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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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世界-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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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早来不容易哇!”
  因外浦了解佐登子的身份,他的语气有些随便。
  “没有什么,为了完成嘱托做了些思想准备来的。”佐登子也微笑着。
  “走那个小巷的时候吓坏了吧。”
  “有点紧张。”
  “噢,那个手提包上沾了白色粉末啊。”外浦注视提包说。
  佐登子把手提包拉到跟前看了看,“啊哟!”赶忙拿出手帕擦拭着它。
  “手提包蹭了白墙,沽上了水泥沫了。小巷路窄我本来是很经心的,但还是……”
  “房屋后面的围墙已经旧了。您的手提包好象是新的。让您走那样的小巷把它弄脏了,很对不起!”
  “不,这是我不留意沾上的。”
  “您的车呢?”
  “坐出租车来的。凌晨有流动的出租车。”
  “回去的时候也坐出租汽车好。我把您送到有车的马路边上。”
  “已经天亮了,我自己叫车吧。”
  外浦看了看手表,然后说“先生还在睡觉。”
  “……”
  “四个会客室已经坐满了人,他们都等着先生起床哪。大部分人是来陈情的,也有议员来办事,还有赶早班抢新闻的记者。您已经看见,厨房里那样忙忙碌碌,就是为了招待这些客人。”
  不愧是强有力的派系领袖寺西正毅的住宅啊!织部佐登子一面首肯,一面惊叹。
  “前门的客人总是很多。为了避开这些人的耳目,只好领您走这样的后门了。”寺西正毅的秘书外浦卓郎对佐登子说。
  秘密来客领后门进来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避开来客的耳目了。大政治家的住宅正门附近有派出所,住宅前随时有新闻记者和周刊杂志记者,他们常常从凌晨起查看寺西家的来客。尤其寺西正毅是今秋预定的现总理桂重信的接班人,是被新闻记者称为“政界台风旋涡的中心”,因此对公馆的监视也更加严密起来了。
  外浦继续说。
  “虽然很过意不去,但在这个储藏室里谈话还是最方便的,不只是您,所有需要秘密会见的人,都请他们走您刚才辛辛苦苦走过来的那条小巷,然后请到这个肮脏的储藏室。”
  “真不容易!”佐登子从心眼里这样想。
  “我出去一会。”
  外浦突然站起来推开门走到走廊。从门外传来了走廊上匆忙来往的女佣人们的杂乱脚步声。外浦托着红茶银盘进来了。
  “请!”他双膝跪在席上请佐登子饮用。
  看来,对秘密来客,连女佣人也不能靠近了。
  外浦秘书第二次出去回来时,手里拿着方方正正的纸包,跟随在后面有一位近五十岁的妇女。佐登子看到那位妇女,立即从坐垫上下来。她知道,这位戴精细银丝眼镜的面容丰满的中年妇女,就是寺西正毅夫人文子。
  “早安!”佐登子把双手放在蒲席子上行礼。
  “早安!”寺西夫人用有力的声音回答。
  “我叫织部佐登子,初次见面。”
  “我是寺西的妻子。”夫人落落大方地回答。
  “这么早来,非常对不起!”
  佐登子感觉到文子夫人的视线盯在跪拜着的自己背上。她能想象得出,这一双眼睛带着什么样的神情。
  “辛苦了!我丈夫随随便便地叫你凌晨到这里。对不起!”
  说话还算客气,但有些对佣人说话的口气。
  “哪里的话,不敢当。”
  “我丈夫还在休息。”
  “真对不起!”
  “不,没有关系。我丈夫已经把事情告诉过外浦先生和我了。”
  “麻烦您了!”
  “织部女士请随便一些吧。”
  在有力的声音鼓励下,佐登子抬起了头。织部佐登子第一次从正面看到了夫人的面容和身材。是个丰满的身材,穿着蓝布底色上印染着红色小花图纹的连衣裙,她从早浓装艳抹,为的是接待从拂晓起蜂拥而来的政治家和本派的议员、参谋以及请愿者和选区的代表。她的这副装扮使一大早奔到这里来的人们醒目提神。夫人看着佐登子的脸。佐登子为了办事的需要,几乎没有化妆,只是穿了一件不显眼的黑色毛衣。
  “听说在银座有店?”文子夫人以平易近人的口气问。
  “是。”
  佐登子意识到,夫人那专心犀利的目光里包涵着一种评价。她似乎听见夫人自言自语地说:“接客行业的女人,平常是不大化妆的清水脸,这大概是真的。这女人也是。”
  “夫人,”外浦从旁低声说,“是不是可以交给她?”
