妳是说那并不是可歌可泣的悲恋?”
  “现实与演戏不同呢。那个人——如今已是久远过去的事了——弘弥先生当时大概只是同情我的遭遇而已。”
  “只是同情会发展成私奔?”
  “弘弥先生他真的很温柔。对他而言,爱我跟给演员红包、给画家买画具的资金没什么不同。而我——那时我一直在照顾生病的母亲,真的打从心底倦了,很想很想逃离这一切。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与一般男女的情爱或许并不相同吧。”
  “那,同情与逃避现实之下怀的孩子——为何拼了命也想生下?”
  阳子一瞬间退怯了。
  这问题对她来说或许太过痛苦吧。
  “所以才更要——生下来。小孩子是无辜的。”
  如果不考虑——面子或保身、产后的辛苦等等自己的问题,的确就如阳子所说的一般,不管是因什么理由怀下的孩子都是无辜的。堕胎可说是父母单方面的自私行为。
  “说的也是,这种说法——对加菜子太可怜了。”
  听到木场之言,阳子哭了,表情依旧坚毅,只是脸颊多了两行清泪。她的表情就像个年幼的孩子在撒娇。似乎忍耐不了失落感,阳子低头呼唤女儿的名字。
  “加菜子——加菜子。”
  可是既然这么为女儿着想——
  “为什么要拒绝遗产?”
  “我不想——让加菜子知道她的身世。”
  啊,原来如此。若据实以告,势必只有木场刚刚说的那种说法。
  “难道不能说谎吗?说实话并不见得永远是好事,什么谎言都好——”
  “我已经说了太多谎了。继续说谎下去,只会在谎言上累积更多的谎言。我是个骗子。”
  没这回事。这名女性完全说不了谎。这名叫做阳子的女性,似乎真的只能以这种正直得有点傻气的方式活下去。真没想到她以这种性格还能当得成好演员。
  不,也不算好演员吧。
  阳子继续哭泣。
  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待在这里,会产生就这样持续下去也好的错觉。那个超乎常理的事件与现在的状况之间有道很大的隔阂。
  事实是,加菜子与雨宫都消失了,阳子正在哭泣。但事到如今,面对这一切木场都无能为力。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再哭泣?要填补这股失落感需要时间,恐怕也只能仰赖时间。解决事件,解开真相,揪出犯人,以上的任何一件事似乎都对她没有帮助。“打倒敌人”恐怕是与现在情况最不相配的一句话了。没有意义。
  ——京极堂他,
  早就看出这种状况了吧。
  ——岂能任由他摆布!
  在自己眼前消失的加菜子、消失的雨宫、被杀害的须崎——
  就算真如京极堂所言,分尸杀人与加菜子的事件是不同的——
  就算真是如此,也不能就此放任不管。
  在木场的心中已经逐渐忘记原本渴望的目的。木场已经不确定究竟自己在那个阶段开始产生目的意识,至少现在已逐渐脱离了“为了阳子”的层级。如果把“为了阳子”视为最重要的项目,就该遵从京极堂的建议,维持现状什么也不追查,守护她直到恢复才是最好的方式。但是不行。
  这个事件已经演变成木场自己的故事了。担任配角时要他放任不管还成,一旦成为主角就办不到。木场必须靠自己的行动,导引出与符合木场个人特质之结论。
  “——妳与美马坂是什么关系?”
  阳子拿着手帕擦泪。
  “他是——我的一个——老朋友。”
  回答得不明不白。眼泪令话语断断续续。
  无法判别回答的真假。
  木场没来由地认为美马坂是本次事件的重要因素。
  既然他的唐突登场是阳子的安排,向阳子询问理由也是理所当然。
  “很难想象受学界放逐的天才外科医师与卖票女孩之间能有什么交集。就算当上女演员以后也一样。妳跟他在哪认识的?”
  “他是——我父亲的——”
  “父亲?妳父亲是做什么行业的?”
  “也是个——医生。”
  所以说,美马坂是阳子父亲的朋友吗?由里村的话推测起来,阳子与父亲住在一起时,美马坂尚未被驱逐出医学界,正是他以天才之名纵横医界之时,因此阳子曾听说过他的声名也不奇怪。但是既然是朋友,表示阳子父亲也是医学界的核心人物吗?
