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老爷和夫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越忙越乱越想不出办法来,如果能想出个妥善的办法便罢,不然南府上下的百余人都性命悠关啊!南老爷急得来回踱步。口中不断自语:“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南大人。”陶公公说:“你们就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南夫人听出陶公公的话中有话,问道:“公公有何高见?”
“好说,南夫人!”陶公公站起身来,将圣旨重新展开拿给南老爷和夫人看。
“你们看,这圣旨上说‘南府有女南氏’,既然令千金已经嫁人,恕老奴斗胆问一句,请问贵府是否有二小姐?”
南大人颓废的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作声。而夫人听了这话却是恍然大悟,喜上眉梢。
“多谢公公指点,我有一养女,她自小便在府中,识文断字,聪明伶俐,而且容貌也相当出重。想那肃宁王也没过我家小女,只是听闻我家小女艳名远播,又是个大大的才女,所以这才有意纳她为妃。”
“夫人,不可!”南老爷急道:“一旦被拆穿,这可是欺君妄上的大罪,是要灭九族的啊!”
“这怎么能说是欺君妄上的大罪呢?”南夫人反驳道:“我一向待灵儿视如己出,再说这也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如果不这样,我倒要问问老爷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南老爷觉得夫人说得有理,但又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妥,说白了就是钻了圣旨中的一个空子。
“老奴看夫人的主意可行!这总比让皇上收回成命要强得多!”陶公公站起来说:“时辰不早了,老奴也该回宫复命了,你们再商量商量吧。南大人,你若真觉着不妥,明儿早朝你自己亲自和皇上说吧,告辞。”陶公公拱手而去。
…鹊桥仙
回复'29':公公一走,南夫人便把灵儿唤入内堂。
“灵儿,现在有一件事要求你帮忙!”南夫人恳切的说。
灵儿有些心不在焉,心下还在盘算是不是要把自己的事告诉夫人。这时听南夫人话语凝重,知道必是大事,赶忙收敛心思说:“夫人您太客气,我是南府的丫头,理应替南府办事,夫人用‘求’岂不折煞了灵儿。”
南夫人开门见山的说:“今儿的事你也知道了,皇上降旨要把凝月指给肃宁王,可是凝月已经和臣林去了,不可能再嫁给肃宁,我的意思是收你为义女,让你代凝月嫁过去。不知你是否愿意?”
灵儿心中方寸大乱,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她脑中一片浑沌,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讶诧不止。
南夫人见灵儿不说话,以为她不愿意。这也难怪她,在南府生活了这么久,突然要把她娉给一陌生人,夫人心中也是万般不舍,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灵儿,若你不愿意,我绝不为难你!”南夫人好一招以退为进。
“不!夫人,我不是这相意思!”灵儿急忙解释。她抬头望着南夫人,发现她的头上已经出现了几根白发,而后者正在用一种试探,期盼,怜爱的眼神望着她。
灵儿垂下头微喟了一声才又说道:“一切旦凭夫人吩咐吧。”
其实愿意与否又哪轮得到灵儿作主?夫人既这么说,就早已打定了主意。灵儿在南府多年,岂有不明之理?
南夫人走过来,抚着灵儿的头发温柔的说:“好灵儿,我代全府上下都谢谢你了,你从小便在我身边,如今要走了,我这心里……”南夫人说着不禁眼泪汪汪,哽咽出声。
“夫人不必悲伤,这原是我的命。”灵儿幽幽的说。这句话一面是劝慰夫人,一面也在劝慰自己。这是命,是逃不开躲不了的。既是这样,那又何必要逃?何必要躲?他要来,谁又挡得住?
南夫人试了试眼泪说:“灵儿,你是这么明白事理的好姑娘,可惜你和彬儿没缘分,我原打算……唉!不说了,你回房好好休息吧。”
灵儿走出了花厅,一路上默默不语。她开始还打算把自己的那件事告诉夫人,如今也不用说了。这个朱承禹为了娶自己居然想出让皇上降旨一招,往后的日子还要知道要怎么样呢?命运弄人,竟至如斯!或许自己真的与他有缘吧!
