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但是停顿了片刻,发动机启动了。他打开了车前灯。灯光穿透了暴风雨。他
打开了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看到费尔南多在黑暗中朝他的车房跑去。接着他开足了
油门向桑塔·克拉拉疾驶而去。
狂风掀起的大浪朝岸边猛打过去。马隆不得不调整方向,沿着暴风雨冲刷的沙
丘行驶,被迫减缓了车速,以防撞上沙丘,这使他非常恼怒。
应该记住贝拉萨尔也必须经过这里,他也不得不面对同样的困境,马隆想,我
并没有真的浪费时间。
但是他们之间还有90分钟的距离,而且他们离开时,雨下得没有现在这么大。
他确信贝拉萨尔的目的地应该是离得最近的飞机场,应该是在尤马。
最快的到达方式应该是乘喷气飞机。
但是马隆想,这样恶劣的天气他是不会乘飞机的。虽然贝拉萨尔领先90分钟,
但那并不意味着什么,因为他不能起飞。前面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条沟渠,水湍急
地从中流过。马隆还没有来得及踩刹车踏板,车就在沟里上下颠了起来,浪花拍打
着车身及挡风玻璃。跌跌撞撞地往前开着,他极力控制着方向,马隆弄不明白这条
沟是从哪儿来的。他曾经沿着岸边开过许多次车,但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困境。然
后他记起了曾经有许多宽而浅的水流,难道是那些干涸了的河床吗? 难道是下大雨
时,水从右侧的绝壁上奔流而下,灌进了这些沟渠里? 水从挡风玻璃上冲刷而下,
狂风拍打着汽车。顷刻之间车前灯又照到另一条水沟,这条沟更宽了。他下意识地
踩了刹车踏板,立刻又意识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由于车轮胎行驶在潮湿的沙子上,
他没办法让车子及时停住。他会滑进大浪中,陷在那里。他应该快速前进,迫使车
开到另一侧。他猛地把脚从刹车踏板上移到了油门上,他感到车轮在打滑,紧接着
加快了速度,车向前疾驰而去。
当车的前部撞到水的时候,这种碰撞使他咬紧了牙关。大浪扑了过来。但车还
是疾速向前行驶着,几乎是飞奔。车在猛烈的颠簸中驶上了对岸,开始向山顶驶去。
但是车的后半部还在水中。虽然车轮是在沙子上,但是它们要同水流的力量搏
斗。马隆加大了油门,车向前的拉力加大了,但还是不够。他感到车的后部向一边
移动。哦,上帝,水流在把我往一边冲去。
车在湍急的水中打着转转,他努力地掌握着方向盘。方向盘在他手中旋转着,
但他还是不能控制水流。水淹没了发动机,电力系统短路了,车前灯也熄灭了。他
感到了车子下面水的力量。接着,车旋转着朝向一边,然后猛地停了下来。沟的边
缘挡住了车,车现在被堵在了那里,水流怒吼着扑向汽车,一直打到驾驶员一侧的
车窗上,然后又盖过了车顶篷。他想,我要被淹死在这里了。
他挪动到乘客的位置上,按动按钮,想把窗户放得低一些,忽然记起电动系统
出故障后,窗子也就不能动了。更多的水渗了进来。他拉着乘客那一侧的门锁,使
劲推门,行动给他造成的疼痛使他又退缩了回来。
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他更使劲地推门。
门开了一条缝。
他用肩膀向门撞过去。车顶篷上水向下流的力量把门彻底推开了,同时也猛拉
着马隆。他还来不及呼吸,就被水压趴下了。大水造成的混乱使他震惊。他分不清
哪里是上哪里是下,哪里是左哪里是右。他挣扎着游泳,但却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他几乎被水呛着,奋力向沟的一边蹭过去。水流在拐弯处形成了泡沫,使劲把他推
向了一个斜坡,他喘了一口气,向前爬去。他蹬着双脚,向前推动自己,不停地往
前爬,终于爬到了沙滩上,重重地摔在那里。大浪向他打过来,几乎要把他重新拽
回到水里去。接着,又一个大浪打过来,把他推到了更高一些的坡上。
