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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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卷5-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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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易经》 又名《周易》,儒家经典,古代记载占卜的书。
  其中卦辞、爻辞部分,可能萌芽于殷周之际。《书经》,又名《尚书》,儒家经典,我国上古历史文件的汇编。
               中国文与中国人〔1〕
                   余铭
  最近出版了一本很好的翻译:高本汉著的《中国语和中国文》。高本汉〔2〕先生是个瑞典人,他的真姓是珂罗倔伦(Karlgren)。他为什么“贵姓”高呢?那无疑的是因为中国化了。他的确对于中国语文学有很大的供献。
  但是,他对于中国人似乎更有研究,因此,他很崇拜文言,崇拜中国字,以为对中国人是不可少的。
  他说:“近来——按高氏这书是一九二三年在伦敦出版的——某几种报纸,曾经试用白话,可是并没有多大的成功;因此也许还要触怒多数定报人,以为这样,就是讽示著他们不能看懂文言报呢!”
  “西洋各国里有许多伶人,在他们表演中,他们几乎随时可以插入许多‘打诨’,也有许多作者,滥引文书;但是大家都认这种是劣等的风味。这在中国恰好相反,正认为高妙的文雅而表示绝艺的地方。”
  中国文的“含混的地方,中国人不但不因之感受了困难,反而愿意养成它。”
  但高先生自己却因此受够了侮辱:“本书的著者和亲爱的中国人谈话,所说给他的,很能完全了解;但是,他们彼此谈话的时候,他几乎一句也不懂。”这自然是那些“亲爱的中国人”在“讽示”他不懂上流社会的话,因为“外国人到了中国来,只要注意一点,他就可以觉得:他自己虽然熟悉了普通人的语言,而对于上流社会的谈话,还是莫名其妙的。”
  于是他就说:“中国文字好像一个美丽可爱的贵妇,西洋文字好像一个有用而不美的贱婢。”
  美丽可爱而无用的贵妇的“绝艺”,就在于“插诨”的含混。这使得西洋第一等的学者,至多也不过抵得上中国的普通人,休想爬进上流社会里来。这样,我们“精神上胜利了”。为要保持这种胜利,必须有高妙文雅的字汇,而且要丰富!五四白话运动的“没有多大成功”,原因大抵就在上流社会怕人讽示他们不懂文言。
  虽然,“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我们还是含混些好了。否则,反而要感受困难的。
  十月二十五日。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十月二十八日《申报。自由谈》。按本篇为瞿秋白所作,参看本卷第47页注〔1〕。
  〔2〕 高本汉(Bernhard Karlgren,1889—1978) 瑞典汉语学家。一九○九年至一九一二年间旅居中国,研究汉语音韵学。他的《中国语和中国文》一书,一九二三年在英国出版;后经张士禄译出,一九三一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
                野兽训练法〔1〕
                   余铭
  最近还有极有益的讲演,是海京伯马戏团的经理施威德在中华学艺社的三楼上给我们讲“如何训练动物?”〔2〕可惜我没福参加旁听,只在报上看见一点笔记。但在那里面,就
                   已
              经够多着警辟的话了——
  那便错了,因为这是从前野蛮人对付野兽的办法,现在训练的方法,便不是这样。“
  “现在我们所用的方法,是用爱的力量,获取它们对于人的信任,用爱的力量,温和的心情去感动它们。
  ……“
