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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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皇华-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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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我能医治的人终究有限。然而我若能为一方父母官,可以帮助的人却会很多很多。有句话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医道为我所钟爱,我不会放下,但我也想成为可以为更多百姓做实事的好官。师父很疼我,我想他会认同我的想法。”
    他还不能告诉十九,他要考科举,是想让人们承认除了医术以外他的别的才华。皇帝陛下的封赏,只针对他的医术而来,顶了天让他成为太医院的院正。可他不想当什么院正院副,他要用手中妙笔书写一份别样人生。而这份人生里,他希望会有十九。
    这些想法是他深藏于心底的渴望,他不曾对任何人提起。他觉得自己刚刚开始这份别样人生的奋斗旅程,没有必要大肆宣扬,也不能就此宣诸于外。
    颜无悔这番话有道理,再说人各有志,武令媺也没什么立场去反对。只是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让她觉得异样。算了,是人就有秘密。人生是他的,他愿意弃医入仕是他自己的选择。
    “只要你认为这样的人生路确实是你真正想要的,我就支持你!但是如果你打算考科举,现在就学史是不是早了点儿?不过我想小舅学问精深,这样安排或许他另有用意。”武令媺不好说得太明白,含糊提了一嘴就没再说别的话。
    她迈步跨进了院门,却见李循矩就站在院子里。他瘦得很厉害,脸颊深深凹下去,眼神也还透着重伤过后的虚浮。一袭深蓝外袍“挂”在他身上,愈发显得他的脸色沉郁幽静。
    舅甥俩相视却无言,沉默相跟着来到书房落坐。武令媺让樊梓臻递过去一张银票,勉强笑着说:“我听说姨祖父把李家祖宅买回来了,想必你们手头的积蓄用得差不多,没什么余钱去添置家俱什物。我这段时间太忙,也省些买贺礼的心思,这些银子就是我的心意。”
    李循矩爽快地收下这张银票。以他和武令媺的感情,如果推拒,反倒不正常。但他还是说:“你如今开府,我听说宅邸很大,你需要的银子想必也不少。这些钱我暂时先用着,救救急。等这季度铺子的分红领到手,我再还礼给你。”
    颜无悔小脸微烫,他没想到老师手头这么拮据。老师念着他开方子送药材,坚决不肯收他的束脩,他也没办法。不过若是喜迁新居,做为唯一的入室弟子,他就可以送贺礼了。
    武令媺无所谓地笑笑,一万两用在李家祖宅添置家俱绰绰有余,扔进她的公主府却还是大大不够。她啜饮着茶水说:“我那儿你不用记着。父皇什么都为我考虑到了,家俱什物都是现成的,直接住进去就行。”
    眼神瞬闪,她低声又道:“我在魏国的那些产业,父皇发话说要折算银子给我以作补偿。”抬眸静静地看着李循矩,她继续说,“此次魏国的质子是魏王的亲弟弟代侯,他已经和鸿胪寺提到了玉脂香蜜田地铺子的事儿。小舅,现在留守的那些人,是让他们继续待在魏国呢,还是带回大周来?”
    李循矩沉默把玩着书桌上一方镇纸,良久才涩声道:“他们在魏国有家有口,虽然都已经签了死契,但若要他们背井离乡,未免不近人情。不如就让他们待在魏国吧。”
    同样默然数息,武令媺才沉声说:“那就听小舅的。”她长身而起,又道,“书院来了不少新同学,我去见一见,就不打扰你们了。”她真的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再多待一秒钟。李循矩的回答,让她伤心。
    魏国的生意当初是李循矩一手打理的,但他只是代理人,他不是那些魏国奴仆的主人。用武令媺前世的话来说,她自己是掌握股权的董事会主席,而李循矩只是总经理。
    为什么,在她的产业即将全面撤出的情况下,他要把用她的钱买下的那些人还留在魏国?是害怕这些人来到大周以后,会被她发现,他们效忠的人其实是他李循矩,而不是她武令媺吗?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这样回答会引起我的疑心戒备,却在犹豫之后还是如此选择?武令媺深深地看了李循矩一眼,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拂袖离去。
    为什么要故意引发你的猜疑?李循矩满心苦涩地想:“只有你怀疑了我,才不会将要紧事情都告诉我。这样的话,即便玄鹤令当面,我也不会多说多做什么,也就不会更多地伤害你。我之所以处处留破绽,就是想让你对我起疑心!”
