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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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幻影-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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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趣味低级、满版充斥轰动新闻的廉价黄色报纸。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很明
显,他就是这些游客在纽约的导游了。随后走出车厢的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士,一
位真正的贵族——绝对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那个记者介绍说,她是德尚尼子
爵夫人,世界首屈一指的歌剧演唱家。当然这一点不用他告诉我,我也知道。因为
我看过《纽约时报》,我也受过些教育的,尽管是自学而已。也直到这时,我才明
白了为什么蒂尔尤先生会希望满足这样一位女士的心愿。她轻轻地扶着记者的手臂,
下了车,站在宽阔的水磨石人行道上。我放下扩音器——没有什么必要再用它了—
—对她深深鞠了一躬,再次欢迎她的光临。她对我微笑了一下,那笑容简直可以融
化卡德尔·伊德里斯的铁石心肠。接着她说很抱歉,打搅了我的冬季假期,她的法
国口音非常的动听。“非常乐意为您效劳,夫人。”我回答道,以此表明虽然穿着
这身小丑的服装,但我知道如何说得体的话。

    在她后面下车的是一个十二三岁,面容俊俏的男孩儿。像他的母亲一样,他也
是法国人,但是他说英语倒是相当的标准。他手里拿着一个会奏音乐的玩具猴,我
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出自我们的玩具店;因为整个纽约也只有我们的玩具店有这种
玩具猴出售。一时间我还担心:是不是玩具猴坏了?他们是不是来投诉的?

    最后下车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宽边帽,健康壮实的爱尔兰神父。这也
就是那个男孩儿讲一口标准英语的原因了。他说:“早晨好,小丑先生;很抱歉,
为了我们,这么冷的天还要让你在外面受冻。”

    “但这冷天气并不至于让一颗温暖的爱尔兰心灵变冷。”我也尽可能客气地回
答,因为虽然我去小教堂做礼拜,但我和天主教神父通常倒没有什么交往。但是他
却把头往后一仰,哈哈地大笑起来,从这一点来看,我倒觉得或许他是个蛮不错的
人。就在这种轻松欢快的气氛中,我带着这一行4 人穿过人行道,走进大门,穿过
敞开的旋转栅门,朝着玩具店走去。显而易见,这是他们想去看的地方。

    多亏了那些取暖器,屋里很暖和,很舒适。马尔他先生正在屋里等候,等着迎
接他们。看到各个架子上摆放的机械玩具跳舞人、士兵、音乐家、小丑、小动物,
那个男孩子——皮埃尔立刻兴奋起来。这些玩具是斯蒂普尔彻斯游乐场玩具店的荣
耀,在这个城市,乃至全国的其他地方都是找不到的。他在架子间跑来跑去,不停
地要马尔他先生把它们都拿下来看。但他的母亲感兴趣的玩具,却只有一种——玩
具音乐猴。

    我们在屋子后面的一个架子上找到了这种玩具,她立刻要马尔他先生把它们拿
下来让它们奏乐给她听。

    “所有的都听吗?”他问。

    她坚定地说:“一个个来。”马尔他照办了。他挨个用玩具猴背面的发条柄,
给玩具猴上发条,小猴开始打它们手里拿的烧,奏的曲子都一样——《扬基歌》。
所有的玩具猴都奏着相同的曲调。我有些迷惑了。她是想要换只猴吗?这些玩具猴
奏的旋律不都是相同的吗?这时,她向他儿子点了点头。小男孩儿从一个螺丝刀盒
里拿出了一把小折刀,在第一只猴子背部轻轻地拨开一小块布片,然后撬下一小块
板,把手伸了进去。我和马尔他都看呆了。他掏出了一个1 元硬币大小的小圆片,
把它翻了一面,然后又装了回去。我对马尔他扬了扬眉毛,他也一样对我扬扬眉毛,
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玩具猴又开始奏乐了——《迪克西》。当然,两支曲
子,一支是北方的歌曲,一支是南方的歌曲。

    很快,他又把那个小圆片恢复原样装了回去,又开始换第二只玩具猴的圆片。
结果和前一只一模一样。换了10个后,他的母亲示意他停下来。马尔他开始把那个
部件按原样给装回去。很显然,甚至连他也不知道这种玩具猴会演奏两支不同的曲
子。德尚尼子爵夫人脸色有些苍白。“他已经来了。”她似乎在自言自语。接着,
她问我:“这种玩具猴是谁设计。制作的?”

