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面前,被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葛小北跑过来,吃力地搀扶起江寒问:“你没事吧?”
“呵,没什么大碍。?”江寒一只手臂搭在葛小北的肩上,一只手紧握着那件黑色的斗篷。他看着东方那颗满怀希望的朝阳,才真正开始感觉到自己只是一个需要呼吸心跳来供养的再平凡不过的血肉之躯,这样的感觉让他很踏实。
“唉……我还是先送你去医院吧!等你的伤好了,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这真是我葛小北侦探生涯中的一次大场面,太刺激了!以后我开侦探所你来做我助理吧?……呃……要不我做你助理也行……”葛小北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阳光照耀着这座持续被邪恶的梦魇蚕噬的城,开始扫盲这街道间血腥肮脏的死角。阵阵灭亡的哀嚎在这清晨的空气间此起彼伏。就在昨夜,全城市民配合警方趁那些异族游离在街角觅食之时,连夜将所有密室暗地最大限度的予以封锁。如此一来,这些本不属于阳光世界下的异类便无处可藏,蒸发于这正义的光芒里了。
人们开始前所未有地凝聚起来,热情洋溢地互相帮助,彼此支撑,这是共同经历过一场生死浩劫之后,人体内莫名共生出来的化学反应,灾难之后总能引申出更多关于和谐、生存之类的定义。大家忙碌着清理大街小巷上连日积累的污秽废墟,还有一些死者的尸体和残骸。这一切只能叫人感觉到,活着,真好!
城市里的生活开始日驱平静,一切又开始逐步迈向欣欣向荣的繁华,人们也慢慢开始恢复“文明”社会下独立防备的漠然状态,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已经彻底痊愈的江寒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清晨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到小北侦探所。”他对司机说。
江寒透过车窗,凝望着天地间不断变换的街景之上那颗依然不变的朝阳,心中念想着:“筱雨,这一次轮到我在这孤独中留守了。我会继续等待,等你的再度出现。我相信,你会出现!”
车子拐过街道的转角,那街角的围墙上驻足着一团细小的黑色的身影,是一只看似年幼的猫咪。
“以馨。”江寒在瞬间震荡的情绪里念出这个名字。只不过,他和葛小北一样,再也想不起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第二卷 血之精灵,魂之契约 第53章 血之精灵 又一次重生
灌木丛生藤蔓繁杂的古老城堡依然屹立在乌云密布的虚实之间。幽怨的狼嚎声从未知的境地中传来,回荡在空旷的阴霾下。
城堡的楼道里依然弥散着诡异的气氛。地板的夹层里偶尔传来沉闷的古老战靴踩踏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一下,震撼着这空无一人的死寂。
“姐姐……姐姐……”梦幻般轻柔的呼唤声,将倾听者的灵魂撕扯得生疼。“姐姐……姐姐……”
以馨醒过来了,仿佛自己又做了一个无限长的梦。梦到了那座孤独的城,梦到了那个叫江雨寒的痴男和那个叫莫筱雨的怨女,梦到了痴迷于侦探推理的葛小南还是葛小北,梦到了那只超爱被揣在她怀里取暖的小猫咪……唯一遗憾的是,她似乎没有时间回去家乡一趟,去跪拜自己去世的母亲。
想到这里,以馨下了床,她四处看了看,自己又回到了这个神秘的古堡,这个奢华的房间。又或许,她根本不曾离开。
她来到镜子前,细细地从头到脚将自己打量了一番,又使了些力拍拍自己细嫩的小脸,确认有痛感,也确认自己还是以馨的模样。
然后,身为以馨的她跪在了那扇永远不被阳光眷顾的窗前,虔诚地祈祷:“亲爱的爸爸,妈妈,不管现在的我到底是谁,身在怎样的时空,我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不管爸爸妈妈现在在怎样的时空里,也请保佑您的另一个女儿……”
“我亲爱的小公主,你睡醒了吗?”诺嘉伯爵突然的出现,让专心祷告的以馨受了一惊坐到了地上。“哦……对不起,我好像吓到你了!宝贝!”说着,诺嘉伯爵绅士地欠身朝以馨伸出一只手来。
“没……没关系。”以馨迟疑了一下,扶着他冰冷而细滑的指尖站起身来问道:“您的突然到访有什么吩咐吗?”