  文子夫人长着一副薄薄的嘴唇。看相的人说,薄嘴唇的女人是爱说话的。外浦秘书从旁提醒夫人,大概是怕夫人对经营俱乐部的佐登子感兴趣而忘记该办的要紧事。
  “噢!噢!对了!”文子夫人听从了秘书的话。“外浦先生,您把东西交给她吧!”
  “遵命!”
  外浦卓郎把刚才抱来的纸包递给了佐登子。里面好象有几本书,用报纸包装起来,粗橡皮筋捆绑着。
  “请收下。”外浦把纸包交给佐登子。
  “我是被派来的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过东西确实领到了,今天万无一失地把它送到那边。”佐登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四个纸包,郑重地说。
  “我们也一样……”外浦秘书笑着说。
  他用复数第一人称“我们”,当然是包括文子夫人在内的。“寺西交给我的时候没有说纸包里有什么东西。他只交代说,交给派来的人。”
  “谢谢!”
  佐登子看了看四个纸包,然后把旁边的手提包拉到身边,打开拉锁,把四个包分放在上下两层然后拉上拉锁。这时,佐登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了片刻,向外浦说:
  “我不过是派来的人,要不要写收条?”
  “织部女士当使者,不会有差错的!寺西接受时也没有交收条,用不着写了。”外浦低声说。
  “谢谢您!”’
  佐登子要告辞时,在一边盯视着她举动的文子夫人突然说:
  “织部女士,那是最新设计的奥斯特利奇手提包吧?美极了!”
  佐登子没有想到文子夫人对自己的手提包如此感兴趣,使他慌神起来。
  “把那个给我看看行吗?”夫人随便说。
  “是,不过……”
  佐登子在犹豫。这是因为随意拿给她觉得有些失礼,而且包里装着刚接过来的东西。
  “可以吧?”夫人伸出一只手。
  佐登子双膝着地,俯身把席子上的手提包推到夫人跟前。提包里有“东西”,很沉重。
  夫人就近细细地看着奥斯特利奇手提包:
  “是摩拉比特,就是漂亮。”一面说一面用手摸摸,仔细地看它的两面。
  “外浦先生,你是百事通,能不能告诉我有关手提包的知识?”夫人看着身后的秘书说。
  “不,我什么也……”外浦退缩起来了。
  “是呀,你们先生们不会懂这些事的。摩拉比特是法国有名的手提包设计师。据说他设计的提包被人们视为最高级品。”
  “啊,是吗?”
  “你看有这么多斑点吧。这些痕迹是拔掉了驼鸟羽毛后留下的痕迹。这个班点太大了不好,太小了也不好,斑点越多才是高级品!”
  “难懂呀!”外浦跟夫人一起察看着手提包。“而且斑点的间隔要同这个一样匀称才好。”
  “喔!”
  “在奥斯特利奇产品里最难得的是这么大的旅行包型手难包,需要好几张驼鸟皮哪。把皮上最好的部分取下来,把它接成象一张皮一样天衣无缝,才是高级品。你看,这个手提包的左右斑纹的差异很小吧!”
  “造型也蛮好,是最新式的设计啦。”夫人一边赞叹,一边看着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的佐登子。
  “相当贵吧?”
  “……”
  “要失礼啦,是九十万元?一百万元?”
  佐登子低下头。“这个……,这是人家送的。”
  “啊哟!”夫人睁大了眼睛。
  文子夫人一听名贵的奥斯特利奇提包是赠品,一瞬间露出惊讶的神色。但一会儿又显露出别有用意的微笑。
  “有人给你赠送这种高级礼品,你真是幸福罗!”
