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喔,我可以,我有权限可以签。”
他也笑道:“太好了,我会带着设备过来,大概是在明天早上十点钟。”
“好,走正门,我会通知他们的。”
“谢谢你,柳同志。”野村说完,便向年轻的秘书小姐鞠了一个浅浅的躬――
―中情局 干员心想,搞不好她是老板的情妇呢!这很有可能,但他必须小心行
事,这样不论是对 他自己或是对她都好。在等电梯时,干员心中提醒自己,这
就是为什么兰格利给他这么好待遇的原因,而且还要加上NEC 给他的优厚薪水,因
为他需要用这些钱在此地生活下去。在这里,即使是对中国人来说,生活费用也已
经够高了,但是外国人的负担却更重,因为所有外国人的东西都是,也一定是特别
的,公寓是特别的,而且确定被装了窃听器;食物也需要从特别的商店购买,当然
也比较贵,但是野村并不在乎,毕竟那时的食物也比别的地方干净一点。
中国这个国家,用野村的话来说,叫作“三十呎国家”,因为每件事物表面看
起来都不错,有些甚至令人印象深刻,不过只到你接近三十呎以内为止,因为接下
来你就会看到某个部分没有配合得很好,尤其是当他进入电梯时,最让他感到不自
在。像他这样穿着西方制服(在中国人眼中,日本也是西方国家,这让很多人――
―包括日本人或西方人都感到十分困惑)的人,就算边脸都还没看到,也会马上被
认为是个洋鬼子,外国魔鬼。当这种事情发生时,他们的眼光就变了,有时只是纯
粹的好奇,有时则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因为中国人不喜欢日本人,而他们并没有学
会隐藏个人的感觉,或者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一连串的念头流过这位中情局干员的
心头,但是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改变。他是在东京学会这种本事的,而且还学得不
错,这正是他为什么能在NEC 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而且从来没有在执行间谍任务
时被活逮的原因。
电梯移动得很平稳,但是不知怎地,他就是感觉不对劲,也许又是什么地方没
有配合得很好的缘故吧。野村在日本就没有这种感觉,因为顾客永远是对的,而日
本人又是能干的工程师。台湾也跟日本一样,但这是因为台湾也有个资本主义体制,
这个体制会让任何可以把工作做好的人得到生意、利润或是满意的薪水。中国还在
学习怎么去实行这些事情。中国出口的东西很多,但到目前为止,他们出口的不是
设计相当简单的产品,要不就是完全根据其他地方所制订的制造规范,然后利用中
国的低廉工资来复制的产品。当然啦,现在情况已经开始改变了。中国人跟任何人
一样聪明,即使是共产主义,也只能让他们停滞不前到今天为止。不过那些开始创
新或提供令人惊异的新产品的工业家们,却只是被他们的政府当作是产量特别大的
工人罢了。这对于那些有能力的人来说,是相当不高兴的一件事,有时候他们甚至
会在酒后吐真言说,为什么他们这些为国家带来财富的人,只被当作产量特别大的
工人,而且这样看待他们的,还是那些不论从国家或文化立场来看,都被尊为大佬
的人们。野村超出建筑物,朝他的车子走去,疑惑着这种情形还会持续多久。
野村知道,这国家的政治和经济政策根本不同调,那些工业钜子们迟早会站起
来要求在国家的政治动作中有一席发言之地。毫无疑问的,这些声音搞不好已经流
传在这些之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些话可能也会被回传给传话的人们,像是
“最高的树一定很快就会被砍下来做成木材”、“最甜的井一定最先被喝干”之类
的话,因此,声音最大的人一定会电告被消音。所以,那些中国工业界的领导人可
能会博得荣誉和名气,后世会记得他的英雄举动,但更有可能的是,他的家属会收
到一张帐单,请他们为那颗送这个英雄上西天的七点六二公分子弹付帐。西天虽然
是极乐之地,但是政府可不认同有这回事。
“他们还没有让这件事曝光,这有点奇怪。”雷恩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班·古德烈点头同意。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封锁这条新闻吗?”
