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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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起萧墙-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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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正在接待室等着她。她一进去,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打量着她。
    “你是来应聘做秘书工作的?”
    “是的,先生。”
    “我叫艾尔·彼得斯。”此公已经谢顶。
    “鲍布·伊斯特曼。”他梳着一条马尾辫。
    “麦克斯·托尔金。”这位则是大腹便便。
    他们看上去都在四十岁上下。
    “我们听说这是你第一次做文秘工作。”艾尔·彼得斯说。
    “是的,”朱莉娅回答道,接着又马上补充了一句,“可我接受能力强,能吃
苦。”她觉得现在不应该提及她打算上夜校学建筑的事。她要等到他们开始了解她
后再说。
    “好吧,我们先试用你一段时间,”鲍布·伊斯特曼说,“看看情况怎么样。”
朱莉娅一阵激动。“哦,谢谢你们!我不会让你们失……”
    “至于薪水,”麦克斯·托尔金说,“开始的时候我们恐怕不能付你太多……”
    “那没什么,”朱莉娅说。“我……”
    “周薪三百美元,”艾尔·彼得斯对她说。
    他们说得对,钱是不多。朱莉娅很快作出决定。“我接受了。”
    他们彼此看了看,笑了。
    “太棒了!”艾尔·彼得斯说。“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办公室。”
    所谓的参观只花了几秒钟。一间小接待室,三间办公室,看上去好像是救世军
时代装修的。洗手间在门口过道上。艾尔·彼得斯拉生意,鲍布·伊斯特曼搞设计,
麦克斯·托尔金负责建筑施工。
    “你得为我们三个人工作。”彼得斯对她说。
    “我知道。”朱莉娅知道她得让这三位缺不了她。
    艾尔·彼得斯看了看手表。“十二点三十分我们吃午饭怎么样?”
    朱莉娅感到一阵兴奋。她现在已经是这个小组的成员了。他们要请我吃午饭。
    他转身对朱莉娅说。“沿着这条街过去,街口处有一家熟食店。我要一份腌牛
肉夹心裸麦三明治,加上芥末,外加一份土豆色拉,一份丹麦式大面包。”
    托尔金说:“我要一份五香烟熏牛肉,再来一份鸡汤。”
    “是,先生。”
    鲍布·伊斯特曼也开口了。“我要一盘烧烤,一份不含酒精的饮料。”
    “哦,别忘了我的腌牛肉要瘦一点的,”艾尔·彼得斯对她说。
    “腌牛肉要瘦点儿的。”
    麦克斯·托尔金说:“我的汤要烫一些。”
    “好的,汤要烫点儿的。”
    鲍布·伊斯特曼说:“我的饮料最好是减肥可乐。”
    “减肥可乐。”
    “给你。”艾尔·彼得斯递给她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
    十分钟后,朱莉娅来到了熟食店,对柜台后的掌柜说:“给我三份套餐:一份
腌瘦牛肉裸麦三明治加芥末,土豆色拉,丹麦式大面包,一份五香烟熏牛肉,热鸡
汤,再来一份烧烤大盘,减肥可乐。”
    掌柜的点点头。“你为彼得斯、伊斯特曼和托尔金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工作,对
吗?”
    朱莉娅和萨莉第二周搬进了奥佛兰公园的公寓房里。这套公寓包括两间卧室、
一间配备有多位房客曾使用过的旧家具的起居室,还有一间小厨房、小饭厅和洗澡
间。谁也不会把这个地方当成豪华宾馆的,朱莉娅想。
    “我们轮流做饭,”萨莉建议说。
    “我同意。”
    第一顿饭是萨莉烧的,味道可口。
