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究竟打算让我干什么,鲍尔大夫?”汤米问道,“你是期望再进行一次全面的搜查吗?”
“确实如此。我有足够的理由认为必须这样做。今天下午,我收到我的一位病人拍来的电报。几星期前,我曾安排他去了伯恩茅斯。电文说我的病人病情恶化,请求我立刻去那儿。根据我刚才告诉你所发生的事件,我不得不引起誓觉。于是,我迅速给所提到的病人直接拍了份电报,并预付了复电费。我的病人复电陈述了事实真相:他身体状况良好,也根本没拍电报请求我去。这事不由使我这样考虑,如果我假装上当,按时出发去伯恩茅斯,我们就肯定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抓住干这种坏事的歹徒。毫无疑问,他们——或许只是他——等到邻居们都上床睡觉后,又会开始其罪恶勾当。我建议你今天夜里十一点钟与我在我房子外面会合。那样的话,我们便可以一起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但愿如此。事实上应该是现场把他们逮住。”汤米忿忿地用裁纸刀在桌子上使劲敲了一下,“照我看来,你的计划是绝妙无比的,鲍尔大夫。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破绽来。让我想一想——你的住址是——”
“汉曼巷的拉切斯邸宅,那地方比较冷清。但是,在那儿我们可以清楚地观察到整个希思镇。”
“那就再好不过。”汤米说。
来访者站起身来。
“布伦特先生,那么我今夜就等着你来。在拉切斯邸宅外面——时间是——为了更有把握起见——我们可以定在十一点差五分吗?”
“完全没问题,说定了,就在十一点差五分吧。再见,鲍尔大夫。”
汤米站起身来,摁响了他桌子上的蜂鸣器,艾伯特即刻赶过来送客。那位大夫行走时一颠一破的,尽管如此,他那强健的体格仍十分惹人注目。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汤米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好了,塔彭丝,我聪明的姑娘,对这事你怎么看?”
“我要告诉你的只有一个词——”塔彭丝说,“畸形足!”
“什么?”
“我说的是先天性畸形足:我对侦探经典著作的研究是没有白费的。汤米、此事纯属欺诈。鲜为人知的生物碱——
我从未听说过比这更虚假的故事。”
“甚至连我也未发现此事具有充分的说服力。”她丈夫点头称是。
“难道你没注意到他那双贼眼老是盯着这封信看吗?汤米,他们是一伙的。他们知道你的底细,你并不是真正的布伦特先生。他们千方百计要我们流血。”
“既然如此,”汤米一边说,一边打开侧边的壁橱,充满深情地看着那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这次我们要扮演的角色也不难选择。我们将是奥基伍德兄弟俩!我便是德斯蒙德。”他说话的语气异常坚定。
塔彭丝耸了耸肩:
“好吧。你可以自行其事。我却宁愿扮演弗朗西斯。弗朗西斯是那兄弟俩中最为聪明伶俐的一个。德斯蒙德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而每逢关键时刻,弗朗西斯便会以救星的姿态登场,挽救整个局势。”
“哈哈!”汤米笑道,“我这次是超级德斯蒙德。一旦我到达拉切斯邸宅——”
塔彭丝毫不顾忌地打断了他。
“你今夜将不会去汉普斯特德吧?”
“为什么不?”
