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思回答说:“只是对困扰我的事情做一个有逻辑性的解释,以放松放松脑子。”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吧?”
“从4楼的一个窗户将一件狐皮披肩扔出窗外那件事。”
比弗的眼睛为之一亮:“哦,是的,先生。我在报上看过那件事。”
“是吗,比弗?你对此事有什么想法没有?”
“有的,先生。我对那件事考虑了很久,而且得出了非常令人满意的结论。我对自己说——如果你不觉得这样很冒昧的话,先生——我会假设自己是莱斯特·利思,正在阅读那份剪报,想方设法从中发现警方一直忽视的重大线索。”
“那么你推断出了什么?”
“那个女人只是个小角色,一个非常缜密的计划的一部分。”
“比弗,你真让我吃惊!”
“是的,先生。我觉得她的唯一作用在于分散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她的一个同谋却在实现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那计划是什么?”
“调换价格标签,先生。”
“你能说得更详细些吗?”
“可以,先生。一些上衣是二流货或是仿制品,价格在75…100美元之间。另一些是正宗货,价值从1200—2500美元不等。显然调换价格标签的人可以趁机以较低的价钱获得一件昂贵的上衣。”
“太棒了,比弗!”莱斯特·利思说,“你干得出色极了。”
“谢谢,先生。你也觉得事情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不过你毕竟是在进步,比弗。”
“你是说你并不这么认为?”
“对,比弗。”
“但是这种解释完全合乎逻辑。”比弗坚持说。
利思又打了个哈欠:“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这么认为,比弗,现在我想我要上床了。明天早晨9点以前别叫我。”
二
白炽灯的光线照在阿克利警官那张被香烟烧焦灼桌子上。楼里的空气带有一种奇特的恶臭,弥漫在牢房、警察总局以及其它那些全天都有人呆的地方。比弗坐在阿克利警官的桌子对面,说:“打电话时我可没指望你还没睡。”
阿克利打个哈欠,用手捋着头发:“没关系,比弗。我会在半夜爬起来去抓那个家伙的。你说在上午9点以前需要这个情报?”
“是的。”
阿克利按了一个电钮,叫来一位警官,吩咐道:“去查一下,在钱宁商业大厦里是哪家侦探事务所,让他们的头儿听电话。”
警官走了之后,阿克利揉着后颈窝,打了个哈欠,然后从马甲口袋里摸出了一支雪茄。
“你觉得这和发生在吉尔伯特公司里那件可笑的商店扒窃案有关吗?”警官问道。
“看起来好像是。”比弗回答。
阿克利警官点上了雪茄,喷了几口烟,若有所思,然后使劲摇了摇头,说,“不,比弗。那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在皮货公司的那件事只是一次价格标签的调换,正如你所推断的那样。我猜想明天吉尔伯特会大发雷霆,说有人以75美元一件的仿兔皮上衣的价钱拿走了一件价值2000美元的貂皮上衣。”
比弗点了点头:“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利思却不这么认为。”
阿克利警官说:“那只是他有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好让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次他上了我的当,警官。他真的要相信我了。”
阿克利警官把雪茄转到嘴角的另一边。“不,”他说,“他在耍你,比弗。那件银色狐皮披肩的事就证明了他正在戏弄你。我敢打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在那家仪器——”
电话铃打断了他的话。他迅速地抓起听筒,从嘴角里说:“喂——我是阿克利警官。”
