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束的女人。
突然开始演出现场秀,让我吓了一跳。毫无预告、会场的灯光也未转暗,室内乐就忽然响起。同时,小小的舞台上出现身穿黑色弹性胸罩和短裤的美丽女性,脸上画着清楚的黑色眼线,嘴唇鲜红,长发在脑后稍高处扎成马尾,手上握着鞭子,开始慵懒的跳舞。
不知何时观众增加到将近八十人,大家看的并不是她的动作,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那弹性胸罩下的纤细腰肢和修长大腿。就在观众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化时,她却随着音乐结束退场了。
好像在哪一本杂志上出现过吧,我记得曾经见过这个女人,拼命想记起她究竟是谁。
正在心浮气躁的思索时,脱衣舞表演开始了。美丽的年轻女性化着旧式的妆,身穿黑礼服,披着鸵鸟毛披肩,随着音乐出场表演。音乐由室内乐转为抒情乐,女人面无表情的脱衣服,最后脱掉胸罩,裸露充满弹性的大乳房,仍像坏掉的玩偶般毫无笑容。等褪去黑色内裤,巧妙的以披肩遮住重要部位时,女人简单说句“以上脱衣舞表演完毕”后,轻盈退场。
观众以年轻女性居多,整个会场气氛冷漠,并没有那种充满渴望或性欲的炽热情感,大家只是抱着想看希奇又有点恐怖的事的心情前来。虽然掺杂着几位貌似观光客的白种男人,但他们也只是望着这些特立独行的年轻观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接下来是年轻男人的脱衣舞表演。身穿夹克的年轻男人双手插入长裤口袋内,走到舞台中央,在没有投射灯照射下开始跳舞,感觉好像是在家中独自听音乐时,逐渐亢奋的起舞一般。不过,他脱衣服的动作比刚才的女人煽情,身上的夹克仿佛是被人剥掉,衬衫钮扣是由下往上一颗颗慢慢解开,长裤是一边扭动一边脱下,袜子则如垃圾般丢弃。最后只剩下一条彩色T字裤时,他扭动腰肢、掩住胯间独自狂舞,和方才的女人形成强烈对比,充满热情。
接下来走出一个全身戴满环饰的男人,一丝不挂的舞动。耳环和乳头的环饰用好几条金属链子相连接,肚脐和阴茎的环饰不住颤动。我惊骇的看完这部分后,有点无聊的把视线集中在观众脸上。看情形,除了最先出场跳舞的美丽年轻女性,我和其他人素未谋面。
不知不觉间,我打起吨来,直到听到尖叫声才惊醒过来。现场表演似乎已经结束,舞台上拉起银幕,映出黑白的影像。我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一具尸体正全裸的横在眼前。尸体是年轻的白种女人,躺在不锈钢制的手术台上,一只穿着白衣、戴薄塑胶手套的手突然出现,冷冷的翻开女人的眼睑,黑色的眼瞳已失去光彩。
看样子,正要开始解剖。我摆出防卫姿态,因为不锈钢手术台让我想起某件事。
戴着薄塑胶手套的手突然用仿佛切向用的大菜刀把眼睑割下,露出一边的眼球,观众尖叫出声,还夹杂着男人的呻吟声,我似乎能听到所有人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戴着薄塑胶手套的手迅速往下移,用极端职业化的动作翻开女尸的阴唇。我移开视线。不过,担心也没用,那只手再度握住刚刚那把切肉刀。我还来不及喊“住手”,切肉刀已将右大腿至脚踝一直线割开,皮肤迸裂,出现白色的厚脂肪层和底下的红黑色肉块。
尖叫声再度响起。我感到恶心,用手上的宣传单遮住脸,心想那只不过是影片罢了。
戴着薄塑胶手套的手正确而迅速的从耳朵上方把头皮划开,在我来不及阖眼之前,已如拿掉假发般将头发连头皮翻开,露出头盖骨。我忍不住低下头。
我想起来了。那雅加达街头的气味——一种混杂着花香,难以言喻的腐烂气味。
我最害怕的就是那股腐烂的臭味。躺在不锈钢台上的博夫虽被冷冻,却仍微微飘散出腐臭味,那是我一辈子忘不了的臭味。我拼命用手煽风,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恐怕自己即将晕倒。瞥向画面,戴着薄塑胶手套的手正将喉咙至腹部一口气划开,皮肤掀翻,内脏外露。
我用双手抱住胸口,身体无力的往下滑。突然,一只男人的手扶住我。
“你没事吧?”
