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之间无法解读。但这也并非是绝对的,比如广播电台同样是以电磁波来进行传输信号,但我们都试过在同一个频道上会接收到几个频率相近的电台,也就是所谓的信号干扰。同样地,据说相差在63~127之间的脑电波频率可以被模糊地接收,亦即人存在读懂别人心思的可能性。这种现象在那些孪生儿表现得最为明显。他们由同一个受精卵分裂而来,身体构造、脑电波频率都相近,所以经常产生心电感应的现象。”
“等等,这儿有一个问题。”苏阳使劲地摇晃着被酒精烧得有点迷糊的脑袋,“就算人脑可以接收相近的脑电波频率,但有哪一个大脑能够是全频的,接收所有人的大脑信息呢?”
赵利蕊无可奈何地说:“所以说朱素拥有的是特异功能嘛。也许她的大脑真是全频的。”
燕长锋想起了一事,说:“我觉得赵利蕊你分析的有几分道理。据我所知,军事研究中一直把开发电磁杀人武器列为重要的内容,这也是继冷兵器、火药、原子弹等战争模式之后,未来战争的发展方向。美国、俄罗斯等军事大国都在大力研究这种新型武器,即通过电磁武器发出电磁波,改变空气中的磁场,并与人体结合,从而阻止人体的肌肉运动,控制人的情绪和动作,干扰人的短时记忆和长时记忆,其中超低频的电磁杀人武器甚至能在远距离使人的心脏停止跳动。”
苏阳呆了下,说:“如果电磁波真的可以控制人的情绪和动作,那么朱素的诅咒也就可能存在,就是说,她在死后把自己的意识能量转化成一个电磁杀人武器。”
赵利蕊现出一丝苦恼之色,“就算电磁波的理论可以解释朱素所拥有的特异功能,但她又如何将电磁波保存下来呢?还有啊,从她的个人经历来看,她最恨的应该是朱盛世及其走党,可为什么他们却没事呢?难道她的愤怨只有在死后才能发挥威力吗?”
“对啊,这是怎么回事?”苏阳也现出茫然之色。
燕长锋紧盯着赵利蕊,说:“赵小姐,我相信你对这个问题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我是查过一些资料。”赵利蕊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只可惜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好吧,我就照实说。我们刚才说到人脑会发出电磁波,并且这种电磁波足够强大的话,足以影响他人的思想和行为。这里还要补充一点,电磁波不会消亡,因为科学家们至今仍可以接收到亿万年前年宇宙大爆炸所发出的电磁波。另外,电磁波确实具备足够的能量,天文学现象中的太阳耀斑就是一种太阳中电磁波急剧释放的活动过程,其发射出的能量会严重干扰地球的广播通讯及无线导航系统。不过这些理论都不足以解决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每个人所发出的电磁波都可以在太空中游荡的话,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地球上所积聚的电磁波岂不是越来越多,并且相互干扰,可为什么我们在生活中就感知不到呢?”
燕长锋接口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把电磁波理解成鬼魂的话,可能就通俗得多。按照佛家的理论,每个生物都有灵魂,包括人和动物。一旦肉体死了,他的灵魂就会进行投胎,转到下一世中。如果某一两个灵魂怀有特别深的怨气,不肯进入下一个轮回,就会滞留在人世间,搞出一系列的灵异事件,就是我们平常里说的见鬼法。而你现在的困惑就在于,随着地球上的人类越来越多,那么多出来的灵魂都到哪里去了?特别是那些怨灵,他们的存在会不会左右或影响现世中人的生活?”
苏阳越听越糊涂,“怎么你们扯着扯着就扯到鬼魂呢?你们不都是无神论的吗?”
燕长锋轻笑了下,说:“这个鬼魂说法只是个指代而已,你可以把它理解成赵小姐所说的脑部电磁波。”
赵利蕊神色凝重地说:“其实我倒有点怀疑这个世界真的有鬼魂存在。”她看着苏阳脸上的惊讶之色,苦笑地说:“你别这么副表情。我只问你一件事,在你的印象中,世界上哪些文化中存在有鬼魂的说法?”
