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无聊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突然听到阿贵又在挣扎:“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陈剑,陈剑……”脸上全是黄豆大的汗珠,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似乎痛苦万分。
宁远终于忍不住,冲过去想叫醒他,却见阿贵猛的坐了起来,双眼大大的睁着,眼睛望着虚空,却是无限恐惧的样子:“白婶,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说着,又顾不得腿上有伤,愣是挣扎着要起来,宁远担心阿贵是梦游,但瞧情形又不像,赶紧上去按住:“阿贵,你冷静点,你腿断了呢。”
“报应,报应啊!”阿贵满头满身的大汗:“白婶,都是我的不好,都是我的错……”说着,头砰砰的直往墙上撞,“白婶,你饶了我吧!”撞得头上全是鲜血,宁远按他不住,也是满身是汗,玲华听到声音,见阿贵这满头鲜血,吓得叫出声来。
〃玲华,看阿贵这样子,只怕不适合继续留在你们家了,我们还是送他去医院吧。在这儿,我担心会给你父母添麻烦。〃宁远苦笑着,看情况,阿贵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了,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万一在玲华家里出了事,岂非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心,还给他们带来无穷的烦恼。而且看他发病的样子,也怕会吓着老人家。
玲华眼瞧见阿贵这满面鲜血的可怖模样,早已吓得呆住,没了主意,听见宁远这么说,也只好点了点头。父母都有活要做,叫他们照顾病人怕是也不合适,好在此时玲华的父母已出去劳作,否则见阿贵这样子肯定吃惊不小。此时马杰也回来了,拿了块干净的毛巾,手忙脚乱的帮阿贵止血,擦净脸上的血污。三人一商议,此时阿贵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了,决定叫辆车送阿贵去医院。
没想到,还没等到车来,阿贵却又清醒了,静静的半坐着,两眼呆呆的望着前方,宁远见状,心急的想要问清楚他们拿了白宁什么东西,此事是否与吴清有关,但又怕引得阿贵精神激动,正在左右为难之时,阿贵自己突然开口说话了。
“其实,我们刚到白婶家,陈剑不知道跟白婶说了句什么话,我听着嘀嘀咕咕的,跟念经一样。没想到,白婶刚听完那几句话,脸色就变了,好像摇摇欲坠的样子,我看了有点害怕,没想到,她真的就晕倒了。我想叫人,陈剑不让,沈强也紧绷着脸,把我吓住了。陈剑在里面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等找到佛像跟前时,我看到他眼睛一亮,接着,好像从里面掏了什么东西出来,顺手便拿走了,不过我都没有看清那是什么……我想,白婶一直找我,就是因为我们偷拿了她的东西……”宁远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复杂的缘由。不过要说是白宁真的一直跟着阿贵他们,那事情,又太不可思议了。宁远拿询问的目光看向马杰,马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问道:“昨晚在船上,后来又发生什么事了?”
阿贵好像在思索着什么,“我们一直在船舱里躲着……我快被陈剑压得透不过来气了,他死死不松手……好像过了很长很长时间,我快晕过去了,上面依旧那么嘈杂,我好像睡着了,再后来,又过了很长时间吧,我和陈剑同时被什么东西惊醒了,仔细一听,上面的声音消失了。开始,我们不敢动,可是,又过了一会儿,上面还没有动静,在船舱里实在闷得厉害,虽然心里还是害怕,可是又很好奇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便想上去,可是还没走两步,又看到从船舱口有个人影下来,直直的,一蹦一蹦的就下来了……样子极像录像里的僵尸,我害怕极了,一直向后躲,陈剑在我身边,看样子他也吓得不轻,两个人都向后缩,可是,渐渐的,就没有地方可躲了……”阿贵喃喃的说着,宁远总觉得他的精神很不对,也许是船上受的刺激太大了。
“你们以为我疯了吗?”阿贵说了一半,突然停下,用一种极神秘,极诡异的眼光向三人看了一圈:“我没有疯,我很清醒,哈哈……”纵声大笑起来。笑声里却有刺骨的寒意。
“他怎么了?”玲华扶着马杰的肩,不敢再看阿贵。
阿贵笑毕,又用一种很恐怖的声音接着说道:“等到无路可退了,那个人影突然直直的向着扑来,手就是这样,这样死死掐住我的喉咙……”阿贵比了个手势,又诡异的盯了玲华一直,怪怪一笑,才接下去说道:“我快喘不过来气了,这时,在陈剑操起一个扳手打了下去,那个人影不动了。陈剑费了半天劲,才拉开了他的手,你看,你看,这儿还有掐痕呢……”阿贵双手乱比划了一气,又接着说道:“后来,我们才发现他是沈强。”
三人听得都呆了,尤其是宁远的背上寒意更甚,怎么会这样呢?