  “妳父亲——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会把妳们母女赶出去?”
  “我父亲——我不太愿意回想当时的事。那时父母之间感情很不好,”
  阳子带着哭声啜泣,轻轻拭去眼角泪水后沉默了片刻。
  “是因为母亲的病。”
  “病?可是你父亲不是医生吗?”
  “是的——但母亲得到的是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科学这么进步,还有治不好的病?”
  木场对医学方面完全无知,以为现代化之后医学昌明,所有过去治不好的绝症全都能根治。
  “她得到的病叫做肌无力症,是种肌肉萎缩无法活动的病症,手臂跟双脚抬不起来,连眼睑都无法自由张阖。”
  “治不好吗?”
  “严重的话听说很难治好。家母不幸得到的是重症——”
  语气很平淡。
  “——很不可思议地,随着表情从脸上消失,人的感情彷佛也跟着一起消失了。本来这是一种神经产生问题造成的疾病,可是母亲的心却也随之病了,一天比一天严重,到最后好象整个换了个人似的。”
  “那妳父亲也没道理拋弃妳们吧!本职是医生就更不用说了,治不好就想法子找出疗法啊!”
  “父亲他——致力于从医学途径上寻找解决方法。但那跟日常生活是两回事。”
  “妳被父亲拋弃,害得要过苦日子,为啥还想为他辩护。”
  平常人连恨都来不及了。
  一切不幸是由于父亲无情的行为开始的。
  “——木场先生曾想过外表会改变一个人的个性吗?”
  阳子露出无比悲伤的眼神看着木场。
  “母亲原本是很美丽、心地很善良的人。但是受到病魔缠身的母亲很丑陋。我并不是指容貌。她的心、她的灵魂变得像是魔鬼一样。没人受得了跟那样的人相处的。您或许想说身为家人、身为夫妇更应该抚慰母亲的心灵是吧?但只凭这些美丽的口号并无法支持日常生活。身为医生的父亲似乎认为——既然无法治疗心灵,至少也想治疗好母亲的身体。我想他也只知道以医生身分来面对母亲吧。只是——到最后还是没办法令母亲痊愈。”
  阳子的视线投向佛龛的照片。
  “与母亲的生活让我清楚地了解到这个事实。我自己也曾无数次想拋弃母亲。所谓的地狱或许就是指那样的生活吧。我对母亲仍有一丝亲情,所以更觉得痛苦。这种痛苦驱使我做出私奔的幼稚行为——所以,要我无条件地责备父亲,我办不到。当然我也不敢说我不恨他——”
  听完阳子的告白,木场不知该如何响应。也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就算阳子压抑对父亲的恨意,向木场说谎,揭发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木场也开始觉得继续听阳子的过去事件很痛苦的事情。不管经历过什么事情,阳子仍是现在的阳子,知道她的过去只是种无意义的行为。木场本来就只知道阳子作为电影明星的虚像的那一面。
  对木场而言,一开始,不同于女明星美波绢子的现实——柚木阳子是个重担。但是到现在,她的过去与女明星的虚像早就合为一体,无所谓了。
  不知不觉间——大概是想通了的那天开始——木场受到现实的柚木阳子所吸引。昨天京极堂对他如此暗示,木场在朦胧之中再次体认了这件事。
  越说阳子越悲伤,越听木场越疏远。木场的故事与阳子的过去无关。重要的是今后该如何处理——这才是问题。
  “增冈——他好象雇了侦探咧。”
  “侦探?”
  “大概觉得交给警察处理不放心吧。可惜的是他雇用的家伙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侦探,肯定没办法找到加菜子。对了——增冈那家伙除了柴田的讣报以外还跟妳说了什么?”
  “一个月——一个月内,如果无法确认加菜子死亡时,将视我为代理人,继续展开遗产相关问题的交涉。”
  “原来如此,那,妳打算怎响应?”
  “没什么好问的——只要一个月内加菜子回来的话——一切照旧。”
  阳子还没放弃希望吗?