    第二天晚上轮到朱莉娅做饭。萨莉尝了一口朱莉娅做的菜,说:“朱莉娅,我
可没有太多的人寿保险,你我为什么不分工一下,我烧饭你打扫房间?”
    两位相处和睦。周末她们一起去葛兰任德四号看电影,到班尼斯特商业区购物。
她们还一块儿去超级跳蚤折价商店买衣服。每周她们都要去一次廉价饭馆吃顿晚饭
——有时去史蒂文森的老苹果农场饭馆,有时去麦克斯咖啡馆吃一些地中海风味的
特色菜。手头宽裕的时候,她们偶尔也去查理·查理斯剧院听上一场爵士乐音乐会。
    朱莉娅为彼得斯、伊斯特曼和托尔金工作感到很愉快。说这家公司生意清淡还
不够准确。实际上这儿几乎没有什么客户。朱莉娅感到看来她对改变城市空中面貌
帮不了什么大忙了,但她和她的三位老板在一起都感到乐趣无穷。她就像他们的替
身父母,每个人都向她吐露自己的心思和烦恼。她很能干,工作很有效率,她很快
把办公室整理得井井有条。
    面对公司缺少客户的窘境,朱莉娅决定为此做点儿什么。可她能做些什么呢?
第二天上午她想出了一个点子。《堪萨斯星报》有一则报道说,新成立的行政秘书
联合会将举行一次工作午宴,主席是苏珊·班迪。
    次日中午,朱莉娅对艾尔·彼得斯说:“我可能会稍迟点儿上班。”
    他笑了笑。“没问题,朱莉娅。”他心想雇上她做秘书是他们的运气。
    朱莉娅来到了希尔顿广场饭店,向正在举行午宴的餐厅走去。坐在门口桌子边
的女人问她:“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是的,我是来参加行政女秘书工作午宴的。”
    “您的姓名?”
    “朱莉娜·斯坦福。”
    她看了看摆在面前的客人名单。“恐怕名单上没有……”
    朱莉娅笑了笑。“那位是不是苏珊?我有要紧事和她谈。我是彼得斯——伊斯
特曼——托尔金建筑设计事务所的行政秘书。”
    这女人面露难色。“这……”
    “不麻烦你了。我自己进去找她。”
    在宴会大厅里,一群衣着整齐的女士们正兴致勃勃地聊着天。朱莉娅走到其中
一位面前,问:“哪一位是苏珊·班迪?”
    “她在那儿。”她指着一位四十岁上下很显眼的高挑女人。
    朱莉娅径直走过去。“你好。我叫朱莉娅·斯坦福。”
    “你好。”
    “我为彼得斯——伊斯特曼——托尔金建筑设计事务所工作。我敢肯定您听说
过这个名字。”
    “这个……”
    “这是堪萨斯城发展速度最快的一家建筑公司。”
    “我明白了。”
    “我虽然时间不多,但我很乐意为联合会尽一份力量。”
    “哦,你真好。你叫……”
    “斯坦福。”
    良好的开端。
    行政女秘书联合会的成员大多来自堪萨斯市的大公司。很快,朱莉娅与她们建
立了联系网络。她每周至少有一次和一两个联合会成员共进午餐。
    “我们公司马上要在奥拉史区建一幢新大楼。”
    朱莉娜马上会把信息汇报给她的老板们。
    “韩里先生打算在通加诺谢建一个避暑山庄。”
    在别的公司知道这个信息前,彼得斯——伊斯特曼——托尔金公司已经搞到了
这个项目。
    有一天,鲍布·伊斯特曼把朱莉娅叫到他办公室里来,说:“你该加薪了,朱
莉娅。你干得非常出色。你是个了不起的秘书!”
    “那你能否帮个忙?”朱莉娅问。
    “当然。”
    “以后叫我行政秘书,这有利我开展工作。”
    有时,朱莉娅看到报纸上有关于她父亲的文章,或看到电视上他被采访的镜头。
但她从没向萨莉或她的老板们提起过。
    朱莉娅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梦想:她要像她的同学多萝西一样,有朝一日能离
开堪萨斯到一个美丽神奇的地方。那儿有很多的游艇、私人飞机和别墅。但得知她
父亲遇难的消息之后,那种梦想也随之永远成了泡影。不过,我在堪萨斯已经找到
了自己的归宿,想到这儿,她脸上露出一副逗人的怪相。
    我已经没有了家。不,我有,朱莉娅纠正自己道。我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他们是我的亲人。我要不要看看他们呢?去,还是不去?
我不知道我们彼此会怎么想?
    她的决定结果成了生与死的事情。

