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尤纳的照片,”蒙哥马利。琼斯先生说,“我想你们用得着。”
“这位女士的全称是什么?”汤米问道。
“尤纳·德雷克小姐。她住在克拉奇斯街180号。”
“谢谢!”汤米说,“就这样吧!蒙哥马利·琼斯先生,我们会为你调查此事的。我希望我们很快就会给你带来好消息。”
“我对此会感激不尽的。”琼斯先生说道,他站起身来与汤米握了握手,“这将使我从心中卸下一个特别沉重的包袱。”
汤米送走了他的委托人,回到了里面的办公室。塔彭丝正在那装满侦探经典著作的壁橱前忙着。
“弗伦奇侦探先生!”塔彭丝说。
“嗯?”汤米大惑不解。
“这一次当然应该效仿弗伦奇侦探才对。”塔彭丝说,“他特别善于查清罪犯不在现场这类的证词。我当然也了解他办事的准确程序。我们要把所有的情况都摸清,然后再逐一调查。刚开始时,这些证词似乎都无懈可击,但是只要我们进一步仔细地分析和调查,就能发现其中的破绽来。”
“我想,这事不应该有多大的麻烦。”汤米赞同道,“可以这样说吧,一开始就知道其中的一个证词是伪造的,剩下的嘛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这反倒使我感到很担忧。”
“我看不出这当中你会担忧些什么。”
“我是担忧那姑娘。”汤米说,“其结果,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得被迫嫁给那种年轻人。”
“我亲爱的,”塔彭丝说,“别太傻了。任何赌女人都敢打,可她们绝对不是不明智的赌徒。除非那姑娘确实已做好充分准备去嫁给那个讨人喜欢、但却毫无头脑的年轻人。否则她不可能以自己为赌注来打这样的赌。可是,汤米,请相信我,如果那姑娘真是充满激情和崇敬的心情要嫁给他的话,那她就可能以其他的方式把这场赌博安排得更容易些。
然而,事实上她并不想让他赢。”
“看来,你自认为料事如神。”她丈夫说。
“那是当然。”塔彭丝说。
“行了,现在应该是检查分析一下现有材料的时候了。”
汤米说着,把那一叠文件拿了过来。“我们先从这张相片开始——嗯——这姑娘还真长得美丽,相片也照得相当不错,又漂亮又容易辨认。”
“我们还应该设法弄到几张别的姑娘的照片。”塔彭丝建议道。
“为什么呢?”
“你没有看到那些侦探大师们都是这样干的吗?”塔彭:
丝说,“你把四五张照片一起递给侍者们,他们准能指出哪一个是你要找的人。”
“你真认为他们这样精明?”汤米说,“我的意思是,他们准能指出我们要找的人吗?”
“是的,至少书上是这样描述的。”塔彭丝说。
“遗憾的是,真实生活和杜撰的情节总是相去甚远。”汤米说,“还是先看看我们掌握了什么情况吧。对!我们先从伦敦来碰碰运气。七点半钟在邦·坦普斯饭店吃早餐,然后去公爵剧院看‘蓝色的翠雀’这出戏。你看,戏票的存根都保存完好呢。这之后,和莱·马钱特先生一块儿在萨伏依饭店用了晚餐。我认为我们可以先和莱。马钱特先生见面。”
“他决不会告诉我们任何真实情况的。”塔彭丝说,“因为,如果他是在帮她的忙的话,那他自然会守口如瓶。他说的任何话我们只能当耳边风。”
“那好,现在只剩下托基地区了。”汤米接着说,“十二点钟从帕丁顿出发,在餐车里用了午餐。附有一张用餐付账2坟据。然后在城堡旅店住了一晚上。这儿也有一张发票。”
“我认为这些材料都不足为证。”塔彭丝说,“任何人不用到剧院去就能买到票。那姑娘肯定去了托基,而在伦敦发生的一切全是虚假的。”
“如果情况真如你所推断的那样,那这事就易如反掌了。”汤米说,“但我仍然认为我们还是有必要和莱·马钱特先生谈一谈。”
他们发现莱·马钱特先生是一位挺傲慢的年轻人。他对他们的来访似乎早已预料到了。
“尤纳耍了一场小把戏,是吧?”他问道,“你们是不会知道那年轻人居心何在的。”
“但是我知道,莱·马钱特先生,”汤米说,“德雷克小姐曾在上星期二晚上和你在萨伏依饭店共进晚餐。”
“是有这么回事,”莱·马钱特先生说,“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星期二,因为尤纳当时特意强调了这个日期。不仅如此,她还硬要我在一个小本子上把日期写下来。”
他以傲慢的神情指着小本子上用铅笔写的一行字给汤米看,那字迹勉强可以辨认。
“与尤纳共进晚餐,萨伏依。星期二,十九号。”
“在那天晚上早一点的时间里德雷克小姐在哪儿?你知道吗?”