  “没回来的话咧?”
  阳子瞪了木场一眼,木场的问法的确很讨人厌。
  “我打算继承财产。”
  “为何妳会改变心意?”
  木场觉得很意外。
  以没有理由接受来拒绝柴田家微不足道的援助;只因不想伤害女儿,一直顽固拒绝继承天文数字的莫大财产。连增冈也不得不承认她对钱毫无兴趣。这样的阳子,居然愿意继承财产?
  “我开始觉得,真的不想让加菜子知道的话,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当然,这也——考虑到加菜子回来后的事才下的决定。”
  表示——她真的还没舍弃希望吗。
  木场实在无法相信加菜子还会回来。
  木场认为加菜子绝对已经死了。听来或许残酷,但这就是现实。柴田家也只是还无法确定加菜子死亡而感到困扰。在众多关系人当中,到现在还相信加菜子还活着的——
  木场想,恐怕只有阳子一个而已吧。
  “加菜子活着回来的话,一定需要很多治疗费吧。当然,就算身体没有问题,也还是需要很多钱——一想到无辜的她被卷入我们这些大人间的纠纷我就——”
  阳子又再度流下眼泪。
  “一切,一切都是我不好,一切坏事的元凶都是我,所以——”
  语尾发抖,转为啜泣。
  “而且——说不定那孩子已经知道自己不该知道的事了。那么,如果真是如此,现在说再多也……”
  “妳是说加菜子知道自己出生的秘密了?妳认为是增冈泄露出去的?”
  “增冈先生做事不可能这么急躁,所以我想应该不是增冈先生。但是——若不如此猜想。”
  “妳认为那就是自杀的理由,嘛?”
  多愁善感的少女知道了自己可耻的身世,厌倦人世,企图自杀。到此为止听起来还像老套的不幸故事之发展,但是——
  九死一生的少女于生死之境彷徨后又被卷入难以费解的犯罪之中,最后还遭人绑架。少女没有罪过。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与其称做不幸或灾难,更不如说是悲剧。
  正如阳子所言,加菜子才是受到大人们自私想法作弄的被害者。
  木场只是个外人,但阳子是这女孩的母亲。
  母亲啜泣个不停。
  不管是什么情况,总希望女儿能回来吧。
  而情非得已的遗产继承应该也是为了将来——不,为了在记忆里留下加菜子曾存在过的遗痕。
  神奈川那群家伙竞怀疑如此可怜的母亲?到现在也仍继续怀疑?虽说,阳子的确做了许多伪证。
  “神奈川那群家伙知道多少妳的底细?”
  “我除了——加菜子是柴田的直系子嗣以外——什么也没说。但是既然木场先生都已经知道了——多半——”
  “这妳倒是可以放心,那群无能的家伙不可能知道。”
  木场会知道阳子的过去也是一种偶然。
  正常之下不可能得知。
  阳子带着复杂的表情听木场的话。
  对阳子而言恐怕还是没办法放心吧。
  那群家伙很无能——就代表他们也没办法找到加菜子。而且不只如此,这同时也意味着神奈川县警完全缺乏解决这次事件的能力。
  ——没办法,这是事实。
  ——他们连阳子撒的一个谎也看不穿。
  原本打算如果中途知道答案的话就不问了,不过木场还是决定问最后一个问题。
  “只不过啊,姑且不论妳的底细——妳骗了神奈川那群人吧,为啥?”
  “咦——?”
  “我在说戴黑手套的男人。妳或许不知道,我人其实一直都在后面的焚化炉前,我很清楚妳根本没进森林。”
  “那是因为——”
  “至少让我知道妳的真正用意。为什么妳要让那群本来就是乌合之众的笨蛋更加混乱?越说谎就更不容易找到加菜子吧!妳——不可能真心希望如此吧?”
  “因为警察们——只知道怀疑雨宫跟木场先生你,以及我而已,所以……”
  “所以希望警察们把焦点放在外面是吗?”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招的确有效。
  听青木说,那些笨蛋们被先入为主观念所束缚,丝毫没考虑其它情况,阳子的伪证实际上也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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