苏阳皱起了眉头,说:“佛教中有因果轮回之说,做恶事的人死后要下地狱,就是相信人死后会进入另外一个世界;道教相信人会成仙升天,就是承认这个世界除了人世外,还有另外一个异度空间;古埃及嘛,那些法老制作木乃伊,修建金字塔,为的是引导灵魂升天,为某一天复活做准备,所以说,他们也相信人有鬼魂;基督教认定人死后,其灵魂可上天堂,也可下地狱……咦,好像全世界各地的人都信奉人死后有鬼魂存在。”
赵利蕊点了点头,说:“不错。心理学对这种全世界共同流行的文化有一个说法,叫做文化原型,它涉及到一个集体潜意识的探讨。什么叫做集体潜意识呢,就是我们每个人的意识中,有一部分是属于个体的,但还有一部分,是与某个团体甚至全世界的人类共同享有的,比如人类生来对水的依恋之情,还有对子宫的回归渴望。”
看着苏阳和燕长锋迷惑的眼神,赵利蕊不得不对“集体潜意识”进行深入解释:“就以子宫的回归渴望来说吧,你们说,人类最安全、最舒适的睡觉姿势是什么样的呢?”
苏阳做了一个手脚蜷缩起来侧卧的姿势,“是这样吗?”
赵利蕊点了点头,说:“不错,那你有没有发现它与胎儿在子宫中的姿势很相象吗?这就是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内容之一。”
苏阳和燕长锋惊异地“咦”了一声,承认赵利蕊说的有理。
赵利蕊继续就“鬼魂存在”的理论进行阐述道:“如果鬼魂之说,只是某一个地方、某一个人群的说法,那么我们可以置疑其真实性;如果鬼魂之说是发生在现代信息高度互联共享的时代,那么我们可以把它理解成是一种流行文化;但如果是它在全世界各地都流传,而且是从远古时代,在互不沟通的不同的人群和文化之间衍生而成,我们就得探讨其背后所隐含的集体潜意识内容。”
苏阳张大了嘴,“你的意思是,既然全世界这么长时间里都认定有鬼,那么这鬼就一定存在?”
赵利蕊摇了摇头,说:“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人类的思维进化存在着一个过程,是从神话思维渐渐演变成逻辑思维的。在神话思维中,人遵循的是直觉;在逻辑思维中,人类已经诞生了理性。这两者的思考方式是不一样的。比如在神话思维中,人们可以因为苹果和月亮同属于球形,而将两者当成同类事物;但在逻辑思维中,人们可以轻易地将它们区分开。”
苏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你讲得太深奥了,而且我不明白这与鬼魂有什么关系。”
赵利蕊长出了一口气,说:“我想说的是,鬼魂的存在有可能是一种神话演绎,而未必是事实。就好像,几乎在全世界所有的文化中,都存在着创世纪的说法,比如中国是盘古开天辟地,印度是梵天将宇宙从混沌中分离出来出天与地,《圣经》中讲述上帝用六天的时间创造了世界。可是这些说法都属于神话,起源于古时候人类对世界一种朦胧、原始的认识,也就是遵循的是神话思维。在原始人看来,天与地在天际处相互融合,仿佛是一个圆球,而且天清地浊。于是他们就认为,生命是在圆形的、混沌的宇宙中孵化出的。现实中有哪一样事物最接近于这样的宇宙起源认识呢?就是鸡蛋!鸡蛋是圆的,有个壳,其原本的形态是混沌的,而等到有一天生命出现的时候,也就是小鸡孵出时,它就把鸡蛋撑开,就好像天与地的分离一样。我们可以假定,全世界都流传着鬼神的传说,是基于一样的原理。”
向来冷静镇定的燕长锋也瞪大起眼睛,“专业就是专业哪。赵小姐你快点说,鬼神的说法起源究竟是来自哪里?”
