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心里还有些忐忑,看看马杰和玲华鼓励的目光,定了定心,七拐八拐,找到了郑彬住宿的房间,鼓足勇气按下门铃。没想到按了两下门铃,里面没丝毫动静。又用力按了两下,还是没反应,宁远就有些着急了,玲华嘻嘻一笑:“姐夫,你别太着急了。也许是门铃坏了……”说完举起拳头用力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有了些响动,“谁呀?”
马杰一笑:“这个疯丫头!”
宁远见有动静,心里一喜,答道:“我们找郑彬!”“郑彬?”里面似乎犹豫了一下,过了阵子,门吱呀开了。
“谁找我?”一个男人赤着膊就走了出来,裤腿卷着,趿拉着拖鞋,身上晒得黑红发亮,腿上还在滴着水,好像是刚刚洗过澡,没来得及擦干。
第三节 '本章字数:2583 最新更新时间:2006…12…05 22:08:23。0'
看到警服时,郑彬的脸色变了变,又恢复正常。“请问哪位找我,有什么事情?”
宁远一见眼前的“郑彬”,跟自己印象中那个白净书生似乎对不上号,就有点犹豫。眼镜也没了,皮肤也是黑黑的,而且个子不高,只算是中等身材,好像与郑彬的形象不对。倒是马杰毫不迟疑,问道:“你是北京S公司的郑彬吗?”
郑彬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是。我是农村来的,来旅游,你搞错了。”
宁远见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吴清的事依然全无头绪,心便有些灰,黯然的道了个歉,掉头便要走。
“谁啊?”这时,门内有一个好奇的声音传来,带着些口音。宁远一听口音觉得有些耳熟,但失望之下,也并没多加注意。那“郑彬”随口答道“没什么,找错人了,不关你的事,进去吧”,便回手欲关门。
里头那人却一脸好奇,探出头来道:“谁啊,我看看!我看看嘛!”宁远越发觉得耳熟,掉过头去,却瞥见一张有些面熟的脸。
那人见是宁远,也似是见到了熟人,惊喜的忙要打招呼,郑彬却一把将他拉了进去,又将门紧紧关上。
宁远见了他的表情,越发认定了他是自己认识的人,只是叫不上名来,连忙回去,又砰砰敲门,里面却再无任何应答。
马杰见宁远这样,问道:“怎么了,刚才那人,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那个‘郑彬’与我印象中郑彬的样子不相符,应该不是我要找的人。但后来露出脸来的人,我却认识!刚开始听口音,就觉得有点像我岳母他们村里的!我开始只是觉得有点耳熟,看到他的脸才确认了……”宁远急急答道,一边又连连敲门。
里边的人终于应道:“又有什么事情了,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郑彬了!”声音有些气喘,似乎正在忙着什么事情,一边敷衍着宁远。
“我不找郑彬,我找……”宁远沮丧的叹了口气,虽然有些脸熟,但跟吴清村里的人平时少打交道,竟然想不起来名字,又说道:“我想跟刚才在你背后的人说话!”里面没有反应,半晌又道:“他不想跟你说话!”
玲华也觉得宁远有些唐突,便劝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再想其它办法找清姐……”宁远匆忙说道:“我岳母昨天在家突然晕倒,我怀疑跟他们有关!这几个人是从白村来的,应该就是我岳母晕倒前最后见过的人,所以一定要找到他们!”宁远来不及说完,又拼命敲门。门内有些响动,突然楼下有人大喊:〃有小偷!小偷跳楼跑了!快来人呀!抓住他们!〃
“不好!”宁远还在敲门,马杰听到外面人叫嚷,屋里又没有一点动静,顿觉不妙。再不思考,砰的一声撞开门,只见窗户大开,风哗啦啦直灌进来,里面空无一人。
这是一个三人间,床单全都掀走了。其中一张床上,被窝有些凌乱,用手一摸,还是温的,看样子是刚睡起的,另一张床上,凌乱的放着一条浴巾,可能是刚洗澡出来,零钱散落了一地。
宁远冲到窗口,只见有两个人影已经跑得很远,消失在了树林中,而窗底下,有个人正捧着脚痛苦的呻吟着,边上围了几个人。往下一看,窗棱上系着几条系起来的床单,最后一根滑脱了,看来这些人是沿着床单系成的绳索往下滑,没想到床单吃不住重力,竟然滑脱了,所以这个人才会受伤的吧?
