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新妇之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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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新妇之理(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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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名字美由纪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那个婊子,说什么有个办法可以大捞一笔高兴得很,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这个学校。”
  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美由纪被他昆虫般的嘴巴喷出来的酒臭味给呛住,呕吐了好几次。理事长用本田唾骂小夜子相同的话语骂道:“你这个妓女,别给我装疯卖傻!”掴了美由纪好几个巴掌。
  接着椅子被踹开,美由纪跌倒在地上,理事长压了上来。如果是平常的美由纪,肯定会朝那张脸挥出几计铁拳,但是此时她正受到幻觉侵袭,感觉整个房间旋转个不停,根本无法抵抗。就像碰到鬼压床,美由纪浑身僵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只能勉强背过脸去,紧紧闭上眼睛,表达拒绝的意志。
  “别故作清高了!每个女人都一样,装出一脸贞洁样!连你都瞧不起我是吗!”
  为什么……男人……会这样?
  地板塌陷了。房间剧烈晃动,好恐怖。
  “板子下面就是无底的大海,恐怖得很哪。”
  美由纪想起小时候祖父对自己说过的话。
  理事长揪住美由纪的蝴蝶结,用力摇晃,然后被鬼附身了似的大吼大叫:“卖淫的是谁和谁?你们逃不掉的!别以为你们可以像杀掉本田一样杀掉我!我可是织作是亮,是织作家的当家啊!……”
  美由纪以为自己不行了。
  耳鸣不止,全世界所有的声音有如湍流般排山倒海而来。在声音的洪水中,门把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进美由纪的耳里。
  门开了。美由纪恢复了平衡感,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背紧贴在坚硬的石子地上。
  救了美由纪的是前理事长——以海棠的话来说,是地位高高在上,却正义感十足,令人伤脑筋的——柴田勇治。
  前理事长一开门,突然就把现任理事长给揍飞了。
  “你疯了吗?不管有任何理由,都不允许这种暴力行为!这里可是神圣的校园啊!”
  在朦胧模糊的视野一角,美由纪看到仿佛正义化身般的柴田前理事长,他的背后恭敬有礼地站着一个男人,那就是海棠。美由纪虽然看不清楚,但理事长应该正瞪着柴田,大声怒吼:“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没想到是大少爷啊,这招呼还真是热情哪。这里的理事长是我,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开玩笑!你这三天都在做些什么?你想让这些女孩子曝露在世人好奇的眼光中吗?再这样下去,这所学校会……同学,来。”
  柴田抱起美由纪,用手帕为她擦拭被呕吐物及汗水弄脏的脸。虫一般的理事长扶着墙壁站起来,像虫一般啐道:“哼,事到如今就算你大驾光临,也无济于事了。这所学校是我的学校。我啊,已经掌握到事件的一部分真相了,不用你插手。”
  “真相?这我倒要听听。来,你回去稍微休息一下。”
  柴田扶起美由纪,命令海棠送她回房间。
  海棠就像柴田一样,温柔地对待美由纪,但是他环在美由纪腰上的手那揉捏的感觉,以及握住美由纪的手的方式,都让人有点——不,相当不愉快。
  美由纪第一自觉到自己不是男人。
  走廊尽头处,老太婆一脸哀切地站着。
  在这之前,美由纪几乎无法从这名老教师的表情中读出感情——看出喜怒哀乐,然而这个时候,她却不知为何觉得老太婆一脸哀伤,而她感觉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美由纪甩开海棠的手,抱住年老的教师。这完全不像是美由纪会做得事,但是那时,她自然而然地这么做了。美由纪号泣,妇人安慰她。
  “我知道你们不是邪恶的人,织作碧同学已经说明事情原委给我听了。只是,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是这所学校里无疑发生里不能够发生的惨剧。而你当时正在现场,所以警察和校方都变得有点神经质,只是如此而已。放心吧,神总是……”
  在看着我吗?
  还是站在正义这一边?
