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是,我是说,我不去教堂,但我信上帝。”
他点点头,“对,”他说,“我也是。”
她调皮地冲着他笑,“把你吓坏了把?听到‘基督徒’这个词,你肯定以为我
想知道你是不是会获得重生。”
他笑了,“是的,有一点儿。我还以为你要向我保守这个秘密,等你觉得完全
信任我以后再告诉我,没想到你突然提出来了。”
“因为我不喜欢这里的异教摆设吗?”
“差不多。”
她笑了,“很好。”他们向摆着巫术用具的摊位走去,“哦,我忘了告诉你,
我是同性恋。”
“我早就听说过了。”
巫术摊位里的女人显然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冲他们笑着。“在我的组织里我们
都是同性恋,”她说,“事实上,巫术就是专为女人服务的。”
佩妮罗抓住狄恩的胳膊拉他离开。
“你要感兴趣的话我们还有资料。”女人说。
佩妮罗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他们在另一家摊位前停下,里面摆放着异国情调的乐器。狄恩试着吹木笛,佩
妮罗则用一根小木棍在一个看上去像木琴的东西上敲。
两人手牵着手继续在博览会上闲逛。
佩妮罗看见一座没有窗户的活动房屋上写着:再续来生。
她回头对狄恩说:“你相信天堂吗?”
他耸耸肩说:“可能吧。”
“你有没有想过天堂会是什么样?大多数人认为那是个好地方,你可以永远和
你爱的人团聚在一起,但我总在想,和你爱的那一个人?如果一个女人的丈夫死了,
她重新结婚,那么她是不是和两个丈夫在天堂相聚呢?天堂里可不可以重新结婚?
初恋的男朋友和情人又怎么办?”
狄恩笑了,“我从来没那样想过。”
“宠物们该怎么处理呢?许多人相信在天堂他们会和他们的狗和猫重新见面,
但是和哪只狗哪只猎?上帝让你自己决定还是只让你见你最喜欢的宠物,或者你一
生中养过的宠物都会一起围绕在你身边?”
“这种想法太怪了。”
“你对天堂怎么看?”
“我不知道,从来没有仔细想过,真的。”
“我一直认为在那里你会有好多人伴随,你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情人、
丈夫、妻子、狗、猫、仓鼠、金鱼和你爱的所有东西。”
“听起来太挤了。”
“完全不是,天堂也是他们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相伴的人和物,你父母的朋友、
情人和宠物还有他们的朋友、情人和宠物,连绵不断。”
“简直像地狱。”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是。”
“你觉得地狱像什么?”
“我不知道。你呢?”
“噢,会是一个很热的地方,我在体操椅上弯下腰,霍布鲁克先生在我的屁股
上磨刮胡刀,直到永远。”
她大笑着捶他,“你真坏!”
“肯定是受凯文的影响。”
他们右边传来扩音器试音的电流声,搭起的小舞台上站着一个穿奇装异服的乐
队,舞台下面有大约有三十个人在观看。
乐队开始演奏。
“他们的乐器很怪。”佩妮罗说,“你觉得——”
狄恩看呆了,他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
“嘿!”她说,“你在做什么?”
狄恩的眼神突然呆滞了,一幅幅梦中片断猛然向他袭来——
他恣意舞蹈着、大笑着,一丝不挂地向山下奔去,女人们在身后追逐。他闻到
了她们成熟的体香和狂热的渴望,混杂着山羊身上的土味。他知道女人们会将他撕
成碎片,吃他的肉,饮他的血,但这正是他的期待和渴求,受到她们的追逐他兴奋
不已,渴望能延长这种感受,渴望享受这被逐的每一刻,然后再体味她们杀死他时,
她们的指甲和利齿带来的无与伦比的疼痛。
他睁开眼睛望着天空,发现周围困了一群人,原来他躺在了地上。透过衬衫,
他能感觉到脊背下的草和石头。
“狄恩?”
