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白了:“住嘴,埃丝特,不要信口开河。”
“那么你自己住嘴吧!你少这样跟我讲话!”
梅森插话进来:“好啦,算了算了,不管怎样事情全解决了走,洛克,
咱们走吧。我想你最好还是跟我来。我还有别的事情想给你说。”
洛克走到门口时,停下用他那双恶毒的眼睛看了埃丝特·林顿一眼,然
后走到门外走廊上。
梅森跟着走出去,看也不看那个姑娘,就把门关上。他拉上洛克的胳膊
领着他走向电梯间。
“我只想让你知道,”洛克说,“这把戏也太拙劣了,甚至连可笑都谈
不上。让我费脑筋的是你提到佐治亚的那件事。我不想有谁介入这事。我想
你对此有错误的看法,但这一章在我的生活中己翻过去了。”
梅森笑了,说,“啊,不,还没有,洛克。谋杀在法律上没有时效限制,
你知道。他们任何时候都可把你带回去再度审判。”
洛克从梅森的手里挣脱出胳膊。他双唇抽搐,眼睛里充满惊恐:“要是
在萨凡那审我,我应付自如。但是如果你要把它和另一件谋杀案放在一起在
这儿提出来,他们会很快解决我,你知道这可够来劲儿的。”
梅森耸耸肩膀。“顺便提一句,洛克,”他说,“我感觉你挪用那个账
户上的钱这一点便足以使这件事得以持续。”说着他翘起拇指朝后指指他们
刚刚离开的房间。
“那么,”洛克说,“再想想,有一点上你恐怕没办法。那就是一个你
无所施展的地方。这世界上没人知道我和乔治·贝尔特之间的关系,除了乔
治·贝尔特。这没写在纸上。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
“哦,小心你说的话,洛克,”梅森警告道,“记住贝尔特夫人现在是
报纸的拥有者。你在支付任何一笔钱之前,最好先和她达成共识。现在你们
的帐户要在法庭上被审计,你知道的。”
洛克低声骂了一句:“是这样吗?”
“没错,”梅森说,“我们出了这个饭店,我就离开你,洛克。不要想
着回去揍那个女人,因为她再说什么也没用。我不知道索尔·斯坦伯格把你
认作购买那把枪的人有没有搞错。不过,即使他认准,我们需要做的仅是把
话传给佐治亚当局就是了,你得回去再受审。你是否能战胜这件罪案,和这
里就不相干了。”
洛克好奇地说:“喂,你玩儿的游戏复杂得很呐,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
玩儿的。”
梅森一脸正经地看着他。
“啊,不是这样,洛克,”他说,“我只是为我的当事人做委托律师,
在这里瞎混混,想了解点儿什么。我让一些侦探追查枪的号码。我只是想比
警察早一点了解到这个情况。”
洛克大笑。“算了吧,”他说,“说给欣赏把戏的人听吧。别用这一套
假正经的东西糊弄我。”
梅森耸耸肩。
“嘿,洛克,”他说,“对不起。回头我可能跟你联系。这段时间,我
会特别小心留意谁提贝尔特夫人的事,或我的事,这都可以和比奇伍德酒店
的事,或哈里森·伯尔克拉上关系。”
“见他的鬼,”洛克说,“你不用把这件事讲来讲去。我一辈子都不沾
它的边儿啦。我还是知道痛痒的。你要把佐治亚的那件事怎么样?还有别的
事吗?”