不知何时,成濑来到我身旁,搂住我肩膀。我抬起脸时,他将我紧紧抱入怀中。
“我觉得很不舒服。”
“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
我依偎着成濑,穿过正紧盯着银幕的观众,步出走廊。
走廊上只有偶尔出来买饮料或上洗手间的观众。我坐在地板上,呼吸清凉的空气,情绪逐渐恢复平静。
成濑跪在我身旁,温柔的说:“想喝点什么吗?”
“不。”我凝视成濑。“不久前才说过那么残酷的话,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对不起,我太孩子气了。”成濑坦诚道歉。“我只是有点生气,以为你撒谎。”
“只是有点生气?到目前为止我从未见过说话那么残酷的人!”
成濑表情真挚,低声说道:“虽然话一出口就收不回来,但我并非真心伤害你,只是以为你说谎欺骗我,是个无药可救的女人,才会气愤得无法控制自己,想用话刺伤你。我真的太不成熟了。你该不会记恨我一辈子吧?”
以前只要被人这样羞辱,我真的一辈子不会原谅对方,但现在我已经不是那种人了。只不过,就算原谅成濑,他所说的话仍会长留在我心里。我常常在想,如果不原谅别人就能抹消记忆,那该有多好。
“这可难讲了。”我困惑的回答。
成濑或许认为这表示他已获得原谅,松了一口气似的坐在我身旁,说:“已经不再监视你家了。”
我眼睛一亮。这表示他在我家找不到任何证据。
“那你怎么办?”
“这……该从什么地方着手呢?”成濑不知所措的转过脸。
我没告诉他川添桂的那封信,也没告诉他耀子的帐簿,所以他一定毫无头绪。
“还有,君岛不会来了。今天你离开后,我已经打电话指示过他。”
“你能这样做吗?”
“我想应该可以。”
“明天是星期三,距离星期六只剩三天。”我屈指一算,对于时间不多感到忧心,因为我也不知从何找起。
这时,会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好像又有什么表演开始了。”我说。
成濑回头望向会场。“那我们进去看看。”
舞台上站着一位短发女人,身穿拉链前开的礼服,身旁站着刚才入场时排在我后面的那对全身戴满环饰的情侣。
“要表演什么呢?”我刚才的座位已经被人占据,只好和成濑站在一起,从观众背后望向舞台。
扎马尾的男人打开黑色公事包,取出针状物消毒,看样子是准备替人穿洞,脸上戴满环饰的女人则是其助手兼活广告。
短发女人躺在舞台简陋的床上,礼服拉链拉下,穿洞师傅和女助手遮住她的上方,开始做一些动作,但看不清楚。四周响起“看不到”的声音,但那对情侣认真工作,头也不抬。
才一会儿,短发女人站起来,让观众看她的腹部。
“你看到了吗?是怎么回事?”我问身材高大的成濑。
成濑无聊的回答:“是在那女人的肚脐穿洞,戴上环饰。”
“是吗?”
我到底必须看这种表演到什么时候?现在我只希望尽快找出耀子觉得无法释怀的事。这时,成濑用手肘碰我。
“什么事?”
“你看。”
我挺直腰杆,朝成濑指示的方向望去,立刻愣住了。接着出场的居然是小林由加利。
由加利化着比平常更浓的妆,原本垂直的长发烫成卷发,面带微笑。不寻常的是,她下身穿牛仔裤,上身却一丝不挂。形状小而优美的乳房高挺,由肩膀到胸部的线条很漂亮,充分显露出年轻少女的魅力。我觉得她炫丽动人,因为她全身散发出对这种事毫无经验的生涩气息——不管如何浓妆艳抹、如何面带笑容都无法掩饰。
男的穿洞师傅让由加利坐在中央的椅子上,立即伸手抓住由加利桃红色的乳头。由加利微微蹙眉,反而显得更性感。女助手递上沾有消毒水的棉花。男人用棉花擦拭乳头。
“哇,好凉!”
