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接下来呢?”
“由香利虽然可以用口红写字,却一时找不到可以写字的纸张。当她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正巧看见眼前这块金属片,因此就用口红在这块金属片上写下求救的句子。”
“可是成城先生,这间空屋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块金属片?就像我刚才所说,我认为这块金属片在塞进老鼠洞之前,应该还是一块全新的金属片……”
“这个嘛……阿耕,我把这个贫瘠、灰色的脑细胞发挥到极限,所得到的推理结果是——这里是法眼琢也先生的旧家,琢也先生写了一本叫《风铃集》的作品,所以他一定对风铃有特殊的偏好。
而且,这块金属片上端中央的地方有纵向的裂痕,所以我猜,这会不会就是吊在风铃上的金属片?大概是由香利硬把它扯下来……”
“喔……原来如此。”
金田一脸佩服,猛点着头说道。
“就算是这样吧!但是,这么一问空屋为什么会有风铃呢?就算是琢也先生对风铃非常偏好,也不至于……”
“这个嘛……阿耕,我们先不管这个部分,我之所以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这个金属片有用锥子锥过孔的痕迹。而且这里有一个纵向的裂痕,我认为是有人用力把挂在某个物质上的金属片扯下来所造成的。”
金田一耕助吃惊地盯着我看。看到他认真的表情,我想也许我那有点傻的幻想式推理是正确的,因而我也跟着瞪大眼睛。
“阿耕!”
我不由得压低嗓门说道:
“这么说,我的推理是正确的喽!那栋空屋里是不是有风铃?我正想在空屋里一探究竟,并试着找出风铃挂在何处时就被你逮个正着,还让我出尽洋相……”
“哎呀!我根本没这个意思。”
金田一耕助接着说道:
“现在还不到告诉你风铃这件事的阶段,但是由香利却是真的把挂在风铃上的金属片硬扯下来,并且用口红在上面写下这些字句。只不过她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当然是想把它丢到围墙外面,告诉别人自己被囚禁在空屋的事情喽!可是我猜想她的举动遭到阻碍了。”
“你说的阻碍是……”
“监视她的人来了,由香利不想让监视者看到这个金属片,便把金属片摺成小小的一块,塞进老鼠侗里。
虽然我不知道由香利后来遇到什么状况,但是这个金属片却被我发现了……这就是我的推理,阿耕,你有什么看法?”
“嗯,应该可以说‘虽不中亦不远矣’吧!”
“就算是这样……阿耕,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声谢谢?”
“当然、当然,你发现这个金属片,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阿耕,我可不是要你谢我这件事。这个金属片上应该留有指纹吧!而且应该是使用口红的女性,也就是由香利所留下来的指纹,这件事对你来说,不是一项重大的发现吗?”
金田一耕助露齿笑道:
“哈哈!我丝毫没有小看你所发现的事,只不过想要采到由香利的指纹,随时都可以采到,所以我不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事。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这块金属片暂时交给我保管,可以吗?”
“可以、可以,就送给你吧!”
“对了,成城先生,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声道歉。”
“什么事?”
“事实上,刚才能在空屋那儿遇见你,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好了。因为我本来打算在看过那栋空屋之后就去成城拜访你,然而今天晚上八点我约了朋友在银座见面,所以刚才我还在担心到时能否有充裕的时间往返成城呢!”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我的冒险行动也不是全然没有意义的喽!喏,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请你帮我保管这个东西。”
金田一耕助将一个布包从矮桌子上递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你解开布包看看。”
笔者解开布包一看,不由得张大眼睛。
只见一个大型的茶色信封中,有金田一耕助的笔迹——“法眼家族调查报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阿耕,你没有封上封口,就表示我也可以看看里面的资料喽!”
“与其说无所谓,不如说是我想请你看看,如此一来,你就能明白由香利在法眼家中的地位了。”
“原来如此,这个案件看来相当有趣呢!”