南夫人先是让灵儿把商行所有的事转交给徐总管,然后又亲自为灵儿张落嫁奁。虽然这不是南府第一次娉姑娘,可是凝月那一次太紧张太仓促,也没通知亲朋好友,而这一次是皇帝指婚,南府自然马虎不得。
南杉来看过灵儿三次,南彬根本避而不见。灵儿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其实又何必要明白?
婚期愈近灵儿愈感觉到有一种不可抑止的迷惑,恐慌和几分窃喜的情绪整日围绕着她。难道这就是待嫁心情?
就在灵儿临出阁的那天晚上南彬却来了,他的样子看起来很颓唐。灵儿见了也有些鼻酸,必竟在南府中一起生活过很多年,一时二人相对默默不语。
“明儿你就要出阁了!”南彬首先开了口,“我来看看你,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见着?你要多保重。”话中尽是依依不舍之意。
“多谢大少爷关心,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既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南彬说完便欲离开,灵儿不好留他,也不能留他。
走到门口处,南彬又停了下来回身道:“肃宁王那个人我见过几次,风流成性,凭你的性子怎么受得了他?不过男人例来都是如此,连我自己还不也是一样。你好好歇着吧,明儿,我会亲自送你送到肃宁王府的!”
灵儿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叫道:“大少爷!”然后快走几步来到南彬面前,从腕上取下那只羊脂玉净镯递在他面前说:“这个,还是还给你吧。”
南彬望着镯子苦笑了一声,说道:“留着作个念想吧!算是当大哥的给你的嫁妆。”
七月初三,是灵儿出阁的大日子。早上南夫人便来到望月居,亲自帮灵儿梳洗打扮。
吉时一到,灵儿拜别了南老爷和老夫人,便由肃宁王府的大花轿抬走了,当然灵儿走到哪儿,喜梅自然跟到哪儿。
一路上鼓乐喧天,炮竹声声,街上众人个个引颈翘盼,指指点点,艳羡不岂。花轿浩浩荡荡的抵致肃宁王府。
灵儿一直心神不定,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想什么?还好什么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也不需要她想,只要乖乖的坐在轿子里便成了。
什么时候自己下了轿?什么时候由人搀进了大堂?什么时候又和他拜了天地?什么时候她已坐定在新房内?
灵儿蒙着红绡盖头,虽然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也可以感觉到外面热闹的场面。新房外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到处都是笑语喧哗,可新房内却只有两名喜娘和喜梅守着灵儿。
这时一个小丫头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灵儿身前深深的一个万福。
“给肃宁王妃请安!”这是什么称呼?灵儿感到有点儿不适应。
“王妃,奴婢名唤小荷,是王爷让我来服侍您的,您若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声音轻脆动听,想来也不过十六七岁。
“小荷妹妹不必多礼!这是我的小丫头喜梅,还请你多照顾她。”灵儿把喜梅介绍给小荷。
“小荷姐姐,我是喜梅!”喜梅有礼的和小荷打招呼。
…鹊桥仙
回复'30':“哎呀,王妃,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是主子,我是奴才,我怎么敢当。”
正说着,新房外传来一阵杂沓之声,好像是来了四五个人。
“王妃稍候,小荷去去就来。”小荷匆匆丢下一句话,便去了门口处。
“哦!原来是吴国公,赵大人,郑将军,潘世子,诛位大人怎么不在前厅饮酒,到此有何贵干?”
一个男子大声说道:“噢?原来是小荷姑娘啊?我们要闹新房!”其余的人也跟着喊:“对,闹新房!闹新房!”
“诸位大人,王爷咐吩任何宾客不可打扰王妃,哎!吴国公不能进啊!王爷会怪罪的!”显然那个吴国公已经等不及进来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他不会怪罪的,若真怪罪,由我一力承担!”那个吴国公豪气冲天的说,“我真是好奇,不知什么样的绝色佳人能迷倒肃宁?不知她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不会是见不得人吧?”
“长什么模样也与你无关?”另一个男子调笑道:“反正比你妹妹漂亮!”此言一出其他的人也跟着嘻嘻哈哈的笑起来。众人都知道吴公国为了巴结肃宁王,一心想把自己的妹妹嫁过来。可是上赶着不是买卖,而肃宁为人脾气乖僻易怒,吴国公一来有些不服气,二来他也真想看看这位肃宁王妃的姿色比他那个宝贝妹妹又如何?所以这才想趁着众人起哄的份上先睹为快。
倏然,众人都静了下来,只听小荷轻轻唤了一声:“王爷!”
