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真他妈的可笑,一个女人发现她丈夫被杀,居然去给她的律师打电话,
而不先做别的事情。”
梅森动起火来,说:“这话说得不公平,你知道的。我是她的一个朋友。”
“看上去像是这样。”霍夫曼警长冷冷地说。
梅森两脚叉开,肩膀摆平。“现在让咱们搞清一点,”他说,“我现在
代表着爱娃·贝尔特。你没有理由向她泼脏水。乔治·贝尔特对她来说一钱
不值。但对这个家伙,可不一样了。这家伙给自己找的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
站不住脚,而且他还对我的委托人进行污蔑。”
格里芬焦躁地抗议。
梅森一直盯着霍夫曼警长:“上帝作证,你不能凭那些经不起推敲的话
就判定一个女人有罪。这得由陪审团来做。陪审团也只能在毫无疑问地证明
她有罪后才能这样判定。”
这个大块头警官以审视的目光盯着梅森。
“你是在寻找疑问吧,梅森?”
梅森指着卡尔·格里芬。
“一点儿不错,你是不会愿意过分的暴露面目的,小伙计,”他说,“如
果我的委托人有朝一日要面对陪审团的话,别以为我会无动于衷,麻木不仁,
我不会忽略把你和遗嘱的事捅出来而带给我们的好处。”
“你的意思是,你认为他有杀人罪吗?”霍夫曼警官问道,带着诱供的
口气。
“我不是警探,”梅森说,“我是个律师。我知道陪审团只要有持之有
理的疑问,就不会对任何人判罪。如果你们要陷害我的委托人,那么我这儿
就有现成的言之有理的疑问!”
霍夫曼点点头。
“我早有预料了,”他说,“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坐这儿掺合进来。
现在你出去!”
“我这就走。”梅森对他说道。
10
佩里·梅森通过电话找到保罗·德雷克时已近凌晨3 点钟了。
“保罗,”他说,“我这儿又有你一份差事,这份活儿立等着办。你还
有人马调遣吗?”保罗仍睡意未消。
“我说,伙计,”他说,“你有完没完呐?”
“喂,听着,”梅森说,“赶快醒醒,打起精神。我有件事要赶快办,
你得赶在警察前边。”
“我怎么才能赶在警察前边?”保罗·德雷克问道。
“你能,”梅森对他说,“因为我刚想到你可以查阅某些卷宗。你不是
兼着商人保护协会的代理律师一职吗?这个协会保存有这个城市所有售出火
器的记录。现在,我想查查一支柯尔特32 口径自动手枪,号码是127337。
警方将对此做一例行调查,还有上面的指纹什么的,他们知道/TITLE》这很重
要,不过要到上午上班后才会去查。你得赶在警方前面把情况搞出来。这事
只能赶在他们之前办。”
“这枪怎么了?”保罗·德雷克问。
“一个家伙被这种枪一枪打死,子弹击穿心脏。”佩里·梅森说。
德雷克吹声口哨:“这和我在找的别的东西有关吗?”
“我不认为是这样,”梅森说,“但警察局可能会这样认为。我必须设
法保护我的委托人。我要你搞到情况,并且要抢在警方之前。”
“好吧,”德雷克说,“我往哪里给你回电话?”
“你不能,”梅森说,“我会给你打电话。”
“什么时候?”
“一个小时后我再给你打。”
“这么短时间我搞不来,”德雷克抗议道,“我做不到。”
“你必须得做到,”梅森坚持道,“无论如何我要给你打电话的。再见。”
说完他挂上电话。接着他拨了哈里森·伯尔克住宅的电话号码。没人接。他
又拨了德拉·斯特里特的号码,几乎是马上,电话里传来她浓浓睡意的一声
“喂。”
“我是佩里·梅森,德拉,”他说,“醒醒,快揉揉眼睛赶走睡意。我
们有工作要做。”
“几点了?”她问。
“3 点左右,噢,过了一刻钟了。”
“好的,”她说,“什么事?”
“你醒过来了吗?”
“我当然醒过来了。你以为我在干什么,说梦话?”
“别介意,我只是问问,”他对她说,“这就说正事。你能穿上衣服马
上来办公室吗?你穿好衣服我给你叫辆出租车去接你。”
“我现在就穿衣服,”他回答道,“我是花点儿时间打扮打扮,还是就
穿上衣服?”