“不知道,长官……除非某人想借机获得某种利益,但至于他到底想怎么做…
…。”
<老千>耸耸肩。“去买大西洋李希福的股票吗? 还是哪家探矿机器制造厂—
——”
“或是买西伯利亚东部某些土地的优先开发权,”乔治·温斯顿说道,“这些
人民公仆常做这种事情。”这让总统大笑不已,不得不把插足的咖啡放下,以免泼
出来。
“这当然不会发生在这个政府。”美国总统指出重点。对媒体来说,雷恩的团
队有个好处,那就是在这个团队里有很多成员是大大小小的财主,而不是上班族。
媒体似乎认为钱会奇迹似地出现在某些有钱人手中,要不就是透过某些不可告人或
尚未曝光的犯罪活动得到,但绝对不会是靠辛苦工作而来。这是奇怪的一种政治偏
见,这种偏见从来没有被挑明过,但总是有意无意存留在人们心中。
“是啊,杰克。”温斯顿笑着说,“我们已经有钱到没有人会怀疑我们贪污的
程度了。不过话说回来,又有谁需要油田或金矿呢?”
“进一步开发两者的规模?”
古德烈摇摇头。“不会的,长官。初步的消息十分肯定,两个矿的蕴藏量都很
大,尤其是那个油田,金矿也是一样。”
“金矿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市场行情,”财政部长说出他的看法,“就是它生产
的黄金多快流市场;还有可能会让我们关掉达科他的那个矿。”
“为什么?”古德烈问道。
“如果俄国这个矿的蕴藏量像资料显示的那么多,姑且先不论那边的环境因素,
他们生产成本会比我们这里少上百分之二十五,随之而来的世界金价下滑将会让达
科他的矿无。”温斯顿耸耸肩,“所以,他们会暂时让那个矿停产,等金价再度上
扬。一开始,俄国可能会先大量生产,然后再让产量恢复正常,这样就能赚到更多
的钱。接下其他的金矿业主,主要是南,应付来找他们且提供建议,教他们怎样以
更有效率的方式开采矿产。通常新来的小子都会听众老经验的建议。俄国人以前就
曾和戴比尔斯的人就生产钻石一事协商了好一段日子,那是在他们的国名还叫作苏
联的年头。生意归生意,即使是共产党也一样。你打算我们在莫斯科的朋友提供援
助吗?”〈商人〉问〈剑客〉。
雷恩摇摇头,“我还不能出手,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因为
萨吉·尼古拉耶维奇可能会开始怀疑我们是怎么知道的,然后他就会想到通讯情报
这回事。那条管道可是我们想尽要保住的秘密。”这可能是在浪费时间,雷恩知道,
这场比赛是有规则的,每个参与的人都要遵守这些规则。葛洛佛科可能会猜是通信
上的问题,但是他永远不会知道到底是不是。我大概永远不会停止干间谍这一行,
总统在心中承认。阿尼·范达姆常常警告他,维护并捍卫秘密对他来说是一件再自
然不过的事———简直是易如,但是一个现代民主政府应该更加开放,就像是在卧
室的窗帘上面撕个洞一样,你要让人们想看什么就看得到什么。雷恩从来就没有喜
欢过这种想法,因为他才是那个决定要让人们知道些什么,以及什么时候知道那些
事的人。即便当他知道这种观点是错误的时候,他仍然对其信守不渝。没有别的原
因,只因为那是他在一位名叫詹姆斯·葛莱的海军上将属下为政府服务时学到的。
旧习难改嘛。
“我会拨个电话给大西洋李希福的山姆·薛曼。”温斯顿提议,“如果他向我
透露这件事的话,就算公开了。至少是够公开的了。”
“我们能不能信任他?”
温斯顿点点头。“山姆是个遵守游戏规则的人,我们不能要求他对董玩些什么
手段,但是他知道应该对哪面旗子效忠,杰克。”
“好,乔治,小心地问他。”
“是的,总统先生。”
“去你的,乔治!”
