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以后应当有用的吧——在运动医学方面。”
“……”
“将解剖和犯罪拉到一起就麻烦了。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解剖。因为是我的要求,或者可能就带有那种感觉了,但我刚才所说的‘不解之处’的意思,仅仅是指一个二三分钟前仍好端端的人突然死了这种事情。”
“但是,已有两名医生看过,说是心脏麻痹致死。”
“所谓心脏麻痹是一个总称,既非心脏的疾病,也不成为法律上的死因。死亡诊断书上应当写成狭心症发作,但为什么引起了狭心症发作,这原因尚未弄清楚。如果运动员出现这样的突然死亡,恐怕对于运动会产生不良影响吧。”
“……”
高山检察官的说明似乎有点儿打动了茂木老板的心。检察官在措辞上特意不使对方留下自己是在工作职业上对于新海清的死因起疑心的印象。但是,既然他是表明身份而来的,对手受此影响也是不可避免的。就因为这样,茂木老板的态度真的改变了。
“我明白了。丧礼马上要开始了,请等候一个小时左右。丧礼之后有30分钟休息,就是告别仪式。因为遗蠕不一定整个告别仪式都在那里,所以那时 我会带她过来这里。请您直接对她说明吧。不过,高山先生,”这时老板与检察官对视了一下,“如果新海太太无论如何不同意,该怎么办呢?”
“我只是作私人谈话来说的,不是作为检察官。即使新海君就此入葬了事,我也没有过失之说。”
“那么我先离开一下。”
“请吧。”
茂木老板一走出去,便见遗属们出了接待室,陆续向丧礼会场走去。从食堂出来的高山检察官从最后面挤入会场。
5
约一个小时之后,高山检察官和新海菊江开始面对面谈话,大体上如事前所料,也就是说,当服丧之人听见要解剖时,便哭泣起来。最初只是二人相对,但稍后茂木老板也走进来坐下了。似乎对于茂木老板而言,菊江不知所措的情形也是意料之中的。
“如检察官先生所说,并不意味着犯罪,”老板对菊江说道,“所谓‘突然’,就是某种意义上的不可解啊。”
的确是这样。”检察官说道。他心里挺佩服茂木老板的妙语。
“为了解开这个不可能,只有作解剖了。完全是针对疾病而来的——高山先生?”
“正是如此。”
“我最初也认为这位先生的要求毫无道理,但仔细想一下,作为负责50名球员的人,觉得自己对这样的问题也不能置身事外。但是,太太,此时此刻如果您不愿意,不妨直说您不愿意也可以。这要求不是一个命令。——对吧,高山先生?”
“的确是这样。”
茂木老板的角色变化令人稍有怪异之感。似乎两个大男人正在逼迫一个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未亡人。高山检察官看不出茂木老板的内心。作为老板,他真的是那样认为的么?
“提到解剖,听来是挺残酷的,”检察官说道,“其实呢,只是了解一下不能从外面观察得到的身体内部,仅仅是一部分,尤其是以心脏为主。如果您认为这样做也不适宜的话,只是采血好吗?”
“时间大概要多长?”菊江第一次开口说话。
“从这里去火葬场的中途,中间占用约一个小时就行。现代解剖学已进步了,事后是几乎辨认不出来的。我们不能干伤害佛祖名誉的事情。”
菊江内心看来已动摇了。就在她要说出什么话的时候,突然玻璃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漂亮女子进来了。她就是菊江的妹妹长冈阿伊子。二人长得很相像。但阿伊子的性格似乎与菊江正好相反。
“我打扰一下,”阿伊子站在高山检察官身边,对菊江说道,“说是要进行解剖?姐姐,这种事您不会答应吧?!”
“……”
“茂木先生,大哥并不仅仅是我们的大哥,他是许许多多球迷的大哥啊。大哥是在他们面前死的呀。那时候球场上有四万人,为什么只有这位先生对大哥的死抱有疑心呢?”
“阿伊子,”菊江说道,“他不是这个意思。是涉及运动医学的问题。”
“什么运动医学?”
“对医学有帮助。”
“人即使死了之后也非得为他人作贡献不可么?大哥在生前已经为棒球、为球迷,以及为公司赚钱做得够多的啦!”
“阿伊子小姐,你说的过分了。职业棒球与卖春是不同的。”
“我看是一回事儿。至少您就让他死后得到清静吧。”
检察官被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攫住了。新的对手将不断出现进行反对,与之相对,一度反对的人反而会劝服这些反对声音。这并不仅仅是自已搬出有助运动医学的策略的成功,这里面有些道理上说不清的东西,他觉得自己的想法里面确有某些可使人接受的内容。
看到菊江的决心,阿伊子像是放弃了。
“我知道您的想法了,”检察官说,“您所担心的问题也明白了。如果你们可以答允的话,我将使事情的处理不为外人所知。所以,也得请您也不要对其他人说。”
“虽然我不说,但……”
“目前知道我说话内容的人是谁?”
