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的美式M系列武器到阵地战中的“上帝之手”三百六十度旋转机关炮——甚至武装到牙齿的悍马装甲运兵车、生化武器……什么都能买到,一昼夜时间就能轻松组建出一支强悍的轻型突击队,但很明显的,王江南等人什么都没做,完全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
这种故意“示弱”的行径,让我很不理解神枪会的应急策略。
萧可冷快步走进寺门,满脸愁云密布,看不见一丝笑容。
这次的麻烦完全是关宝铃惹下的,如果她没有出现,现在大家大概都平安无事,喝茶喝酒,自由自在,也就不会有王江南的动心动情,弄出现在被大亨讨伐的窘迫局面。
“风先生,找人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没有柔情寒暄,所有言辞都只围绕着目前的困境。
我迅速摇头,在藤迦那边有确切表示之前,我不可能做任何不负责任的承诺,那样只会把事情向更恶劣的境地推进。再说,大亨还没出现,不必急于把所有的底牌通通亮出来。
萧可冷连跺了三四次脚,无可奈何地苦笑:“那么,这次糟了!孙龙先生跟大亨通过电话,结果……大亨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十三哥头上,要取他性命,根本不给神枪会辩驳的机会。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连问三声,幽然长叹,不停地来回踱步。
小来“喀”的一声将弹夹推入弹仓里,闷闷地回了一句:“大不了拚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拚命”两个字是江湖儿女最常挂在嘴边上的,仿佛一踏入江湖,自己的生命便成了随时划燃、随时燃尽、随时丢弃的一根火柴。为朋友拚命、为钱财拚命、为女人拚命……我悲哀地看着小来,如果全球九亿华裔年轻人都抱着这种“拚命”的想法出来闯荡江湖,那么中国的未来便岌岌可危了。
一阵直升机螺旋桨的轧轧转动声从东南天空传过来,所有的黑衣人齐刷刷地向天空仰头,那是一辆漆着联合国标志徽章的飞机,并且机腹上还喷着一面鲜艳的紫荆花旗帜。
萧可冷低声叫起来:“是大亨的私人飞机,一切……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我发出一声冷笑:“不是荆轲刺秦的‘图穷匕见’!我倒觉得应该是‘三堂会审’才对……”
这就是江湖,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执行审判、执掌生杀的不是戴发套的白衣法官,而是一呼万应的江湖巨头。
轧轧声越来越响,缓缓降落在寺门前的空地上,螺旋桨搅动起来的风,将所有人都吹得衣衫飘飞。
小来紧张得牙齿咯咯乱响,不住地在袖子上擦着手心上冷汗。
萧可冷一声接一声长叹,根本拿不出任何办法。只有我,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看看神枪会怎么解开这个死结。
螺旋桨停了,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中年人开了舱门跳出来,拉下活动舷梯。
首先塔上舷梯的是个烟灰色风衣的中年女子,金色短发,带着白色边框的太阳眼镜,神情孤傲冷漠。
我看过她的照片,那是跟随大亨已经十一年的首席私人助理海伦小姐,一个聪慧过人、手段高明的中美混血儿。只要大亨出行,她总会不离左右,如同大亨的影子一般。
第五部 海底惊魂 第五部 海底惊魂 4 劫
( 本章字数:9489 更新时间:2009…7…16 17:47:16)
4劫
原以为接下来大亨就会出现,但舱门又出人意料地缓缓关闭了,也就是说驾临现场的只有海伦与黑皮衣男人。
海伦手上带着同样烟灰色的皮手套,脚下穿着烟灰色的长靴,右手之间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香烟。
王江南向飞机前走过来,表情尴尬之极。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得厚着脸皮,向大亨讨罚,这是江湖人物最难忍受的耻辱。
“王先生?你肯过来面见叶先生最好了,我替叶先生谢谢你。”海伦的国语说得字正腔圆,极富韵律,不过这并非让人心宽的好兆头,因为黑道杂志上对她的评价是——“笑里藏刀、笑脸杀人、笑不如骂!”
