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便洒了,后来,后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竟然不是在醒酒汤里下的毒?顾思平有些愕然,随即又明白了,他们并没有仔细查证下药的细节,只是见顾照棠被下了药,静然又是带着醒酒汤来的,那醒酒汤又只剩下了小半碗,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药是下在醒酒汤里的,可如果不在醒酒汤里,那又把药下在了哪里?
“你仔细想想,除了这些可有其他的不同,比如又没有碰到其他的东西或者闻到奇怪的味道什么的?”不是通过吃食下的,那便只剩下触摸的东西或者味道了。
顾照棠下意识的摇头,想说没有,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道:“对,味道,应该是味道,我记得我让她滚,她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紧紧的抱着我,我好像从她衣服上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特别的香,我向推开她,却发现竟然没推开,应该是那股香味。”
顾思平了然,看来这个静然心机了得,她知道若把药下在醒酒汤中,以顾照棠对她的戒备定然不会喝她端来的醒酒汤,她便用寻了这种特殊的药,可以制成香洒在衣服上,而她应该事先服过药,所以没事,但她紧抱着顾照棠,两人纠缠间,顾照棠吸了这种香味,自然神智便不清醒了,这样一来,她为什么非得想法设法支开全儿也说的过去了,一来方便她行事,二来也是怕万一全儿和她在书房一起等得时间长了,闻了那味道,顾照棠没来,全儿先中了招就麻烦了。
“倒是我们低估了她的心机了,”顾照棠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这种药?”
顾思平撇了他一眼,道:“你母亲还在查,估计这两日就会有结果,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还有儿媳妇哪里,只怕也气的不轻,你想好怎么处理没有?”
顾照棠的脸色有些垮了下来,静然的事情还好处理,媳妇哪里,只怕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先把静然的事情处理了再去你媳妇哪里吧,好歹也能算将功赎罪。”顾思平见儿子可怜的神色,建议道。
“你母亲如今正在内院审问有关人等,你既然醒了,便一道过去听听吧,顺便处理此事。”
顾照棠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我定然要去听一听的,但清夕哪里,儿子也要先回去一趟,出了这样的事情,儿子不能一句话也没有,还请父亲先回去,儿子一会再过去。”
顾思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先回了内院。
顾照棠收拾了一番,才心怀忐忑的回了宁晖院,刚到院子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抬头望去,却见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在院子正中央堆了一个惟妙惟肖的雪人,正叽叽喳喳的围着那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妻子身穿大红灰鼠皮棉斗篷,站在廊下微笑着看小丫头们笑闹,那笑容轻轻浅浅的,虽然身处热闹的院子,明明站在人群中,却仿佛与世隔绝一样的孤独。
顾照棠的心蜷缩了起来,夕夕应该很生气吧,他抬脚迈进院子里,不知道哪个小丫头先看见了他,叫了一声,“大爷过来了。”
院子里一下子便安静下来,小丫头们你看我,我看你,都立在原地不敢说话。
沈清夕淡淡的撇了一眼顾照棠,见他期期艾艾的看向自己,本来说好不生气的,却还是感觉心里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进去,扔下一句话,“不要让他进来,他要是进来了,你们就自己去找主子服侍吧。”
顾照棠的脸色一暗,她连话都不愿意和自己说了吗?