“最好把自己打扮漂亮些,”她回答,“但不要花太长时间。”
“就这样吧。”她说完把电话挂上。
梅森接着给出租汽车公司打电话要了一辆出租车去接德拉。然后他离开
打电话的这家通宵商店,钻进汽车,疾速向办公室驶去。
他打开电灯,拉下灯罩,开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他就这样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双手背在后面,头朝前伸着,
身体稍稍前躬,样子像是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他有点儿烦躁不安,但能有所
控制。像一个角斗手被逼到一角,凶狠异常,却不敢做出一个假动作。
门上响起钥匙的声音,德拉·斯特里特走了进来。
“你早,头儿,”她说,“你确实守时啊!”
他摆手让她坐下。“这”,他说,“还只是一天繁忙工作的开始。”
“怎么啦?”她问,不解地看着他。
“出人命案了。”
“我们又有委托人了?”她探询道。
“我不知道。我们可能要扯进去。”
“扯进去?”
“是的。”
“是那个女人。”她忿恨地说。
他不耐烦地摇摇头:“但愿你摆脱那些想法,德拉。”
“可毕竟是正确的,”她固执地说,“我就知道她有不可告人的事,就
知道有麻烦事缠着她。我从来就不相信她。”
“好啦,”梅森烦躁地说,“现在别提这个,听我的安排。我不知道这
里面会出什么事,如果因此我不能继续干下去的话,可能要由你撑着啦。”
“你什么意思呀,”她说,“你不能够?”
“别介意这个。”
“我当然介意”,她说,眼睛瞪得大大的,语气充满了固执与忧虑,“你
有危险。”
他没理睬这句话,说:“这个女人自称是爱娃·格里芬。我曾试图跟踪
她,可没跟上。后来,我开始和《轶闻纵览》较量,想弄清楚谁在幕后主使。
结果发现是一个叫贝尔特的人,他住在榆林大道上。你在今天的早报上会读
到有关这个地方和这个家伙的新闻。我去见过贝尔特,发现他是一个挺难对
付的人。我在那儿的时候,碰见了他的妻子。而她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委
托人。她真正的名字叫爱娃·贝尔特。”
“她要干什么?”德拉·斯特里特问,“欺骗你?”
“不,”梅森说。“她有了麻烦。她一直和一个男人约会,她丈夫现在
却跟踪上了他们。当然,他跟踪的是那个男的,而且,并不知道那女人是谁,
他最终的目的是要把那个男人在报纸上曝光,当然最后那女人的身份也会暴
露出来。”
“那男的是谁?”德拉·斯特里特问。
“哈里森·伯尔克。”他语调慢慢地说。
她眉头拱起,默不作声。
梅森燃起一根香烟。
“哈里森·伯尔克对此作何打算?”她过了一会儿又问道。
佩里·梅森打了个手势。
“他是那种往信封里装点儿钱来打发事情的家伙,今天下午信使送到办
公室来的就是他的钱。”
“哦。”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两个人都在想着心事。
“那么,”最后她说,“明天的报纸会说些什么?”
他以平淡的语调继续道:“昨晚我上床睡觉后,大约午夜的什么时间,
爱娃·贝尔特给我打来电话。我想是12 点30 分。天正下着雨。她要我出去
到一个杂货店那儿接她。她说她遇到麻烦了。我去了,她告诉我有个人和她
丈夫争吵最后开枪杀了他。”
“她认识那个人吗?”德拉·斯特里特轻声问。
“不,”梅森说,“她没有看见他,只听见他的声音。”
“她听出那是谁的声音了吗?”
“她认为她听出来了。”
“是谁?”
“我。”
德拉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
“不,我在家里,正在床上睡觉。”
“你能证明吗?”她问,声音镇定。
“老天爷呀,”他烦躁地说,“我就是没有一个证明我不在犯案现场的
证人跟我同床呀!”
“这个卑鄙下流的婊子!”她更加镇定地问,“然后怎么了?”
“我们去了那儿,发现她丈夫死了。地上有一支32 口径柯尔特自动枪。
我记下了枪的号码。只开了一枪,正中心脏。”
德拉·斯特里特的眼睛睁大了:“那么她在通知警方之前把你领到那儿
去了?”