  老太婆说了这一类的话。美由纪听不清楚,不是很懂。老太婆望着海棠,说“接下来我会处理。”
  美由纪在老太婆牵引下,不是回去自己在一般宿舍的房间,而是走到单人房宿舍的一室。
  虽然没有多少东西,但美由纪的个人物品已移至房内,老太婆吩咐美由纪当晚起就住进这间单人房。可能是校方判断美由纪在各方面都会对风纪造成不良的影响吧。
  “渡边同学就在隔壁。”老太婆说,“你的情况一直非常混乱,还没有见到她吧?渡边同学很担心你,如果你平静下来的话,就去见见她吧。只是渡边同学受了伤,千万不要勉强她。”
  ——碧说明了事情原委。
  ——小夜子很担心我。
  混乱得只有美由纪一个人……吗?
  美由纪打开隔壁房间,确信自己那天晚上的体验全都不是现实。但是她也同样感觉到一股幻惑,仿佛现在体验的现实才是假的。
  应该已经死掉的渡边小夜子就在那里。
  小夜子的脸颊上有一大片擦伤,额头上贴着纱布,左手夹了木板,用绷带绑起来,以三角巾吊着。
  “美由纪,对不起,已经不要紧了。什么都别问。只是……”
  美由纪有种在看电影的错觉。
  眼前的现实不是连续的。这只是一连串闪烁的幻灯片所造成的视觉错觉,不消多久,底片就褪了色,世界开了个巨大的洞。
  “小夜子……那个……婴……”
  她没办法说出“婴儿”这两个字。
  如果那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小夜子怀孕的事也是假的。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是这么以为的。”
  那个时候,小夜子真的以为怀孕了。
  那个时候?那天晚上,不是只属于美由纪一个人的幻想吗?
  美由纪的思绪更加混乱了。
  “我没把我跟本田的事告诉警察。美由纪,你告诉警察了吗?……”
  既然小夜子活着,这件事就必须保密。但是为时已晚。
  美由纪不晓得在哪里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错误的陷阱,向警察说了太多有的没的的事。
  “我说了。”美由纪老实说。“可是我当时很混乱,我想他们完全不相信我的话。”她辩解似的加了这么一句。
  那不是借口,而是事实。警察擅自解释美由纪说的是夕子和本田发生关系,然后说那不是事实,不予理会。
  美由纪道歉,小夜子说“没关系,该道歉的是我”,笑了一下,然后说:“让你吃苦了,对不起。可是真的已经不要紧了,我再也不需要诅咒和魔法了。只是,夕子同学的事……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再也不需要诅咒和魔法是什么意思?美由纪追问,小夜子又轻笑了一下,说“就是那个意思,美由纪”。因为本田已经死掉了,所以再也不需要诅咒和魔法了……
  当时美由纪以为小夜子是这个意思。
  而且“夕子的事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这句话,当时美由纪也不懂。难道她是说,就算隐瞒本田的事不说,也应该揭发蜘蛛的仆人吗?美由纪这么以为,向小夜子询问。
  但是小夜子说:“蜘蛛仆人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保护美由纪,所以你把这件事给忘了吧。绝对不可以告诉警察和老师。”
  可是……
  就算保持沉默,卖春的事也已经泄露给理事长知道了。而理事长似乎认定美由纪是卖春集团的一分子。虽然美由纪不知道详情,但是她也不晓得能够隐瞒到什么时候。
  因为小夜子可能很快就会遭遇到相同的危险,美由纪把她在小房间里和理事长的对话全部告诉了小夜子。美由纪说完以后,小夜子的脸倏地失去血色,说:“美由纪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只要说你不知道就行了。不可以追究,也不可以想太多。美由纪,你抽身别再管这件事了。不可以……再继续深入。”
  不可以再继续深入。
  这是夕子说过的话。
  此时……
  美由纪被一种妄想攫住,觉得死掉的依然是小夜子,眼前的其实是披着小夜子外皮的夕子。当然不可能有这种荒唐事,但由于美由纪已经逐渐无法相信一切,这种想法对她来说相当具有真实性,或许也因为如此,这种想法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会保护美由纪,我们是朋友呀。”小夜子露出阴郁的眼神,坚决地说。
  翌日起,美由纪陷入妄想,觉得自己受到监视。
  校方禁止她去上课,之后她的日课似乎就只剩下接受警察侦讯。她身陷软禁——不,几乎是监禁状态。不过就算不是如此,学校也很难再照常上课。因为这一连串的事件,似乎有许多学生都回家去了。
  所以美由纪几乎都待在房间里,即使如此……
  ——有人在看。
  她还是这么感觉。
  日期的感觉变得暧昧,美由纪无法正确地依序想起当时的事,但是大概隔了一天,她又被理事长叫去了。
  理事长怒不可遏。
  就连困惫不堪的十三岁小女孩,都能一眼看出织作是亮疲劳到了极点。即使如此,他那双淫荡、宛如虫一般的眼睛依然故我,由于充血,散发出更加强烈的恶意。
  “那个女孩竟然把我当白痴。”
  那个女孩指的应该是小夜子。
  “每个人都瞧不起我,我没有错!”