屋里出现了一阵寂静,然后阿克利从嘴里取下雪茄说,他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权威感:“哦,你是钱宁商业大厦里的环球国际侦探局吗?你是负责人吗?好的,我是总局的阿克利警官。下面听好啦,咱们开门见山地说吧。精密仪器设计安装公司是不是你的客户?哦,是的,我明白了。那么,你现在正在为那家公司做什么?我不管什么机密不机密!这里是警察总局,我们正在办一个案子,我们觉得这其中有诈……别管我们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在要求提供情况……不,你在给你的客户打电话时不要支吾含糊。我在询问情况,你必须回答。我们已经放过你们这些家伙很多次了,但是现在……嗯,这还差不多。好的,开始说吧。”
大约3分钟死一般的寂静,阿克利警官拿着话筒,皱着眉头,听着一个声音通过听筒连续不断地向他全神贯注在左耳说话。然后他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就是那个人?……我知道了……她现在在哪儿?……好了,你们这些家伙应该首先把那个情况报告上来的。那是犯罪、那是盗窃……当然,他们不想弄得声名扫地,但是他们也没必要受到惩罚。我们可以像其他任何人一样不泄露此事。你们这些混蛋认为你们比警察部门还能干吗?……嗯,这还像话。把实情告诉他,告诉他警察总局已打过电话,并要求汇报此事。告诉他我们非常警觉,即使受害者试图隐瞒,我们也可以了解犯罪情况,而且你还可以告诉他,是阿克利警官亲自办理这件案子。告诉他我已经朝着解决的方向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在此期间你们这些混蛋要时刻地向我提供最新消息,明白了没有……好的,我是阿克利警官。”
阿克利“砰”地挂上了听筒,然后朝桌子对面的那个卧底咧嘴笑了笑。“公司的头儿这次是要被解雇了,”他说,“他门企图隐瞒这件事。在侦探事务所的那个家伙都快晕了,不知道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比弗问。
阿克利说:“一个叫尼古拉斯·霍奇的发明家已制出一种改进了的海底探测定位器。他做了一个看来是能有作用的粗模型。他已把它向华盛顿做了推荐,但却因繁文缛节而遭冷落。后来他和一位海军少将联系上了,少将安排了一次鉴定试验,但是坚持试验中要用的是一部完备的仪器,以便给海军部的头头们留下好印象。精密仪器设计安装公司被挑中担当此任。
“自然,这件事得在极端秘密的情况下进行。只有贾森·贝尔维耶,公司的总裁和他的机要秘书,一个叫伯尼斯·拉门的女孩子知道这件事以及原图纸的保存地。仪器公司的那些办公室只负责设计,而工厂在城外大约1英里处。贝尔维耶的想法是把这个东西分成几个部分,让工人分工制造,最后,在两个信得过的助手的协助下,自己亲自来组装。”
“而图纸出事了?”比弗问。
“它不翼而飞了。”
“这家侦探事务所正在受理此事?”
“是的。他们签约负责仪器公司的所有事务。贝尔维耶一知道发生的事就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怀疑伯尼斯·拉门,给她设了个圈套,而她掉了进去。他们捉住她并逼问了她,但一无所获。”
“这样我们就接管过来?”比弗咧嘴笑了。
阿克利警官也咧嘴一笑。“我们是要接管,”他说,“但是要等到贾森·贝尔维耶这个老家伙爬过来求我们才行。他担心此事被曝光。如果让人家知道那些图纸不在办公室了,或者是,如果他不能保证这些图纸在失控情况下也不会被复制,精密仪器公司就有得受了。”
突然比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皱眉沉思起来。
“哦,”阿克利问,“怎么啦?”
“见鬼,莱斯特·利思怎么会知道这些?”
阿克利的眼神表明了他内心对这个问题的惊讶。
比弗说:“这和那件从窗户里扔出银色狐皮披肩的事有关。”
“胡说,比弗。那只是他用的一个幌子。”
比弗突然说:“嗨,警官,仪器公司的办公室就在皮货公司的街对面。你觉得你是否可以从中看出——”
阿克利警官很权威地摇了摇头:“仪器公司在6楼上,而皮货公司在4楼。”
比弗固执己见地说:“噢,皮货公司在一座楼里,它的4楼和办公楼的6楼一般高。”
阿克利警官皱起了眉头。“你说的有些道理,”他承认道。接着他又匆忙地补充说:“但我有些怀疑。”
莱斯特·利思一边喝着咖啡,吃着吐司和干咸肉,一边听着男仆的汇报。
“很有意思,比弗,而且应该说相当完整。你怎么弄到这些情况的?”