“那无疑是闭着双眼往陷阱里跳嘛2”“不对,我聪明的姑娘,我是睁大双眼往陷阱里跳。我这一招叫出其不意、请君入瓮。我敢肯定,我们那自以为得计的朋友——鲍尔大夫定会大吃一惊。”
“我可不赞同,“塔彭丝说,“你是应该知道的,德斯蒙德违背警察局长的指示,固执己见、一意孤行所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给我们的指示是再清楚不过:立刻把信送过去,并及时报告所发生的一切。”
“遗憾的是,”汤米说,“你并未完全吃透指示的精神。如果有人来这儿,并提到十六这个数字,我们才应该立刻去报告。但是,目前还没有人提到十六。”
“你这完全是诡辩。”塔彭丝说。
“这样说可不好。我只是着迷于单枪匹马地干。我聪明绝顶的塔彭丝,请别杞人忧天。我会武装到牙齿才去。整个事情的关键是,我已采取自卫措施,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事后,警察局长会拍拍我的肩膀,赞扬我一夜之间的伟大功绩。”
“不管你怎样讲,”塔彭丝坚持着说,“我还是不赞同。那人粗壮得像大猩猩。”
“那又怎么样?”汤米说,“可别忘了我的自动手枪也不是吃素的。”
这时,外面办公室的门开了,艾伯特走了进来,并随手关上了门。他向他们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一位绅土要见你,”艾伯特说,“我刚开始那老一套,说你正忙着和伦敦警察厅通电话,他却告诉我他对这一套了如指掌。他还说了本人就是从伦敦警察厅来的!他掏出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并把它塞进了这个信封。”
汤米接过信封打开。他看着那张名片,咧开嘴笑了起来。
“艾伯特,那绅士故弄玄虚地说真话来开你的玩笑。”他说,“快请他进来!”
他把名片扔给塔彭丝。名片上印着警督戴蒙丘奇的名字,上面还用铅笔潦草地写着一一“马里奥特警督的挚友。”
一分钟后,那位伦敦警察厅的警督走进了里面的办公室。从形象上看,戴蒙丘奇警督与马里奥特警督同居一种类型,矮小但很敦实,一双敏锐的眼睛。
“午安,”戴蒙丘奇警督活泼地说,“马里奥特到威尔士南方去了。在他走之前,他嘱咐我要眼睛盯紧你们,盯紧这块地方,啊:上帝保佑你们。”看见汤米似乎想插嘴,他不歇气地接着说:“我们对你们了如指掌。因不属于我的部门所管辖,我便从不插手,但是最近已经有人了解到了你们的底细。今天下午你们接待了一位绅士,尽管我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然而我对他却略有所闻。当然,多知道一点则更好。
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今天夜里在某一特定的地点他与你有个约会?”
“确实如此。”
“我想也确实如此。在芬斯贝里公园,韦斯特哈姆路16号,是吧?”
“这,你可错了,”汤米微笑着说,“完全错了:是在汉普斯特德的拉切斯脉宅。”
戴蒙丘奇显然大吃一惊。从他那毫不掩饰的表情看,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我还真没料到是这样,”他低声地说,“那么这肯定是个新的阴谋。你说是在汉普斯特德的拉切斯邱宅?”
“是的。今天夜里十一点我与他在那儿会合。”
“我说,先生,你怎么能那样干呢?”
“你瞧瞧:“塔彭丝大声说道。
汤米的脸涨得通红。
“警督,倘若你认为——”他开始有点沉不住气了。
但是,戴蒙丘奇却举举手使他安静下来。
“布伦特先生,别着急,我是要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今天夜里十一点钟你要去的地方就在这儿,就在这间办公室里。”
“什么?”塔彭丝大叫一声,惊愕得合不上嘴。
“就在办公室这儿。你们也不必奇怪我是如何知道的一—我们各部门之间有时是相互通气的——你们今天收到一封‘蓝色信封’的信,这类信件我们关注已久。那个我不知真实姓名的人正是为此而来。他诱使你到汉普斯特德去,在确认你已上路后,他便会在夜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这儿来。那时,整栋大楼空无一人,他就可以随心所欲、不慌不忙地翻箱倒柜。”
“然而,他为什么会认为信就在这儿?他应该想到我会随身携带着,或者已把它交给了其他人。”
“先生,请原谅。那正是他所不可能知道的。估计他或许也只是偶然了解到你不是原来的那位布伦特先生,但他极可能认为你纯粹只是一位绅士,出于业务的缘故才买下了这个侦探所。因此,那封信自始至终都会按业务常规来处理,会被归档装入卷宗内。”
“啊!这下我清楚了。”塔彭丝说。
“这也正是我们要让他如此去考虑的。今天夜里,就在这儿,我们要当场逮住他。”
“这就是全部计划吗?”
“对。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好了,让我看一下,现在几点了?六点正。先生,你通常是什么时候离开办公室?”
