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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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世界-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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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好,小泉先生请您把手放下吧。”土井凝视着对方。“刚才已经说过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时间和精力上做不到了。”
  “这个……,稿费方面我们愿意比别的先生多出两成?”
  “什么?”
  “老头这样说的。”
  “不行!您好好向长谷川先生转达我的意思吧。”
  “不要这样说么,请您重新考虑一下吧。”
  “没有考虑余地了。失礼啦,请回去吧。”
  “是吗。”小泉秘书边说着再来商议之类的话,恋恋不令地离开了房间。
  土井把象牛一样结实的身子陷进沙发里,不断地喘着粗气,双手抱住头一动也不动。
  “土井先生!”
  佐伯昌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椅子后面。
  “您是不是不舒服?”她弯下腰看着低着头坐在那里的土井的脸色。
  “没有。”土井直起了腰。“只是有一点疲倦。”
  “您的脸色不好。”她目不转睛地瞧着土井的脸说。
  “不要紧,只是因为刚才的客人一味纠缠,搞得我很疲劳了。”
  “这件事您拒绝得好。我在里面听了您的答复,就放心了。”
  虽然两个房间中间的门是关着的,但是这边的讲话在另一个房间听得清清楚楚。
  “土井先生,熊崎式速记符号有些眉目了。”佐伯昌子好象为了使土井高兴似地说。
  “啊,弄明白了么?”
  低下头坐在沙发上的土井突然从沙发上直起身子,凝视着女速记员的脸。
  “还不是全部。”她对土井的过早的高兴,心情有些紧张。
  “一部分也行。是哪个部分呢?”
  “是题目。”
  “是标题么?叫什么?”
  “叫《仲夏夜之梦》。”
  “《仲夏夜之梦》?是著名的莎士比並作品?”
  “这不过是题目相同罢了,内容肯定跟莎士比亚的戏剧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写了什么内容?”
  “我准备读下去。虽然不是固有名词,但清楚地写着‘夏’和‘梦’这普通名词。只要知道‘夏’和‘梦’就从数字里能判定‘之夜’了。因为它是莎士比亚的吗。”
  “是的。”
  “所以能译出仲、夏、夜、之、梦几个字。”佐伯昌子微笑了。
  过了四天。
  佐伯昌子正在把政宪党泽田平兵卫众议院议员的《探讨日本翻新路》的速记稿译成文字。这本书由土井一星期内断断续续口述完成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干扰,这样的东西用三天左右就可以完工。佐伯昌子有时在亚当饭店,有时在自己的公寓不断地做着翻译工作。土井正在口述原井健一郎议员的《演讲集》,已完成了一半。
  “著作”也罢“演讲集”也罢,内容的要求不高,只是读了之后使人觉得“感兴趣”、“有益”就可以了。其实,订货的人也并不一定要求“有益”,只要能充当“出版纪念会”的材料就可以了。议员只要出了一本书,在东京和本选举区就能召开“出版纪念会”。倘若有适当的名义也可以在关西举行。这样的话动能增加议员的二、三倍收入。“出版纪念会”现在已经成为议员们可靠的资金来源之一。
  土井为了写这样的书,要搜集资料,整理材料,做记录,苦苦地构思。议员和秘书们只会说“全权托给你”,有些议员能规定作品的旨趣等具体要求,但这些所谓的旨趣都是老一套的,是极其陈腐的,所以还要靠土井想办法,能使它变成迎合潮流的东西。这样完成的原稿,当然比他们预想的好得多,订货的议员常常是非常满意的。
  但是土井煞费苦心的是,根据每一个订主要写得各有特色,不能写成清一色。即使有大同小异之处(因为都是保守的政宪党),但每本书都要写得有所区别才行。因此,土井事先和订主会面,听听他的谈话,从言谈中了解这个议员的知识、教养水平,熟悉他的语言习惯以及从行为举止中了解他的性格,还要酌量这个议员的出生地和选举区,决定文章的写法。这些准备工作做好了,口述才能比较顺利地进行,真正费时间花力气的是口述前的准备工作。
  “佐伯小姐!”
  土井站在正在整理《探讨日本的新路》速记稿的佐伯昌子后面。她一面看着放在左面的自己的速记记录,一面在稿纸上译写着原文。速记符号象蔓草花纹一样。
  “《仲夏夜之梦》的速记符号大体看懂了吧?”