    李循矩不能违背祖父的遗命,他会对玄鹤令效忠,但他也不愿意伤害武令媺。他怎么会不知道,身为母家唯一亲人的自己却无情离她而去,必定给她留下一道凌厉伤痕。如果再有利用之举,那真是往她的伤口上大把撒盐。
    他不是不明白,两面迁就只会两面不讨好。他李循矩将里外都不是人,最后恐怕就要落得凄惨结局。然而只有如此,他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就这样吧,苦果自己咽。
    颜无悔虽然没有与人勾心斗角的经验,但他看得出这对舅甥的不对劲。将武令媺送出去以后,他回到书房试探地问:“老师,您和十九似乎……”
    “你的打算应该早点对我说!如果你想考科举,那我们应该修改课程。”李循矩打断颜无悔的话,面无表情地说,“因为兰真公主提出要求,我才会教你品读史书。既然你的志向在科举,理所应当要先熟读且精通经义。开始吧。”
    老师显然不喜欢自己过问他与十九之间的事情。颜无悔只能怏怏叹气,捧起李循矩从书架抽出的书本,认真研读L

☆、第十章 天字甲班的“联合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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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武令媺装了一肚皮的火气,阴沉着脸在书院各处乱走。直到下午的课程快要开始,她才掐着钟点窜向新的班级——天字甲号班。
    站在窗外往里瞧,她便是一怔。哟,这个班不仅男女混搭,而且还是“联合国”。虽然说各国的衣裳大致相同,但细微之处总有区别。她粗略辨识,除了七八个大周学生,屋里起码还有来自十几个国家的大小留学生。
    譬如来自魏国的代侯,相当骚包地在本来就很显眼的暗金色长袍外头搭了件用魏国特产金霞锦裁成的马甲。他得有二十岁了吧,怎么还好意思来上课?
    那边墙角缩着个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的男娃娃,头顶金冠上嵌着一颗滴溜圆的大走盘珠。他瞧瞧这个又瞟瞟那个,满脸的委屈和不安。一屋子少年青年当中,他特别显眼。
    看那颗品相绝佳的大走盘珠和浑身装束,武令媺就知道这男娃来自海滨的南越国。可什么时候天字班成了托儿所?这孩子绝不超过六岁!可惜武宏嗣与武赟嗣如今都进了宫陪伴皇帝,否则三只小的倒是可以做伴……前提是他们都肯。
    碍于教室中间大白玉屏风的阻挡,武令媺看不见女学生的情形。不过相对于已经谈笑风生得声音能压下上课铜锣声的男生们,屏风另一头的女生要安静许多,只是偶尔有腔调奇特的女子爽朗笑声响起。此外。武令媺也听见了自己的伴读小妞安咏卿的大嗓门。
    除了“联合国”成员们,余下数位大周学生都是武令媺以前地字甲班的老同学,全部都是宗室子女。这两边人马虽谈不上泾渭分明,但彼此之间也有明显距离。大周宗室们傲气满额;留学生们却也有风骨,言语和态度都不卑不亢,不曾奴颜婢膝讨好。
    室内书案空着几个,无人安坐。而在所有座位前面又单设一方格外宽长的紫黑色书案。与先生的课桌相对。摆在教室正中央。武令媺面皮抽搐,腹诽这是谁啊给她安的座位,背后被一屋子的人盯着。这滋味很好受嘛?
    铜锣的余声在渐渐消失,远远瞟见有授课先生往这个方向来,武令媺急忙走向教室的门,只有随侍的司宝大宫女提着笔墨盒子跟着。
    大约学生们实在没料到前面空了这么久的座位今天居然会迎来主人。无人关心窗外动静。他们依旧热火朝天地议论今日楚国质子被神秘贵人教训的事儿。
    武令媺一边走一边注意众人的语气,发现楚国质子和一干随从还真是不得人心。他们仗着楚国当世大国的背景横行霸道。对大周宗室尚不以为然,更是不将这些大周属国留学生们放在眼里。他们处处挑衅,还多有很是让人恶心的言行。
    所以今日楚国人被痛打,留学生们少有不畅快的。一时众人又纷纷猜测出手的神秘贵人是何许人也。他们倒是都知道是位少女。有人猜那是得宠的郡主县主,也有人猜是文武二殿某位重臣的小姐。
    当然,武令媺这位大周皇帝唯一没有出阁的公主也被人谈起。只是提到她时。留学生们明显不敢多说,立刻就岔开了话题。她仔细琢磨着他们的口吻。似乎很有几分畏惧意思。
    昂首挺胸迈步入屋,武令媺径自走向最前面的座位,安然落坐。樊梓臻飞快地在书案上摆放笔墨纸砚。屋里的说话声音渐渐减少,数息后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从女学生那边响起惊喜声音:“咏卿给公主殿下请安,殿下万安。您怎么有空来上课了?”
