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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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世界-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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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叔叔想走这个路?”
  “不行。”
  “为什么?”
  “因为叔叔象大象一样大,进不去。”
  “是么,倒也是。”
  锅屋用眼睛打量了小巷的间隔后说:
  “试一试看吧!”便斜着身子进了小巷。
  小孩站着那里,睁大眼睛看着锅屋蹒跚的样子。锅屋以象壁虎,也象尺蠖爬行的姿势,贴附在墙上,在狭窄的缝隙里往前走去。
  旧的水泥墙上面有许多碰过的地方,说明这个窄小的小巷常有人来往。小孩子说,尽头就是寺西家的后门。看来,在寺西家的来访人中,也有走这条路的。
  锅屋一面贴附着墙前行,一面察看水泥墙上的伤痕。
  “有啦!”
  走了小巷一半时,在水泥墙上发现,估计就是那一次碰坏的痕迹。它比已经陈旧发黑的痕迹显得发白,看出新茬。仔细对比便能发现,旧的痕迹象用指甲抓的,是较细的线条,新的痕迹比较宽,有些凹进去,并有三处横条间隔地排列着。如果装有两千万元钞票的有一定重量的手提包的角碰在上面,就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手提包的谜解开了!侦查课长也许还没有发现这个秘密呢!
  锅屋非常艰难地从小巷回到原来的大路上。三个男孩子还在那里等着他。
  “呀!呀!出来了,出来了!”
  孩子们看见了象大象一样的肥胖人从洞穴里爬出来,便喧闹起来。
  “谢谢!”
  锅屋一面笑,一面抚摸着孩子们的头。他为了看清楚两家的门牌,从这些家门前走了一趟。一家门旁写的是“福岛”,它的隔壁是“加藤”。
  锅屋到了南青山的大路,叫住了一辆出租汽车。
  “到哪里去?”司机问锅屋。
  “啊……”
  他还没有决定到哪里去。
  “开到赤坂吧。”
  司机不答话就开车了。
  锅屋想:由于自己的粗心大意,没有把佐登子的住院和侦查课长说的情况联系起来。佐登子只不过被自行车撞倒,受了轻伤,自己去探望时没有察觉出波子在说谎!
  织部佐登子是否已经出院?锅屋想要去探听一下情况。锅屋在赤坂下了出租车,进了公用电话亭,把电话直接打到青叶台佐登子家,出来接电话的是女佣人。
  “我是川村的秘书锅屋。妈妈如果在家,我想说几句,请她来接电话!”
  女佣人立即回答说言
  “夫人四、五天以前去夏威夷疗养了。”
第17章 出租保险箱
   上午十一点左右,土井信行坐进了出租车,去浅草三丁目。
  他在饭店房间接到了外浦卓郎的电话,约他去会面。土井把门牌号码告诉了出租汽车司机,但司机好象对浅草的地形不大熟悉,在棋盘格子一般的街道上来回寻找着。
  这一带到处都是快餐厅和小酒馆,当中夹杂着一些普通的商店和不大的楼房。这里到处是以饭馆为中心的服务行业。
  司机还没有找到土井交给他条子上的“浅草三丁目XX号桐之家”。上午十一点,对这个夜市来说是还处于没有完全睡醒的时间,快餐厅、小酒馆、土耳其澡堂的正门和后门都关闭着,没有地方去探问。
  浅草三丁目隔着言门路和浅草寺,和后面的奥山相对。
  司机向烧饼铺、饭卷饼、面条铺、粘糕小豆汤铺打听,但都冷淡地回答说不知道。
  专门在山手一带跑车的这位司机,好象进入了异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车子穿梭似地跑遍了纵横交错的街道,才找到了要去的门牌号码。一路上有供艺妓专用的假发店、“小调传习所”、专营“京都印染”的商店等各招牌悬挂着,显示出了这地区的特点。
  “桐之家”原来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后面紧靠着一家公寓,如果没有从墙里伸出来的一枝垂柳,会以为是普通的和式住宅。在它的周围一个紧挨一个地挂着快餐“沙加尔”、“海顿”、“阿梓”、“幸子”、“京洛”、“杏花”和小酒馆“追分”、“竹丛”、“正直亭”、“嫩芽”等招牌。
  土井下了出租车端详着狭窄的“桐之家”门。垂柳的新绿色,鲜明地衬托出扑拙古旧房屋的暗淡。外浦卓郎这样的人,会在这样寒伧的饭馆会客吗?土井又仔细地查对了一遍,但门牌和街道名称都是対的。
  正面的格子门紧闭着,门厅前的踏石还没有洒扫。
  土井按了铃。
  一个女人把格子门拉开了一道缝,向外窥视,土井还没有条得及说话,整个格子门都拉开了。一个三十四、五岁左右的女招待恭敬地鞠躬说:“欢迎您!外浦先生在等着您。”
  门厅的旁边就是楼梯。女招待打开了二层走廊右边的隔扇,这是四张半铺席的休息间。女招待跪在隔扇前向里屋招着:“他来了!”