  昌子放下圆珠笔面向土井。
  “还有许多看不懂的符号。熊崎式已经是陈旧过时的了,加上写作的那位在书法上有自己的草写习惯,所以不得不用推理方式解读,还得花些时间。”
  “是吗?”
  “不过把仲、夏、夜、之、梦的书写方法做为线索研究各行各段,摸索了一些规律了。内容好象是以恋爱故事做为中心的小说。”
  佐伯昌子的矮个子,削瘦的脸,是不使人感到有魅力的女人。也许长得不大美,她上班时从来不化妆打扮,是个地地道道的女速记员。从佐伯昌子口里说出了“恋爱”这个词,听起来只有象听到“菜刀”、“茶杯”这种单纯物质的感受,引不起任何情感上的联想。
  说“不谐调”和“意外”,没有比外浦卓郎用速记符号写恋爱小说更不相称的了。
  “小说里出现过男女主人公的名字吗?”土井问。
  “没有出现过名字。”昌子自己也有些不解地说。
  “主人公‘他’,女主人公‘她’,从头到尾都是这样的。”
  “其它人物呢?”
  “也是用‘A’‘B’‘X’‘Z’等字母代号。”
  “嗬,完全象个最新式的观念小说啦。”
  土井虽然在嘴里这么说,但不认为外浦卓郎会写这种“文学作品”。如果是那种“文学作品”就不需要用速记符号,这一定是兴之所致的玩笑之作!
  两天以后,佐伯昌子在办公室对土井说。
  “土井先生,《仲夏夜之梦》的内容大体上明白了。”她说她解读了熊崎式速记符号的大部分。看来费了很大的功夫。
  “那太好了,是什么样的内容?”
  “还有一些细小的地方没有看懂。”
  “谈谈梗概就可以了。”
  “主人公‘他’好象是中年人,不知道他的年龄,是有妻子的人。女主人公‘她’是有夫之妇,有两个孩子,她的丈夫是用‘Z’字指代的。不知道Z的职业,不过我觉得他是个企业家,因为他经常忙于公司的事,频繁地到地方出差,偶尔在家时也有好多来访的客人。”
  佐伯昌子慢慢地叙述着。
  “而‘他’是Z公司的骨干职员,象是Z的嫡系。‘他’经常到Z社长家汇报公司内的情况,并从社长那里领受重要指示。从这些情况看,他和社长家的关系是很密切的,得到了社长和夫人,也就是‘她’的信赖。”
  “对。”
  “Z社长连星期天、公休日等假日也到地方或者到远处打高尔夫球,经常不在家。这里面好象社长在外面还另有情妇,因此忽略了对家庭的照顾。”
  “啊。”
  “社长夫人‘她’每到周末和节日,按照惯例去离东京坐两个小时汽车就能到的休养地,在那里的宾馆和孩子们一起度过假日。好象儿子是高中生,女儿是中学生。不过‘她’是一个人在周末之夜去宾馆,星期天上午孩子们从东京到‘她’那里去。”
  “她为什么周末不带孩子们去休养地呢?”
  “如果带孩子去就不能好好休息,那怕只有周末一夜也愿意自己一个人度过的吧。在温泉里悠悠地泡泡。”
  “温泉?”
  “这个休养地好象把箱根做为模型的。”
  谈到这里时,电话铃响了。昌子拿起耳机,把对方的电话谈话记录下来之后用手捂住话筒,回头看着土井。
  “是锦织议员的秘书畑中先生打来的,说有拜托的事情,一定要在近日内来拜访。”
  锦织宇吉是寺西正毅的嫡系,任过两次国务大臣。他本来不属寺西派,是从其他派过来的,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成了寺西最信任的人物,别人都说他是能说会道的人。畑中要见面,估计是要为锦织代笔。土井想,不知他要讲什么,先听听再说。
  “我是土井。”他对着从昌子接过来的话筒说。
  “哎呀,土井先生吗,我是刚才和女秘书通话的锦织宇吉的秘书畑中正太郎,久仰了!”
  不知情的外人总是把接电话的佐伯昌子当做土井的秘书。土井在接电话时,昌子准备着红茶。
  电话里畑中以老练的语调说,这次锦织要写一本传记,准备请土井写个草稿。
  “您说的传记是锦织先生自己的吗?”