“杰克,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习惯这他妈的职位,学着放松一点?”财政部长
对美国总统说道。“等我搬出这个博物馆,重获自由的那一天。”雷恩说。温斯顿
说得没错,他必须学着用更平衡的心态呆在这个总统办公室里,否则以这种单是听
到随着这个职位而来的废话就沉不住气的态度来说,不但帮不了自己的忙,也对国
家没什么好处。不过这样会让像财政部长之流的人更容易寻他开心,而乔治·温斯
顿也乐中其中———也许这样会让乔治更加放松,雷恩心中如此想。为了避免自己
会错意,他反问道:“乔治,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干这份工作要轻松一点?”
“杰克,因为这份工作需要你有效率,但是每分每秒都繃得紧紧的,江不会让
你更有效率。放松一点,老,你还要学着去喜欢某些东西。”
“譬如哪些事?”
“狗皮倒灶的事。”温斯顿耸耸肩,接着对着秘书办公室的方向点点头说道:
“那里有很多可爱的年青实习生。”
“这里的绯闻已经够多了。”雷恩说道,露出一点微笑,“而且,我娶了个外
科医生,任何一点小错误就可能让我早上醒来时发现重要的器官不见了。”
“是啊,我想一个总统的老二被第一夫人给割了还真的不太好,人民可能会不
再尊敬你了。”温斯顿站起来,“该回行对街去看经济走势了。”
“经济情况还好吧?”美国总统问道。
“我和马克·甘特都没什么好抱怨的,联邦储备理主席放了贴现率一马,但我
预期他迟早还是会动手。通货膨胀率缓和,不论从任何方面都看不出有上扬的压力。”
“班?”
古德烈把手中的笔记从头翻了一遍,像是忘掉了什么东西一样。“喔,对了,
你们知不知道梵蒂冈准备派一位教廷使节到中国去?”
正往门口走去的温斯顿停了下来。“这有什么意义呢?”
“教廷使节基本上就是大使。人们常忘了梵蒂冈是个主权国家,拥有和其他国
家相同的代表国家的仪节,这当然包括了外交上的代表。一位教廷使节就是一位大
使―――也是个间谍。”雷恩补充道。
“真的吗?”温斯顿问道。
“乔治,梵蒂冈拥有全世界最古老的情报单位,可以追溯到好几个世纪以前。
教廷使节收集情报,并将其报回国内,因为每个人都会对他吐露实情―――还有什
么人是比教士更好的倾诉对象?他们对收集情报都很在行,有时候连我们都要花上
一番功夫都能破解他们之间的通讯内容。三○年代时,有个在国务院任职的资深密
码专家就是为了此事而辞职。”雷恩像个历史老师一样,对头他的财政部长娓娓道
来。
“我们现在还在干这种事吗?”温斯顿问国家安全顾问。古德烈先看了雷恩一
眼,等雷恩点了点头之后,他才回答:“是的,长官。米德堡仍会看看他们的通讯
内容,他们的密码机已稍嫌老了一点,所以我们可能直接破解。”
“我们的呢?”
“目前的标准机种叫作<踢踏舞系统>,完全是随机编码,所以在政府上是无
法破解的―――除非有人犯错,重复使用了其中的一个片段。但是在每天的光碟上
就有六亿四千七百万种组合编码方式,要破解并不容易。”
“电话系统呢?”
“保密电话系统?”古德烈问,雷恩也点点头。“那是个以电脑为核心的电话,
使用电脑制作的二十五万六千位元的加密钥匙。这系统是可以破解的,但是需要一
部电脑、正确的运算公式,外加至少好几个星期的时间才有办法,而且愈短的讯息
愈难破解,长的讯息就简单多了。米德堡是用量子物理的公式来破解密码机,而他
们显然是有了一些进展。如果你需要更多解释的话,就得去问其他人了。”古德烈
承认,“这离我的专业实在太远了点,我根本搞不懂。”
“去问你的朋友甘特,”雷恩建议,“他似乎对电脑蛮有概念的。你可以让他
了解一下的俄国情形,他可以模拟一下这些事对俄国经济所造成的影响。”
“除非每个人都按照游戏规则来玩。”温斯顿警告道,“如果他们让过去几年
来一直在侵蚀经济的腐化持续下去,你就不可能预测任何事情,杰克。”
“我们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一次,总统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