春草、梦灵则一脸苦笑,上前栏了顾照棠,春草心里早就存了气,这一天一直没能发泄出来,本来早上想发泄在那静然身上,沈清夕又不允,这会子对顾照棠也没了好声气,“大爷也听到了奶奶的话,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吧。”
梦灵性子稳妥些,委婉的劝道:“大爷还是先回去吧,我们奶奶如今正在气头上。”
顾照棠沉默片刻,道:“告诉你们奶奶,此事我会给她一个交代,请她给我点时间来处理,照顾好你们奶奶。”说罢,深吸一口气,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第203章 审问
再说江氏这边,她将静然绑回了院子,却并不着急先审静然,而是先把她关在了耳房里,让两个婆子看着,再让丫鬟们带清查出来的相关的人进来一一审问。
第一个被审的就是秀音,“你是静然的贴身丫鬟,你先来说说昨儿个她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若有半点隐瞒,仔细你们的皮。”问话的是江氏身边的杨妈妈。
秀音身子一哆嗦,噗通跪了下去,语带哽咽,“太太饶命,奴婢虽是贴身伺候的,但姑娘平日里并不让奴婢在她跟前,她昨日做的事情和奴婢无关啊,求太太明察。”
“要太太饶命就先说实话。”杨妈妈厉声打断了她的哭喊。
秀音微微哽噎,抽泣了两声,才低声答道:“昨日是二爷和大姑娘的抓周宴,府里来的人十分的多,静然姑娘起初只是在房内绣花,后来说闷了让奴婢陪着四处走走,到了园子里的时候碰到了静然姑娘的熟人,两人便在亭子里说了会话,至于说了什么,静然姑娘不让奴婢在跟前,所以并未听清楚,两人说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散了,回到院子里,静然姑娘好似很开心,遣开了奴婢将自己关在房内,说是累了要休息,中午用饭的时候,静然姑娘去找东厢房的秋玉姑娘一起吃饭,两人还喝了些酒,回到房内后,她小憩了一会,醒来后说头疼的厉害,让奴婢吩咐厨房给熬碗醒酒汤送过来,等厨房的醒酒汤送过来后,姑娘并没有急着喝,说是今日遇到的姑娘是当日在宫里的好姐妹,如今在庆亲王府伺候,难得见一面。她收拾了些小物件想送给她,让奴婢帮忙送过去,因只有奴婢见过那姑娘,所以心里也没多想,便带着静然姑娘收拾的东西出去了,后来,待奴婢回来的时候,静然姑娘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杨妈妈听了秀音的话,看了看江氏的表情,便朝旁边跪着的下人问:“你们还有谁是在疏梅院伺候的。谁看到静然姑娘出的院子,可有人跟着?”
一个才总角的小丫头哆哆嗦嗦的说:“大约申时三刻左右,奴婢看到姑娘提了个食盒出了院子。还跟守门的商婆子说话呢。”
那被点名的商婆子忙口称冤枉,“奴婢见她提了个食盒出去,便问了句这么晚了,姑娘要去哪里?她说胃口不好,带些吃食在外面走走。顺便在园子里的凉亭里用饭,奴婢也没多问。”
此刻商婆子的心里悔的要死,要是早知道她会干这样的事情,说什么也不能因贪静然给的那一两银子而让她出去。
杨妈妈眯了眯眼,看那商婆子的表情,多少也猜到了其中的猫腻。冷哼一声,又接着问守着垂花门的婆子:“昨日外院那么多客人,怎么就放了她去外院。这要是冲撞了外院的客人,你担待得起吗?”
守垂花门的婆子虽脸色煞白,却仍是分辨道:“这事实在怨不得我们,奴婢们守着垂花门,虽不说时时刻刻放亮了双眼。却也是一时半刻都不敢放松的,何况是昨日那样重要的时候。奴婢敢肯定前头定然没有随意放不相干的人去外院,只有庆亲王世子妃带着几个姬妾到垂花门的时候,其中一个姨娘打扮的人说自己的钗丢了,让奴婢们帮着找找,奴婢们不敢不从,想来是那时趁着混乱,静然溜了出去。”
“丢了簪子的那个姨娘长什么样子?”江氏突然开口问道。
“嗯,身材高挑,银盘脸,大眼睛,穿了件橘红镶边折枝玉兰刺绣褙子,浅粉色挑线棉裙。”那婆子仔细回想了一下,形容道。
江氏又问秀音,“可与之前静然在园子里见的是同一人?”
秀音忙不迭的点头称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点,“那姨娘好似有了身孕,和静然姑娘说话的时候一直护着她的小腹。”
竟然还牵扯到了请亲王府,江氏有些诧异,心里有些后悔给庆亲王府下帖子,当初沈清夕和她商议的时候,沈清夕的意思是反正也不和,干脆不要下帖子了,是她主张庆亲王府算是亲王里的头一份了,若是不下帖子便是公然落他们家的面子,沈清夕才下了张帖子,她闭眼想了想,才吩咐杨妈妈将这些人先带下去,再把静然带进来。
这个时候顾思平回来了,江氏便先将问出来的结果一一的讲给顾思平听,顾思平听了将自己的意思说与江氏听,他不方便在此审问静然,便去看双胞胎了。
静然一身狼狈的被拖了进来,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她起身拂了拂衣衫,压下心底的忐忑,问道:“太太宣婢妾来,可是要为婢妾做主了?”
