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下来。证人的,”他着重强调了最后一个词,“关于达尼雷奇的口供。”
先卡和侦查员们一起离开了,这时谢尔盖看了看表。哎呀!半天过去了。
但是还得同费奥多罗夫见面。然后再找阿列克谈。谢尔盖想亲自审问这个小
伙子,一定要亲自审问。有关谢苗诺夫的新材料在这里会顶上大用的。
他给罗巴诺夫打了电话,简明扼要地通报了跟先卡的谈话内容。
“可见你已经追查出来了,”萨沙满意地肯定道,“你真行,真是强中
自有强中手。我马上给你派车。”
谢尔盖这次没有反对派车。必须抓紧赶到费奥多罗夫那里。
他一路上思索着将要对费奥多罗夫说些什么。应该让他像平时那样给普
罗霍罗夫写一封信,留局待取。而在莫斯科,对这封信要严加监视,普罗霍
罗夫一露面。。难道费奥多罗夫会拒绝写这封信吗?萨沙坚信,他会拒绝
的。他说,费奥多罗夫会找出借口的。到那时就。。不,不可能。普罗霍罗
夫是存在的。现在主要的人物就是普罗霍罗夫。旅馆里的谋杀,戈尔利娜的
失踪——这一切统统都与他有关。而谢苗诺夫和阿列克干的是偷身份证、在
列车上进行诈骗、抢劫、倒卖大麻膏。他们和普罗霍罗夫有什么联系呢?目
前只知道使用安眠药。尽管。。别忙,别忙!。。还有穿灰鼠皮大衣的那个
姑娘!她认识谢苗诺夫,认识阿列克,并且还认识。。戈尔利娜!唉,要是
能找到她,找到这个塔玛拉就好了。可是通过谁去找她呢?戈尔利娜失踪了,
找谢苗诺夫谈话是以后的事,目前就只有阿列克了。。
这时,汽车愉快地轰鸣着,开到了阳光普照的、由于雪而闪闪发光的大
街上,仿佛为和人们在一起,为灿烂的阳光,为万里无云的蓝天,为在街上
吹拂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春风而兴高采烈。
周围人们的心情完全是另一样。这一点从他们矫健有力的步态上,从笑
容上,从坐在身边的司机吹起了不知什么快活的曲调上,便可看得出来。于
是谢尔盖不知为什么突然想道:“那有什么?一切正常。一个星期过去了,
距离目标已经过了一半路程。是啊,看来毕竟过了一半路程。”于是他不禁
由于自己振奋人心的想法而笑了起来。
费奥多罗夫正巧在家。当谢尔盖向他说明来意,请他给普罗霍罗夫写信
时,老头儿拖延了一阵,说道:
“写信干什么?谢苗·特洛菲莫维奇本人已经来了。我把一切情况都告
诉他了,他答应要到你们那里去的。他十分为玛丽娜感到不安。他说,闹误
会了。我把您的电话也留给他了。”
谢尔盖又惊诧又焦急,看了费奥多罗夫一眼。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有
这样的转变。
费奥多罗夫注意到他的眼神,淡淡一笑,说:
“您不必惊慌,他人不坏。他会来的。”
“他还到您这里来吗?”谢尔盖问道。
“谁知道他呢。他答应要来的。”
“他住在哪儿?”
“说实在的,我没有问。”费奥多罗夫回答说。
情况复杂化了。普罗霍罗夫什么都知道了。这样他还会来找谢尔盖,真
是异想天开!当然也不会到费奥多罗夫这里来了。这是明摆着的。主要的
是。。到底有没有普罗霍罗夫这个人呢?