她对谁客气,往往谁就该彻底倒霉了。
王江南向海伦拱拱手,又向紧闭的舱门拱拱手,当时跟在关宝铃后面献殷勤的时候,他大概没想到今天会面临如此丢人的境地。
海伦摘下眼镜,露出精心修饰过的大眼睛,修长卷曲的长睫毛比芭比娃娃的睫毛更富弹性,随风轻轻颤动着。
王江南苦涩地笑了笑:“叶先生在飞机上吗?有些误会,我想当面向他解释,请海伦小姐通禀一声——”
海伦哈哈一笑,颇为俏皮地把眼镜在手指上甩来甩去,轻轻抛了个媚眼:“叶先生不太开心,不想见你,但他跟贵会的孙龙先生说过了,要借王先生一条胳膊,做为对关宝铃小姐照顾不周的薄惩,你看怎么样?”
小来呼的松了口气:“一条手臂?还好还好,至少十三哥的性命能保住了!”
这样的条件,对王江南来说太残酷了,毕竟他现在只剩一条手臂,一旦失去,双手全部换成铁手,还有哪一个女孩子愿意接受这样一双手的抚摸呢?
王江南跟着仰天大笑:“很好的惩罚手段,不过我需要面见叶先生,等这误会解释清楚了,别说是一条手臂,王某人身上任何东西,都可以任意割舍……”
“啪啪”两声,王江南脸上突然挨了两巴掌,是那个黑皮衣中年人鬼魅一样忽进忽退,打中王江南之后又重新回到海伦身后,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叶先生不喜欢跟人谈条件,你可以选择自己动手或是让我们来动手,解释的话,孙龙先生自然会跟叶先生说,还轮不到你来说话。”海伦不耐烦地摇动着眼镜催促着。
王江南的两颊很明显地肿了起来,突然扬声大叫:“叶先生,关小姐失踪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请听我说——”
中年人又冲了上来,王江南虽然早有准备,仍旧被当胸踢中一脚,猛烈地张嘴喀出一口鲜血。中年人的武功非常高明,连我都不一定能应付得了,王江南又岂是人家的对手?
机舱里静悄悄的,黑色的天鹅绒把客座的位置遮挡得严严实实,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王先生,我只好再重复一次,咱们中国人有句老话,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你自断一条手臂,下一步才是你的解释时间!”
“风先生,您看怎么办?能不能您出面一次,手术刀先生与大亨是知交好友……”萧可冷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身不由己地苦笑着:“出面可以,不过你看,海伦小姐根本不给任何人面子,我冒然出去,只怕仍旧连大亨的脸都看不到!再等一等,看看有没有新的变化……”这种场面,如果神枪会方面没有压得住阵的大人物出现,王江南的胳膊肯定是保不住了。为了一个还没有得以亲近的关宝铃失去一只宝贵的手臂,这是命运与王江南开的最夸张的玩笑。
“风,外面什么事?大亨已经到了吗?”藤迦的声音响起来,挟带着满满的佛门檀香味道,塞满了我的鼻腔。她的脸上已经开始冒汗,眉心与额头都挂着亮晶晶的汗珠,庆祝她复活的仪式差不多维持了半个小时还多,足以表明枫割寺里的僧人对她的尊崇。
萧可冷与藤迦打了个照面,彼此偷偷打量着,带着女孩子与生俱来的警觉与醋意。
我点点头,退后几步,向着藤迦耳语:“关宝铃的下落,你能否百分之百肯定是在‘亡灵之塔’下面?救她出来,会不会很曲折复杂?”
藤迦先点头肯定,接着又摇头否定,同样跟我耳语:“‘神之潮汐’来临的时间一点都不固定,而塔下秘室的入口又是不定期开放的,所以明知道她在那里,也得等机缘巧合才营救得出来。我不能肯定到时候看到的是个活人还是死人,如此而已。”
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目前关宝铃只是失踪,已经惹得大亨兵临城下,准备血洗神枪会了,万一将来还给她一个死掉的关宝铃,只怕连枫割寺都会被他连根拔起,毁为废墟,而我、藤迦包括所有的僧人都会被牵扯进来。算了,还是先由王江南独力应付一阵好了,千万别把寺里无辜的和尚们再牵累进来!”