三人的眼前,仿佛都出现了一个场景,黑夜中海上的一片孤帆,空寂无人,只有波涛,无边无际。却有着各种诡异的声音……朋友变成了索命的无常……,宁远突然有点明白阿贵为什么会成现在这样了。神经再坚韧的人,也经受不起这种惊吓。
“后来呢?”宁远还未理出头绪来,虽然被阿贵诡异的样子吓得有些害怕,但想要知道跟吴清有关的线索,只有硬着头皮追问下去。
“后来,沈强醒了,我们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说不清楚,只说好好睡着,突然觉得手上一疼,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再说着话,从船舱口,突然便涌进来了一股红色的烟雾,刚吸进那个烟雾,我们三个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再醒来时,我们已经到了x城,谁也不知道这烟雾涌进船舱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又是怎么来的x城……我们的东西一样没丢,后来,陈剑说不着急,我们先找间宾馆住下,等他跟人先联系一下……我才知道,他并不是来贩海鲜的,他找我,只是为了方便从白婶那儿偷拿东西……后来,登记时,陈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拿着捡到的身份证对服务员说他叫郑彬……那身份证上的照片跟陈剑完全不一样,服务员不干,他拿出了一包东西,对服务员晃了下,服务员就乖乖的给他登记了,我看,那包东西,好像就是从白婶家里偷拿的……我想,也许是白婶叫他这么登记的,好让你找到他……或者是还有什么阴谋……却刚好被你们撞到……我累了,我要休息了……”阿贵精神越来越差,强撑着,有一句无一句的把话说完,又沉沉的闭上了眼。
“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们做些什么?”宁远把阿贵安排到医院,又花钱雇了个保姆照顾,拍拍钱包,已经剩得不多了,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有点手足无措之感,想找吴清也不知从何找起,只好把希望放在马杰身上。
第七章
第一节 '本章字数:2275 最新更新时间:2006…12…10 11:15:34。0'
马杰劝慰宁远:“旅馆我们都已经查过了,近期并没有接待北京来的旅游团,郑彬应该也没有来x城……据阿贵说,这个身份证是捡的。另外我也让同事帮我查了一下,最近也没有任何重大交通事故的报告……所以肯定不会是出意外了,这点你可以放心。阿贵提供的那条线索我们倒是可以查一查,看看陈剑他们倒底是干什么来了,也许真的是跟吴清有关。”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宁远侧了侧头,向马杰发问。
“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了,有的事情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尤其是干咱们这行的,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何况目前我们至少可以肯定,你岳母的昏迷,是跟陈剑他们有关的,陈剑一群人现在到了x城,而吴清又在x城失踪,这其中必有牵连,而且阿贵虽然说话颠三倒四,但其中有些话,还是不无道理的。我们可以考虑一下……”马杰一想事就离不开烟,嘴里说着话,双手不自觉的又去摸烟盒,左摸右摸没有,玲华抿着嘴不吱声,马杰一把捉住玲华双手:“华华,你给我藏哪了,你快拿出来!”
玲华突然笑了起来:“我给你偷偷扔凳子底下了,你没发现。”
“这丫头……”马杰也忍不住笑了笑,打量了愁眉深锁的宁远一眼,旋即又神色一紧,“算了,再买一包吧。”宁远被逗得笑了一笑,忍不住也去摸身上:“糟糕!我的手机可能也拉你家里了!”
“回去一趟吧,还能怎么着!”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反正离家也不算太远。”
在离家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就见前面浓烟滚滚,宁远还没反应过来,玲华已经两眼泪汪汪的了:“那是我家!”