    
    




 

 

                                第十二章

    这像是一次陌生人之间的聚会。他们已经有多年没有见面或通信来往了。
    泰勒·斯坦福法官是乘飞机来波士顿的。
    肯德尔·斯坦福·勒诺从巴黎坐飞机来,马克·勒诺则是从纽约坐火车赶来的。
    伍迪·斯坦福和佩姬从霍布湾开车专程赶来。
    三位继承人得到通知,葬礼将在帝王教堂举行,教堂外的大街上被警察筑起了
路障,聚集的人群争相一睹那些要人的风采。参加葬礼的有美国副总统、参议员、
外国使节以及来自土耳其和沙特阿拉伯的政界要人。哈里·斯坦福这一生显赫一时,
教堂里的七百个座位将座无虚席。
    泰勒、伍迪和肯德尔以及他们的配偶在祈祷室里相聚。这是一次气氛尴尬的会
面。他们彼此视同陌生人,唯一共同的东西是教堂外等候的灵车上躺在棺材里的那
具尸体。
    “这是我丈夫,马克,”肯德尔首先说。
    “这是我妻子,佩姬。佩姬,这是我妹妹肯德尔,我哥哥泰勒。”
    他们彼此寒暄了几句,然后站在那儿,相互很不自在地看着。这时,教堂引座
员来到他们面前。
    “对不起,”他压低嗓门说。“葬礼仪式马上举行。请诸位跟我来。”
    他把他们领到了一间包厢。他们坐了下来,等待着,可各自心中都不平静。
    对泰勒来说,又回到波士顿让他感到莫名其妙。波士顿让他唯一可怀念的是他
母亲和罗斯玛丽。在他看来,她们还活着。十一岁的时候,泰勒看过一幅戈雅①的
作品《萨杜恩吞食亲子》②,他总是把这幅画和他父亲联系起来。

    ①戈雅,一七四六——一八二八,西班牙画家。作品讽刺封建社会的腐败,控
诉侵略者的凶残,对欧洲十九世纪的绘画影响很大。作品有铜版组画《狂想曲》和
《战争的灾难》等。
    ②萨杜恩是罗马神话中的农神。

    可现在泰勒看着被抬棺人抬着的父亲的棺材,心里想,这个萨杜恩总算完了。
    我知道你心里要的那套小把戏。
    牧师走进教堂那葡萄酒杯状的布道坛。
    “我们的主说:我会死而复生,我有生命;信仰我的人即便死了也如同活着;
活着的人只要信仰我将得到永生……”
    伍迪感到精力充沛,他来教堂前服了一剂海洛因,现在药性还没过。他瞥了一
眼他的哥哥和妹妹。泰勒发福了。他看上去是有法官的派头。肯德尔长成了一个美
丽的少妇,但似乎心思太重。我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父亲死去的缘故?不会的,她和
我一样恨死了父亲。他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妻子。我真后悔没给老头子看看这位儿媳
妇。要是看到她,他一定会死于心脏病的。
    牧师仍在祈祷着。
    “……像父亲怜悯孩子一样,主也会怜悯那些害怕他的人。因为他知道我们的
躯体构造;他没忘记我们原是一捧灰尘……”
    肯德尔没在听牧师的祈祷。她心里还在惦记着那套红色服装。她还记得父亲有
一天下午在纽约打电话给她。
    这么说,你想做一名服装设计大师,对吗?好,让我们看看你的手艺有多好。
星期六晚上我要带女友参加一个慈状况舞会,她和你身材相当。我要你给她设计一
套礼服。
    星期六晚上之前?父亲,这我做不到。我……
    你能做到。
    她设计的那套礼服丑陋不堪,胸前有一朵很大的黑色蝴蝶结还镶了很长一段彩
带。这套衣服算得上奇装异服。她让人把它送给了父亲。他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收到你的服装了。顺便说一句,我女友周六去不成了,所以你陪我前往,你
会穿上那套礼服的。
    
 

    不!
    接着她听到他丢下了那一句可怕的话:你不想让我失望,对吗?
    她去了,没敢把那套衣服换下来,她在那儿度过了一生中最羞辱的夜晚。
    “……我们没有给这个世界带来任何东西,当然我们也不能从这个世界带走什
么。主给予我们的,主已经把它们带走了。为我们的主祝福!”
    佩姬·斯坦福有些不舒服,这个气势雄伟的教堂和里面衣冠楚楚的人物让她感
到恐惧。她从未来过波士顿。对她来说,这里是斯坦福家族的世界,到处都可以感
受到它的荣耀和光彩。这里所有的人都比她体面得太多太多。她紧紧抓住丈夫的手。
    “……众生犹如草木,同样一切美好的东西犹如丛中鲜花。草木枯萎了,鲜花
凋谢了,但上帝的教诲将永存。”
    马克在想着她妻子收到的那封敲诈信。信里的措词周密巧妙,没有任何漏洞,
很难发现谁在幕后策划。他看着坐在旁边的肯德尔,脸色苍白,神情紧张。她还能
承受多少?他心想。他向她身边又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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