  这一些话,虽然出自日耳曼人之口,但和我们圣贤的古训,也是十分相合的。用武力拳头去对付,就是所谓“霸道”。然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3〕,所以文明人就得用“王道”,以取得“信任”:“民无信不立”〔4〕。
  但是,有了“信任”以后,野兽可要变把戏了——
  “教练者在取得它们的信任以后,然后可以从事教练它们了:第一步,可以使它们认清坐的,站的位置;再可以使它们跳浜,站起来……”
  训兽之法,通于牧民,所以我们的古之人,也称治民的大人物曰“牧”〔5〕。然而所“牧”者,牛羊也,比野兽怯弱,因此也就无须乎专靠“信任”,不妨兼用着拳头,这就是冠冕堂皇的“威信”。
  由“威信”治成的动物,“跳浜,站起来”是不够的,结果非贡献毛角血肉不可,至少是天天挤出奶汁来,——如牛奶,羊奶之流。
  然而这是古法,我不觉得也可以包括现代。
  施威德讲演之后,听说还有余兴,如“东方大乐”及“踢毽子”〔6〕等,报上语焉不详,无从知道底细了,否则,我想,恐怕也很有意义。
  十月二十七日。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十月三十日《申报。自由谈》。
  〔2〕 施威德(R。Sawade,1869—1947) 德国驯兽家。据一九三
  三年十月二十七日《申报》报道:十月二十六日下午在中华学艺社讲演者为海京伯马戏团中
  的惠格纳,施因年老未讲。中华学艺社,一些中国留日学生组织的学术团体。一九一六年成立于日本东京,原名丙辰学社,后迁上海,改名“中华学艺社”。曾发行《学艺》杂志。
  〔3〕 “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 孟轲的话,见《孟子。公孙丑》。
  〔4〕 “民无信不立” 孔丘的话,见《论语。颜渊》。
  〔5〕 治民的大人物曰“牧” 《礼记。曲礼》:“九州之长,入天子之国曰牧。”
  古代称“九州”的各州之长为牧。汉代起,有些朝代曾设置牧的官职。
  〔6〕 东方大乐“及”踢毽子“ 据一九三三年十月二十七日《申报》报道:在惠格纳讲演后,放映电影助兴,其中有《东方大乐》及《褚民谊踢毽子》等短片。
                 反刍〔1〕
                   元艮
  关于“《庄子》与《文选》”的议论,有些刊物上早不直接提起应否大家研究这问题,却拉到别的事情上去了。他们是在嘲笑那些反对《文选》的人们自己却曾做古文,看古书。
  这真利害。大约就是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2〕罢——对不起,“古书”又来了!
  不进过牢狱的那里知道牢狱的真相。跟着阔人,或者自己原是阔人,先打电话,然后再去参观的,他只看见狱卒非常和气,犯人还可以用英语自由的谈话〔3〕。倘要知道得详细,那他一定是先前的狱卒,或者是释放的犯人。自然,他还有恶习,但他教人不要钻进牢狱去的忠告,却比什么名人说模范监狱的教育卫生,如何完备,比穷人的家里好得多等类的话,更其可信的。
  然而自己沾了牢狱气,据说就不能说牢狱坏,狱卒或囚犯,都是坏人,坏人就不能有好话。只有好人说牢狱好,这才是好话。读过《文选》而说它无用,不如不读《文选》而说它有用的可听。反“反《文选》”的诸君子,自然多是读过的了,但未读的也有,举一个例在这里罢——“《庄子》我四年前虽曾读过,但那时还不能完全读懂……《文选》则我完全没有见过。”然而他结末说,“为了浴盘的水糟了,就连小宝宝也要倒掉,这意思是我们不敢赞同的。”〔4〕见《火炬》他要保护水中的“小宝宝”,可是没有见过“浴盘的水”。
  五四运动的时候,保护文言者是说凡做白话文的都会做文言文,所以古文也得读。现在保护古书者是说反对古书的也在看古书,做文言,——可见主张的可笑。永远反刍,自己却不会呕吐,大约真是读透了《庄子》了。
  十一月四日。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十一月七日《申报。自由谈》。
  〔2〕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语出《韩菲子。难势》:“人有鬻矛与盾者,誉其盾之坚,物莫能陷也;俄而又誉其矛,曰:”吾矛之利,物无不陷之。‘人应之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应也。”