  美由纪还是一样,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理事长与其说是邪恶,更接近凶恶,当时,美由纪确实感觉到生理上的恐惧。
  “我已经发出封口令了,家长那边也想办法了。到底是谁把情报泄露给那边的?我被陷害了。喂!你!我叫你!”
  是亮一次又一次用双手拍打桌子。
  “杀了本田的是谁?他发现了你们的秘密,所以被杀了,对吧?指挥你们这些妓女的人是谁?那家伙就是凶手吗?要是那家伙被逮捕了,你们也会受到连累,这所学校也完啦!我是在提议挽救这样的状况啊!”
  “说!给我说!你这个婊子!”肮脏、下流的话语。
  不管被怎么责问,不知道的事情也无从答起。是亮没有等太久,一下子就死了心,接着如此说道:“好,不想说是吗?那我可以等。但是相反的,你要拿出钱来。”
  这突兀的话让美由纪不只是困惑,根本是愣住了。
  理事长是织作碧的姐夫——换言之,他是资本家织作一族的一员。这样的他竟然要求一介女学生拿出钱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急着要用钱。弓荣死掉以后,你们也继续在卖春吧?你们不是在卖春吗?你们真是了不得哪。可是不管钱赚得再多,在学院里也没有地方花,全都存起来了是吧?把那些钱拿来!”气势汹汹。
  “我不知道。”美由纪挤出所有能够发出的声音,总算说了这么一句。
  是亮对这句话过度反应,暴怒咆哮:“啰嗦!我都知道!死掉的弓荣那里也没有留下半毛钱。那个女的利用你们,赚得可凶了。那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花掉的数目!应该有笔钱的!她是被路煞给杀掉的,凶手不会带着钱逃走!那钱一定就在你们这里!”
  美由纪再也受不了,她站起来,往门口退后两三步。是亮奸诈地绕到门前,左手按住门扉,右手搂住似的环绕美由纪的肩膀,在她的耳畔呢喃:“听好了,你的选择只有两个,二选一。给我听仔细!现在立刻给我招出杀掉本田的凶手的名字。若是办不到,就给我拿钱来,我只等你一天。如果你两边都不要,我就把事情公开,告诉世人你是个妓女!”
  威胁,莫须有的威胁。不,这是勒索。
  “我已经不管你的同伴怎么样!我要把你一个人推进地域!喏,怎么样?”
  美由纪不知道凶手的名字,也没有钱可以给他。
  选择不是两个,而是一个。
  烂透了。
  此时有人敲门,被按在门上的美由纪反射性地走向前,结果变成被是亮抱住的姿势。
  恶寒窜便全身。
  海棠站在门口另一头。海棠说:“是亮先生,抱歉在您享受的时候打扰,不过您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妙喔。”
  是亮哼了一声,推开美由纪,把海棠推倒一旁,消失在走廊上。海棠不屑的眼神刺在蹲伏在地的美由纪身上。
  当天晚上,美由纪写信给祖父。
  我需要钱,理由我不能说——这件事不能找父母商量,更不可能告诉教师和警察。神也不可能借钱给美由纪,更不可能告诉她杀人犯是谁。可是,她也不觉得已经不再捕鱼,没有工作的祖父会有钱。
  半夜,她觉得有人在监视她。
  翌日起来,又觉得没有了。
  她一大早就把信托给老太婆。祖父家就在邻町,勉强用走也走得到。早上把信寄出,当天应该就会送到了。
  到了下午,美由纪听到消息,说当天凌晨时,碧的父亲——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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