就在这个时候,阿妙把内人带上二楼,笔者那一晚的冒险行动只好在此告一段落。
乐团成员
爵土乐团“发怒的海盗”成员介绍如下:
钢琴 佛罗里达阿风 秋山风大郎
鼓手 德州阿哲 佐川哲也
喇叭 大力士阿敏 山内敏男
萨克斯风 迈阿密阿雅 原田雅实
吉他手 软骨头阿平 吉津平吉
主唱 小雪 山内小雪
在金田一耕助的桌上,有一张写着五位爵士乐手和一名女性主唱的绰号及名字的便条纸。便条纸上的钢笔字迹是阿修——多门修的。
这不是个完整的爵士乐团,只是由五人组成的五重奏爵士团体。
笔者并非有意谈论爵土乐的历史,更何况我对爵士乐的知识和素养并不充足。
然而,这种九十年代由黑人创于路易斯安纳州的轻快流行音乐,在二十年代风靡全美国,特别是进入三十年代之后,由于收音机的普遍,更使得这种轻快的旋律以及强烈的节奏感,迅速散播到每个角落,最后甚至席卷整个欧洲和日本。
三十年代初期,金田一耕助在美国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并在美国的夜总会、酒馆洗餐盘,他一定曾听过爵土乐史上著名演奏者的演奏,因此,当他现在倾听舞台上“发怒的海盗”的演奏时,嘴角不禁发出微笑。
昭和二十八年九月七日晚上,金田一耕助在葫芦二楼的雅室里,和笔者夫妇一起共进完晚餐之后,就跑到和光前和多门修见面。
多门修比金田一耕助早到一步,他一看到金田一耕助的人影,便默默地朝新桥方向走去。金田一耕助见状,赶紧跟在多门修后面,并且和他保持五、六步的距离。
八点钟是银座人潮最多的时刻,尽管走在如织的人群中,身长五尺八寸的多门修,依然显得十分突出。
多门修是一位高大、帅气、运动神经发达的男人,那个时代的男人还不流行蓄长发,所以多门总是把头发梳得光光整整;在夜总会上班的时候,则穿一件纯白衬衫,配上一条黑色的领结。
金田一耕助先前和本条直吉见面的时候,之所以猜测本条直吉可能是酒馆或酒吧里的酒保,就是因为联想到多门修的缘故。
但是今天的多门修却跟平日的装扮大不同相,他把头发披散在额前,身穿一件花俏的夏威夷衫,脸上还挂了一副大大的太阳眼镜,一副混帮派的模样。
两人在资生堂的角落往右转,没一会儿又在下一条大街左转。
在这条窄街的两侧开满了酒店和料理店,各式各样的霓虹看板把街上的行人泻染得五颜六色。最后,多门修用肩膀撞开位于左侧挂着“巴黎”看板的店门。
在左侧柜台前的吧台处,已经坐了五、六位客人,正在和柜台里的两、三位女人聊天喝酒。右侧则有五、六间可容四位客人的包厢,每一间都坐满了客人,看来这家店真可以用“高朋满座”四个字来形容。
多门修一走进去,柜台里老板娘的目光立刻移到他身上。
“哎呀!阿修,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模样,难道你又重操……”
老板娘说到一半便停下来,因为她注意到随后跟进来的全田一耕助。
她随即愉快地点头说道:
“欢迎光临,阿修,最后面那间包厢是空的。”
说完,老板娘自己也跟着走出柜台。
“请这边走。”
老板娘手脚俐落地擦拭桌子,并且说道。
“阿修,这位客人就是你经常谈起的那个人吧!这位先生,这孩子承蒙你照顾。”
“讨厌!什么‘这孩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更何况,我跟你又差不到几岁。”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以前那副小流氓样……这阵子之所以变得比较成熟稳重,还不都是托这位先生的福。这位先生,多亏你照顾他,但是请你继续管教,千万别客气。”
“不、不、不,都是我在麻烦阿修,他给了我不少帮助呢!”