现在,我的生命并不属于自己,可以像小来那样豪气万丈地说“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在有生之年里,寻找大哥杨天才是我最重要的目标,似乎没必要为了神枪会的人树立强敌。
藤迦望着我,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我猜她能看懂我的思想,便突然为自己的自私而脸红起来,不过随即在心里为自己开脱:“没什么好脸红的,我又没做错什么!王江南将关宝铃弄丢了,每个成年人都应该坦然面对现实、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
我扭回头去看波光荡漾的“通灵之井”,恨不得外面的一切争斗马上结束,就算王江南丢一条手臂来化解双方剑拔弩张的局面,也跟我毫无瓜葛。
藤迦忽然问:“风先生,我想咱们最好马上去‘亡灵之塔’才对,你是有缘人,说不定会改变‘神之潮汐’异变的发生频率,早一些把人救出来。没有人喜欢看流血牺牲,中国人不喜欢,日本人也不喜欢。”
这句话博得了萧可冷的微笑——我们低声交谈的时候,霍克与张百森已经一左一右跟了过来,扶住王江南的胳膊。
“手铐,大家又见面了!”张百森向着那个黑皮衣中年人扬着手臂打招呼。
萧可冷“嗯”了一声之后,准确地报出了“手铐”这个人的历史资料:“三十九岁,前英国皇室贴身保镖,再之前为美国海军陆战队某部执行队长,精通二零零四年之前出厂的任何枪械武器,身具亚洲多国传统武功,智商超过任何测试标准。”
“手铐”的大名,二零零四年之前曾屡屡出现在各国的军事杂志上,成为军队精英们的效仿目标,但现在看起来,他显得过分沉默,仿佛舞台上所有亮丽的灯光都被典雅华贵的海伦抢尽了,而他只是黑暗里的配角。
手铐无声地笑了笑,露出雪白的野兽般锐利的牙齿。
“张大师也在?不会是神枪会的说客吧?这是江湖黑道上的纠葛,张大师碍于自己的半官方身份,好像没必要站在大亨的对立面,是不是?”海伦轻描淡写地两句话把张百森张口要说的话噎回喉咙里。
他的身份的确属于半官方的,如果公然插手调节黑道矛盾,一旦给牙尖嘴利的新闻记者抓到,自己说都说不清。
“海伦小姐的话锋太犀利了——我只是很长时间没见老朋友的风采,想借机会多亲近亲近,难道大亨并没亲自过来?”每个人都对大亨陪着小心,包括“国宝级专家、教授”身份的张百森也不例外。
海伦花枝招展地笑起来,重新戴好眼镜,避实就虚地回答:“大亨也很想见老朋友,但很多事,当着老朋友的面不方便处理,而张大师也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明里称兄道弟的朋友,暗地里却总是给大亨拆台,弄得他心情很不好,比如——”她伸出尖细的小指,向枫割寺这边指了指。
张百森尴尬地笑了笑,连瞥了两眼别克车上的黑洞洞的枪口,无奈地闭嘴。
霍克还算聪明,知道自己在这种场合没有开口的机会,索性不说话。
小来探出头,嘴唇翕动着数了数,缩回头,表情复杂地向着我:“风先生,我们一共有十七个人,十七对一百二十二,拼一下试试行不行?”
他算得真是清楚,把我跟藤迦直接划归到神枪会的阵营里。
藤迦冷笑了一声,回头走到“通灵之井”旁边,挥袖一扫,款款落座。
萧可冷“哼”了一声,愠怒地低声喝斥:“小来,你胡闹什么?一百二十二人?你没推测过那架直升机的重量吗?如果飞机上低于十二个人,会有这么沉重的吃风力度?”
的确,北海道的冬季风力强劲,刚才直升机坠落的时候非常稳当,可以判断飞机的载重量至少超过一吨以上,那恰好是十个彪形大汉的身体重量。大亨的能力,像北冰洋里成群结队的冰山,露在外面的,只是微乎其微的冰山一角。
像小来这样容易冲动,冲出去就只能说死路一条。
“王先生,时间宝贵,我们还得进寺里去搜索关小姐,请尽快动手吧!是好汉的,别连累了自己的兄弟——”海伦伸出左臂,有意无意地向王江南身后的那十名神枪会枪手挥动了一下,似笑非笑,令人突然间感到毛骨悚然。
“叮零零——”霍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只听了一句,立刻肩膀一颤,脸色阴沉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