“玛丽娜的女友没有来过吗?”谢尔盖以防万一地问。
“您是问塔玛拉吗?没有,她没来过。就是那位记者,他也不打电话了。”
费奥多罗夫凄楚地笑了一下,“小伙子看上去不错,他对我们可爱的玛丽娜
喜欢得不得了。”
谢尔盖听到“可爱的”这个如此温情的字眼,骤然觉得这个称呼对于失
踪的尼娜·戈尔利娜最确切不过。亲爱的。。他想起昨天晚上跟她的谈话,
她的惊惶不安,无依无靠,饱含隐藏着的苦衷的目光,她的眼泪。于是他突
然坚定不移地想道:“偷窃她是不会干的,不会干的。这里好像有点不大对
头。。”
谢尔盖仓促地同费奥多罗夫道了别,并向他保证,玛丽娜一定能找到,
关于他的事,他牢记在心上,一定像所承诺的那样,一办到底。他请求向加
利娜·扎哈罗夫娜转致问候。
一个新的想法在他脑海里萦绕,使他不得安宁:“她不可能干这种事,
不可能。。”
回到局里以后,谢尔盖立刻到值班员那里挂了莫斯科的专线电话,直接
与莫斯科刑侦局副局长格朗宁中校通话。
罗巴诺夫也来了。
这一次,电话几乎一瞬间就接通了。
“科斯加!”谢尔盖对着话筒喊道,“再次向你问好。”
“你好,你好,”格朗宁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早晨大家都在纷纷议论。”
“我给你打电话还是为戈尔利娜的事。你知道吗,我有这样一种感觉,
就是说,盗窃巨款她是不可能干的。”
“是啊,是啊。大家一致说,她是个好姑娘。我们对她所有的关系都进
行了审查,还不错!她的女朋友一个比一个好。”
“请你们寻找普罗霍罗夫。他今天在我们这里露面了,可是。。”
谢尔盖察觉到罗巴诺夫惊诧的眼神。气喘吁吁的扎特金突然闯进电话
室,用呼哧带喘的低声通知谢尔盖说:
“请您接电话,在办公室。”
谢尔盖用手掌轻轻捂住话筒,生气地回答说:
“我在跟莫斯科通话。让电话过一会儿打来。”
“是一个姑娘,谢尔盖·巴甫洛维奇,”扎特金提出异议,“我担心她
万一不再打来。”
“姑娘?。。”谢尔盖警觉起来,“好样儿的。我马上去。。”于是他
对着话筒喊道:“科斯加!现在萨沙跟你说话。。”
他把话筒交给了罗巴诺夫。
“真的是玛丽娜吗?。。也就是尼娜?不会再是别的什么人了。”谢尔
盖一边想,一边跟着扎特金在走廊上疾步走去。他勉强克制住自己不致跑起
来,即使这样,迎面碰见的同事也已经开始用疑惑的目光不时望望他走去的
背影了。
谢尔盖终于来到办公室,连忙跑到桌子跟前,一把抓起放在电话机旁边
的话筒,心里直扑腾,最怕听见的是终话后短促的嘟嘟声。话筒里没有声音。
“喂!我是科尔舒诺夫!”谢尔盖喊道。
“是谢尔盖·巴甫洛维奇吗?。。”话筒里响起一个姑娘优柔寡断的声
音。
“对,对。是玛丽娜吗?”
“我不是玛丽娜,您不认识我,我叫塔玛拉,我是玛丽娜的朋友。”
谢尔盖的心突然地跳起来,他费了好大劲才使自己平静下来。
“您请讲。”
“我。。我想告诉您。。”姑娘似乎很艰难地说,“关于一个人。。”
“那好,您现在就来吧。”
“不,不。现在我正在上班。我晚上可以去。”
“您在哪里工作?我可以亲自去找您。”谢尔盖没有沉住气,提议道,
然后用手掌捂住话筒,小声对扎特金说:“赶快,了解一下她是从哪儿打来
的电话。”
扎特金二话没说,拔腿从房间里飞跑出去。
“瞧您说的!到班上来决不行,”她惊慌地反对说,“我不是告诉您了
吗,晚上可以谈。”
“随您的便,那就晚上谈。您几点钟来?”
“我不敢到您那里去。让我们找个地方碰面吧。”
“那么,您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谢尔盖笑了笑,在竭力拖延谈话。
“我就是害怕,就这些。这样吧,您九点钟到‘胜利’影院来。您知道
这个影院吗?您只能一个人来,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可是您认不出来是我。”
“认得出来。您也戴一顶鹿羔皮帽子。好了,就这些。我得赶紧上班去
了。您一定要来,只能一个人。您要注意,我会先看一看的。”
话筒里响起终话后短促的嘟嘟声。
谢尔盖不由得看了看表。时间还早,来得及把各方面情况做一番周密思
考。于是,会面就这样给他确定了。谢尔盖微微笑了笑。扎特金回来了。走
进办公室的还有罗巴诺夫。
“哎,沃洛佳,了解得怎么样?”谢尔盖问道。“塔玛拉来电话了,”
他对罗巴诺夫解释说,“就是那个穿灰鼠皮大衣的姑娘。她约我晚上见面。”
“哎呀!”罗巴诺夫发生了兴趣,“她怎么知道您的电话呢?”
