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只是耸耸肩,对他的说辞不屑一顾。他和我又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同我说话?
西弗勒斯可能是被我的态度惹恼了,他当下便闯进了我的房间,上前一手揪起了我的领子:“莉莉是要和我一起去上学的!我们是巫师,你一个麻瓜别老是缠着我们!”
青筋暴起,我强压下心中怪异的炙热感,一个过肩摔将面前无礼的男孩扔出了房间,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等到我胸口满溢着的莫名感觉完全平息下来之后,我这才有点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愤怒。如此说来,我已经能够感觉到这些强烈的情绪了,也就是说我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不再是契约者了,我已经能够产生这样强烈的感情,我可以分辨出这些情绪和以前的不同之处。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正常地生老病死,就和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一起老去,然后死亡。这一刻,我几乎激动得泪流满面。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整个人都洋溢着快乐的肥皂泡泡,即使在一周之后就要去霍格沃兹上学的莉莉一直没有搭理我也不能对我这种疯癫式的幸福感产生任何的影响。我想我已经乐疯了吧,眼睛也再看不到其它了。
整个星期莉莉都没有同我说过一句话,她甚至将西弗勒斯带到她自己的房间却开着房门大声的说着巫师界的什么什么。我懒得理会莉莉那种小孩子样的闹腾行为,我此刻完全沉溺在终于得偿所愿的欢喜之中。爸爸妈妈虽然有些奇怪我的状况,却也没说什么,毕竟我只是过度的开心,即使他们并不知道我具体在开心着什么。
这种荒唐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九月一日爸爸开着车送莉莉到火车站的时候,我这时才想起来巫师界很危险莉莉不应该去那里的问题,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告别都没有同我说一声的莉莉坐着那辆意外光鲜的蒸汽机车驶向了未知的远方。
我感到有些愧疚和自责,我已经占用了佩妮的身体,即使一开始是想要扮演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得以让自己生存下来。可如今我已然接收了这具身体的一切,包括佩妮的父母和妹妹。再加上我已经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属于普通人的强烈感情,我不再是一个契约者了,我已经能够安安心心地继续做佩妮,做莉莉的姐姐,做爸爸妈妈的女儿。
所以,我想要尽到一份责任,一份属于佩妮的责任,一份属于我的责任。可是,我失职了,我没能够好好的守护莉莉,而以后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果然,黑永远是最强的,即使不是契约者也能够做到最强,即使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能够为了白逼着自己去接受白的一切。相比起想要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中的我而言,黑实在是太过称职了。我想,我需要改变一下自己的行事作风,试着去接受莉莉的女巫身份……
正当我一边爬上车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和莉莉和解的时候,我丝毫没有注意到爸爸替我关上车门的举动,待到指尖传来的剧痛让我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我这才发现刚才扶着车门框的手指被压碎在车门的缝隙里,被夹住的四根半手指已经完全的变了形,又因为我条件反射的挣扎而从伤口处断裂开来。血从破损的指掌上不停地冒出来,整个场面显得极为可怖。但是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我低着头愣愣地看着四指齐断只余下半截大拇指的手掌,只见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处缓缓地长出了完好的骨头,新生的皮肉迅速地包裹住了它,原本沾染了血的皮肤也在转眼之间吸收掉了表面上那大片的红褐色……
这是我的能力……是我作为契约者时的能力……它……为什么还在?!