“我不是侦探也不是警官。我不过是个律师罢了。我接受爱娃·贝尔特
的委托。事情仅此而已。”
电梯下到饭店大厅。梅森走到门口,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再见,洛克。”他说。“回头再见。”
洛克站在门口看着出租车开走。他无力地靠墙站着,脸色苍白,苦笑凝
固在弯曲的嘴唇上。
15
佩里·梅森坐在饭店自己的房间里。他眼圈发青,脸色由于疲劳而显得
发灰。然而那双眼睛,始终沉着、镇定,在整张脸上格外突出。
晨光正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床上堆放着报纸。通栏的标题都是贝尔特被
杀的消息,那些擅长捕捉新闻的记者们,对这个事件的报道已经从很多有趣
的角度发挥得淋漓尽致,叫人感到一场耸人听闻的轰动即将到来。
《人事通讯》报的头版有一条通栏标题:“谋杀展现浪漫。”在大标题
下面是小号标题:“死者的外甥和管家的女儿订婚。警方拨开迷雾见浪漫隐
情。——要求驳回关于贝尔特家产的遗嘱。被剥夺继承权的遗孀坚称遗嘱有
假。——警方追查枪支所有人——遣孀一句话警方寻律师。”
这些标题出现在头版各篇文章的上面。报纸内页刊登着爱娃·贝尔特坐
在椅子上,双膝交叉,手帕擦眼的照片。照片配有一行大字标题:“警察询
问案情,寡妇垂泪掩泣”。署名是一个有名的擅写伤感文章的女记者。读着
这些报纸,梅森对情况愈加明了。他知道了警方通过手枪已查到一个叫皮
特·米切尔的人,在枪击事件后紧接着神秘地失踪,但有充足的证据表明实
际案发时他不在现场。警方估计米切尔此时和拿走他手枪的那个人在一起。
尽管没有提谁的名字,但梅森能够看出警方正在接近哈里森·伯尔克。
他还饶有兴趣地读到爱娃·贝尔特一句不经意的话使得警方开始寻找她的委
托律师,据说这个律师从办公室神秘地失踪,现在不知去向。警方自信迷团
定在24 小时之内解开,杀人凶手定将被缉拿归案。
这时有人敲门。
佩里·梅森放下手中的报纸,头偏向一边,仔细聆听。
门又敲了一下。
梅森耸耸肩膀,走过去转动钥匙,把门打开。走廊里站着德拉·斯特里
特。
她侧身进来,把门从背后猛地一关,门锁上了。
“我跟你说过不要冒这个险。”梅森对她说。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她的眼睛稍稍有点充血,眼圈发黑。面容憔悴。
“我不在乎,”她说,“没事儿。我已设法甩掉他们了。我跟他们玩了
一个小时的捉迷藏游戏。”
“那些家伙你可说不准,德拉。他们鬼得很,有时故意让你觉得你已甩
掉他们,其实他们是欲擒故纵,看看你想去哪儿。”
“他们没能骗过我,”她说,声音里流露出一种神经质,“我跟你说他
们不知道我在哪里。”
他听出她有些歇斯底里:“啊,我很高兴你来这儿。我正在想找谁来记
下这点东西。”
“什么东西?”
“一些将要发生的事情。”
她朝床上的报纸指了指。
“头儿,”她说,“我跟你说过她要把你扯进麻烦。她去了我们的办公
室在那些文件上签了名。当然,周围有一大群记者,他们开始向她提问。后
来侦探们把她带到警察局做进一步的询问。你可以看到她干了什么。”
梅森点点头:“没关系。不要激动,德拉。”
“激动?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她在那儿说她听出你的声音。说你就是开
枪时和贝尔特在一起的那个人。然后,又是抽搐昏厥,又是歇斯底里,一会
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没关系,德拉,”他安慰她说,“我早知道她会那样做的。”
德拉睁大眼睛注视着他。
“你早知道?”她问,“我以为就我知道!”
他点点头:“当然你知道,德拉。我也一样。”
“她真是个贱女人,总是撒谎!”德拉·斯特里特说。
梅森耸耸肩膀,走到电话机那儿。他拨了德雷克侦探事务所的号码,在
电话上找到保罗·德雷克。
“听着,保罗,”他说,“小心不要被人盯梢,悄悄到里普利饭店518
房来。最好带几个速记本和一打铅笔。好吗?”
“马上?”保罗在那头问道。
“马上!”他说,“现在是8 点45 分,9 点钟有好戏开演。”
他放下电话。
德拉·斯特里特有一丝好奇。“什么事,头儿?”她问。
“爱娃·贝尔特9 点钟来,我在等她。”他简单地说。
“她来,我就不想在这儿了。”德拉·斯特里特说,“我信不过她。她
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欺骗你。我想杀了她,这个花言巧语的贱女人。”
他把手放到她的肩上:“坐下消消气,德拉。终场戏就要开始了。”
这时门外有声响。门柄一转,门开了,爱娃·贝尔特走了进来。
她看了看德拉·斯特里特,说:“噢,你们俩都在这儿。”
“看得出来,”梅森说,“你挺善于高谈阔论的。”他说着用手指指着
堆在床上的报纸。
她走到他跟前,毫不理睬另一女人的存在,把手放在他的双肩上,仰脸
看着他的眼睛。“佩里,”她说,“我一生中从来没有感觉过什么事这样糟
糕过。我不知道我怎么说出这些来。他们把我带到警察局,一个个凶神恶煞,
问个问题也都是扯着嗓门儿。我从来没见过那阵势。我连做梦也没有想到会
是这样。我想尽量保护你,可做不到。稍不小心有个口误,他们就穷追不舍。
还威胁我说要把我列为同谋。”
“你都对他们说了什么?”梅森问。
她看看他的眼睛,然后走到床边,坐下,从包里拿出手帕,开始哭起来。
德拉·斯特里特朝她移动两步,但梅森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止住了。
“我来处理。”他说。
爱娃·贝尔特还在不停地掩着手帕啜泣。
“说呀,”梅森说,“你对他们说什么啦?”