宁远经历了这许多事,脑袋有点木,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窗口,这时,马杰已经快步跑下楼去,扬着手叫他下来,玲华也站在边上,跟马杰低声说着什么。
宁远心里激动,腿反倒有些发软,跌跌撞撞走下楼去,站到那人跟前。“大哥,你来了!”躺在地下抱着腿的那个人满脸狼狈,看着宁远。
“你是……”宁远觉得他有点面熟,口音尤其熟悉,但又不敢确认他的身份,迟疑着问道。
“我是阿贵啊,你不认识我了?你和清姐结婚时,我给你们开的车……”阿贵忍着疼痛说道。此时他孤身在外,早把宁远当作救命稻草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跳楼?多危险哪!”宁远终于有点印象了,但对阿贵的表现疑惑不解,问道:“刚才那两个人是谁?”
“陈剑不知做了什么亏心事,非牵连上我们……”那人不满的嘀咕道:“我在家里,农忙完了,正愁没事做,原听陈剑说来贩海鲜的,谁知道陈剑他,陈剑……”阿贵疼得满脸汗水,说不下去了。
“陈剑是谁?”马杰追问。
“就是刚才开门那人……”阿贵费劲的说着,满头大汗。这时救护车来了,“请让一下”,几个医生把阿贵抬上了车,马杰说明身份,带着宁远和玲华跟了上去。
医生检查之后,发现右腿骨折,给打上了石膏,让回家静养。宁远极其为难,阿贵在此地又没有亲属,自己不照顾谁照顾?可自己来此地是要找吴清,左思右想,没个两全之策。
好在玲华善解人意,见宁远为难,热情的说道:“这样吧,你先把阿贵送回我家住几天,让我父母照顾他,我们陪你找清姐,你不要担心。”
宁远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遇到了两个热心人,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玲华的父母也跟女儿一个性格,极为开通,见到一行人带着个病人回家,愣了一下,又很热情的给他安排住下。这时,宁远才终于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阿贵道:“你说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都做了些什么?”
阿贵摇了摇头,叹道:“早知道出来这么受罪,我就在家好好呆着了,做什么非要听陈剑的话呢,唉!我们一起出来的有三个人,我,陈剑,和沈强。”
“那为什么要用郑彬的名字登记?”宁远有些好奇。“我们上岸后,陈剑捡到了一个钱包,被水泡透了,像是从海里冲上来的,里面有些钱,还有张身份证。陈剑做的生意也许有些见不得人,怕出事,就拿这张身份证登记了。”阿贵闭上眼睛。
而马杰还在拿着从窗户上解下的床单翻来复去的查看,服务员本来不让他们带走,马杰说是办案需要,作了登记,这才拿出来的。玲华见马杰拿着床单,眉头紧皱,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呀?你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你看这个结……”马杰将床单递给玲华,一手忍不住去摸烟。
“这个结怎么了?”玲华有点不解,这是最寻常的结了,身为渔民的后代,从小就学会了打这种结,很结实,并且越拉越紧,不容易滑脱,在打渔的时候,尤其用得上。等等……玲华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啊,这种结……”玲华似乎也大惑不解。宁远见他们俩这样,也凑过来问道:“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
“这种结,是越抽越紧的……”玲华解释道,“如果说他们先把床单系成了一条索,再沿着窗户放下去,那么,床单不会因为人的重量而松脱,直到床单吃不住重力断裂也不会由结这儿滑脱,可是你看,这分明就是滑脱了的。”
“是这样?”宁远也觉得有些蹊跷了,有一股凉意不由自主的沿着脊背往上爬。
第四节 '本章字数:2432 最新更新时间:2006…12…06 10:27:40。0'
而此时的阿贵,目光涣散,浑身发抖,嘀咕着:“是白婶,肯定是白婶在惩罚我们……白婶一向对我不薄,我做出这种事来……白婶就罚我摔断腿……”
原来,陈剑确实是阿贵的远房表亲,但平时来往很少。只听说陈剑前些年因为什么犯过事,蹲过几年牢,为人有点怪癖,而且从牢里出来后,整天跟在一帮古怪的人混在一起。据说是在牢里结识了一群很有能耐的人。
