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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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世界-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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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东京市中心的高级住宅区安个家,把两个女儿送进名牌学校,必要时才回一趟选举区。锅屋曾经从川村和他的妻子那里听到过她们的这些愿望。在东京盖一栋房子的设想,川村夫妇他俩意见是一致的,而且必须是高级住宅区。但川村没有钱买地皮,高级住宅区的地皮贵得令人吃惊。原定今晚的“川村正明议员声援会”,川村妻子从九州赶来同丈夫一起并排站在金色屏风前,但因感冒未能来。若在东京有家,她有病也能出席的。
  锅屋认定,川村今晚不会回到赤坂宿舍,肯定在西新宿的“香花庄”过夜。“香花庄”是一座日本式的比较高级的旅馆,是旧式住宅改建的。这所旅馆仅有八个房间,只接待熟客。女老板叫岩田良江,是年过四十的寡妇,她的丈夫从外贸生意中发了财,十年前死去了。良江继承了已故丈夫的财产,经营这座旅馆,但她并不打算靠办旅馆业发财。“香花庄”附近有三百坪土地,她死守这块地不肯变卖,其他土地全租给了别人。
  川村正明通过某企业家的介绍在“香花庄”住过一夜,从此他喜欢这个地方了。川村不仅讨厌在狭窄的议员宿舍厨房自己动手做饭,而且一个人过日子也感到寂寞。
  他眷恋“香花庄”,由于老板娘岩田良江的细心体贴和照顾。良江超出一般顾客的关系去照顾川村的伙食以及其他方面的生活,似乎他格外能引起女人的母性般的爱怜之情。川村和良江的亲密关系是两年前开始的。那一次,川村从宴会回来时住进了“香花庄”。良江深夜一点钟独自一个人把水果送到他的房间,隔了一个小时,又自动送水,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宴席。这是锅屋从川村那里听来的。从那以后,川村正明有时白天也抽时间到西新宿的“香花庄”去坐坐。川村私下胡吹自己的恋爱史,说良江是个好色的女人,四天不见面已经受不了。她的丈夫死去后,守了十年的空闺,再也忍受不了那样的孤单生活了。而且她对美男子川村的恋爱确实超过了对已故丈夫的情感。
  川村到“香花庄”厮混时,第一秘书和第二秘书对他的去向都一无所知,同川村联系的只有锅屋一个人。川村从众议院的委员会溜出来,常常是第二秘书开车把他送到去“香花庄”的半路上,然后他再乘出租车,在车上取下议员徽章。从下午一点在“香花庄”他泡在老板娘的私室里,这段时间里连女佣人也不得靠近。回程时也乘出租车。干这种事川村非常小心,怕碰见相识的人,引起他们的怀疑。他不走车马拥挤的甲州街和外苑街到永田町的路线,而取道于路近车少的狭窄的代代木山谷。汽车通过山谷时,确实曾撞倒过老婆婆。因为从“香花庄”出来觉得心虚,川村一瞬间想到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想要迅速离开现场,但被过路的群众抓住了。这事在电视新闻上播放过。“这个傻瓜、慌什么!”锅屋在心里骂过他。因为成了电视新闻,四面八方的人都打听这件事,议员会馆里其他议员的秘书们都暗地里偷笑。
  织部佐登子和岩田良江在“川村议员声援会”上相遇过。这两个人都站在会场的角落,用心听着川村的讲演,她们好象互不相识。
  岩田良江,圆脸,鼻梁不高,肤色黑。但她很会化妆,能把这些弱点变成有个性的独特美。平常穿和服的良江今天却穿着浅茶色的西装,为的是不让别人认出她。锅屋一见到良江立即凑过去,不着形迹地把纸条塞到她的手中。条子上写着:
  “谢谢你的光临!先生今晚很忙。会场内眼多口杂,请你多费心!”
