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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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杀-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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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鸢推开一扇门,经过的时候发现这扇门也是纸做的。接着,从里面发生出一道光芒,我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闭上,就觉得全身松弛下来。接着,我感到眩晕。那红光笼罩了我的全身。
  “沈晨,沈晨,”
  有人在拍我,我睁开眼,看到蓝玲。我猛然坐起来,盯着她看,然后一把把她抱住。
  “蓝玲,蓝玲,是你吗?是你吗?”
  我尽力呼吸着空气,呼吸着包含着蓝玲味道的空气。这里不是迷津湖,也没有船,没有纸鸢,更没有小岛,当然也没有红色的光。这里是我的家。
  阳光正从窗口投射进来,落在地上。让人感到温暖而和谐。我躺在床上,身边是我的妻子蓝玲,她正看着我。
  一切平凡而美好。
  “沈晨,”蓝玲投入我的怀抱,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是的,是的,”我用力点着头,“我做了个噩梦,梦到我得了脑瘤,我的生活都被颠覆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梦到我杀了人,还有人要杀我。我梦到……”
  我的语言变得啰嗦而缺乏条理。蓝玲轻轻地把手指按在我的嘴唇上,说:“别这样,都过去了,那些都是梦而已。”
  我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无力地盯着天花板,对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是梦。”
  现在是早上,是梦结束的时候,我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阳台上,无意间一抬头看着对面。
  对面是什么地方?谁在那里住?
  两个问题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个叫做纸鸢的女人。
  我摇摇头,笑了笑,觉得自己实在可笑。既然一切都是梦,那么怎么会有纸鸢这个人。我低着头,先是低声笑,接着又放声大笑。
  蓝玲从背后把我抱住,她的脸贴在我的脸上,轻轻摩挲。
  “沈晨,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什么?”
  “我怀孕了,已经两个月。”
  我转过身,双手按住她的肩头,她低下头。我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觉得这还不够,又吻了一下,然后又一下。
    
  第三节
  蓝玲“格格”轻笑,说:“你看看你自己……”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意思,只是说:“蓝玲,谢谢你,谢谢。我们就要有孩子了。”
  我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一边拥抱一边吻着她。
  如果时光能在此刻停住就好了。
  床头柜上摆放着我们的结婚照,一个小小的镜框。我不习惯弄一副巨型照片挂在墙上,我和蓝玲都不喜欢。我看了一眼那张照片,照片上的蓝玲笑得是那么甜蜜动人。
  我笑着,很快,那笑容在我脸上冻结。我在玻璃上我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我猛然回头,看着阳台,阳台上有个女人。
  她有着长长的头发,一副冷漠的面孔,以及一身白色的长裙,影子长长的延伸到了我的床头。
  是纸鸢。
  她在冲我笑。
  与此同时,我的头开始剧痛起来,头痛欲裂。我听见蓝玲在叫我,那声音越来越远,渐渐飘逝在空气中。
  “蓝玲,蓝玲,你在哪里?”我的嘴里吐出了这句话,猛然睁眼。我看到蓝玲的背影,她的肩头抽动了几下,头也低着。她在为我做晚饭,也在哭。
  可是,做饭需要眼泪吗?
  我起身走到她身边,轻声问:“怎么了?为什么哭?”
  蓝玲抹了抹眼泪,看着我,同样轻轻地说:“没什么,我的眼睛有些痛。”
  撒谎,她在骗我。我追问:“为什么?”