“哦。我只是来看看你。”诺嘉伯爵又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拭着他格外珍视的双手。他过于洁癖的习惯让以馨总感觉几分别扭,甚至怀疑他吸食血液之前要不要先消毒,或者是专寻找刚洗完澡的对象!
“你在想什么?”诺嘉伯爵看到以馨似乎有些分神,于是关心的问她。
“没什么。”以馨微微一笑。
“你现在可不是我从前的那个平凡小公主了。”诺嘉伯爵靠近以馨,在她身上仔细嗅了嗅,一副陶醉的表情说:“你如今已经真正成为了血族的一员,并且还是血精灵的化身,身上再没有了那股令大家垂涎的人味儿了,所以,这城堡你也可以随便走动了。不过,当然,如果你不害怕偶尔看到血腥画面的话。”
原来,之前不让她四处走动也是怕她不明所以地成为一道美味佳肴。原来,回去过的那座城不止是一个梦境。也就是说,以馨可以见到萧宿和恬苒了?不过,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找到了血魔。等等!还是诺嘉伯爵本就有意要让以馨变成这样一个血之精灵呢?
“诺嘉,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见到萧宿和恬苒了?”
“当然可以。”诺嘉微笑着。“可是,难道你不想弄清楚,你自己到底是谁吗?”
以馨心里陡然一怔,她一直认为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却没想到这样的话会聪诺嘉伯爵的口中问出。以馨看着诺嘉,放空了数秒,然后眼神飘忽起来。她没有做声,只静静在床边坐下。她已经习惯把自己当做以馨开对待,甚至一直在潜意识下小心地爱惜着这个身体。
诺嘉摊开手,又是两张羊皮卷浮现出来。“这里一张是真正的以馨的,我挺喜欢这孩子,所以给了她三年的时间去做她想做的一些事。她竟然是希望亲眼看着你变异为血族,说实话,这是我签过的最另类的契约,像一场游戏。”
“那另一张又是谁的?”
“你不会希望是萧宿的吧?”诺嘉不带任何感情定义地保持着他那优雅的微笑,声音也平稳在柔和状态下。他确认了一下署名——恬苒。
第二卷 血之精灵,魂之契约 第54章 灵魂契约的规则
不管是萧宿还是恬苒,对于这个以馨来说都不会是个好消息。诺嘉再看了看契约内容,说:“恬苒的条件是,要换回白羽默的灵魂。所以,我只有把收藏好的白羽默的灵魂安放到这具将要失去灵魂的躯壳里。可是,我好像还是改不了我几百年来都一直在犯的粗心毛病!我植入了一个灵魂,又收走了一个灵魂,植入一个,收走一个……”诺嘉开始旁若无人地语无伦次碎碎念起来。最后,他确定自己已经弄不清楚,当时到底是收走了谁的灵魂。
以馨突然起身,要向诺嘉伯爵疯狂地抢夺契约,而诺嘉轻而易举地闪过了扑来的以馨,一挥手收起了契约。以馨扑了空,直接冲撞到了梳妆台前。她回头带着埋怨的眼神仇视着诺嘉说:“这全都是不平等的契约!怎么可以签呢?”
“平等?我可爱的小公主。请问你是跟我说平等吗?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平等,我只知道只有这些愚昧的人类才会为一些幼稚的欲望来出卖自己的灵魂,所谓的爱,不过是自欺欺人编制出来的弥天大谎!你看,以馨不是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又把自己的姐姐送上一条不归之路吗?萧宿口口声声说爱羽默,不也是一直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吗?恬苒也是,你们都是!”诺嘉抿着嘴,却笑出声来,那彻骨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怪异可怖。
“灵魂契约的签订是有规则的,不能违反大自然遵循的规律,只能能量转换,而不能无中生有,更不能起死回生的。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只能签订一次。莫筱雨本该因病身亡的,要她活就只能把她变成吸血鬼。其实一般来说,灵魂契约都是终生制的,很难被毁约,而江雨寒也算是个例外了。他之所以能撕毁契约,是因为莫筱雨的请求,一定要见他一面,即使付出这‘生命’的代价。所以,莫筱雨也必须死。告诉我,……”诺嘉话锋一转,用深情款款的迷离眼神注视着以馨的眼睛,这眼神似乎有着促使人说真话的催眠能力。“……你,是谁?”