“阿修,你瞧瞧,人家多会说话,要是这位先生放弃你的话,你可就没前途了。对了,先生您要喝点什么呢?”
“喂,我们侍会儿还要去一个地方,现在只是在这儿商讨一下作战计划。”
“没关系、没关系,老板娘,请给我一杯啤酒,阿修也跟我点一样的吧!”
过了一会儿,老板娘便把两瓶啤酒送过来,笑着说:
“请慢用。”
接着她便转身走开。
金田一耕助笑着说道。
“阿修,你在东京的时候,还好有这么一位善解人意的‘支持者’。”
“哎呀!老哥,你别再拿我穷开心了,她就跟我姊一样,老是罗罗嗦嗦的。”
“所以罗!虽然我不知道老板娘是以妻子的心情做为你的支持者,还是只提供你经济上的援助,然而不可否认的,她总是把你的一切打点得非常好。”
“喂,你要是再消遣我的话,我可要翻脸罗!大哥,谈生意要紧嘛!”
接着,多门修从口袋里取出笔者一开始就列出来的“发怒的海盗”的成员表。
金田一耕助看了一眼,说道:
“阿修,这位绰号‘大力士阿敏’的山内敏男,就是问题人物——天竺浪人罗?”
“嗯,绝对不会错。我先把在松山书店调查的结果,大致跟你报告一下。”
听了多门修的报告,金田一耕助发现这个叫阿敏的男人经常变更居住的地方,而且在他搬高原来的住处、移居到新住处时,多半不会把新住址告诉他原来的房东。
也由于阿敏经常搬家,所以弥生才会失去他的消息。
“那么,他现在的住处是……”
“这五位成员和女主唱的住址都已经掌握在我的手中,而且那个叫小雪的女人不知道是山内敏男的妹妹还是情人,总之,他们两个住在一块儿。”
金田一耕助看了一眼写在便条上的地址问道:
“五反田?这是什么地方?”
“它原本是一家计程车公司的车库,后来因为那家公司破产,所以山内敏男他们便廉价顶下那个地方,两人住在二楼,而且,他们之中有人有卡车……”
“卡车?为什么?”
“他们的演奏技巧不错,还满受观众喜欢的,因此他们经常会开着卡车到美军军营表演。听说这辆卡车大都是由小雪驾驶,其他的团员偶尔也会帮忙开车,至于山内敏男则从不开车,因为他喜欢喝两杯。”
“对了,刚才你说到一件奇怪的事,你说不知道山内敏男和小雪到底是兄妹还是情侣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因为团员们一开始以为这两个人是兄妹,可是最近这两人结婚,之后又以夫妻的姿态住进那间车库的二楼。因此,这件事在团员之间已经变成最具争议性的话题。
“那么,你并不知道这两人的背景罗?”
“非常对不起,我只知道他们好象是战争孤儿,不过,他们两人都刻意隐瞒自己战前的事情。”
战后爵士乐解禁之后,各地的爵士乐团和小型乐团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昭和二十二、三年左右,我曾经去拜访过一个叫‘饥饿骨骸’的爵士乐团,当时山内敏男也正好在那里实习。”
多门修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后,继续说道。
“那时山内敏男差不多二十出头,见了面我才知道他这个人身强力壮,搬乐器对他来说不是什么费力的事,而且他也非常和气,不论你说他什么,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于是大伙儿便开始叫他阿敏或敏哥,有时候,阿敏也会把他妹妹小雪带来。
小雪当时十五、六岁,长得非常可爱,唱起歌来没有任何的稚气,一副大人模样。
此外,小雪音感极佳,头脑非常棒,她虽然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可是却能立刻记住看谱的方法,因此她当女主唱的风评还不错,团员们都称呼她为小雪或雪妹,俨然一副偶像明星的样子。她非常仰慕山内敏男,只要是山内敏男说的话,不论什么她都会答应。”
“原来如此,于是这两个战争孤儿因为踏进爵士乐团这一行,才解决生活上的窘境。”
“没错、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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