可以听见由加利羞赧的低语。看样子,由加利是要在乳头上穿洞戴环饰。
“会痛吗?”我情不自禁的喃喃自问。
成濑交抱双臂,一言不发的凝视由加利。
男人跪在由加利面前,用缝棉被用的粗针从旁边刺入。会场响起轻微的惊呼,但由加利却无动于衷。
“会不会痛?”男人抬起脸问由加利。
由加利低声回答:“不,还好。”
当然,我只是从她的嘴形推测。
不久,男人在棉被针之后插入类似的金属线,两端系上环饰,眨眼之间穿好了左乳头。由于由加利太过无动于衷,屏息观看的观众里有人说:“没什么大不了嘛!”
我叹息,自言自语的说“耀子说无法释怀,是指由加利的事吧。”
“她讲过这种话吗?什么时候?”成濑讶异的回头问我。
我觉得又被怀疑,心里很不高兴。“传真给我的时候在电话里说的。”
“是吗?”
“我不知道由加利会参加演出。”
“真搞不懂那个叫由加利的女孩在想些什么。”成濑满脸不悦,环视观众一圈又说“也搞不懂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是呀。”
的确,在上杉那边受到威胁时,由加利吓得几乎哭出来,可是这会儿却赤裸上身出现在众人面前,在乳头上穿洞戴环饰,当观众席有年轻男人举起相机拍照时,她还笑着比出胜利的“V”字手势。
由加利的右侧乳头开始消毒。
“嘿,另一边也要穿那。”
“乳头一定很痛。”
坐在前面的女孩们低声交谈。
负责穿洞的男人又以熟练的动作开始用棉被针穿刺,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了。
“啊,好痛!”由加利轻叫,脸孔扭曲。“啊,好痛,这次真痛!”
女助手慌了,跑上前去,但男人制止她,只是盯视着由加利。
“痛死我了!”由加利蹙眉,忍受疼痛般的用力闭上眼。
观众鸦雀无声。男人以比刚才更快的动作穿洞并戴上环饰。
由加利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我想吐。”
“一定是贫血发作,到那边躺一下。”女助手让由加利躺在方才短发女人躺过的简陋床上。
这中间,男人迅速把器具放入医师出诊时携带的黑色公事包内,然后两人看也不看由加利一眼,立刻退出舞台。就这样,穿洞戴环饰的表演结束了。
由加利裸露上半身躺在舞台上,无人理睬。我觉得她很可怜,低声问成濑:“要过去看看吗?”
“不必了。”成濑按住我的手臂。
“可是……”
“你看那边。”
我朝成濑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藤村手拿浴巾走出来盖在由加利身上,等由加利起身,就搂住她的肩膀退出舞台。
或许制作人藤村和这场现场表演有关,所以由加利才会上台演出,这表示藤村和由加利似乎不只是制作人和耀子事务所的职员,还有更亲密的关系。我想起由加利打电话给藤村时的语气。
这之后是几十分钟的休息。我喝了罐装啤酒,走到较少人使用的二楼洗手间。
由加利在洗手间内,上身披了一件黑色罩衫,脸色苍白。
“由加利。”我叫她。
她像是见到鬼般露出惧色。“啊,吓我一跳。美露小姐,你看到了?”
“嗯,不要紧吗?好像很痛的样子。”
“这边很痛。”由加利说着按住右边乳房。
“现在还在痛?”
“不,好些了。我后来才知道,这搞不好会痛一年多,有的还会一直发脓。像这种事,应该事前告诉我的。”由加利显得有点沮丧,吞下手中拿着的几颗药锭。可能是消炎药或止痛药。
“你还年轻,很快就会痊愈。不过,我不知道你竟然敢做这种事哩。”我试探的问。
由加利以略带戒心的眼神从镜子上望着我。
“是受到耀子的影响吗?”
“耀子老师的影响也有,可是……老师绝对不会做到这种程度。”由加利有点藐视似的说。
她的意思似乎是,耀子的恋物欲只是追求流行,是表面上的。
由加利用成熟的口吻接着说:“老师很擅长掌握流行。”
“或许吧。对了,耀子有联络吗?”
“不,完全没有。”由加利转头不再看我。
从洗手间出来,成濑正倚着走廊墙壁,一边喝啤酒一边读我买的川添桂的著作。
我站在他面前,他抬起脸问:“你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