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做成“活闷尸”就算活祭了墓主。后来,好多盗墓贼就随身带着只绑着嘴的鹅,万一“陷了”就救出同伴用鹅去替人活祭,很少有人闷“活尸”了。
老苗四处查看这座墓有没有其他盗洞,他怀疑附近还有盗墓贼藏匿在这里。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现在还有人懂得盗墓贼这么阴毒这么传统的规矩,看来这座大墓里有他们志在必得的东西,而且他们为此不惜舍弃一个同伴。
就在这个时候,他儿子说:“快看,这是什么?”他赶忙跑回来看,只见那个人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蜡黄,似乎有东西闪闪发亮,小苗轻轻用手碰了一下,一片片鳞片似的东西掉落下来。这时候,从这个人的鼻孔里也颤巍巍地伸出来一根鼻毛,越长越长,似乎又不像鼻毛,这根鼻毛异乎寻常的粗大,顶端似乎是一个棒槌形的小圆球,用肉眼可以看得到的速度慢慢地生长出来。这个现象一下子吸引了准备回去通知人的老苗。就见那小圆球颤抖了两下,“啪”地一声张开一把小伞,竟然是一只蘑菇,菌盖上竟然还有图像,是一张脸,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不要!”老苗刚想阻止,小苗已经把那颗鼻孔里的蘑菇掐在手里,本来已经昏迷的“活闷尸”却突然张开了眼睛,一口咬住了眼前的手腕。
当老苗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老苗这次会这么坚持要进陵墓了。
尽管老苗没有讲他儿子最后结果如何,但我知道在那个医疗水平不高的年代,小苗很有可能就……我实在是不敢想象当时的情景。听完故事后,就打定主意,如果他要进大墓,我一定陪他。
第二天下午,我很嚣张地在系主任的课上睡着了,刚下课,就有人推醒我说有辆警车在外面等我。一出门就看见老钟那张圆胖脸,我钻进车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早上和中午饭都没吃呢,找个地方吃饭去!”
等我扫荡得差不多的时候,老钟递我一根烟,我剔着牙拒绝了:“还想多活两年呢!”
老钟说的第一句话差点没让我把牙签扎进牙床里。
他说:“其实,老苗并没有结过婚!”
啊?听到老钟的话让我大吃一惊,老苗没有结婚,那老苗的儿子是怎么来的?老苗那个活灵活现的故事难道是编的?老苗为什么要这么做?吃惊之余我一连串抛出来好几个问题。
“谁说没结婚就不能有儿子了?老苗的儿子是‘观音娘娘’赐的!”老钟的话让我更吃惊了,我脑袋上的问号更大了:“观音娘娘”赐的?我不是在听神话故事吧?我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这个一贯理性的男人,怎么也难以相信这么无稽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你知道老苗为什么显得很冷僻吗?”老钟语气平淡得近乎乏味。我看着他那布满核桃纹的老脸,对他现在故意吊我胃口十分不满。“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还记得那个在日军的生化审问手段下招出一切的那个小徒弟吗?”老钟突然扯开了话题,我有点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此刻他怎么突然讲起了这个。“老苗背负了一个太沉重的心债!”他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讲话作风已经让我近乎抓狂。
突然,我想到了一点,惊诧地看着他:“你是说……”
“对,老苗的父亲就是湘西老田那个下了软蛋的小徒弟!”老钟又陷入了回忆。
当年的故事早已经随风而去,但是记忆却依然清晰而血腥。老苗的父亲作为湘西赶尸匠田佩山最小也是最疼爱的徒弟深得老田的真传。但是,也是这个最疼爱的徒弟,却导致了守护督军祖陵的翻山客被倭寇血洗。就在老田组织第一次突袭倭寇的行动中,老苗的父亲赶着尸体被指挥刀重重地划了一刀,在求药的时候被守候在药铺的伪军抓回了据点,随后没有顶住倭寇白大褂的针剂,在迷糊中将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个遍。倭寇在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却放回了老苗的父亲,这个意外的做法,导致翻山客之间开始互相猜忌、生疑,最后互相提防。由于他们的分裂,最终被中井健郎带人逼到了大墓深处,上演了一幕悲壮的守墓之战。