  她咬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做了个梦,梦到你跟一个女人走了。”
  “傻瓜,怎么会那样?”我不禁笑了。
  她也笑了,说:“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
  “当然,我不会,如果我背叛你,那么我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就像是那些不入流的爱情小说中描述的一样,蓝玲的赶忙捂住了我的嘴。她说:“别这样,我相信你。”
  我抓住了她的手,想抱她。她却摇摇头说:“别这样,我们的孩子……”
  我有些怪她过于谨慎。她说过孩子只有两个月,两个月的孩子还是不会妨碍我们夫妻间的那些事情。
  可是,蓝玲依旧轻摇着头,我把脸贴在她的脸上,吻了她的耳朵。
  “好吧,等孩子出世,你再补偿我吧。”
  “讨厌……”她笑骂着。
  月亮升起到当空,我为能拥有如此美妙的夜晚而感到无比的骄傲。
  夜半,我从睡梦中醒来,眼前是天花板。我把手伸起来,从手指间的缝隙里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
  真好。
  我转过头,想看看蓝玲的面孔。当我转过脸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看见。瞬间,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摸了摸枕头,枕头上不像是有人睡过。
  那么蓝玲呢?
  我起身到了阳台上,盯着对面,对面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晃动。
  我把手捂在嘴上,如果不这样做我就会叫出声。
  那个白色的影子对着我挥动了手,跨过阳台,身子悬在半空。她向前倾倒,从我的眼前坠落。
    
  第四节
  我转过身,双手抱着头,头在痛,脑子里的神经如同被大火烧烤。
  我得了脑瘤吗?那不是一场梦吗?怎么变成真的!不对,现在一定是在做梦,我的疼痛都是梦中的感觉。
  对,就是这样。
  我跌跌撞撞地走回卧室,嘴里不断叫着:“蓝玲,蓝玲,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回答我,别让我一个人……“
  没有回答,我的努力变得如此徒劳,我自己也变得渺小而软弱。我承认我不够坚强,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软弱无能过。
  月光透过来,照射在我的面前。地上形成斑斓的影子。当然还有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如同被囚禁。
  我继续叫着:“蓝玲,你在哪?蓝玲,你在哪?”
  屋子里的长头柜上放置着那尊观音菩萨的木雕。她的头还在。她的眼睛盯着我,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我走近,盯着观音像,我发现它的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缝隙,我伸手摸了一下它。观音的头无声无息地断落。
  我赶紧把观音像放回了原处,退到房门口,反手按住了门把手,一拧,门开了。
  我走出了家门,向楼上跑去,迈过一级级台阶,我的身体在不断升高。打开天台的门,走到楼边。向下看,小区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影。远处,灯光时隐时现。
  “蓝玲,”我呼唤着她的名字,慢慢地把脚探向天台的边缘。
  忽然,我觉得有人在我背后。我转过身,看到了一张脸,在我不远处。
  一张脸能代表一个人的一切。
  我能确定的是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你是谁?”我问她。
  她抬起头,幽怨地说:“你忘了我吗?你忘了你的承诺吗?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你不记得了,你说你会保护我,可是为什么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
  我认出了她,她是纸鹤。我看到血从她的眼窝、鼻孔、嘴角、耳朵冒出,源源不断。血滴落在地上,瞬间就是一片殷红。那片殷红向我袭来,要把我吞没。我摇着头,用力摇着,眼睛想闭却闭不上。我的嘴里重复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实践自己的诺言。纸鹤死了,是因为我的失误她才死的。
  我后退了一步。一步过后,我发觉自己漂浮在了空中。身体横了过来,天台的边缘离我越来越远。我在下落。风声吹过我的耳边,同时还有那幽怨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为什么”那么多,为什么我们只有无助的承受呢?