  “那是自传了。这不是自传,是某人的传记。这个事见面时再说吧。”
  土井心想,连当选过六次国会议员,任过大臣的走红议员也想搞“出版纪念会”了。对政治有理想和抱负的“著作”,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他们想改变花样,出版一本传记。也许这点就是锦织的高明之处吧。如果传记的主人公是大实业家、那就全公司的人都来买它,钱的来路就更多,那就绝不止是出版纪念会的规模了。
  土井和畑中秘书约好了见面时间,赶快放下了耳机。因为他想从佐伯昌子那里继续听《仲夏夜之梦》的情节。
  “我刚才讲到,用‘她’作记号的社长夫人周末一个人到休养地。当晚她住在宾馆,第二天的星期天接两个孩子,这地方吧?”
  昌子把红茶放在土井面前,有礼貌地坐在椅子上说:
  “她到这个休养地的时候,是‘他’开车把‘她’送到宾馆的。因为由‘他’开车,‘她’不感到拘束,所以‘她’的丈夫‘Z’也为了妻子的缘故拜托‘他’这样做的。……”
  佐伯昌子把《仲夏夜之梦》的梗概给土井叙述到这里,“他”和“她”的关系今后会有什么样的发展,连“读者”的土井也开始朦朦胧胧地猜出来了。
  “把‘她’送到宾馆后,两个人在那里的休息厅喝点茶,‘他’就立即返回东京。”
  佐伯昌子继续讲下去。土井刚才已经猜测到休养地是箱根,看来“他”要费两个小时跑个来回。
  “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的关系从在宾馆一起喝茶发展到一起吃晚餐了。因为从‘她’来说,‘他’从东京把自己送到这里,光请喝茶让‘他’回去有些过意不去,这是人之常情么。这是丈夫‘Z’让‘他’开车送来的,‘她’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他’也是一样的。而且这个晚餐也是在宾馆里的一般餐厅吃的。”
  这是用熊崎式速记符号写的外浦卓郎的“小说”。还搞不清楚“他”是否外浦自己,但有外浦的影子重迭在眼前。那么,“Z”社长是东方开发公司社长和久宏吗?和久除了任社长外还是财界幕后的斡旋人,是个大忙人。情妇也许有好几个,也无法照顾好家人,这情况和小说里设想的“Z”很相似。如果是这样,“她”就是和久夫人了,那么后面的情节也就是可以想象到。难道《仲夏夜之梦》是外浦卓郎的“自白小说”?或者是完全虚构的“故事”呢?
  “这样下去……”佐伯昌子继续说。
  “在宾馆的晚餐席上‘他’开始喝一点酒了。喝酒对开车人来说是不允许的。‘她’明知道不应该但还是劝‘他’喝点酒。‘她’觉得,整天忙于社务的‘他’,为自己的私事服务很有歉意。看来‘她’也不是不喜欢喝酒的人。喝了之后,‘他’不能开车回东京,当晚只好住在宾馆。”
  “‘他’住在宾馆当然不是跟‘她’住在一个房间啦。”
  佐伯昌子以呆板而缺少魅力的表情接着说。“‘他’把‘她’用车送到休养地之后,两个人逐渐地住在同一个宾馆的次数便越来越多起来了。但是决不在同一房间,甚至也不在同一层。”
  昌子强调了这一点。
  “不过进了房间以后,‘他’和‘她’用电话互相通话,一直到入睡。”
  “谈些什么呢?”
  “这个地方还没有完全看懂,不过好象是猜谜问答。”
  “猜谜?”
  “现在已经不时行了。以前不是有流行过二十个扇式的猜谜问等吗?看来是无聊的对话。两人说完之后互相道一声晚安就放下耳机了。”
  “这样过了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到了夏天,休养地十分凉爽,但俩人逐渐进入夜不能寐的程度了。年轻人在森林里点起了野营篝火,青春的歌声从窗户飘进来。这样的某一天深夜,‘她’来到‘他’的房间。房间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他’知道是谁,犹豫了片刻,还是下了决心开了门。‘她’猛然把蒙面的黑纱扯下来,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恸哭起来。就这样一面哭着告白了对‘他’的爱。”
  “……”
  “到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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