  议员们并不知道川村正明和岩田良江的关系,连上山庄平为首的“革新俱乐部”的“同志”们也不知道。要绝对保密对川村来说是必要的,因为和新宿旅馆的老板娘有暧昧关系,传出去不会给川村带来好名声。估计,川村从岩田良江那里拿到了相当数量的钱,但川村连对锅屋也尽量隐瞒着。
  良江准备等川村办完事一起回去,所以在会场的角落耐心地等着他。良江就是这种性格的女人。设法使良江尽快离开会场还有一个更紧迫的原因就是织部佐登子。这位对川村充满感情的女人伫立在离良江不到七米的地方。虽然有一群参加会议的人把她们俩隔开了,但她们都是女人,凭着女人特有的敏感,会感觉出来。参加集会的妇女并不少,但良江对别人看也不看一服,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盯视着织部佐登子,佐登子倒象全无查觉,没有引起对她的丝毫戒心。也许是职业的习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仍可以坦然自若。必须让岩田良江尽快离开会场,否则她会神经过敏起来,如果对佐登子有什么不适宜的举动,那就不会有好结果。锅屋交给良江的条子果然起了作用。川村的演讲结束了,与会者呼喊“干杯”和“万岁”后,良江从会场消失了。总算平安无事了,秘书就是起这种作用的。佐登子几乎在良江退场的同时也自动离开会场。
  锅屋从电话亭出来向大路走去。快到十一点了,路上有许多从酒吧间走出来的顾客,还有替客人找车左右奔走的女招待。在过路的人群中一个面熟的男人和女人手挽着手走来。
  “啊,这不是有川先生吗?”锅屋叫了一声。
  被叫住的男人停下来借助灯光看了看锅屋的脸。“哦,是锅屋先生呀!”随着煞有介事地把上身往后一仰以显示相逢的喜悦。
  跟随的女招待推开了丸山耕一议员的第一秘书有川昌造的手。
  “久违!久违!”
  锅屋在众议院第一议员会馆里时常碰见有川。今天他喝醉了酒,脚步踉跄。
  “真的好久没见啦!”
  “在不平常的地方见到您了!常到这里来吧?”
  “不、不,偶尔来一次,不痛快的时候来散散心。”
  “这里可是最好散心的地方啦。”
  第一秘书的工作是艰难的。常常为了议员的需要放弃个人意愿,处处要忍耐和服从,精神上的压力是沉重的。为了散散心,到酒吧喝酒不算是过分。不过,锅屋觉得,在自己面前的有川,带着银座的女招待,准备到某处过夜的豪华派头有点不一般,有川从口袋拿出名片递给锅屋。
  “我现在干这样的事。”
  锅屋把名片放在灯光下。上面写着:
  国会议员秘书同盟委员长
  众议院议员丸山耕一秘书
  有川昌造
  “国会议员秘书同盟委员长……。那么你已经辞去了丸山先生的秘书罗!”
  对锅屋提出的这个问题,有川又摇头,又摆手。
  “不是!还继续当丸山的第一秘书,同时兼这个组织的委员长。”接着问道:“锅屋先生,你没有听说过国会议员秘书同盟这名称吗?”
  “好象听说过。”锅屋说。
  好象川村正明的第一秘书杉山提到过这样的名称。
  “是吧!”有川昌造用对锅屋的回答表示很满意的语气说:
  “这个同盟是在我的倡导下组织起来的。托各位的福受到了不少人的协助和赞同才搞起来的,后来定了这样的组织名称。”
  “有川先生的倡议,我们的杉山告诉过我。”
  “这个议员秘书组织没有吸收立场不相词的在野党的各位,参加的都是政宪党的秘书。我们的目标是不问派系,实现全体议员秘书的联合。”
  “每个派系都有自己的秘书会组织吧?”
  “不,秘书会是从属于派系头子的秘书们的友谊团体,和秘书同盟性质完全不一样。锅屋先生是川村先生有力的私人秘书,所以情况不同。但你是了解的,咱们这些第一秘书、第二秘书和其他私人秘书的处境是多么的可怜!”
  在深夜的银座街头上,喝得半醉了的两个秘书站着说起来了。
  “大部分议员和秘书的关系,象是暴君和家臣的关系,不管老头说的多么不合理,秘书只好把无理也当做有理服从,不管议员骂我们混蛋、傻瓜也好,不敢顶一句,一味吞下眼泪忍受。这种不民主的主仆关系,现在早该结束啦!”
  “你说的对,秘书的处境是够凄惨的。”
  “你也清楚呀。秘书如果被辞退就没有地方可去了,所以一面吞下眼泪,一面紧紧抱住老头子的大腿不放。老头子乘人之危看你软弱就越发不讲理。秘书们完全没有个人生活的自由啊!”
  “是那样的。”
  “秘书之间互不团结,不能形成一股力量,所以只好听老头们的摆布。只要联合起来,议员才不敢随随便便辞退秘书啦。归根结蒂,要老头尊重秘书的人格,要保证秘书的生活!”