这位卧底咳嗽了一声,“我感兴趣的一个年轻女人结交了一个警探。”他说。
“哦,是的,你以前提到过。我不知道这种情形是否道德,比弗,但是从这种关系显然可以获得很多情况。”
“是的,先生。”
“你确信贾森·贝尔维耶找过警方吗?”
“是的,先生。午夜之后。”
“让我们再把这事捋一遍,比弗。”
“好的,先生。贝尔维耶把原图纸放在他的保险柜里,那间柜子门白天是开着的,而晚上就关上锁好。仪器的发明人尼古拉斯·霍奇和贝尔维耶刚刚结束了一次预备会议。图纸被放在保险柜里。贝尔维耶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说要离开一会儿,把霍奇留在了一间与自己的私人办公室相连的办公室里。而伯尼斯·拉门,贝尔维耶的秘书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打开并分类整理了下午的邮件,正在把它送到贝尔维耶先生的私人办公室——她是这么说的。她刚踏进办公室就听到街对面的尖叫声。自然地,许多职员都奔向窗口去看热闹。伯尼斯·拉门说她听到私人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好像有人匆忙跑出去,当时她以为是贝尔维耶先生。这就是她所说的。”
“那不是贝尔维耶吗?”
“对,先生。贝尔维耶先生说他在楼的另外一处。不管是谁从保险柜里取走了这些图纸,他看来知道得很清楚东西在哪儿。”
“有没有可能有外人进了办公室?”
“没有,先生。公司内部刊物的主管弗兰克·帕克逊一直在周末练习多向飞靶射击。他把枪带到了办公室,一听到街对面的骚动就抓起了枪,装上子弹,跳到走廊里。在场的人中只有发明人霍奇跟公司没有关系。当然,很难想象霍奇会偷自己的图纸。”
莱斯特·利思皱眉沉思起来:“那伯尼斯·拉门呢?”
“侦探们昨晚监视了这栋楼。拉门小姐回办公室,她说她工作没做完。侦探们认为那很可疑,所以抓住了她。你知道,先生,当时立即就有一名警卫被派在门口以防有人把图纸拿出去。它们一定还藏在办公室里,窃贼从保险柜里把它们取出来,然后藏起来。”
利思说:“侦探们搜查了拉门小姐,没发现什么?”
“没有,先生。”
利思笑了。
“你想为此做些什么,先生?”比弗说。
利思惊讶地扬起眉毛问:“做些什么?”
“嗯,先生,我的意思是,我在想,你是不是再想证实一些你的推断。”
“我想不,比弗。我发现我在为警察处理整个事件所表现的愚蠢而生气,但是没人叫我去做任何事情。我对这些事情的兴趣纯粹是抽象的——仅仅是纯学术式的推测而已。”
那个经营戏剧职业介绍所的女人抬头看了看菜斯特·利思。她的笑容开始还只是一种职业性的奉承,但当她看见了这结实的身材、敏锐而机警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和微笑的嘴唇之后,她的举止突然变得亲切起来。
“早上好。”她说。与通常她对陌生来访者的态度相比,这次她的语气要热情得多。
莱斯特·利思朝她微微一笑:“我想写一些故事。”
女人脸上的微笑被渐皱的眉头所取代。“我们从不接待作家,”她说,“我们自己不处理文学的东西,但除非你有很丰富的经验——”
“专题报导,”莱斯特·利思继续说,“从一个不寻常的角度——从新闻背后的人情味来写。”
女人紧皱的眉头有些舒展开来:“听起来挺有趣,但是恐怕我们不能——”
“哦,”利思轻快地插话说,“只是兴趣而已。我不想从中赚钱,而且我不是请你给我安排工作。”
“那么你想要什么?”
“一个喜欢抛头露面的女演员。”
桌子旁的女人说:“她们都喜欢抛头露面。”
“我想要一个女演员,”利思说,“一个合格的演员,一个有经验的演员,一个——”
“您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演员了。”那个女人不耐烦地打断说,“如今这年头,年轻人只想着好莱坞。她们只是把舞台当做进入影坛的跳板。”
莱斯特·利思说:“我要的演员不一定要求年轻。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