“对她有许多问题要问。”谢尔盖沉入幻想地说。
“她打的是公用自动电话,从新大街打来的,”扎特金报告说,“我
想。。”
“您想什么?”谢尔盖注意地看了他一眼。
“她就在附近什么地方工作。”
“对,我也这样认为。”
“应该在周围找一找。”罗巴诺夫提议道,“那里没有大型企业,都是
一些食堂、咖啡馆、修配厂、服务部。。她的特征我们有。沃洛佳,你去把
这件事办一下。”
就这样决定了。扎特金飞快地从办公室跑了出去,他做一切事情都雷厉
风行。他充满了蓬勃的精力和行动的愿望。
谢尔盖和罗巴诺夫含着微笑,目送他而去。
“那么,现在干什么?”罗巴诺夫问。
“现在提审阿列克。”谢尔盖回答说。
“你要考虑到,”罗巴诺夫提出警告,“我不会让你单独一个人去赴约
的。”
“真新鲜!她恰恰专门预先通知了。。”
“正是这样,我才不让你一个人去。”
“不行。我已经习惯单独一个人去赴约了。”
。。阿列克依然穿着那件带拉链的氨纶夹克衫。夹克衫下边露出了灰色
的毛料衬衣,领口上的珠母扣子闪变出贝壳灰岩的光辉,把谢尔盖的目光吸
引到他那黝黑的细脖子上。不知为什么,他那像孩子似的脖子使谢尔盖想起
了瓦利卡。他想,应当把这个小家伙找来,向他表示感谢。
当阿列克笨拙地反背着两手,从门口走到桌子跟前时,谢尔盖一直注意
地望着他。他的头发已经用推子剃光了,因此乍一看,他变得认不出来了。
但仍然像昨天一样,他那两道又浓又黑的眉毛紧锁着,留着口髭的瘦削而漂
亮的脸孔消瘦了,嘴紧闭着。
“你为什么要去犯罪呢,”谢尔盖顿时怒从心中起,想道,“谈谈恋爱、
唱唱歌、听听课多好。”
阿列克默默地坐下来,有所期待地抬起富有表情的大眼睛,望着谢尔盖。
他的目光里有一种东西使谢尔盖大吃一惊。这目光里没有敌视,没有嘲笑或
者固执,没有痛苦或者茫然失措——一切都像从前一样,一切都是谢尔盖此
时此刻期望看到的。只是后来他才明白他吃惊的是什么:他那疲惫的眼神。
“那么,阿列克,”谢尔盖说道,“让我们接着昨天的谈吧。”
阿列克无精打采地耸了耸肩膀。
“好吧。”
他好像一切都无所谓。
“你昨天答应谈谈你自己的情况。而且你还加了一句,”谢尔盖微微一
笑,“说你只告诉我一个人。现在就我们俩。你讲一讲吧。。”
“他怎么了?”谢尔盖忐忑不安地想,“高兴劲儿哪儿去了,愤恨情绪
到底哪儿去了?”
“假如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讲,”阿列克漠然答道,目光盯着空间什么
地方,“只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有意义,你会看到的。”谢尔盖强调说。
阿列克依然像霜打的一样冷笑了一下。
“好吧,您就提问吧。要知道,我不是善于讲故事的人。”
“那好。你昨天说的自己的姓氏和地址都对吗?”
“是的。”
“你什么时候到这个城市来的?”
“一年半之前。打算在这里考大学。要知道,我听说这里竞争不激烈。。
可是,”阿列克苦笑了一下,“对于我来说,竞争太激烈了。”
“你落榜了?”
“是的。”
“为什么不回家?”
“自尊心。左邻右舍会怎么说呢?而且我的双亲。。他们曾寄予那么大
的希望。。总之,我写信说,我考上了夜大,找到了一份工作。”
“那么你自己呢?”
“明白吗,我决定闯闯世界。”
“怎么闯呢?”
“起初我在这里的铁路上当装卸工。后来在卡马河上运木筏,往阿斯特
拉罕分送报纸,在塔林当建筑工盖房子。我经常给父母寄包裹——礼品、鱼
子酱。我写信净写高兴的事。而自己。。忍饥挨饿,您要知道。”
“总之,愚蠢的自尊心在作祟,你是这样说的吗?”
“当然,愚蠢的自尊心。”
“那么后来呢?”
“今年夏天回到了这里,决定再试一次考大学。我一边学习,一边又当
上了装卸工。”
“你是怎么和那个人认识的?”
“一个机会,”阿列克耸了耸肩,“要知道,是一个离奇的机会。”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天,在车站的小卖部里,他看到了我饥饿的眼睛,便请我吃饭。当
时我连拒绝的力气也没有。于是,‘伏特加’灌进饥肠辘辘的肚子里,您要
知道。。”
“他答应给你家里寄好多东西?”
“当然。”
“危险人物。。”
阿列克耸耸肩,但没有作声。
“你对我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