    我一无所知地耸了耸肩。马尔他接着说:“所有这些都是由新泽西的一家小工
厂生产的。这种设计是申请了专利的,他们是取得授权生产的。至于它们的设计者,
就不得而知了。”

    那位夫人又问:“你们两个在这里见过一个怪人吗?他戴一顶宽边帽,脸几乎
全被一个面具遮住了。”

    一问到这个问题,我感觉到站在我身边的马尔他先生整个人似乎都僵了,简直
像一根木桩。我瞟了他一眼,他的脸像石雕一样,僵硬,没有一点表情。于是我摇
了摇头,向她解释说,在游乐场有很多种面具,有小丑面具、怪物面具,还有万圣
节面具。但是,一个始终带着面具遮住脸的男人?没有,从来没见过。听到这些话,
她叹了口气,耸了耸肩,然后开始继续沿着架子间的走道,慢慢地走着,边走边看
其他陈列的玩具。

    马尔他向小男孩招招手,领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好像是要让他看那些上了
发条可以行进的玩具士兵。

    但在此时,我已经开始对这个冷若冰霜的年轻人有些怀疑了,于是就暗自跟在
他们后面,和他们只隔了一个陈列架。出乎我的意料,也让我有些不安的是,这个
不期而来的神秘人物竟然慢慢地、不动声色地在套小男孩儿的话,小男孩儿的回答
十分单纯。

    “你妈妈为什么要到纽约来呢?”他问。

    “怎么了,先生,来唱歌剧呀。”

    “没错。此外没有别的原因吗?不是特意为了要见什么人吧?”

    “没有,先生。”

    “那她为什么对那些会奏乐的玩具猴那么感兴趣呢?”

    “是有另一种旋律的玩具猴;但只有她现在有的那只是那种旋律。其它猴子的
旋律都不是她要找的。”

    “真遗憾。对,你爸爸没来吗?”

    “还没有,先生。我爸爸在法国有事耽搁了。他乘船明天才能到。”

    “不错。他确实是你的爸爸吗?”

    ‘当然,他和妈妈结了婚,我是他的儿子。“

    听到这儿,我觉得他这种冒失问题已经问得太离谱了,如果他再问什么奇怪的
问题,我就会立即去打断他。就在这时,房门开了,一股冷飕飕的海风吹了进来,
神父健壮的身躯也随之间进屋来。这时,我已经知道了,他叫基尔弗勒神父。感觉
到了这股冷风,皮埃尔和马尔他先生从一个陈列架的一角转了出来。神父和脸色苍
白的马尔他先生相距有10码,他们相互注视着对方。神父立即抬起右手,在前额和
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作为一个按时去做礼拜的人,我倒不会做这种动作,但是我知
道,对于天主教徒而言,这个动作意味着祈求主的庇佑。

    接着,神父伸出一只手说,“过来,皮埃尔。”同时,仍然盯着马尔他先生。

    这两个人这一天来的第一次相见,就像寒冷的海风一样,让在场的人都能感到
一丝寒意。为了努力恢复一小时前的欢快气氛,我说:“尊贵的夫人,魔镜迷宫是
我们游乐场的骄傲,绝对乐趣十足,它是世界上一个真正的奇迹。请允许我带您去
看一看,它会让您恢复您的好心情。你看,皮埃尔少爷和所有来到玩具商店的孩子
一样,对这些玩具完全着迷了;有这些玩具,他会玩得很开心的。”

    她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我又想起了蒂尔尤先生的信。他在信里是那样的坚决,
一定要让她到魔镜迷宫看看。尽管我说不出是为什么,但对此我心里却有一丝惶恐。
她望了眼那个爱尔兰神父。他点点头,说:“没错,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奇迹吧。
我会照顾皮埃尔的,我们也并不急着走,还有时间。彩排要等到午餐后才会开始。”
于是,她对我点了点头,跟我去了。

    小男孩儿和她的母亲在玩具店寻找一支任何玩具猴都无法奏出的乐曲,这的确
有些奇怪。这只是个奇怪的序曲,随后发生的一切更为古怪诡异了。也就是因为这
此后的一切来得太蹊跷,我才要费这么大的劲一五一十地把我那天的所见所闻都—
一记述下来。