  “这个国会议员秘书同盟已经有多少人参加?”
  “目前有五十名左右,其中有宫下先生的木泽秘书等,以后还会增加的。不久前开了成立大会,我被选为临时委员长。名片上的头衔就是这个。”
  有川发现身边的女人觉得不耐烦,急忙向锅屋告别了。
  “那么再见,以后再详细谈吧!”
  带着女人离去的有川的背影,好象就要鸿运当头了。
第10章 求爱的形式
   在世田谷区松原町一间陈旧的公寓锅屋被闹钟弄醒了。今早他要七点前赶到赤坂的众议院议员宿舍,只好六点起床了。他的妻子勉勉强强起了床,中学三年级的女儿还在隔壁小房间里酣睡着。
  “昨晚你喝醉,回来得很晚呀!”
  “唔,川村的会结束得太迟啦。”
  工作上的事对家里的人有时不必说真话。原因是说起来反引起麻烦,而且她也不一定能理解得了。老婆是给附近的主妇和姑娘们教茶道的。
  “今天早上怎么早起?”
  “唔,为了赶在川村出席早餐会前和他见面,只有早去。”
  昨晚的酒还没有醒,头又胀又痛。锅屋洗过脸,把冷水泡透了的凉毛巾敷在后脑。肥胖的后脖子生出了一个肉赘。
  从附近的出租汽车营业所来了一辆车,是昨晚回家以后打电话预定的,要不然早上的车辆全被住在这一带的公司领导占用,别人没有车可用。
  锅屋起的太早来不及做早饭,只好不吃早饭,妻子站在门口送他。他乘电梯从五层下楼。房子和电梯都是陈旧的,发出咯吱的响声,象是快要散架了。这栋公寓有廿年了,他是七年前搬到这里来的,真该搬到新房子了。
  “早上好!”出租车的司机在问候。
  “早上好,辛苦啦!到赤坂的议员宿舍。”
  “知道了。”
  松原是多年前的高级住宅区。道路不但狭窄,而且很多处是单行道。道两旁都是混凝土和水泥的砖墙。
  “哟,盖新房子啦!”
  锅屋望右边。围着建筑工地的木板墙占据了街道的一半。从木板墙的上面望过去,高高矗立着红色的起重机,它的顶部一面写着“安全”字样的蓝十字旗在晨风中飘扬。
  不久以前,这里原是有园林的望族出身吉村的故居,现在这些树林不见了。
  “吉村先生把地皮卖掉后搬到别处去了。”这个附近有出租汽车营业所,所以司机情况了解得很详细。
  “是谁买的?”
  “据说是有个公司的社长,准备要盖自己的住宅。”
  “他买到了相当宽敞的地皮嘛。大体有多少坪?”
  “是四百坪。”
  “四百坪的场地!”车开过了工地,锅屋在车里还在惊叹着。
  “出多少价钱买的?”
  “据说一坪一百万元。”司机一面转动方向盘一面回答。
  “光地皮就是四亿元呀!”
  “据说要盖起来的房子也是了不起的。用钢筋水泥修筑的三层楼,地下还有一层,建筑面积是二百坪。听说建筑费大致是八千万元。”
  “啊哟,连买地皮的钱合起来有四亿八千万元啦。这可是相当阔气的大公司的社长呀。是那一家公司呢?”
  “据说是新光化学工业!”
  新光化学工业专门制造精密工艺的化学产品,它是合成树脂、合成纤维等化工产品制造业的巨头。
  “奇怪!新光化工社长好象不是业主呀!”锅屋不知不觉地发出声来。
  锅屋记得,新光化学工业社长是领工资的职员社长,公司能提供给他可以买进价值四亿八千万元的地皮和住宅的资金吗?社长每月能领取的钱充其量与酒吧间女佣人相等的薪水和社长补贴以及交际费。这些人不可能有很多股票,所以靠股票红利也顶不了大事。尤其是交际费,因有国税厅的严密监视,所有的企业都控制得紧。剩下的是社长的机密费,这项开支也受到公司的管制,所以不管什么样的权威社长也不能随便动用它。即使长期在任的社长也拿不出四亿八千万元这笔款子来。如果不是公司提供的,那么这位社长原来必定是个财主。
  按一般的通例,社长任期内经济上还是有权势的,但一旦离职便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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