  此刻,我的头脑变得异常冷静,我开始数着下落的楼层,1 ,2 ,3 ,4 ……
  应该数到多少呢?我有最终数了多少?不知道。反正最后我停下了,我的后背感受到了坚实的大地。
  这是一个梦,这是一个梦,一个梦……
  我对自己说。
  “沈晨,沈晨,你醒醒。”
  有人在呼唤我。
  我听到了,睁开眼睛,梦醒了。
  我看到的依旧是我的家,带有花纹的天花板,还有蓝玲喜欢的墙纸。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我的妻子——蓝玲。
  “蓝玲,你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我扑到她的怀里,放声痛哭。
    
  第五节
  她摸着我的头,语气尽量温和地说:“别这样,什么都不要想了,我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不管发生如何惊天动地的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
  我抬起头,凝视着她。忽然我发现她的样子变了,变得像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像纸鹤,虽然纸鹤和纸鸢两个人长得很相像,但我依旧可以瞬间分辨出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纸鹤……”我轻轻叫着那个名字。
  不知为何,蓝玲点点头。
  我却摇头,因为我不希望这是真的。可是,我觉得蓝玲越来越像纸鹤了,从哪个角度都像。
  蓝玲张了张嘴,我听不见,耳朵里被一个声音充满。
  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
  ……
  那是我说的最终没有实践的诺言。纸鹤被龙文宣残忍地杀害。我毫无办法。其实,我是有机会的,我如果带着纸鹤连夜逃走,龙文宣就会扑空。我原本是可以保护她的。可是我没有做到。我们离那幸福的果实是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得。命运却开了个大玩笑,让我功败垂成,一切在瞬间化为乌有。
  对蓝玲呢?我不是也向她许下过这个诺言。
  我也不能遵守。
  蓝玲,或者说纸鹤,我现在已经分辨不出她是谁,只是觉得她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我的身体。
  我害怕,马上把眼睛闭上。再睁开,这次又看到了不同的世界。我在一个大大的客厅里,这里有一大张木制的地板,地板上有着斑斓的图案。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蓝玲,也没有纸鹤,连领我来这里的纸鸢都不见了踪影。
  我想叫一声,至少让那个和我一起来的女人知道我的方位。我的嘴巴张开了一点,试图发声,但是很遗憾,我的喉咙根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也许是脑瘤压迫着神经,以至于我无法发声。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不觉得是件坏事。我的身体无法动弹,似乎有张看不见的网把我罩住,又像是被一个人扼住了喉咙。我的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龙文宣的影像,他拿着石块向我的头上砸,一下又一下。头上的伤口条件发射似地隐隐作痛,我摸了一下,血已经凝固。
  龙文宣,我要宰了你!
  我并没有诉诸法律的想法,因为我也办了违法的事情。所以,我会用最直接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有杀人的想法。
  可是……
  我又叹了口气,心想,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还能见到他吗?同时,我也暗下决心,只要看到他,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我抬头一看,是纸鸢。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原样。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也不知道这是那里,我的周围一片黑暗。
  纸鸢举着那盏纸灯笼。她走到我近前,低头看着我。这个样子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男人的自尊心使我强撑着站起来。我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再次跌倒,但是最终还是站住了。
  我想说话,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也许,是纸鹤的死对我刺激太大了,也许是因为我的病症恶化到了这个地步。反正,我不能发出声音了。
    
  第六节
  也许,这一辈子我都不能再说话了。
  纸鸢依旧用她那种幽幽的语调说:“你真是个热爱生命的人。”
  我满怀疑惑地看着她,她明白我的意思。纸鸢说:“你知道刚才你差点死吗?”
  我点点头,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刚才的感觉确实不是很好。
  纸鸢说:“刚才的梦就是对你的考验,湖神并不是什么人都会救,他救人有一定的原则。”
  我很想知道那个所谓的“原则”是什么。我也知道,纸鸢马上就会解释。
  果然,纸鸢说:“湖神的原则很简单,他只是想知道有哪个人想活下去。当年的我就是这样,我被沉湖的时候,心里只是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活着。你也是这样,刚才湖神已经看过了你的内心,你的心里有很多事情。有一点最重要,那就是活下去。所以你才没有被刚才的怪梦弄疯掉。”
  “那么之后呢?我还要做什么?”我问纸鸢。
  纸鸢说:“这就足够了。湖神并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活着,他只是想让那些想活着的人活下去。你知道,这个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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