“我说原始人的智力及对自然的认知能力远比我们现代人来得低下,这点应该大家都没有异议吧。对于原始人来说,他们很难理解一个原本在他们身边活生生的人,突然有一天就死了,不动了;而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人,有一天又突然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所以他们就把生与死直观地理解成,死去人的灵魂跑到了新生婴儿的身上,于是诞生了‘有鬼’的观点。同样地,他们很难理解,为什么同样是水,有的时候可以给他们解渴,送来清凉的沐浴,有的时候却会泛滥肆虐,夺走他们的财产乃至生命。所以他们就会认定,这个世上存在着大力的神,这些神可以左右自己的生活乃至性命。这些原始的、粗糙的鬼神之论会被人类一代一代地遗传下去,并被打磨,渐渐发展成为一种文化。可以说,我们每个人的记忆都烙印着人类历史的痕迹,而绝对不会是你个人经历的叠加。简单地说,几乎每个人都做过从高空中跌落的梦,心理学给出的一个解释是,它是原始人类生活在树上的记忆回放。对于原始人来说,从高空中,也就是从树上跌落下来,是危险的,是致命的;而人类反复重复这一梦境,反映的是人对现状的一种不安、焦虑心理。”
苏阳失望地说:“绕了这么半天,你又变成说鬼魂原本并不存在,只是原始人的一种简单想象?”
赵利蕊叹了口气,说:“你不要这么急着下定义。我只能说,这只是一种可能。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人确实是存在着灵魂。在古代人们心智比较简单的时候,人可以见到鬼魂并与它们进行交流,所以才有那么多关于鬼魂的记录;但到了近代,人类的意识逐渐被各种知识所填充,离自己的本性越来越远,或者套用一句通俗的话说,迷失了本性,于是就离原应属于本性内容之一的鬼魂越来越远。简单地说,鬼魂是真实存在的,古代人和心境纯真的人可以看见,而现代高级文明下的我们却看不见。”
苏阳越听越糊涂,“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燕长锋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据说小孩子多半通灵,可以见到许多平常人见不到的东西,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本领就逐渐消失掉。这与你的心境纯真可以见鬼说法倒有几分契合。”
赵利蕊脸上现出满意的笑容,说:“不错。其实说了这么半天,我的想法就是:我们可以假设有鬼,也可以假设没有鬼,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去作检验。”
苏阳惊得差点将嘴里含着的酒喷了出去,“检验?怎么个检验法?找民间那些所谓通灵的巫师帮忙,或者玩请笔仙、碟仙的游戏?”
赵利蕊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朱素遗留在602里的是一种电磁波的话,我们可以通过物理仪器来进行测量……”
苏阳明白了过来,“可如果是鬼魂呢?”
赵利蕊目光迷散,说:“那就试着与她交流。”
“怎么交流?”燕长锋也来了兴趣。
赵利蕊低头想了想,欲言又止,最后长长叹息一声,说:“我也不知道。”
苏阳和燕长锋都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赵利蕊将两人的失望之色尽收眼底,迟疑了一下,说:“或许我们……”
苏阳闻言大喜,说:“你有办法了?”
赵利蕊看着苏阳热切的眼神,心头一颤,眼前闪过与苏阳相逢的每一幕,所有涌到喉咙间的话语又咽下去了。是啊,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的凶险,好不容易今天才平安相聚,自己又何必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幸福打破,将苏阳重新推入危险之中呢。她顿了顿语绪,说:“不是,我是说,或许我们可以请我的导师过来帮忙。他对心理学的专业造诣应该能够给到我们许多指点。”
燕长锋注视着赵利蕊的神色变化,转念了下,约略理解她的心情。若是在一个月前,只要有任何一丝线索,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全力以赴,追查到底。但事过境迁,心事沧桑,他看着自己的伤腿,再看看赵利蕊与苏阳两人亲密的样子,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以一种平缓的声调说:“关于602的所有猜测与追查,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它,更不要将其他人牵扯进来。平安最好,平安最好……”
苏阳眼中流露出迷惘之色,但心头却有一种如释负重。他举起了酒杯,“那好吧,就为我们劫后余生干一杯!”
赵利蕊举起酒杯,“为我们的新生活干一杯!”目光与苏阳相撞上,有浓浓的柔情在交融。
燕长锋微笑地举起酒杯,“为你俩的美满幸福干一杯!”
那一夜,三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借助着酒精的麻醉,他们将朱素遗留下来的梦魇短暂驱走。
第十七节 DNA记录
十七
接下来是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苏阳重新回到广告公司上班;赵利蕊在王教授的争取下,得到学校重新入学的首肯,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