“都给我滚出去!”是朱承禹,灵儿一听那声音便知道是他到了,他的口气怎么这么坏?他为什么事而生气?
“肃宁王,我们只是想……”其中一位大人还想解释。
“滚出去!都活得不耐烦了?”朱承禹益加暴躁的说,似乎隐忍了很大的怒气。众人灰溜溜的离去,小荷也将两名喜娘及喜梅带了出去。
喜梅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人,这个人,不就是静心湖畔纠缠灵姐姐的那个酒鬼吗?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了肃宁王了?而朱承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喜梅,待众人离开后,他这才进到房中,灵儿听着那渐近的脚步声,心中莫名的有些害怕。在灵儿与朱承禹的交集过程中,从来不曾出现过“害怕”二字,今儿是怎么了?不过还好,灵儿的红盖头还没揭,所以朱承禹是不会发现这微妙变化的。
朱承禹走入内堂,坐在梨花木椅子上,正好和灵儿相对而坐。朱承禹不说话,只一杯接一杯的饮酒,他不说话,她也只好缄默。
突然,“啪”的一声,朱承禹将酒杯重重的击在梨花木桌上“南大人胆子不少,我费那么大力请皇上降旨,未了他却送来个丫头。你是不是打量着嫁了我就从此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告儿你,少作梦吧!别以为是皇上指婚我就不敢休了你!”
灵儿心中一惊,朱承禹的话不仅污辱了南府,也污辱了自己。就算他搞不清楚谁是谁,可也不该对南老爷出言不逊呀?嫁给他就是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吗?谁希罕嫁给他?他朱承禹把灵儿看成什么人了?无疑是贪慕虚荣的女人。
灵儿霍得站起身,伸手揭开自己的红绡盖头,柳眉倒坚,杏目圆睁的瞪着朱承禹。
“不用你写休书,我自己走人!”话毕,灵儿便朝门口走去。
朱承禹一时怔仲。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商明伦的消息有假?他明明说是南府的一名丫头代小姐嫁过来,怎么又变成了灵儿?
朱承禹现在不能想这么多,最重要的是马上把灵儿追回来。他一起身,突然间感到头上一阵昏旋,可能是酒喝得有些多,他抚着头,不得已又折回椅子上。
少顷,朱承禹感觉有人走进来了,那人也不说话,只一下坐在了朱承禹旁边的椅子上。朱承禹微微睁开眼睛一看,坐在他身畔的那人眉目如画,秋波闪闪,正亦怒非怒的睇着他,是灵儿!
“怎么不走了?舍不得我啊?”朱承禹见灵儿没走,又高兴起来,他的一只手已攀上了她的肩膀。
灵儿打掉他的手,嗔怪道:“好多人守在门口,他们不让我走?”
“既来了,那还容你出去?”说着朱承禹已如八爪鱼般地将灵儿揽在怀中,生怕她跑了似的。
敌不过他的力气,她在他的怀里问:“你不怕我哪天拿刀再扎你啊?”
朱承禹脸色蓦然一变,盯着灵儿说:“我看这辈子是非死在你手上不可了!”
好!挑畔是不是?可以!不过每个人都会为他所说出的话而付出代价。
朱承禹的眼光益加眩惑迷人了。灵儿知道他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不可以拒绝。可是心中就是有说不出惧意,为掩饰这惧意,她眸光流转,故意不看他。
今儿是什么日子?朱承禹可不吃这一套。他突然放开灵儿,朝床榻走去,然后大大剌剌的坐在床沿上,神气活现的说:“过来!侍候我更衣!”
来了!来了!该来的总会来!
灵儿慢慢的走过去,怯怯的低下头,星眼微醺,红云遮面,洞房春意都集中到她的身上。她心中明白,朱承禹是她拜过天地,饮过合卺酒的夫,他提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替别人更过衣,就连凝月也没有,如今却要为一个陌生男子更衣。灵儿的窘意不言而喻,偏偏她又不可以拒绝。
灵儿迟疑了一下,挺了挺背脊走到朱承禹身前,开始为他解那红莽袍上的扣子。灵儿虽然没有抬头看朱承禹,但却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眼光从没有一刻离开过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