而老苗的父亲成了这场战役的唯一幸存者,他死也不会忘了师傅临死的时候得知是他出卖众人时用狰狞的双眼瞪着他嘶吼“你会断子绝孙的!”时的神情。于是,老苗的父亲也在临咽气的时候告诫儿子:“倘若没有子嗣延后,(更多好书尽在 未知部落 wzbl)那就是天命,不要强求!”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临死的这番话让视他为山的儿子从此孤僻少言,负下了心债。
生活往往会有戏剧性,老苗三十六岁那年,跟随着老钟去清理一座汉墓。汉墓旁边有一座观音祠堂,以兴旺子嗣而著称。传说,谁要能把硬币扔进观音像手持的羊脂玉净瓶中就能生个大胖儿子。当时因为刚刚历经浩劫,观音祠已经破败不堪,考古队员们休息的驻地就在这个祠堂里,闲暇无聊的时候就想起来这个传说,一帮人就朝观音像里面抛铜钱。令人称奇的是,老苗几乎次次都能把铜钱准确地抛到瓶里面,而其他人往往十次才中一两次。更令人惊奇的事情还在后面,老苗在一次外出的时候捡到了一个被遗弃在路边的孩子。这下,老苗坚信是老天赐给他的儿子,老天已经原谅了他苗家所犯下的错误。
“我明白了,所以当老苗的儿子死于意外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近乎癫狂,那是因为他本来已经释放的心债突然又被重新压在了身上,他认为这是老天对当年父亲背师叛友的惩罚,也是对他的惩罚,所以他才执意要进大墓揭开战国金尸之谜。”我若有所悟地发出这样的感慨。
“是的,所以当小聂被蛇咬伤也快要成为战国金尸的时候,我在担心小聂的同时也担心老苗触景伤情,会做出一些出格的行为。但是老苗一直表现得很稳健,让我放心不少,但是就在昨天晚上争论怎么救小聂的时候,他表现出了一些激动,面对和他儿子一样的症状,只要揭开战国金尸的真面目,就能证明他儿子的死完全是意外,并不是他家里背负了诅咒,再加上现在我们身边又有个阴阳探路人,所以我敢肯定他昨天晚上一定说服你跟他下大墓。”
“阴阳探路人?谁啊?”我一头雾水。
老钟诡异地说:“除了你,还有谁啊?”
刚刚想追问,有人打开车门进来,是第一次带我走的穿制服人其中的一个,他张口就来了个爆炸性的消息:“老苗家里没人,装备也没了!”他顿了一下,看看我,老钟示意他说下去。“我估计,他已经准备着手进墓了!”说这个的时候,他似乎不是很担心,反而带了点兴奋。
老钟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差不多再有一个多小时天就彻底黑下来了。他回头问那人:“还没联系上他?”那人无奈地摇摇头:“你知道,他一向不用手机的。”说完瞥我一眼,“我们只有守在这里等他来找这个小兄弟。”
正说话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赶紧接通,老苗苍老的声音传出来:“老钟找你去了吧,告诉他,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要进这个大墓,揭开这个战国金尸的真面目,让他不用管我,我已经在墓口了。”说完便“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老钟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立刻就发火了:“这个老苗,搞什么飞机,浑蛋!这个大墓是考古界十大凶墓之一,你还要不要命了!”说完就吩咐刚上来那人赶紧开车,飞奔去他的办公室。“老苗啊,你不是为了单单揭开这个战国金尸啊,恐怕更多的是为了卸下自己的心债啊!”老钟喃喃自语道。
就在他们差不多装备整齐准备出发的时候,我很傻地问了一句:“我干吗啊?”老钟这才发现因为着急把我带回来了,随即他大手一挥:“回学校去,别添乱,我们是下去把他拽回来,不是下去探墓。”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给省文物部门打电话,说你们偷进战国古墓!”我威胁道。“什么?你再说一遍!”面对老钟夹杂着红血丝的眼睛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一把抓住我吼道:“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选装备,晚了大家可不等你!”