他看见佩妮罗担忧地注视着他。她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什么?”他说,“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你突然晕倒了。”
“要叫救护车吗?”一个人问。
“不用,”狄恩坐起来说,“没事儿。”
“你需要去医院。”佩妮罗建议说。
“我没事。”他站起身,尽管还有点头晕,但他努力不让这显露出来。面对周
围聚集的人群,他强迫自己挤出个微笑,“没事儿,表演结束了,请在帽子里放钱。”
有几个人笑了,人群开始散去。
狄恩感到有人拍他的肩膀。“你真的没事?”说话的是问要不要救护车的男人。
“我很好,”他说,“只是不小心踩在石头上摔了一跤。”
那人点点头走了。
“你没有摔跤。”佩妮罗说。
是的,他没有摔跤,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去看医生,不知是害怕
医生发现什么还是他已经明白其实也发现不了什么。
可能他长了脑瘤,或者是某种癌症,要不就是轻微中风或者心肌梗塞。
不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但他就是知道,这和医学毫不沾边,而是被
那笛声所激发,和他的梦息息相关。
他的头疼极了,于是闭上眼睛,想缓解这种疼痛。
“我们回去吧,”佩妮罗说,“我来开车。”
他点点头,让她带着他走到前门,穿过空地到停车场。
“我想你最好去看看医生,”她说,“万一要是严重的话——”
“不严重。”
“你先是摔在地上,然后又——”
“这是酸的反应。”
“什么?”她停下脚步,放开他的手,脸色因为吃惊而发白。
“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妈妈的一个朋友在我喝的奶里放了药,”他撒谎说,
“有时候就会发作一下。”
“天哪。”
他牵着她的手,一起向汽车走去。他接着编造说他的妈妈如何发现了,那个人
如何被捕蹲了监狱。其实他想告诉她真相,想告诉她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
没有这样做,尽管真相比他胡编的故事更平淡无奇,却似乎亲密得多,可他还没有
完全准备好和她分享这样的亲密。
他们去看电影,花了剩下的十美元。后来佩妮罗请他吃晚饭——麦当劳。吃完
后他们在一些还没关门的商店里闲逛。
回到葡萄园门口时还不算太晚,狄恩把车熄了火,关掉车灯。突然没有了灯光,
车里显得一片漆黑,但葡萄园门口昏暗的灯使他能够看得清佩妮罗的脸。在暗淡的
灯光下,她看上去真美,皮肤光滑洁白,嘴唇丰满红润,黑暗使她平时就很诱人的
眼睛更加深沉。他握着她的手,她的皮肤柔软而温暖。
“你喜欢我吗?”她问,声音在轻轻地颤抖。
他知道她想听什么,但他不知道能不能说出口,以前在电话里说过,但当着面
说会更不容易,而且,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爱着佩妮
罗。他喜欢她,显然为她心醉神迷,“你喜欢我吗?”他问。
她看着他的眼睛,“我爱你。”
“我——我也爱你。”他回答。这是真的。
他们接吻了,他的左手搂着她的背,右手放在她的乳房上,轻轻地抚摸着。当
他把舌头放进她的嘴里寻到她柔软的小舌时,他感觉自己就快爆炸。他把手放在她
的腿上,她没有推开他。
从挡风镜上,他的余光好像察觉到外面有动静。他抬起头,看见葡萄园大门上
面的保安摄像机镜头对准了汽车,但他不想打断这美好的一刻,也不想让她失望。
他将佩妮罗按到在椅子上,开始解她的裤子。
爱普尔把车开得飞快,想回家去揍狄恩一顿。她在脑海里回忆着玛格丽特和其
他几位告诉她的事。
这解释得很充分了,她想。
这已经解释了一切。
第18章 死亡之舞
皎洁的满月悬挂在山巅,1870佳酿店已经关门,路上流连着几个晚归的人。蒂
姆·索斯和安·梅柏利手拉手穿过停车场来到自己的车跟前。天气虽然比较暖和,
但已能感觉到丝丝凉意。蒂姆喜欢季节的变化,他讨厌出汗——他的老式车里没有
空调,即使开着窗户热气也散发不出去——而且他也厌倦把约会的一半留在白天进
行。父母规定他必须在晚上十一点前回家;可天却要到八点或八点半才黑,这真让
他头疼。很高兴现在白天在逐渐变短,夏时制就快过去,他都快等不及了。
他们走到车跟前,他殷勤地替安打开车门,然后再坐到驾驶座上。
她用手指理了理短发,“现在做什么?”她问。
蒂姆耸耸肩,“我不知道。”
他知道他们下面该做什么,其实两人都知道,可他们总是要走走虚伪的小过场,
假装这是他们两人自发的决定,好像一整天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没有事先洗过身体
最私密的部位,也没有刻意换上干净的内衣和没有洞的袜子。
“我们去DQ冰激凌店吧,”安建议说,“他们还没关门。”
“可以,”蒂姆同意了。他停了一会说,“或者我们就到处兜兜风。”
她笑了,“去南街?”