“做什么主?”江氏冷喝道,“我还没问你呢,为何要下药害我儿子?”
静然大呼冤枉,“太太这话就不对了,明明是我心疼大爷,去给大爷送醒酒汤,大爷见了我,便非要,非要搂着婢妾不放,哎呀,这种事情婢妾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太太也是过来人了,这不是男女之间正常不过的事情么?怎么就成了下药了?”她的心里却暗暗的告诫自己,不要紧张,知琴说了,那药除了有香味,但过后一点证据也查不出来,她又没将药下在醒酒汤里。
“呸,要不是你下药,我儿子怎么会看的上你?”江氏气急,忍不住出口反驳,“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没办法了吗?来人啊,去她房里给我搜,把她藏的那些肮脏的东西都给我搜出来,搜的仔细些。”
话音一落,外面便有丫鬟应了一声,点了几个婆子往疏梅院而去。静然做作的掩口而笑,“太太这话说的,大爷是不是看的上婢妾,看昨儿晚上的事情不就知道了。”见有丫鬟领命而去,她也不紧张,那套衣服她回来就处理了,至于剩下的药么,自然也藏的妥当。
正得意间,却突然感觉到背上一痛,一股巨大的力气踢到了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摔了出去,趴的一声砸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犀利哐啷的一阵响,她只觉得身上剧痛,感觉骨头都要碎了,尤其是背上,呻吟半晌,她抬起头,却见不知道何时顾照棠已经进来了,正一脸阴沉的盯着自己,她不禁一个瑟缩。
顾照棠上前一步,双眼微眯,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嘴里吐出的话更是让她心惊胆颤,“你以为生米煮成熟饭爷便会收了你吗?你不承认爷便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告诉你,对付你,爷有得是办法,没有证据,爷也会把证据制造出来,你是宫里赏出来的人,你说我要是上折子,说宫里赏出来的人带了秘药,企图毒害王公大臣,你说皇上、皇后会如何处理你?”
静然这个时候感觉到后怕了,顾照棠的话让她意识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她进了顾家几个月了都没能近顾照棠的身,心中自然焦急万分,她早就盯准了双胞胎的抓周宴,想着那日人多事杂,应该能找到可趁之机,但具体怎么出手,她一直没有谋划好,试探了秋玉几次,秋玉都不肯松口帮她。
谁知道昨日的宴会上,她出来转转竟碰上了在庆亲王府春风得意的知琴,两人在宫里时交情不错,她忍不住就诉起了苦,知琴便给了她一种药,又帮她一起谋划了这件事情,当时只想着只要事成了,顾家的人不认也得认,谁知道眼看就要成事,却被沈清夕打断了不说,现在顾照棠摆明了要把这件事情从家庭内宅的争斗上升到朝堂的程度,这件事还牵扯到了请亲王府,闹到御前,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越想越害怕,静然浑身哆嗦成一团,分不清楚身上的疼痛更难受,还是心里害怕更难受,她想伸出手来去拉顾照棠的衣摆,嘴里祈求道:“求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再也不敢提让顾照棠收下她的话了。
“现在知道怕了,算计爷的时候怎么没想后果。”顾照棠又给了她一脚,吩咐人把她拉下去,“把她送回疏梅院给我看好了,不许有半点差池。”
待静然被拖了下去,顾照棠才对江氏说:“母亲,这事交给儿子处理吧,儿子保证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那证据的事怎么办?”江氏见刚才吩咐人去搜疏梅院,静然一点也不慌张,便知道多半什么也搜不出来。
顾照棠冷笑,“母亲放心,搜院子只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就是没有搜出来也不要紧,儿子一定会让这证据坐实的。”
江氏明白了顾照棠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叹气道:“这事情折腾的,我也不管了,你多和你父亲商议着办吧,总之,一切要小心,别让人落了话柄。”说罢,又忍不住抱怨顾照棠,“你也是,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清夕哪里只怕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