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云中榭怀疑地问。这个旱魃不会是真的在害怕吧?他以前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吸血鬼或者旱魃流得出这么多汗呢。
“当然有事了!”东崇努力阻止自己发抖,恨恨地说:“我早就说过,让他们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你在说什么?”
东崇抬头,向着上空高声怒吼道:“你们想死,不要老拉着我们这些无辜的人陪葬好不好!”
在“楼厉凡”和那个魔战士身边飞行的魔光球们,一个个好像被什么击中一样接连炸开,只见空中满世界的烟霞烈火,如同一场烟火盛事,只可惜不够环保,直炸得到处黑烟弥漫,连那两个打架的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这是其他人─包括东明饕餮─第一次见识到东崇狮子吼的功力,失去了那么多力量,还能做到这种程度,千把年果然不是白活的。
“东崇!好厉害啊!”东明饕餮激动地说。真不愧是他小时候就一直崇拜的人,就是不一样!
烟尘中一点点浮现出那两人的身影。
“该死的旱魃……不是早就说过不要管别人家里的闲事吗?”
一个龙卷风和一个魔光球飞出,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精准地砸到了东崇的头上。东崇倒下,东明饕餮则是抱着脑袋惨嚎。
“你们怎么不知好歹!他是在劝架知不知道!”东明饕餮含着泪,看也不看就甩出一个灵力球,正中上方某个人。
可惜的是,他正常情况下的力量,都不可能对他们产生伤害,更何况现在。
“就是知道才不客气!”
又一个魔光球砸下。
不巧东明饕餮正痛得捂脑袋,在魔光球即将砸中他的时候身体一弓,魔光球擦过他的头顶,砸中他身后的云中榭。只见黑烟飘过,连云中榭清澈的灵力波,此时也被染成了漆黑的颜色。
也许是魔力本身对普通生物就有影响,也许最不能被触碰的,就是这身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能量,一直冷静到底的云中榭顿时大怒,忘了自己的能力正受到不明身分的力量压制,双手一张,无数植物根须从他身上冲出,如同铺天盖地的长鞭般,劈劈啪啪地抽在那两个人身上。
可他的能力终究被压得实在太低,能够操纵植物就已经是奇迹了,用它攻击能得到什么效果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被婴儿掐两下都痛得很,更何况,云中榭此时还没有真的变成婴儿。
魔战士和“楼厉凡”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这么大胆,在毫无防备之下竟被抽得满脸紫印,这种结果又怎能令他们不怒!
“黄口小儿也敢这么大胆冒犯我!去死吧!龙卷风!”
“不要以为我是魔战士就好欺负了!魔光球!”
“难道我还会怕了你们不成!海荆!”
“我要为我和东崇的脑袋报仇!灵力球!”
“饕餮,你快住手,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啊!居然打我!不要以为你是魔女爵我就怕了你了!看我僵尸气!”
砰砰啪啪砰砰啪啪砰砰啪啪……
这回真的成烟火大会了,天上天下五颜六色,人人身上五彩缤纷,每一个人都在努力争取自己的权益,几乎都忘了自己一开始为什么要来这儿,也忘了这攻击的初始目标,到底是什么。
……只是几乎而已。
从他们攻击开始就躲到范围之外的天瑾,不太高兴地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好像在考虑应该怎么阻止这些人才好。
─……楼厉凡,听见了吗?
─听见了。
─怎么样?
─很糟糕,魔战士出现以后她就气昏头了,我没办法和她交流。
─那事情原委弄清楚了吗?
─嗯。
─是什么?
─洗碗。
─……〈长久的沉默〉……你再说一遍。
─洗碗。吃完饭以后洗碗的那个洗碗。
─……〈再次长久的沉默〉……你本来就没什么幽默感,拜托你!不要开这种拙劣的玩笑。
─我长得像会开玩笑的样子吗?
─……〈仍然是长久的沉默〉……不太像。
─是根本一点都不像才对吧!
─我不跟你玩这种游戏了,说吧,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怒火满腔的沉默〉……〈努力压下怒火〉……那个……霈林海居然是他们的儿子。
─……〈无言以对的沉默〉……楼厉凡,我说过你的幽默感不怎么样。
卡吧。
“断线了……”天瑾挑眉:“小心眼的家伙,被人说两句就耍脾气。”她这话说得很自如,就和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找过问题所在。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神枪手千弹也必有一滑,玩火者终究会烧到自己的屁股,扔魔光球的,也不一定每一个都到家……
在一堆魔光球、灵力球、僵尸气、海荆鞭、龙卷风之类东西的协同作用下,一个魔光球在大家丝毫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向一边斜飞了出去……
碰!
正中“霈林海”的脸。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几乎同时停止攻击,每个人都摆着各种诡异的姿势,互相偷窥对方的表情,又一起窥向霈林海……
多么可惜,那张脸上满是黑灰,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片锅底上两个闪亮的东西─那是被称为眼睛的玩意─在闪动。
天瑾生生扯掉了自己一缕头发。
“……完了。”她喃喃道。
那些一波一波泄漏出来的魔力逐渐减弱,收回到了霈林海的体内,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好事,不过对灵能师和魔世界的人来说,这种假象可骗不了他们。
灾难降临了……这是所有人脑袋里一闪而过的预感。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过,灾难会降临得多么快,其恐怖又到什么程度。
他们听到了上方传来的,某种很厚的东西被撕开的声音,刚才那种震动,也在同时再次出现,在头顶上震荡来震荡去,仿佛一只爪子在撕扯他们头盖骨一般的恐怖错觉,在众人脑海里纠缠不休。
“那是什么声音?”东明饕餮问。
东崇汗出如浆,无暇也无心回答他的话。
云中榭猜测:“我觉得好像是撕扯的声音。”
两个人扑通一声从天空掉下来,灰头土脸地站到了他们面前:“不,不是撕扯,是挖……”
“你们还想干什么?”东明饕餮大叫一声,做出了备战的姿势。
“楼厉凡”很妩媚地甩了他一个白眼:“小孩子家家的,就凭你那点能力,老娘还看不到眼里!收回去!别在这儿捣乱!”