第7章
这是一件简陋的厨房,只有一个水池,一个炤台,一个小冰箱,一个烤箱,一张小小的木头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砧板和一把生锈的菜刀,炤台上有一个异常干净的平底锅。我弯下腰抽出别在大腿皮带里的小匕首,再将手里拎着的食材扔到水池里,然后熟练地开始清洗蔬果,挥刀切丝,开火热了会儿锅再点上些油,将切好的菜丝儿下锅大火翻炒,起锅装盘。又翻了翻角落里的冰箱,扒拉出一大块调味牛扒肉,拆开了包装摆到铁架上,放进烤箱里定好时间。
我站在烤箱旁,目光转向厨房的窗口处,窗外没有任何的景色,有的只是一片耀眼的幽蓝色光芒。
我知道,这是我的梦。
契约者是不会做梦的,在我成为契约者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试过在睡着了之后还能够产生这样的东西。即使在我成为了佩妮之后,我也没有做过一场梦。然而,现在我正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是在梦里的。
厨房的门突然打开了,黑走了进来,他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拎着手里的东西到水池洗干净。然后,他开始做菜,速度很快地做了一大盘土豆肉片和一大碗拌饭。我看着他端着做好的食物坐到小木桌旁边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完全没有理会我的意思。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烤箱的提示音。
我拿出一个干净的盘子将鲜嫩多汁的牛扒扔在上面,又将之前炒好的蔬果摆在牛扒旁边。我拉过一把椅子坐到黑的对面开始享用面前的食物,偶尔抬头会看到黑专注于拌饭的脸。
这个场景似乎是我和黑第一次一起在厨房里吃东西的时候吧。我略有些怀念地望着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他是一个人类,我们这个小队伍里面唯一一个非契约者,他也是我们的队长,带领我们成功地完成了大大小小无数次任务。
几乎就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面前的黑不见了,简陋的厨房也不见了,我身处在一个光线很弱的森林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的夜空。四面八方都埋伏着数以千计的杀手,而我只能在树木之间不停地奔跑着。
尖锐的树枝割伤了我的皮肤,偷袭者向我这里发射子弹,有的甚至扔出了手雷。好在我的再生能力很强,前一秒才被子弹打中,下一秒那些子弹就会被修复身体的皮肉排挤出来,掉落在地上。可即使这样,我依旧会疲倦,我已经很累了,累到几乎迈不开脚步。而逃不出去的结果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就在我力竭的最后一刻,一抹青绿闪进了我的视野,琥珀停止了那一刻的时间。之后,她杀死了周围的敌人,带着被她解除了时间控制的筋疲力尽的我离开了那里。画面停留在琥珀将我扶起来的那一刻。
场景再次转变,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和他们一同战斗的时候,这里是南美的天堂之门中心。满眼满目的都是流星碎片所发出的幽蓝色,在场还能动的只剩下琥珀,白,黑和我。
白和琥珀站在一起,黑努力用双手撑起身体想要将脸色惨白的白拉回自己身边。我微笑起来,我感到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的。我走上前去,抬起手搂住了和平日里一样面无表情的白,张口小声道:“白,活下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正仰面躺倒在卧室里的小床上。将那只不久前在伦敦火车站弄得血肉模糊却又在一瞬间恢复原状的手伸到眼前,我带着几分惊愕与困惑直直地盯着正上方,视线的焦点却没有落在手上,而是穿过了手指尖的缝隙射到了天花板上。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没有开灯,硬质塑胶仿磨砂表面的写字台上放着上次去对角巷买的夜空灯。柔和的明黄色光线从中透露出来,外壳上的那些小亮点一个个跳到了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上,时而缓慢时而迅速地晃动着,影影灼灼。
这就是魔法啊!我心里禁不住如此感慨。
这些魔法和契约者的能力是完全不同的,我很明白这一点,因为即使他们是巫师他们也不能像契约者一样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情绪。巫师能够控制的应该是专属于巫师的魔法能力,而契约者则是通过付出某种代价而获得相应的能力,光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可是,这样一来,现在的我又是什么呢?