他点头也笑着说:“好的。”
他发动汽车,从停车场出来,拐到大街上。南街不是官方认可的情侣街,但那
是他们自己的情侣街,周围有几个葡萄园和郁郁葱葱的山脚,远离城市的喧嚣。
像往常一样,他们将车停在两棵大树间的阴影里,蒂姆从后座取出一条毯子下
了车。有几次碰到下雨或是外面太冷,他们就在车里做,但那种经历令人难堪。后
座很挤又不舒服,前座被方向盘挡着,动作起来非常困难,所以只要有可能,他们
就在露天进行。
冬天来临时他会很怀念这种惬意。
一辆货车亮着灯呼啸而过,他们听见一阵笑声,随后一只装满水的气球被扔在
蒂姆的车顶上。
“混蛋!”蒂姆骂道。
回答他的是逐渐远去的喇叭轰鸣声。
“我们去树林里,”安说,“离大路远点。”
“要是有人弄坏我的车怎么办?”
“他们不会的。”
“他们已经这样做了。”他指着车顶说。
“你想回家吗?”
“当然不想。”
“那么来吧。”她拉着他的手,领着他从草地走进树林,“我不想呆在这儿等
着那帮白痴回来打我们。”
“可是——”
“没有可是。”
他摇了摇头,“别强词夺理了,梅柏利小姐。”
“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他们来到远离大路的一片枯萎的灌木丛中,“这儿怎么样?”蒂姆问。
“地一点儿都不平。还记不记得上次我的背被弄伤了?”
他皱着眉点点头。他们继续朝前走。
他们来到一小块空地,他正要建议在那儿铺毯子,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树叶的
籁籁声。他停下来,抓住她的胳膊,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嘘——”
她听了听,也听见了响声,“你觉得是不是动物?”她小声地说。
“不知道。”他慢慢地朝前走。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
他们立刻就看见了。树木中间有人在动,皮肤在月光下白花花地闪动着。
“过来。”蒂姆说,他爬得更近了。从树叶中他看见了浑圆的乳房和三角形的
阴毛。那是一个裸体的女人在舞蹈。
安摇摇头往后退,“我们离开这儿吧。”
“看看是怎么口事。”他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汗津津的。
“我觉得这是祭酒神的仪式。”
“是吗?”蒂姆说,“那好,我们去弄个明白。”
“不,”她说,声音很严肃,“我害怕。”
“没什么可怕的。”
“没什么可怕的?有人在月光下裸舞,你却说没什么可怕的?我们不知道她是
谁,可能是巫婆、魔鬼或是其他什么。我们走吧,到别的地方去。”
“不,”蒂姆倔强地说,“我想看。”他离开她朝跳舞的女人移过去。他听见
了她喉咙间低沉的笑声,以为那是性感的呻吟。
也许这就是祭酒神的仪式。
他向前爬,这儿的地面上扔着空酒瓶,好多都碎了,几乎不可能不弄出动静。
他听见安在后面跟着,脚下踩得吱吱响,他想告诉她轻点,但又担心自己弄出响声。
害怕吗?
是的,他很怕。他的兴趣被激起,感到兴奋异常,但安是对的,这一切太奇怪
了,令人恐惧。裸体女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在月光下的空地上跳舞。
此刻他看得更清楚了,还有其他女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