“她曾去看过一场叫‘红牡丹’的戏。反正是那类令人作呕的玩意儿,特别愚蠢,她对我是这样说的。”
“你能肯定那天晚上德雷克小姐是和你在一起吗?”
莱·马钱特先生不高兴地盯着他看。
“怎么啦?那是当然:难道我不是一直在对你这样说吗?”
“也许是她要你这样对我们说的吧。”塔彭丝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确实说了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让我想一下,啊,她对我说:‘吉米,你以为你正和我坐在一块儿吃晚餐,但事实上我正在两百英里之外的德文郡吃饭呢。’她说这番话真令人困惑不解,你说是吧?难道她会分身术不成?更使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的老朋友迪基·赖斯居然说他真地看见她在那儿。”
“赖斯先生是谁?”
“噢,只是我的一位朋友而已。他早就报到托基去与他的姑母住在一起去了。说也奇怪,他老兄总是说要进坟墓了,但到现在仍然活得好好的。迪基一向对他姑母很孝顺。
他对我说:‘有一天我看见那位澳大利亚姑娘——她叫尤纳,或许是什么别的名字。我曾想去和她谈上几句话,但是我的姑母却硬把我拉去见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我问他:‘那是在什么时候?’他回答说:‘喂,是星期二,大约是下午吃茶点的时候。’接着我说他肯定犯了个错误。当然,这事总让人感到稀奇古怪,难道不是吗?他讲的情况和尤纳所说的她那天晚上在德文郡的话是完全吻合的。”
“这真是太离奇了。”汤米说,“莱。马钱特先生,请你告诉我,在萨伏依饭店吃晚餐时你周围有没有你所认识的人呢?”
“我们邻桌坐着——家人,他们姓奥格兰德。”
“他们认识德雷克小姐吗?”
“是的,他们认识她。但估计他们并不很熟悉。”
“好吧,莱·马钱特先生,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对我们讲的话,我们就告辞了。”
“那家伙要不就特别会说谎,”在他俩来到街上时,汤米说,“要不就说的是真话。”
“是那样一回事,”塔彭丝说,“我现在在改变了我原来的看法。我有某种感觉,尤纳·德雷克那天晚上是在萨伏依饭店吃的晚餐。”
“我想我们该去邦。坦普斯饭店了。”汤米建议道,“我们两个饥肠辘辘的侦探多少该吃点东西了。在去之前,我们最好能设法搞到几张其他姑娘的照片。”
结果他们发现这种事办起来比他们所想象的要困难得多。他们找到一家摄影部,请老板给几张类似的照片,结果遭到对方的断然拒绝。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在书中都是那么简单容易,而在现实生活中却又如此困难。”塔彭丝悲哀地说,“他们那怀疑的:
目光直盯得你背脊发凉。休想他们会不会怀疑我们拿这些照片是去干不可告人的勾当呢?我们最好到简的住处去,给她一个突然袭击。”
塔彭丝的朋友简是个很随和的人,她让塔彭丝在一个抽屉里任意地挑来选去。最后,塔彭丝选中了四张较为合适的照片,那都是简过去的一些朋友留下的。简把这些照片塞进那个抽屉已经很长时间,她差不多都忘了。
带着这些光彩夺目的美人照片,他俩好似武装到了牙齿,便精神抖擞地向邦·坦普斯饭店进发。殊不知在那儿新的难题、昂贵的代价正等着他俩。汤米费劲地逐一与那儿的侍者周旋,笑容满面地塞给他们小费,再小心翼翼地请他们辨认那几张照片。结果使他丧气透了。至少有三张照片上的姑娘被指认为是星期二曾在那儿吃过饭。他俩只好颓丧地返回办公室。紧接着,塔彭丝又忙于从最原始的资料着手。