平日里大家不甚往来,也是因为瞧不起他的为人,陈剑为人比较阴险狠毒,六亲不认,可以说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削尖了脑袋也要钻进去,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打死了也不做。自从出狱以后,大家更是对他敬而远之。
可不知成天跟他一起混的那批人,究竟有些什么能耐,也没见陈剑做些什么,不出两三年,陈剑竟然真的发了起来。家里的那间小破屋拆掉了,建了栋二层的小洋楼,又气派又漂亮。不过边上围了一圈高高的围墙,墙上还插满了碎玻璃,装了铁丝网,里面养只好几条大狼狗,一有人走近就大叫,要不是铁链子锁着,真能把人扑倒撕碎了,一听那声势,就能把人都吓得不敢靠近,都躲得离那小洋楼远远的。
楼建成后,虽然人搬进去住了,可工程好像一直没有停下来,有人半夜看到里面推出来很多泥土,又运进去一车一车的建筑材料,跟做贼似的,生怕别人知道。村人都猜,说里头肯定建得跟皇宫似的了,但也没人进去看过,除了他那帮神秘的朋友。
没想到前几天,陈剑带着沈强突然跑到白村去了,沈强就是那群神秘人中的一个,不过看上去面善些。阿贵的父母见这个远房亲戚来,虽然心中有些不是很欢迎,但本着农村人的朴实厚道,自然也是对他们热情招待。
陈剑和沈强住下后,也不说什么时候走,只是四处的看看,转转。阿贵曾见他去过几次白宁家里,有时半夜还见他们出去围着白宁住的小楼转来转去,但以为他只是好奇,也不以为意。
如此过了几天,他说要去x城贩一批海鲜回来,见阿贵在家闲着,就提出要阿贵一同前去,还声称自己就是从x城发家的,一趟海鲜贩下来,就能挣不少钱。
阿贵家里穷,又哪有钱去做生意呢?一口回绝了。陈剑却提议,本钱他先垫着,赚了钱再还,赔了是他的。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事?阿贵有些动心,但父母却坚决反对,他们认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剑这么做,不一定有什么居心呢。陈剑见状,先拍出一叠钱来,要阿贵只管放心大胆的跟着他干。阿贵本来就腻烦了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再看看家里的清贫,确实想做点小生意改善一下生活,而且家里也没什么值得陈剑算计的,想了想就答应了。而且心里觉得奇怪,这陈剑的为人,跟人们口中的评价,竟然是判若两人。
阿贵的父母千方百计阻拦,觉得陈剑一向不是这种好人,而且那批神秘的朋友也让人害怕,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直到临行前还在苦劝。但阿贵却财迷心窍,就不顾父母的阻拦,还是跟着他们来了。
临走前,陈剑却专门说要去拜访一下白宁,据他说,是白宁在方圆几百里都很有名气,他早有耳闻,既然来了,便一定要去一趟。阿贵还觉得奇怪呢,陈剑明明去过几次了,难道一直没有跟白宁照面吗?
三个人刚到白宁家里,阿贵就瞧见白宁脸色有些不对,陈剑用很奇怪的语言跟白宁说了几句,阿贵眼瞧着白宁的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吃惊的消息。但陈剑用的语言他一句也听不懂,也不知是哪里的方言。只见他越说,白宁就越难受,最后似乎要撑不住似的。
阿贵取了包香灰,瞧见白宁神色不过,刚想问什么,陈剑却拉着他急急的走了。三个人次第出门后,只听得背后〃咚〃的一声,似乎是有人倒地,怕是白宁晕倒,他想回去查看,却被陈剑拉住,急急走了。阿贵偷眼看去,陈剑的脸上有得意之色,心里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白宁向来是以冷静,不动声色而着名的,家里头男人教训大呼小叫的妇人时,总会叫她:“你怎么不跟村头的白婶学学?”这许多年来,阿贵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如此难看的神色。
阿贵见白宁如此,心里就觉得有些不祥,有点想反悔,但毕竟金钱的诱惑在那儿,再加上陈剑的劝说,终于还是决定前去x城。当天,三人搭了一条船赶往x城,没想到,这一路上极不太平,又发生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令阿贵后悔不迭。
三人正听得入神,阿贵却像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突然停住不说了,脸色惨白,身子也有些颤抖。
“什么稀奇古怪的?”玲华忍不住好奇,催问道。
“路上,我好像一直能听到白婶在船上活动……”阿贵似乎回过神来,缓慢的说着,但脸色更加白得吓人。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