“六点左右。”
“那你必须像平常那样离开这儿。我相信他们不到十一点左右是不会来这儿的。当然,他们也可能提前来。对不起,我要在办公室外面走一走,观察一下,看是否有人正在监视这地方。”
戴蒙丘奇一走出办公室,汤米便和塔彭丝争辩起来。
双方唇枪舌战,各不相让,气氛达到白热化。其间不乏尖酸刻薄的言辞。最后,塔彭丝突然挂出白旗。
“行了,行了,”她说,“我投降,该行了吧:我回家去,呆坐在那儿,像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而你可以去和无赖打交道,和密探们精心策划——但是,你等着,年轻人,就因为让我连任何乐趣的边也沾不上,我就必须与你握手言欢吗?”
正在那不可开交的时候,戴蒙丘奇回来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他说,“但谁也不敢打包票。稳妥的做法还是应该像往常那样离开这儿。一旦你离开,他们就不会再继续监视这地方。”
汤米给艾伯特打了电话,吩咐他把门锁好。
然后,他们四个人一起向附近的车库走去,他们平时都是从那儿把车开出去的。塔彭丝开车,艾伯特坐在她身旁,而汤米和戴蒙丘奇坐在后面的座位上。
不久,由于交通拥挤,他们的车被迫停在一排房子旁边。塔彭丝拉头向后方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汤米和戴蒙丘奇迅速打开右边的车门,下了车,向牛津大街中心走去。
仅在一两分钟之后,塔彭丝就驱车飞驰而去。
“现在最好别回去。”戴蒙丘奇说。这时,他与汤米正急匆匆地走进霍尔哈姆路。“你把钥匙收好了?”
汤米点了点头。
“我们多少吃点东西吧!怎么样?时间还早。街的正对面有家小餐馆,我们可以要一个靠近窗户的桌子。那样,我们就可以边吃边观察那栋房子。”
按照戴蒙丘奇刚才的建议,他们用了少许非常可口的饭菜。汤米发现戴蒙丘奇是位风趣的伙伴。他的大部分公干都是与国际间谍周旋,而且他讲的那些惊天动地的故事使他眼前朴实的听者惊叹不已。
他们在那家小餐馆里一直待到八点钟。这时,戴蒙丘奇提议应该行动了。
“天色已经很暗了。先生,”他解释道,“我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晓地溜进去。”
正如他所说,外面一团漆黑。他俩快速走到街对面,敏捷地看了看街的两头,街上十分寂静。于是,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进了那栋楼房,上了楼梯,汤米掏出钥匙插入对面办公室的锁眼里。
蓦地,他听见一一也许是他以为——戴蒙丘奇在他身旁吹了声口哨。
“你干吗吹口哨?:“他厉声问道。
“我没有吹,”戴蒙丘奇非常吃惊,“我还以为是你吹的。”
“行了,有人——”汤米刚开口说。
他还未多说出一个字.一双强劲的手就从身后铁钳似的将他抱住。他还来不及喊叫,一块甜甜的、令人作呕的什么东西紧紧地按在了他的嘴和鼻子上。
他拼命挣扎,但毫无用处。氯仿迅速发挥了作用。他的头部开始发晕,眼前天旋地转。他感到胸闷气短,顷刻问,便失去了知觉——
他缓慢地苏醒过来,头疼得厉害,而全身并不感到麻木。他们只用了极少量的氯仿。他们让麻醉剂继续发挥其足够作用后,便把一具箝口器硬塞进他口中,以防他大叫大喊。
在他神志完全清醒之后,他发现自己半躺半坐地依靠在里面办公室的一个墙角里。两个男人正肆无忌惮地翻箱倒柜,四处搜索,同时口中还无所顾忌地骂着粗话。
“真他妈见鬼了!”个子较高的那位男人粗声粗气地骂道,“我们把这倒霉的地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遍了,那东西连影子都不见。”
“肯定就在这儿,”另一个男人咆哮着说,“那封信不在他身上,也不可能不翼而飞。”
他边说边转过身来。使汤米大吃一惊的是,这第二个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戴蒙丘奇警督。后者看见汤米那惊讶的表情,便咧嘴狞笑起来。
“噢,我们年轻的朋友终于苏醒过来了,”他说,“有点出乎意外——是吧?但这也不足为怪。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简单,我们怀疑国际侦探所已经面目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