  夫人的亲昵语气里包含着这种推测:
  送礼物的人定会是佐登子情人。也许,此人把佐登子派到寺西公馆。
  佐登子对夫人的猜测只好暗中付之一笑。夫人当然不会知道赠送礼物的人是川村正明。其实,佐登子根据包装纸上的商标,向日本桥百货公司打了匿名电话,问清了提包价,并按照店员所描述的买主特徵,断定此人是锅屋健三。
  佐登子买了招待券,是一种对奥利贝顾客尽情义的举动。而且她对出了名气的年轻势力集团感兴趣,是带着看热闹心情去的。锅屋再三长叹说:“川村是个好男子,可惜没有钱。”佐登子心里明白,锅屋和川村的打算是,想走财色双收的捷径。进攻信号是摩拉比特的奥斯特利奇手提包。川村这位天真的二世议员,装扮得象个风流公子,自认为无人不爱的美男子。川村到青叶台,以车子开回去了的借口,想长时间停留在佐登子家。所有别有用心的顾客都是一样。而且,这些顾客象川村一样釆取了速战速决的手段。佐登子为了对付这类人,常常事先同波子打通电话联系,让波子装作“偶尔来玩”的办法救出佐登子。波子的这种“无意干扰”,不仅使别有用心的顾客得以保全面子,而且佐登子也可以度过难关,从而对她抱有好意的顾客长久维系在店里。这是织部佐登子的一种经商手腕。
  “织部女士,我很想到你的店里玩一玩。”文子夫人忽然想起了似地说。
  佐登子吃了一惊,“请!请!”
  虽然这样答应着,但心在砰砰地跳。总觉得,夫人无意中说的话语里包含着某种深意。
  “铺子在银座的什么地方”
  佐登子告诉了她。夫人又问。
  “客人都是什么样的人?”
  不好说政治家,所以含混地说:
  “经营企业的先生们偶尔来。”佐登子举了两三个公司的名称。
  “是么?是高级铺子么?”
  文子夫人低头沉思在想象“奥利贝俱乐部”的内部场景。
  “跟丈夫一起去好不好呢?”
  夫人的话使佐登子大吃一惊。
  “先生……要来?”
  “不行吗?”
  “不,不,哪里的话,象做梦一样。如果承蒙寺西先生伉俪光临,不胜荣幸之至!”
  文子笑了笑。
  “说真的,比起夜总会,我丈夫更喜爱赤垠和新桥的饭店。这一带饭店就象别墅一样。尤其这些天,每晚都有会议。”
  因为大选临近了,寺西正毅好象正忙于与各派进行恳谈。
  “我丈夫不大习惯到夜总会。外浦先生是不是?”
  “这个……”外浦慎重地保留了意见。
  “夜总会他肯定不会感兴趣的,年纪已经大了么。”
  “……”
  “外浦先生,我一个人去不合适。邀请两三位太太一起去,那时你当保镖兼向导好不好?”
  “是……”外浦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文子夫人去“奧利贝俱乐部”的话头,也许是因为外浦秘书没有答茬,没有再谈下去。
  “时间不短了。”外浦看了看手表,向夫人暗示谈话该结束了。
  “对,对,耽误你了,对不起。”
  “哪里的话,是我打搅您了!”佐登子做了深鞠躬。
  “再来玩吧。”
  “谢谢。”
  “过些时候我要去你的店看看。”
  “不敢当。”
  “路上多加小心!……那就请外浦先生……”
  “是。我送到马路。”外浦站了起来。
  “再见啦。”夫人站起来笑了笑。她的银丝镜架闪闪发亮。
  “告辞了。”佐登子又一次鞠了躬。
  “阿秋,阿秋!”夫人呼唤着女佣人“厨房里的事快完了吧!”
  晨光布满了天空,后院的树丛沐浴在朝霞中。
  外浦打开后院的格子门,织部佐登子跟在后面。他们又走进了那条小巷。来时空空的手提包现在觉得很重了。
  “到大路前我帮你拿吧。”外浦伸出了手。
  “对不起!”佐登子马上把手提包交给了他。外浦把手提包顶在头上,用一只手扶着它。
  “不会碰到墙上吧?”外浦不安地说。
  “不要紧的。反正我已经把它蹭坏了。”佐登子边笑边细声说。
  外浦斜着身子象螃蟹横行一样一步一步挪动着。右邻加藤家的墙里传来了六点钟广播的电视新闻,从左边的福岛家传来小孩子打闹的欢声笑语。突然外浦头上的手提包发出了响声。
  “啊,不好。”外浦感觉到手提包碰到了福岛家的墙,他慌张起来。
  “不要紧的。外浦先生不用担心,请走吧。”
  派织部佐登子到寺西公馆的那个人向她说:“寺西正毅先生的秘书外浦卓郎君,年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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