他挣扎着站立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但是双腿不听使唤。他感到一阵头
晕目眩,跪倒在地上。他使劲吸着气,颤抖着。尽管肋骨很痛,他还是挺直了胸。
桑塔·克拉拉太远了,在大雨中走到那儿是不可能的。奔腾的河水挡住了他的
去路,他没有办法再回到费尔南多那里。他的体温很可能会一直降低直到他冻死在
这里。
没关系,他发生了什么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赶到西恩纳那里,但是现在他无
论如何也无法帮助她了。
海岸远处灯光在闪亮,是汽车的灯光。
救命,他这样想道。
他顽强地站了起来。
一定是能救我的人来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闪亮的灯光,挥舞着手臂。一种令人担忧的想法使他更加使劲
地挥动着手臂。我的上帝,车开得太快了,司机若看不到河水就不会及时把车停下
来。他也会像我一样把车开到水里去。
停车! 他在心里大声呼喊着。车在飞驰,灯光越来越近了。
突然,他脑子里又出现一个令人担忧的想法。没有人会在黑夜沿着海滩开车,
除非……
是警察,有人看到了火。他们是匆忙出来进行调查的。
或者是拉米雷斯的一个朋友,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了哪里。
受到更强烈的暴风雨的袭击后,马隆看上去焦躁不安,急于找个地方避雨,但
是唯一能找到的避雨的地方是他右边的一个沙丘。他的腿冻麻木了。他似乎犹豫了
很长时间,这时,灯光越来越近了。他痛苦地挣扎到沙丘旁,一下子栽倒在那里。
他筋疲力尽,再也走不动了。
从这个有利的地势看过去,他看到车灯闪烁着,远离了咆哮的河流。
它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难道是司机及时看到了那条河吗? 或者是司机看到了
我? 马隆觉得不可思议。
车正好停在了河前方。马隆不能确定是否是警察。他紧张地等待着,看司机要
做什么。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
手电筒向沙丘方向照过去。
糟糕,马隆想道。如果他们是贝拉萨尔的人怎么办? 如果他派他们来,为的是
搞清楚我是否确实死了,那怎么办? 他挣扎着向远处的沙丘走去。
但是手电筒的灯光跟了过来。他们检查了第一个沙丘,发现了他的脚印,顺着
脚印的方向跟了过来。
马隆已经没有力气做任何其他事情,只能向前爬。他的手和腿似乎不是他的,
他感到好像被钉在了那个地方。
这时,电筒照到了他,灯光刺痛了他肿胀的眼睛,他眯起眼睛向上看去。他等
着子弹射穿他的脑袋。
“上帝,你怎么啦? ”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马隆皱着眉头向上望去,看到电筒那边有个魁梧的身影,正在使劲地辨认着他。
“我的上帝,快。”杰布一边说着,一边匆忙扶起了他, “我们必须送你
去医院。”
4
“不,不能去医院。”
“什么? 我听不见。”杰布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大雨瓢泼的海边行驶着,并朝后
排座位上的马隆看了一眼。
“去机场,”马隆低声说, “去尤马的机场。”
“这个可怜的杂种一定是疯了。”杰布旁边的人说。
“省点劲儿吧。”杰布说。
“去尤马机场。”马隆颤抖着说, “贝拉萨尔在那里,他和西思纳在一起。”
“什么? ”
马隆尽力解释着关于拉米雷斯的情况。
“我知道他的情况,”杰布说, “今天上午拉米雷斯在边界墨西哥移民局的
办公室里用电脑找到了一对夫妇,他们的名字是戴尔和比阿特丽斯·佩里。戴尔·
佩里是我们的人。”
“我拿了他的包。”
“我们偶然发现了这一点。他的名字出现半小时后,我在飞机上和墨西哥移民
局的官员谈论拉米雷斯使用的是谁的电脑的问题。”
“贝拉萨尔在你之前到达这里。”马隆说。
“怎么会呢? 戴尔·佩里是我们的人,不是他的。贝拉萨尔不会知道他的。”
“除非机构中的某个人在他的薪水册中。”马隆说, “贝拉萨尔怎么会知道