契约者是没有感情的,但是我有。契约者是需要支付代价的,我没有支付任何代价。延期偿还者作为伪契约者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可惜我在身为契约者的时候就没有试过要去控制它。不需要支付代价的超能力者?这个倒有可能,毕竟这是我也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但是,如果我所需要支付的代价和之前是一样的呢?身体年龄保留在了某个时刻?不,不对。如果我有着身为契约者时候的能力的话,那么从我第一次使用能力开始,这具身体的时间就应该已经停止了。我来到这具身体的时候是在七岁那一年,是从十米的高空中掉下来的,那个时侯能力应该已经觉醒了,所以我才会没事,甚至没有感到多余的痛苦。但是我一直长到现在,我的身体年龄并没有停留在那一刻。那么说,如果我还是契约者的话,我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应该和之前的一样,永远停留在十四岁。如果我推测的这些都是真的,我在十四岁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生长,反之则不然。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闭上眼睛,然后再缓缓地睁开。反正现在想这些都是没有用的,我只能等到十四岁之后才能对此作出合理的判断。再说,即使我再一次成为契约者又如何?
我并没有什么厌世情绪,如果让我在生与死之间选择一个的话,我宁愿活着。曾经我想要变成普通人也不过是为了恢复成一个人类继续平静的生活而已,我并不是为了寻找如何杀死自己的方法而加入组织的。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我才能够找到让自己恢复成普通人的办法,即使那会耗费我几乎所有的时间,哪怕在那之后我作为一个人类存在的日子尚不足一天。
何况我在之前做契约者的时候都能够孜孜不倦地寻找恢复的方法,为什么到了这里反而不行呢?我想,无论是在哪里,我都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不仅仅是找寻恢复的方法,还要去感受曾经我感受不到的情绪和感情。
就像是对爸爸妈妈的,当然还有对莉莉的。
说起来,在送莉莉上学的那天所发生的事故吓坏了爸爸妈妈。在伦敦医院做完一系列检查并确认我新长出来的手指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怒火冲天的妈妈当即便把一直处于惊慌失措状态的爸爸狠狠地骂了一顿。
相对于这些并不太重要的问题,我更关心的则是爸爸妈妈对于我拥有这种能力的反应。而在我有些隐晦地提出疑问的时候,妈妈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我们家里还有一个女巫呢!”言下之意就是,这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巫都能有,超能力者什么的不算什么。
好吧,我很庆幸有着这样神经大条的父母,他们难道是真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家里这两个孩子拥有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的危险性吗?还是说,这就是来源于父母天性的爱?他们永远都不会在乎自己的孩子有多么的不同,只要孩子们生活得幸福快乐,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我对这样的推测感到很是窝心,却又有点儿变扭。虽然这样想是好的,可我依旧衷心地希望这个世界的父母并不都是这个样子的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当我还在思索着如何与莉莉和解的时候,莉莉那只已经被她喂养成了一只毛茸茸圆球的莉兹赶在夜幕降临之前扑进了正在给花园里的常春藤搭棚子的我的怀里,可怜当时正窝我头顶上的小C差点掉了下来。
小C就是我在对角巷买下的那只巴掌大的小猫,刚刚带回来的时候他的毛色很乱,一块花一块白的。等到我把他洗干净之后,这才发现他的皮毛是一种异常漂亮的阴影银色。这种典型的遗传自银色英国短毛猫的毛发很是柔软可爱,底层贴近皮肤的绒毛非常白,背上、两肋、头部、耳朵和尾巴上方的毛尖上却均匀地晕染着玳瑁色。四肢上的玳瑁色有些淡,越往脚掌方向延伸越是逐渐消退,但颜色依旧均匀。脸颊、腹部、胸部和尾巴下方的毛色白得有些发亮,这让我几乎不敢将他放到地上,因为这很容易让他的毛发弄脏。
此时此刻,这个被惊醒了的可爱的小家伙正瞪着一双金黄色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那只在我怀里扑腾着的肉球版猫头鹰,一脸没睡醒的模样。
第8章
莉莉的信很长,归纳来说有以下几点:首先,她觉得那样对自己的姐姐大吼大叫确实不对,她为此向我道歉。其次,她在适应着霍格沃兹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也发现了很多巫师界的弊端,巫师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再次,她还发现巫师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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