她摇头。
“别再哭哭啼啼啦,”他说,“现在这可一点儿没用。我们已身陷困境,
你最好告诉我你都说了什么。”
她边哭边说:“我只是告。告。告诉他们说我听见你的声。声。声音。”
“你说是我的声音吗?还是说某个人说话的声音像我?”
“我告。告。告诉了他们全部事情。说就是你的声音。”
他语调强硬:“你再清楚不过那不是我的声音。”
“我本不打算告诉他们,”她哀嚎道,“但事实就是这样。那是你的声
音。”
“好吧。我们就这么认为吧。”梅森说。
德拉·特里斯特开始想说什么,但当他转脸看她时,她便又咽下话头。
房间里一阵寂静,街上不时传来隐约的嘈杂声,再就是那个女人的啜泣
声。
过了一两分钟,门开了,保罗·德雷克走了进来。
“嗨,各位好,”他热情地招呼道,“我挺快的,是吧?我正碰上好运
气。没有一个人似乎对我在哪儿、干什么有一丝兴趣。”
“你看见有人在饭店前面溜达吗?”梅森问,“我不敢肯定他们没有跟
踪德拉。”
“我没注意到有人。”
梅森对着那个两腿交叉坐在床上的女人挥了下手。
“这位是爱娃·贝尔特。”他说。
德雷克看看她的腿,咧嘴一笑。
“是的,”他说,“我看过报纸上的照片,可以认得出来。”
爱娃·贝尔特从眼睛上拿下手帕,抬头注视德雷克,脸上露出奉承的笑
容。
德拉·特里斯特按捺不住:“甚至你的眼泪也不真实!”
爱娃·贝尔特转过头看看她,蓝眼睛变得冷酷无情。
佩里·梅森立刻转向德拉:“听着,德拉,”他说,“我在处理这件事。”
说完他目光移到保罗·德雷克身上,“你带笔记本和铅笔了吗,保罗?”
德雷克点点头。
梅森接过笔记本和铅笔,又转给德拉。
“你动动桌子,把说的话记下来,好吗,德拉?”他问。
“我可以试试。”她说,她像嗓子被堵着一样。
“好极了。注意听清她说的话。”他大拇指对着爱娃·贝尔特的方向。
爱娃·贝尔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是干什么?”她问,“你要
干什么?”
“我要把这件事弄明白。”梅森对他说。
“你要我在这儿吗?”保罗·德雷克问。
“自然,”梅森告诉他,“你是一个证人。”
“你让我紧张了,”爱娃·贝尔特说,“昨天夜里他们也是这么干的。
他们把我带到地方检察官办公室,一群人拿着笔记本和铅笔坐在那儿。我讲
话时看到有人记录,就紧张。”
梅森微笑着:“是的,我应该想到这会让你紧张。他们问没问你有关那
支枪的事?”
爱娃·贝尔特睁大那双蓝眼睛注视着他,清白单纯的眼神使她显得那么
年轻、无助。
“你什么意思?”她问。
“你知道我的意思,”梅森执意说下去,“他们有没有问你怎么拿到那
把枪?”
“我怎么拿到那把枪?”她问。
“是的,”梅森说,“哈里森·伯尔克把枪给了你,你知道,那就是你
需要给他打电话的原因——告诉他杀乔治·贝尔特用的就是他的枪。”
德拉·斯特里特的铅笔飞快地在笔记本的页面上划动着。
“我敢说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爱娃·贝尔特严肃地说。
“啊,是的,你知道,”梅森对她说,“你打电话告诉伯尔克出了事,
他的枪牵涉进去了。这枪是他的一个叫米切尔的朋友给他的。他当即开车去
接米切尔。他们两个人躲了起来。”
“哎呀,”她喊叫起来,“我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