    武令媺回过头,对跑到自己身后的伴读小妞笑道:“时间挤挤总是有的。”
    她的眼角余光往女学生那边匆匆瞟了几眼,因不敢落了刻意,并没有将那位身穿民族风格衣裙的少女看得太真切。不过这一瞥之下,她倒是能肯定,那绝对是位美人儿。
    目光立刻转回,武令媺清泠泠的眼神扫过一干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留学生。略带着些矜持,她向众人颔首道:“诸君安好,玉松有礼。”
    极短时间的肃静,突然有人离座深躬行礼,朗声道:“拓跋靖见过太平玉松公主殿下,愿殿下青春永驻,万福万寿。”
    拓跋是魏国的王姓,这人便是魏王的弟弟代侯。冲着魏国给自己贡献了许多银子的份上,武令媺伸手虚扶,和颜悦色地说:“代侯不必多礼,请坐。”
    她回忆方才在窗外听到的高谈阔论,断定拓跋靖就是第一个猜出神秘贵人就是她的那个人。此人口舌灵便,相当能说会说,并且很擅长交际,在一众质子里如鱼得水。
    有人开了头,教室里便是此起彼伏的请安见礼声。蕃属国的亲王郡王神马的,当然不能和宗主国的相提并论。蕃属国的国主也就相当于宗主国的亲王郡王,更别说侯爵了。
    而眼前坐着的这位公主殿下,她的开府设衙之礼在场所有留学生都曾经亲眼目睹。她在大周皇帝心中类同于皇太子的尊贵地位,不要说他们,就是他们的国主也不能企及。
    所以此时的恭敬是必须且必要的。而且方才他们旁若无人谈天说地的情景,恐怕都落入了这位殿下眼中。此时瞧见她的表情似乎不悦,留学生们也有些许的不安。
    目光越过众人落到墙角那努力忍住惊惶的小男孩儿身上,武令媺终于嘴角微翘,对他招招手,笑眯眯地说:“小盆友,你年纪最小,坐到孤身后来。”
    小男孩儿使劲吸吸鼻子,明显有几分害怕,却还是很听话地跌跌撞撞从少年青年们中穿过,来到武令媺身边。他笨拙地行礼,稚声稚气道:“南越沈观栩,拜见玉松公主。”
    对小正太们总是特别偏爱的武令媺实在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手指,可是去掐属国王子的玉雪小脸实在不合礼仪,她只好轻轻摸了摸沈观栩的头发,温和说:“十四王子,你的年纪与孤的侄儿们年纪相近,以后就坐在孤身后听课。”
    沈观栩眨巴眨巴眼,小手紧紧抓着武令媺座椅的扶手,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她,怯生生地问:“那栩儿也可以叫公主殿下为皇姑吗?”
    一众年长的留学生们大为感慨,这个小哭包原来还是个小人精哪,居然就懂得打蛇随棍上,胆敢攀附宗主国公主。武令媺也笑了,点头说:“好啊,你以后便叫孤皇姑吧。”
    她当然明白,这样的许诺便意味着她以后就要罩着沈小朋友。但她愿意这么做,一来固然是出自怜爱漂亮小朋友的心理;二来么,她从南越进口走盘珠贩往北边各国赚取差价,沈观栩的母亲南越国主的敏妃相当配合。
    敏妃虽然不是南越国主的宠妃,但因娘家把持着走盘珠的大生意,身家巨富,在宫中也颇有地位。按理说,年纪这么小的沈观栩不应该被派来大周为质,但他就是来了。有些事情不用说得那么明白,武令媺能心领神会。
    忍痛将爱子送来大周,敏妃无非是想让爱子避开国内争端引发的祸事。武令媺的商队承了敏妃及其娘家的人情,此时不过区区一句话,就能解敏妃心事,她何乐而不为?
    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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