  〔3〕 犯人还可以用英语自由的谈话 这是胡适说的话,参看《伪自由书。“光明所到……”》。
  〔4〕 “为了浴盘的水糟了,就连小宝宝也要倒掉”等语,见一九三三年十月二十四日《大晚报。火炬》载何人《我的意见》一文。
                 归厚〔1〕
                   罗怃
  在洋场上,用一瓶强水去洒他所恨的女人,这事早经绝迹了。用些秽物去洒他所恨的律师,这风气只继续了两个月。
  最长久的是造了谣言去中伤他们所恨的文人,说这事已有了好几年,我想,是只会少不会多的。
  洋场上原不少闲人,“吃白相饭”尚且可以过活,更何况有时打几圈马将。小妇人的嘁嘁喳喳,又何尝不可以消闲。我就是常看造谣专门杂志之一人,但看的并不是谣言,而是谣言作家的手段,看他有怎样出奇的幻想,怎样别致的描写,怎样险恶的构陷,怎样躲闪的原形。造谣,也要才能的,如果他造得妙,即使造的是我自己的谣言,恐怕我也会爱他的本领。
  但可惜大抵没有这样的才能,作者在谣言文学上,也还是“滥竽充数”〔2〕。这并非我个人的私见。讲什么文坛故事的小说不流行,什么外史也不再做下去,〔3〕可见是人们多已摇头了。讲来讲去总是这几套,纵使记性坏,多听了也会烦厌的。
  想继续,这时就得要才能;否则,台下走散,应该换一出戏来叫座。
  譬如罢,先前演的是《杀子报》〔4〕罢,这回就须是《三娘教子》〔5〕,“老东人呀,唉,唉,唉!”
  而文场实在也如戏场,果然已经渐渐的“民德归厚”〔6〕了,有的还至于自行声明,更换办事人,说是先前“揭载作家秘史,虽为文坛佳话,然亦有伤忠厚。以后本刊停登此项稿件。
  ……以前言责,……概不负责。“(见《微言》〔7〕为了”忠厚“而牺牲”佳话“,虽可惜,却也可敬的。
  尤其可敬的是更换办事人。这并非敬他的“概不负责”,而是敬他的彻底。古时候虽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但因为也有“放下官印,立地念佛”而终于又“放下念珠,立地做官”的人,这一种玩意儿,实在已不足以昭大信于天下:
  令人办事有点为难了。
  不过,尤其为难的是忠厚文学远不如谣言文学之易于号召读者,所以须有才能更大的作家,如果一时不易搜求,那刊物就要减色。我想,还不如就用先前打诨的二丑挂了长须来唱老生戏,那么,暂时之间倒也特别而有趣的。
  十一月四日。
  次年六月十九日记。
  〔1〕 本篇当时未能在报刊发表。
  〔2〕 “滥竽充数” 出自《韩非子。内储说》所载的一个故事:
  “齐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处士请为王吹竽,宣王说(悦)之,廪食以数百人。宣王死,○王立,好一一听之,处士逃。”
  〔3〕 这里说的“文坛故事的小说”、“外史”,指当时一些反动、无聊的文人恶意编造的影射文化界人士的作品,如张若谷的《婆汉迷》、杨邨人的《新儒林外史》(只写了第一回)等。
  〔4〕 《杀子报》 一出表现淫恶、凶杀和迷信思想的旧戏。
  〔5〕 《三娘教子》 一出宣传节义思想的旧戏。“老东人”是戏中老仆人薛保对主人薛广的称呼。
  〔6〕 “民德归厚” 语见《论语。学而》:“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
  〔7〕 《微言》 参看本卷第182页注〔4〕。该刊第一卷第二十期(一九三三年十月十五日)登载“改组启事”,声明原创办人何大义等八人已与该刊脱离关系,自第二十期起,改由钱唯学等四人接办,同时又登有钱等四人的“启事”;这里所引的几句,即出于后一“启事”
  中。
                难得糊涂〔1〕
                   子明
  因为有人谈起写篆字,我倒记起郑板桥〔2〕有一块图章,刻着“难得糊涂”。那四个篆字刻得叉手叉脚的,颇能表现一点名士的牢骚气。足见刻图章写篆字也还反映着一定的风格,正像“玩”木刻之类,未必“只是个人的事情”:“谬种”和“妖孽”就是写起篆字来,也带着些“妖谬”的。
  然而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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