其实我是后来才知道,老钟这老小子一直憋着坏要把我拉进队伍里,可是又担心没办法向我爷爷交代,所以才装模作样赶我回去,后来见我坚决要去,就心里贼笑着顺水推舟了,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明白上了贼船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我们已经顺着盗洞下到了大墓的甬道里面。
第六章 甬道祭台
要不怎么说人老精,鬼老灵。这上了年纪的人要是算计你,那是一算一个准。准备下墓的时候我把那个穿制服的伙计丢在洞口,只让我们俩下去,这时候我才明白,感情这老小子早就憋着心思让我跟着下来呢,我还哭着喊着要下来,其实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不过就是这样我也满意了,总算下来了,好过在墓顶上守着的那位,他现在穿着几十斤的防化服正在盗洞口郁闷呢——凭什么让那个小子下去,不让我下去。
这官方装备跟盗墓的野路子装备就是不一样,用的都是堂而皇之的制式工具,老钟从车上拿下来的东西让我目瞪口呆。防毒面具竟然是美军在伊拉克战争中使用过的,又拿出来两套潜水衣,竟然是在一些军事网站帖过的水鬼行套。还有最新研制的强抗干扰腕式对讲机,对讲机腕带上还嵌着一轮荧光指北针,再配两把手枪就可以去演007了。
刚下甬道,我就迫不及待地戴上了防毒面具。好奇心付出的代价是我竟然晕氧了,很多潜水的人都知道,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头一次使用氧气瓶的时候都会产生不适应的感觉。我们背的是高压缩式的迷你氧气瓶,可以供我们四到六个小时正常呼吸,而大小仅相当于一个大号的饭盒。虽然装备很小,但是我被无情地卡在了洞里。老钟发觉这一情况的时候,我正痛苦地卡在盗洞里哼哼,下面的老钟一把拉我下来,我就感觉一下子掉进了一个豁然开朗的空间。
我还在使劲地往下拉我的面具的时候,却感觉前面的老钟一下子软绵绵地躺在了我的脚下。我猛地一惊,赶紧打开头顶的矿用探灯,发现老钟正脸色苍白无力地匍匐在我的脚边。
乖乖隆个咚,您老人家可是这次的总指挥啊,您要是提前在这里歇菜,我可就也九死一生了。我赶紧把他扶好,然后用探照灯打明,脱掉他的面具使劲地掐他的人中。
没过多长时间,老钟终于慢悠悠地醒了过来,苍白的脸上慢慢开始有了血色,我这揪起来的心才慢慢地放回原地。刚刚回过来点劲儿,他就用探灯四处照,只见四周是一个用青色长条砖砌制的墓室,散乱地摆放着一些瓷器,还有一些很芜杂的铜制陪葬物品,摆放得有些无序,看得出来这些东西都不是被墓主人所看好。但我开始琢磨这些东西能换几辆奔驰。显然,我们掉进了一个墓葬的偏室。老钟这个时候却猛地站起来趴在墓室的墙壁上,我吃了一惊,以为他又撑不住了,却发现他正对着墙发愣,而且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难看。我开始打趣他:“看见墙就激动成这样,待会要是到主墓室里找到战国金尸更有你激动的!”
他木然地转过身,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我们找不到战国金尸了!”
“什么?”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刚才摔下来那一下太狠,把脑子摔坏掉了,“别逗了,墓獾都拖出来战国金尸的一只手臂了,您就看我怎么收复这个千年老怪物吧。”我手里挥舞着老钟配给我的方便军铲得意扬扬地摆了个特种兵的POSE。
“你去看看墙!”老钟依然是木然的声音,面部的表情依然很奇怪。
“墙有什么问题?”我开始有点注意老钟面前的那堵墙了。
“没什么啊,长条青砖,墓兽篆文,都没有错啊。”我自言自语。
“你看砖与砖之间是用什么粘合的?”老钟提醒我。
砖与砖之间?没什么啊,砖与砖之间结合紧密,有一些已经发黄发黑的白色硬块夹杂在青砖之间,用军用铲砸了几下才磕下几块。我拿在手里用力地捻开,拨开外面的被氧化的黑色和黄色表皮,里面露出了白色的内质。“好像,好像是白芡!”白芡,白芡?白芡勾缝,我突然一惊,再仔细一想全明白了,青条石砖,白芡勾缝。难道我们……我回头看老钟,老钟迎着我惊讶的眼神很缓慢地说:“没错,这不是我们要去的墓室!我们走错地方了!”
根据历史记载,战国春秋前后的墓葬结构大多采用夯土结构,也就是说利用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