东明饕餮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正想拖了东崇,来给自己讨个公道,哪知道东崇比他动作还快,哧溜一下,人影闪过,就躲到比他高的云中榭身后去了,被遗落在一旁的东明饕餮悲愤莫名。
他不躲倒还好,这么一躲,反而受到了魔女爵的特别关注。
她眯着眼睛看了云中榭─的身后─好半天才说道:“刚才那个躲到后面的非人类,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哎……”
东崇哪里敢回答,死死地躲在云中榭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幸亏魔女爵很快就放弃了,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注意。
魔女爵抬头看着上空,那个被他们打得千疮百孔,已经看不出原型的大厅天花板正在细微地震动,劈劈啪啪地往下掉土渣子。
“我告诉你们啊,你们这回可是惹到了不得了的大人物,恐怕活着回去是不太有指望了……”魔女爵严肃地说。
魔战士抹一把脸上的土说道:“阿夏拉!你又推卸责任!要不是你强迫楼家人解开封印─”
“你住口!”回旋飞踢!魔战士被打入土层。
剩下三人冷汗。
上方掉下来的土渣子变成了土块,又逐渐变成大块的石头。
魔女爵回头,露出一个温和而阴险的笑:“前因后果省略,总之你们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现在在你们头顶上干活的……就是那位大人物本人……”
“我们到底干了什么……”
“哦,倒不是‘你们’干了什么,而是……嗯嗯,一些‘不可抗力’。”魔女爵抬头,用一种好像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语气说:“现在管什么都没用了,毕竟他已经……”
一阵惊人的撕裂声划过上空,大块的泥土、石块“光当光当”地砸下来,若有个普通人站在这下面,非变成肉酱不可。
灵能师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天花板一点一点升起,天花板的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乒铃乓啷地往下掉。
刚才他们把天花板打成蜂窝的行为,就已经让人觉得很可怕了,而现在,他们看到了比把天花板打成蜂窝更可怕的事……
“……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整个天花板─包括天花板之上的那些东西:通道、土地、山石……以及整个魔王神邸─之前让天瑾他们走了不知多久的那些通道和地下建筑,都变成了完整的一块,像瓶塞一样被整个抽了出去。
一瞬间,他们发现自己变成了一群井底之蛙,只能呆怔怔地看着失去了那一块之后的头顶,四面露出来的凄惨土墙。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的关系,天空变成了极小极小的一块,远远地在“井口”上露出一张小脸。
一块阴影挡住那块天空,然后有亮白的东西出现,中间有黑色的圆东西转来转去,那亮白色闪了闪,亮一会儿,又会忽然灭掉。
井底之蛙们想了许久,才发现那是一只眼睛─仅仅是一只眼睛。距离这么远还能占满那整个“井口”,那它实际该有多大啊!
罗天舞和乐遂绝望地撑着那块大石头,他们觉得自己也许已经撑了一辈子,天瑾他们肯定已经跑回了人间,把他们忘光光了。
“天舞……我想松手了……”
“我也想松了……”
“那我们一二三……”
“一二三干什么?等死吗?”
“当然是,我在想是不是有办法可以……我说,你觉不觉得石头好像松了?”
“呃,好像的确是松了一点的样子。”
“啊,我觉得它好像在往上滚呐。”
“哦,真的耶。”
石头,慢慢地离开了他们两个人的肩膀,往楼梯上滚去。包括罗天舞和乐遂两个人,都挨个儿滚了上去,刚开始只是慢速的、缓缓的,到后来速度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呀─!不是石头往上滚!是天地颠倒了呀呀呀呀呀─”
石头、人、烟尘,向来路滚滚而去。
第六章 魔王现身
“阿夏拉!霈统!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到底在干什么!”
用洪钟来形容这声怒吼都还嫌太小,灵能师们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下,纷纷捂住双耳,能力较低的东明饕餮和天瑾,抵挡不了这声量的攻击,耳孔之中流下了一丝鲜血。
“叫你起床!”魔女爵理直气壮地说。
从土里钻出来的魔战士喷出一口烟尘,大叫:“不!魔王陛下!您不能听她胡说!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主意!她说要打醒你─”
其他人没有听见后面的话,当他们听到魔王两个字的时候,就像被打了当头一棒,昏了过去。
“你……你不是说魔王被你封印了吗?”云中榭气急败坏地拉出躲在自己身后的东崇,揪住他的领子死命晃:“你明明说把他封印了!”
东崇的样子看起来更恐惧了─不只是为了云中榭的怒气:“那个……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那个封印应该有三千年的寿命才对啊……”
天瑾阴森森地飘到他们身边,插话道:“难道说,楼厉凡失踪的时候,被强行解开的封印,就是封魔王的那个印?”
东崇抹着他没完没了的汗水,颤抖道:“不,楼家地基下那个,是封印魔界和人间通道用的,只是防止有谁到魔界捣乱,惊醒魔王……
“真正的封印是一座山,只要没人掀开那座山就没有问题,反正那种山一般也没人掀得开……”
天瑾沉默了一下,指著“楼厉凡”道:“就是长着他身上那种草的山吗?”
东崇看看“楼厉凡”,他的衣领上黏了一根长长的草,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了这么多磨难都没掉。
“啊!对,没错,那座山上的植物都比较特别,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