  “请!”
  土井十分熟悉外浦那响亮清脆悦耳的声音,但刚才从屋里传出来的声音是嘶哑的。
  打开了隔扇,看见外浦卓郎坐在正面的壁龛前。在他面前的朱红色桌上放着盛了菜肴的小碟子。
  看到外浦的一瞬间,土井凭直觉感觉到这个人现在疲累不堪了。从透过隔扇听到的暗哑的嗓音,再加上脸上的倦怠失神的表情,土井觉察到外浦的疲惫程度。
  人们交往中凭直觉得到的最初印象,往往是正确的。虽然言谈中对方的表情和声调逐渐变得正常了,觉得没有什么,但后来回忆起来时,最初一瞬间的印象还是正确的。
  自从在O饭店的宴会场休息厅里偶然遇见外浦以来,没有跟他再见过面。那时,土井站在“声援川村正明会”会场的门口,外浦说是为了参加某一家的婚礼贺宴,穿了一身礼服站在休息厅。隔两个月又见面,土井感到外浦是疲惫的。
  “哎呀!欢迎你!”外浦坐在那里招呼他。“正忙的时候叫你来,对不起呀!”
  “我来晚了。”土井在铺席上把双膝并起来向前辈学友行礼。“因为找不到路,出租车迷了路。”
  “是吧,第一次来这里的先生都是那样。因为这里是小地方,对不起。”女招待把话接过去说了之后,把他请到正对着外浦的座垫上。
  房间是十铺席大小。立柱、天花板、门楣、窗楞都是涂上了桐油一样古旧的颜色。午后的明亮光线从窗户旁半开的纸隔扇流进来。
  土井和外浦一面喝啤酒一面闲谈。他们是东大法学部的前后班同学,年龄相差十岁。外浦是正规的毕业生,土井则是中途退学的。土井在一九六八年和一九六九年的东京大学学生运动时参加了“全共斗”,前后被捕过三次,中断了学业。但是今天两个人的闲谈丝毫没有涉及到这些,外浦也不谈寺西正毅和政界的事,只是寒暄着无关紧要的家常话。
  土井还没有搞清外浦为什么把自己叫到这里来。十三、四年前,外浦还在经济新闻社的时候,曾经多次到那里去听他的讲话。不过外浦被东方开发社长和久宏拉去当他的秘书以后没有再接触过。再后外浦卓郎成了寺西正毅的私人秘书。
  土井从事现在的工作以后,在永田町附近有时路遇外浦,但没有主动去跟他打过招呼。土井心里不仅常泛起在“全共斗”运动中受挫折的那段历史的暗影。更使他自卑的是,现在为保守党议员的代笔生涯,似乎有一种自己是出卖灵魂的屈辱感。今天的约会是外浦打电话叫土井到这里来的。
  菜一个接一个地端上来了,两人不断斟着啤酒。一个女招待坐在那里劝酒,布菜。外浦还在漫无边际地闲扯。土井想,他叫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真的只谈久别重聚的闲话么?
  “不久前,在O饭店举行的声援川村议员的会,好象盛况空前么!你也出席过?”
  虽然还是闲谈,但不是家常话了。
  “是的,是个盛会。”土井不知为什么垂下眼睛回答。
  “以上山庄平先生为代表的‘革新俱乐部’青年势力相当活跃么。”
  “是。”
  土井本想问外浦对“革新俱乐部”的感想,但由于川村正明的讲演稿是自己写的,内心觉得胆怯,不敢开口。
  外浦没有问土井现在的职业。不过土井认为,他做为寺西的秘书对永田町的消息是灵通的,可能知道自己干什么事,外浦故意不问自己的工作就是个证据。土井感受到,外浦是有意回避怕伤害后辈学友自尊心的话题。眼前的外浦,用明朗的笑脸和快活的话语接待自己。
  土井似乎觉得,他的身上已经消失了刚一见面时感觉到的那种倦怠疲惫的神情。
  “我从出席过川村正明先生声援会的朋友那里听说过,在那次会上板仓退介先生兴高釆烈,精神抖擞,板仓派领导干部都到会了,是不是这样?”