“你家?”糟糕!马杰和玲华已经快步跑去,宁远紧紧跟在身后。玲华的母亲已经瘫坐在院子里,身上脸上全是烟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这是作了什么孽呀!叫我们可怎么活呀……”
旁边还站着几个救火的邻居,身上也全是灰,可家已经烧毁了,都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玲华的父亲埋着头蹲在一边,不停的叹气。
宁远把马杰扯到一边,低声问道:“有保险吗?”马杰想了一下,又去问玲华:“有保险吗?”玲华皱着眉头想了想,也不确定,玲华的父亲听见了,说道:“上个月刚买,不知道能不能赔……”宁远想了想,对玲华说道:“你快去联系理赔的事吧,马杰,我们帮玲华父母租个房子先住着。”
玲华父亲听了,赶紧来拉:“这哪里行,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宁远硬着头皮直说:“伯父,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们有难,我出点力也是应该的。”又低声嘀咕了一句:“而且……这事搞不好还是我惹来的。”
马杰奇怪的瞥了宁远一眼,小声说:“你也想到了?”
宁远沉重的点了点头:“陈剑真是心狠手辣。只怕阿贵会有危险。”这几天经历的事太多,再愚笨的人也能把这把火和陈剑联系起来了。“那我们赶快去医院!”马杰当机立断。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宁远叹息一声,陈剑对x城这么熟悉,估计他说在x城发家一说可能不假,至少,x城是他经常活动的一个场所。果然,两人赶往医院时,只看到那个保姆正乐滋滋的数着钱,跟边上的人炫耀:“今天啊,我可真是遇到财神了,有人花了五百块钱雇我去看病人,不一会儿,那病人的家属来了,说不要我看,又给了我五百块钱,让我走……”
宁远急了,上去一把揪住这老婆子:“快说,给你钱让你走的人长什么样?”
老婆子吓了一跳,见是宁远,赶紧笑道:“哎呀,病人的兄弟来了,他兄弟可是好气派啊,一出手就是几百!说是你把他兄弟撞了,他们也认了,不要你赔钱,他要把兄弟接回去好好养着……你呀,撞了人,人家不要你赔,可不是烧高香了……我跟你说啊,你给的那陪护费,我可是不还了……”嘴里絮絮叨叨,又赶紧把钱往裤腰里塞,生怕宁远要了回去。
宁远苦笑一下,追问:“你告诉我他那兄弟长什么样,我就不要你还钱了。”老婆子极鄙夷的看了宁远一眼:“难道你还想讹他们钱不成?我告诉你,这可别想,没那道理。”
马杰不耐其烦,出示证件:“我是警察,这个病人不是普通人,是我们一起案件的证人,请你协助我们调查。”老太婆也不识字:“警察吓唬谁啊,我又没犯法?警察也不能不让人挣钱不是?”
“你遇到的那个有钱的‘财神’,涉嫌跟一起纵火案有关,而且,这个病人,并不是他兄弟,反而是我这朋友的兄弟,现在你把他兄弟让别人带走,生死未卜,你说不关你事?”马杰不动声色的说道。
老太婆这下慌了:“我说,我说,那人个子不高,黑黑的,我听病人叫他陈剑,想是认识,所以才放心让他带走的……不然,收了你钱,我也不能这么大意呀……”老婆子话都说不清了,“我可不知道他是罪犯,要知道,给我俩胆我也不敢呀,我,我还是回家抱小孙子吧……可怜见的,我儿子死了,只留下一个小孙子,儿媳妇想赚点钱,又被骗去搞传销赔的血本无归,人也疯了,要不我这么大年纪,又何苦来做保姆挣这点辛苦钱呢……”正说着,后面一个小孩叫着:“妈妈,妈妈,你要上哪儿去?”老婆子已经哭出声来:“你瞧瞧,这不,又犯病了!非要听人家的,要上北京去做传销,这下可好……好好的家,全毁了……”边上有人在议论:“这也怪不得她呀!到北京做传销,赔光了也就认了,听说后来捡到一个玉佛,听说是古物,看上去很值点钱的,正准备变卖了再回家,结果好像被鬼迷了似的,在地铁上把那玉佛送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女人!你说这可不是撞鬼了嘛!”
宁远看去,一个清瘦的中年妇女,正嘻嘻的笑着,拿着一包东西,愣要塞给旁边的人,一忽儿见了警察,又叫道:“鬼啊,鬼啊,警察快去抓鬼啊……,好可怕的鬼……”
如果吴清在这儿,应该就能认出,这人,正是在地铁上遇到的那个夏琪。宁远摇头叹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