我们在弗吉尼亚那所安全的房子里? ”
雷的轰隆声后车里一片寂静。
“该死! ”杰布说。
马隆抱住自己的双肩,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们得让他把湿衣服脱下来。”杰布的健壮的同伴爬到了后排座上,打开了
地上的一个旅行包,从里面拽出一件衬衫和~条牛仔裤。 “既然我们都快成熟人
了,我也来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狄龙。”
“我把暖风已经开到最大了,”杰布说, “我们要尽一切可能让你暖和起来,
蔡斯。”
天气糟糕透了,不管杰布怎样快开,还是用了四个小时才到达边界——用了平
时两倍的时间。狄龙试图用手机告诫尤马的官员不要让贝拉萨尔的飞机起飞,但是
雨太大了,电话打不通。
在边界那边,天气有了好转,但还是用了一个小时才到达尤马。电话终于通了。
此时的马隆发着高烧,昏昏沉沉,几乎没有听见狄龙和尤马的人的焦急的谈话。
他试图清醒过来,他想知道电话那边的人在说什么,这时他感到胸部一阵剧痛。
“到了! ”杰布朝这座现代化机场开去,在机场候机室前停了下来。
警车顶上的灯闪着,等候在那里。杰布从车里跳出来,匆忙向一伙官员走去。
马隆也挣扎着想从车里出来,加入他们,但是还没等他迈出一步,他就看到了杰布
回头看他时那种沮丧的表情。
“对不起,蔡斯。我希望我……贝拉萨尔的飞机45分钟之前就起飞了。”
马隆瘫倒在那里。
5
“你的肋骨撞伤了,但是没有断。”医生说道。在尤马边界海军陆战队飞机场
上,窗子因为飞机起飞降落的噪音震动着。 “你的鼻梁骨折了,而且脑震荡。”
“我会因为脑震荡死亡吗? ”
这位高个瘦削的上校医生从眼镜上边望过去,说: “如果你别紧张,不会的。”
“他在说你如果不紧张就没事。”杰布说。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没有说你可以去追踪贝拉萨尔。我们会处理的。你的情况不适合再去做这
件事。”
“怎么会呢? ”
“我不——”
“你们计划怎么去追他? 告诉我你们怎么把西恩纳弄回来。”
杰布看上去很不舒服。
医生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 “对不起,先生们,我想我应该回避一下。”
医生走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们知道贝拉萨尔去了哪里吗? ”马隆问道。
“往墨西哥领空的南部飞去了。”
“接下去呢? ”
“我们警告墨西哥当局时,他们的雷达已经观测不到他了。”医生的止痛片并
没有止住马隆的头痛。 “所以他也许飞过了巴扎,到达了太平洋上空。”
“是这样。”
“他会去任何地方。”
“我们已经请求了加拿大和中美洲国家,一旦发现了不明身份的民用飞机就通
知我们。”
马隆按摩着他的头部。 “我们不能设想他会回到法国的领地去。我最希望的
是,不管贝拉萨尔对西恩纳做什么,他都会等到他们下了飞机。这样,我们就会多
一点时间。”
“做什么? 那么强壮一个人……对不起,蔡斯。”
“我不会放弃的! 告诉我从我们不在的时候起,关于贝拉萨尔你知道些什么。
或许能帮助我们。”
“有个跟贝拉萨尔做生意的军火商——”
“是塔瑞格·阿尔麦德。”
杰布点了点头。 “他听说贝拉萨尔的妻子和另外一个男人跑了。他不知道他
们的组织也陷了进去。贝拉萨尔一直想对这一点进行保密,但是西恩纳和人跑了这
是事实。阿尔麦德相信如果一个男人控制不了他的妻子,也不用指望他能管好他的
生意。但是还有机会,贝拉萨尔或许可以让她活着,向阿尔麦德证明她回来了,他
是老板。”
“可能吧。”
“你是什么意思? ”
“贝拉萨尔或许会用另一种方法证明他是怎样一种人,那就是让阿尔麦德亲眼
看着他杀死他的妻子。”
又一架飞机轰鸣着飞上了天空。
“那正是贝拉萨尔会做的令人恶心的事情,”杰布说, “在阿尔麦德面前杀
死她会解决好多问题。他不仅可以使谈判回到正轨,还可以恐吓那些企图轻视他的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