  这决非外浦搜集其他派系的“情报”,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板仓派只占党内第三位,人数最少,而且其中新组成的上山等新势力集团,还不知道哪一天就会从板仓派分离出去、以板仓退介为首的该派所有领导干部,之所以都来出席年轻的二世议员川村正明的声援会,为的是防止分裂的一种策略。他已经确定为下届总裁的寺西正毅的秘书,没有必要为少数派的动向担心,因此这不过是闲聊中的一个话题而已。
  “出席过那次会的人讲,”外浦笑着说:“年轻议员川村先生的讲演非常好,还说新出头的年轻议员真是能说会道。”
  土井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外浦到底把真情了解到什么程度?是否装作不知道?或者真不知情况才说这些?土井看了看外浦的脸,但他的表情是自然的。
  在土井的脑际里浮现出两篇文章。一篇是土井信行为川村正明议员代作的“声援会”上的讲演稿。他在这里说:
  什么样的人领导着今日的日本政治呢?那是少数精神恍惚的老人。‘恍惚’,就是因衰弱引起的脑软化!指的是对外界的认识和理解有障碍。老政治家的恍惚是表现为盲目的自负,或者是对自己所处环境的一种独特的自我陶醉。但是失控的小脑,却充满着生存欲,占有欲,自我显示欲。我们能把日本交给这些老化的政治家吗?绝对不行!我们不是新右翼,跟所谓的民族主义不同,我们始终是以国民为主体的国民主义。我们是为了未来的日本,和一亿的国民一起前进的人。另一篇是《当前东大斗争的新形势》的檄文:
  我们是日本国立大学的总体现者,把东京大学的旧制度、旧秩序、旧意识彻底粉碎,这是东大全体学生共同斗争的碁本出发点。作为这个斗争过程的必然手段和形式,我们要构筑铜铁般的全校堡垒。……我们要放弃过去以群众团体名义进行交涉的软弱无力的斗争形式,……团结起来,构成钢铁般的全校堡垒的时刻已经到啦!……同学们,不要只考虑毕业后的就业问题,不要屈服于校方关闭学校的威胁,拿出勇气和决心,为建立一支长期斗争的战斗队伍而努力!
  前篇的川村议员的讲演稿和后一篇“全共斗”的东大宣言之间有相隔十四年的岁月。一个是为巩固保守势力而服务,一个是为反保守体制进行斗争的。
  十四年间,日本的政治形势和过去的“全共斗”活动家,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过去共同斗争的同志们也急剧地分化了。有的过着“底层生活”,有的绝口不提运动的事,走了“升官发财”的捷径。后面的类型里包括土井。
  土井对充当政客的代笔者帮助政宪党,有一种厌恶和怨恨自己的感情,还时时自以为背叛了年轻时的理想和信念而感到自卑。
  外浦卓郎从学生时代起不过问政治,现在他和土井两人都可以说为保守势力服务,按理说,土井对外浦可以随便一些,但土井心里有“背叛者”的重负。面对着外浦这个冷静的第三者,他的心仍是紧闭着。当然,外浦对土井没有讲过那种使他有伤自尊的不愉快的话,相反为了防止土井不愉快却处处用心的。一切都清楚,但外浦对土井佯装不解,这对土井来说是难于忍受的事。
  突然,外浦向旁边的女招待微笑着说:
  “我们自己来吧,你不要操心了,光上菜就行。”
  “是。”
  女招待行礼后出了房间。
  土井心里紧张起来。外浦现在要讲叫自己到这里来的真实目的。
  “土井君!”
  外浦斜着身子,随便把背靠在座椅上,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
  “这次我要辞去寺西先生的秘书了。”
  土井抬起头凝视外浦的脸,几乎要脱口说出这是说谎,但是外浦的眼睛没有笑意。土井意识到,叫自己到这里要讲的就是这事,所以把涌上的话头咽了下去说:
  “这件事未免……未免太突然了。”
  “不,不突然,这是我很早以前就考虑过的事。”
  土井刚要问辞职原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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