“羽默……”以馨瞬間从那眼神里挣脱出来,“羽默的灵魂才是被你收走的那一个!”
“哦?还是弄错了……你们太像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诺嘉又开始神经质地自言自语起来。
“那你不需要血精灵了吗?”以馨需要提出这样一个引起诺嘉兴趣话题来错开他纠结的神经。
“当然要。现在的你不就是我的血精灵吗?你将代替我去完成我想要做的!”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不会帮你!”
“你会的!只不过你现在还残留着人类身上那种愚昧的气息,时间长了,你自然就被血族同化了。不过,现在我可不想等,所以,萧宿不是还在我手上吗?难道你对收藏他的灵魂不感兴趣吗?”
羽默的心在以馨的身体里狠狠一沉,只问了一句:“可以让我见他一面吗?”
“当然可以。你本来就已经达到了这个条件。我想,他现在可能也很想见你吧。呵呵……”
“那你也答应我,你不可以私自跟他签契约!否则,我什么也不会替你做。”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你能吗?我从来不强迫任何人交出自己的灵魂。除非,他们求我。哈哈……”诺嘉笑着又消失在房门前。“好好休息,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以馨一人,她的心混乱而纠结,人在无奈时总是既不想摇头也不想点头,欲哭,却无泪。
她开始想一些回忆的片段,让自己的思绪竭尽所能地慢下来,似乎一头来她都在拼命追赶着时间,赶着完成自己的旷世奇作,赶着寻找未知的安全感,赶着去求一个憧憬中的美好未来……她扪心自问,难道自己真的如此清高不求名利吗?她从来没有停下脚步,好好感受与珍惜拥有的美丽风景,那些和母亲在一起的静谧时光,和姐妹在一起的珍惜日子,甚至在爱情里也起患得患失,不安于那时那景的片刻开怀。
今天,她终于失去了,只剩孤单的一个人,和一间陌生的房,相对无言。她独坐床沿,紧紧拥抱着这个空虚的身体,长生不死又怎样?犹如一颗顽石没有生命的意义。
那些曾经,想着想着便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坚强了太久,她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哭,其实,只是不敢哭。她默默地掉着眼泪,又默默地擦干。她想到了萧宿。也许,自己还不是一无所有。她远远望着镜子里那个身影。萧宿,等我。
第二卷 血之精灵,魂之契约 第55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夜,毫无悬念的夜。在这样的空间里,皓月当空便是人间阳光明媚的象征。
诺嘉领着以馨来到了阴暗潮湿的地牢,以馨见到了萧宿。虽然没有牢笼和任何间隔的阻碍,她和他,只是相隔数米对望了一眼。诺嘉伯爵现在一旁,用他的手帕掩盖着口鼻,显然,他不喜欢在这个囚禁之所待太长时间。
从高高的窗口之上,能清晰地看到一轮白净的明月。萧宿的表情无法言喻的冷漠,大概,他已将眼前这个女子恨入骨髓了。萧宿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全然没有理会立在一旁的两个人。
萧宿从一座牢转到另一座牢,只不过他在这里全然没有先前的那种颓废感。虽然依旧是不修边幅的一身,浅灰色的格子衬裳,不见底色的深色牛仔裤,黑色的运动鞋,长时间没有修剪打理过的头发,随性而倔强地搭在额前,衬托这一张保留着帅气而严峻的脸,就连他的目光里也透着非比的寻常异样神采。
此情此景,让以馨高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至少眼前的萧宿虽然被囚禁着,却还是好好的安然无恙。“萧宿……萧宿……”她在心底悄然地呼唤着,这个日夜牵挂的名姓,在这一刻却还是只能回旋在她一个人的空灵之间。以馨认真地凝视着这张脸,太想,怕想破;太念,怕念碎。她突然担心着,害怕着,在某个未知的时限里,哪一次相见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最后一面。
萧宿微微张着有些干涩的唇,看似在碎碎念叨着什么。以馨怕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紧紧封锁住自己的意念,果断地转身离开,寻着来时的原路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地牢里回荡着以馨渐行渐远利落坚定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