“一点儿不错,”梅森说,“警方不喜欢这样。”
德拉的脸白了。她吸口气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
佩里·梅森继续说着,语调还是一点儿没变:“我和霍夫曼警长吵了一
架。那人有一个外甥,我不喜欢那家伙。总觉得他有点儿虚伪。女管家也在
隐瞒着什么,我认为她女儿也撒了谎。我没有找到机会和其他仆人说话。警
察们叫我呆在楼下,他们在楼上调查。不过我在警察们到那儿之前趁机看了
看。”
“你和霍夫曼警长的冲突厉害吗?”她问。
“够糟了,”他说,“事情看上去挺糟糕。”
“你是说你要保护你的委托人?”她问,眼睛里似有泪光,“接下来会
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我想女管家会说些什么的。他们显然还没有对她太下功夫。
但他们会的。我认为她知道一些事儿。具体是什么我还不清楚,我甚至也不
敢肯定爱娃·贝尔特对我说了全部事实。”
“如果她果真说出全部事实的话,”德拉·斯特里特狠狠地说,“那就
是自她来这儿之后第一次没有隐瞒,没有撒谎。你看这事儿,她把你坑的!
呸!这心地恶毒的女人!我真想杀了她!”
梅森不赞成地挥挥手:“别管这些了。反正现在我已陷于其中了。”
“哈里森·伯尔克知道这死人的事吗?”她问。
“我打过电话。他不在。”
“这个时候他出去可真是好时候呵!”她叫嚷起来。
梅森笑道:“是吗?”
他们互相对视着。
德拉·斯特里特急急吸口气,又开始说话,语气有些冲动。
“你看,”她说,“你让这女人把你弄到一个多么可笑的境地。你跟被
杀的人说过话。你跟他的报纸斗法,又是那样不留余地。那个女人设圈套把
你拽进去。她在警察到来前让你在那儿。她是在做着准备,一旦她发现自己
难脱干系,就把你推出去做挡箭牌。现在你还准备让她逍遥自在一身清吗?”
“我要是有办法就不会这样,”他说,“但是我仍不该背叛她,除非迫
不得已。”
德拉·斯特里特的脸白了,她的嘴唇并拢成细细紧闭的一条线。“她是
个。。”她说,又停住。
“她是一个委托人,”佩里·梅森接道,“而且她肯花钱。”
“肯花钱为的是什么?是让你在一桩敲诈案里作她的代理律师,还是叫
你代人受过承担杀人的罪名?”
她的眼里泪光点点。
“梅森先生,”她激动地说,“请不要这样无谓地宽宏大量。别介入这
件事,让他们闹翻天吧。你只作为律师来经办案子吧。”
他的声音里透出耐心:“这已经太晚了。不是吗,德拉?”
“不,不晚。你别再管它了。”
他笑了,显出耐性:“她是委托人,德拉。”
“那没关系,”她说,“在你去法庭以后,你可以安然就座,静观审判
嘛。”
他摇摇头:“不,德拉,地方检察官可不会坐等开庭。他手下的人现在
已行动起来,又是和证人们谈话,又是把将成为明天报纸标题的话往卡尔·格
里芬的嘴里灌,到了案子开庭的时候,这些都会起作用的。”
她认识到再争下去没有用。
“你认为他们会逮捕那个女人吗?”他说。
“他们查到杀人动机吗?”
“没有,”他说,“他们还没发现什么。他们只是在寻找常规的动机,
没有找到,可能就算了。但假若他们知道这另一件事儿,可就会大作文章了。”
“他们会发现这情况吗?”她问。
“我想肯定会的。”
德拉·斯特里特的眼睛突然瞪大。“你认为,”她说,“会是哈里森·伯
尔克?”
“我一直给哈里森·伯尔克打电话,”他说,“但没人接。除此之外我
并没多想什么。你去外边再拨个电话,如果还没人接,就每隔10 分钟拨一次,
直到找到他,或别的人也可以。”
“好的。”她说。
“另外,给保罗·德雷克打个电话。他可能到办公室了。如果他不在,
用我们的那个紧急电话号码找找他。他正为我忙着呢。”
她现在又成了一个秘书的角色。“好的,梅森先生。”她说,接着走进
另一间办公室。
佩里·梅森又踱起步子。
几分钟后,电话响了。
他拿起电话。
“保罗·德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