    我们一起从大厅惟一的一个人口进入迷宫,呈现在她眼前的是左右两条通道。
我示意她要她自己拿主意,选择走哪一条路。她耸了耸肩,笑了,这是我见过的最
可爱的笑容。然后她转身走向右边的通道。我随即爬上了控制间,通过屋顶的镜子
的反射,观察下面的一切。我看到她沿着一条边道走,走了近一半的路程。我推动
操纵杆,想旋转镜子,为她开路,把她往迷宫的中心引去。但是镜子没有动。我又
试了一次,那扇镜子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操纵杆失控了。我看到她仍然在外围通道
的镜墙之间前进。突然,一面镜墙自己旋转了起来,挡住了她原来的路,迫使她走
向迷宫的中心。但是这时我并没有操动任何操纵杆。很显然,操纵杆发生了故障。
为了保证她的安全,趁她还没有被困在迷宫里,应该立刻把她放出来。我推动操纵
杆,想为她开一条直接通往大门的直通道。可是,我操纵的镜子没有任何反应;而
在迷宫内部,那些镜子却开始不停地自己旋转移动起来,好像它们是完全自动的,
抑或是受别的什么人控制的一样。随着越来越多的镜子开始旋转,我看到足足有20
个德尚尼子爵夫人的影像,我已经完全辨不清到底哪一个是真人,哪一个是她在镜
子里的映像了。

    突然,她停了下来,她被困在迷宫中心的一个小隔间里。这个隔间的一堵镜墙
转了一下,我看到一件斗篷闪了一下,在镜子里反射出了20个映像,随即就又消失
了。但那不是她的斗篷,因为这是黑色的,而她穿的是深紫色天鹅绒斗篷。我看到
她瞪大了双眼,猛地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她直直地盯着一个人,那个人背对着一面
镜墙站立着。但是那个人站的地方屋顶镜子却反射不到,正好是我的盲区。接着,
她说话了。“啊,是你。”她说。我这时才意识到,那个人不只是进了大厅,还想
方设法潜到迷宫中心,而且还不让我看到。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我这时才发现,在
我头顶前上方镶着的镜子的倾斜角度在夜里被人调整过了,现在它能反射的范围只
有半个大厅。另外半边我根本看不到。我可以看到她,但和她说话的那个幽灵,就
只能闻其声而不见其人了。我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在这儿,我努力回忆,并
确切地记下了他们所说的每句话。

    此外,我还注意到了一点。这位来自法国的富有、著名、聪慧、端庄的妇人的
的确确在不停地颤抖。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恐惧,但这中间还夹杂了一丝痴迷。从我
随后听到的对话中可以知道,她遇到了自己过去相识的一个人,一个她本以为自己
已经摆脱了的人,那个人曾一度把她困在一张什么网中?恐惧,没错,我可以感觉
到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恐惧。爱?或许有,曾经有过,很久以前。此外,还有敬畏。
无论他现在是谁,也无论他过去曾经是谁,她始终都敬畏他的力量和个性。有几次,
我看到她在不停地颤抖,而当时就我听到的一切,他却也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威胁。
好了,下面就是他们那天所说的一切——他:当然是我。你还怀疑会是别的什么人
吗?

    她:在听了玩具猴奏的曲子后,我就知道是你了。又再一次听到了“假面舞会”
……上次听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漫长的13年。你想起过我吗?

    她:当然有过。你是我的音乐天使。可是我原以为……

    他:以为我死了,是吗?不,亲爱的克里斯汀,我没有死。

    她:亲爱的?你还……

    他:一直如此,也将永远不变,直到我死。克里斯汀,在灵魂上,你永远是我
的。我造就了一个歌剧明星,但我却没办法拥有她。

    她:当你突然消失时,我还以为你永远地走了。后来,我嫁给了拉乌尔……

    他:我知道。我一直都在密切地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还有你取得的每一次成
功。

    她:埃里克,你过得如何,艰难吗?

    他:的确,够艰难的。我走的道路比你所能想象的要艰难。痛苦得多。

    她:是你把我弄到这儿的吗?还有那出歌剧,是你写的吗?

    他:没错,这所有都是属于我的,而且还远远不止这些,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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