“十二点在帕丁顿。三点三十五分在托基。这是火车票。
莱·马钱特先生的朋友萨戈先生或者是塔皮奥卡先生,反正是某一个人大约在吃下午茶点的时候看见她在那儿。”
“别忘了,我们还没对莱·马钱特先生的话仔细核实呢。”汤米说,“正如你所建议的那样,我们要一切从头开始。
那么,如果莱·马钱特先生是尤纳·德雷克的朋友,他就很可能编造出了刚才那个故事。”
“嗯,我们要紧紧跟踪赖斯。”塔彭丝说,“我预感到莱.马钱特先生说的是真话。不,也不完全对。我刚才一直绞尽脑汁在思索。现在看来情况可能是这样的,尤纳·德雷克也许乘坐十二点钟的火车离开了伦敦,到达托基后在某家旅馆定了个房间,并把行李打开。然后她就乘火车返回伦敦,及时赶到萨伏依饭店。接着又乘四点四十分的火车在九点十分赶到帕丁顿。”
“然后呢?”汤米问道,“然后——”塔彭丝紧锁着眉头,“就很难讲清楚了。从帕丁顿返回伦敦有一班午夜十二点的火车,但她几乎不可能乘那班车,因为对她来讲那班车太早了。”
“她是否会开快车直接返回托基呢?”汤米提醒道。
“嗯,”塔彭丝说,“那也只有两百英里的路程。”
“我常听说,澳大利亚人开起车来挺玩命的。”
“噢,我想这是完全可行的,”塔彭丝说,“那她大约在早晨七点钟就会赶回托基去。”
“你是在说,她那时可以跳到城堡旅店里的床上去躺下,而不会被任何人看见吗?或者赶回旅店去向人们解释她在外面待了整整一个晚上,然后再付了账呢?”
“汤米,”塔彭丝说,“我们都成了蠢才。她完全没有必要回到托基去。她只要叫她的——个朋友去城堡旅店,收拾她的行李,再替她付账。于是她就会得到一张注明恰当日期的发票。”
“从总体上来看,我们的种种推论都是相当有道理的。”
汤米说,“下一步我们要做的就是乘明天十二点钟去托基的火车。到了那儿,我们就可以证实这些聪明的结论是否靠得住。”
第二天上午,带着那几张光彩照人的美人相片,汤米和塔彭丝准时乘上了那班火车。他俩坐在头等车厢里,并且定好了吃中餐的座位。
“这餐车里的服务员不太可能正好是接待过那位姑娘的吧?”汤米说,“这样的好运气是可望而不可得。我倒是期望连着几天来来回回地乘坐到托基的火车,说不准我们真会碰上那一批服务员。”
“唉,这种寻找证人的差事可真恼人。”塔彭丝叹了一口气,“在书中,只要两段,最多不过三段文字的描述,整个事情就会了结。如果照书上那样写的话,某某探长乘上了去托基的火车,随便问问餐车里的服务员,故事也就结束了。”
这一次,也许是极为难得的一次,这一对年轻的夫妇果然交上了好运。在询问的过程中,他们证实了那个给他俩的中餐结账的侍者正好是上星期二当班。接着,汤米称之为只值十先令的技巧便被付诸行动,塔彭丝把那些美人照片给那侍者辨认。
“我想知道的是,”汤米说,“这些女士中是否有哪一位曾在上星期二的这趟火车上用过午餐?”
正如最佳侦探小说里所描绘的那样,那人立即以令人满意的动作挑出了尤纳·德雷克的照片。
“是的,先生,我记得就是这位女士。并且我也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星期二,因为那女土自己特别强调了日期。她对我讲,在一周之中,星期二是她最幸运的日子。”
“从目前情况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在他俩返回包厢时,塔彭丝说,“我们也许还会查出她确实在旅馆里定了个房间。但是,要证实她曾返回伦敦就不那么容易了。也许火车站上的某一个搬运工能认出她来。”
在那儿,他们的希望又成了泡影。下了火车,他俩走上了月台。汤米询问了检票员和几个搬运工,都说不知道。在对另外两个搬运工提问之前。汤米先塞给每人一个二先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