“我,”茂木老板答道,“和新海太太、以及领队加治屋君和阿伊子……”
“我刚才听茂木先生说这件事,”阿伊子说,“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那好,茂木先生,请你叫加治屋先生不要对人说。尤其不要让记者知道。”
“明白了。”茂木老板答道。
6
一个小时之后,由殡仪馆出发去火葬场的送葬行列是颇为奇异的。由最前头的灵枢车所运送的灵枢是空的。在送葬行列启程、人群散开之后,一辆车厢 高得出奇、窗子甚小的怪车驶向监察医务院。里面载着装有新海清遗体的真正的灵枢、高山检察官以及作为遗属代理人的长冈阿伊子。阿伊子最初是激烈反对的,途 中似乎开始对此事感到兴趣了。笛木刑警应当挤进了送葬车队最后的一辆小型交通车上。解剖预定要用一个小时,就要使火葬场方面拖延一个小时来配合。
“解剖一定要看着进行吗?”阿伊子问道。
“不,不必这样的。尤其是亲人更加看不下去了。这事很快就会完成,所以在旁边的房间里等着就行了。”
“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我很怕见血的。不过,尸体也会出血么?”
“会出的。”
“我还是不看好了。看了也不懂的……”
“不过,事后要请你确认的。”
“只是面容吧?”
“对。”
“那倒可以。”阿伊子答道。
一聊开,高山便觉得长冈阿伊子这女孩子挺有意思。或者是性格使然,新海清之死似乎对她没有多大影响。
“那天,”检察官说道,“你也在球场吗?”
“我不在。”
“那么,一定很意外吧?”
“是呀,我大吃一惊。我当时和朋友在银座。七点钟前后我到涩谷的店里去,得到通知便慌忙去了经堂。”
高山检察官只是对笛木刑警收集来的资讯的一部分加以确认。阿伊子到银座去要干什么,提及的朋友是谁,这些尚未弄明白。不过,他心想,即使搞清 楚了,那些资料大多与新海清之死毫无关系。但是,没想到的是,解剖的结果竟没有任何超出两位医生所下诊断的东西。早知如此,既无必要费一番心机将尸体运 来,更应早早地就把这事丢开。
人一死,医生就必须填写死亡诊断书。但是,如遇上离奇的死亡或者是有此怀疑的,医生有义务将情况报告上来,检察官必须作尸检。尸检之外,如 有解剖的必要就作解剖。这种情况在刑事诉讼法第129条、168条、225条有规定,这种解剖称之为司法解剖。除此之外,还有根据食品卫生法、检疫法、尸 体解剖保存法进行的解剖,这些称之为行政解剖。对作为尸检对象的尸体的定义之中,自然死(病死或者衰老死)中又可分为发病、死亡时情况异常或者有可疑(例 如第一印象是不该死亡的人死了的场合)。以新海清的情况,如两名医生提出要求,理所当然要作解剖。但是,如果没有来自医生的档,便按常规办理。
而在本例中,很偶然地,高山检察官是目击者之一。
动用职权也是可以的。但是,既然两位医生没有提出要求,与茂木老板手下推后死亡时间来发表属同一理由,检察官没有从公的角度来对待这个问题。 这样做对不对,连检察官也心中无数。但是,且不管对错,检察官预感到解剖的结果应得出某些非自然的结果。这是他一种职业上的毛病。如果毫无问题,责任就由 自己来负好了,检察官心里想。
一到达医院,检察官便将阿伊子带到二楼的接待室。
“请等候一个小时。”他说完便下楼去了。监察医师原岛正在等他。
“电话上不是很清楚。你说死者是上院队的新海?”
“正是他。你可能已读过报纸,但上面报道的情况是假的,新海在球场上倒下不久,在星期天下午四时二十分死了。我认为心脏有问题是肯定的,但又 想可能不单是心脏,或者有药品反应之类的,请来个彻底检查。据说他常服用的药只有阿普罗命而已。照理球场上的饮用水没有混入毒物的余地。或者是早餐吃的某 种东西是……”
此时,检察官回想起身着丧服痛哭不已的新海菊江的俊俏的脸孔,还有正在二楼等待的长冈阿伊子的脸孔。
来到解剖室,一眼可见赤裸的新海清已被置于多孔的金属解剖台上。
胆硷酯□之谜
1
笛水时三郎的心情坏透了。在殡仪馆上车之前为止,情况尚好,但随着时间过去,大家开始用疑惑厌恶的目光来打量这个谁也不认识的笛木刑警了。作为刑警, 苗木曾不止一次深入犯罪者的巢穴与之周旋,但这一次遇到的情况从未有过。因死者是著名的棒球手,假装成球迷的样子挤进来并非难事,但当大家心情平静下来, 在众人的记忆当中,便想起这副面孔是早上遗体运出经堂之后便一成不变的,此时又挤在送丧行列之中。笛木刑警被上上下下打量个遍。这在车上时已是如此,到达 了火葬场,将棺木装入炉中,在休息室里等待遗体化成灰的时候,遗属、球队方面的人便开始窃窃私语。
“那人是谁?好面生嘛。”有人提出疑问。如果让人知道了是刑警,那可不妙。高山检察官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所以笛木一会儿在走廊上逛逛,一 多儿端茶送水。但是,当人们聚集到打通两间十张榻榻米大的房子里开始喝茶的时候,又把那点儿戒备心理抛诸脑后了。菊江和儿子在最里头,不可能听见人们的谈 话。于是笛木得以穿着鞋坐在高高的门框上,留心倾听房间里的谈话声。他知道一般情况下,当棺材运到火葬场入炉之前,有个习惯做法是打开嵌在棺材上的一个小 洞望上最后一眼。因为现在棺材里面是空的,当然不能这样做了。但是,好像现在没有人对此有疑问。连菊江也好像把这些忘掉了。然而当进入休息室过了个把小时 之后,人们开始议论“太长时间”了。看来人们大多有一两次到火葬场办理事务的经历,知道一个小时便大致可以结束。
“新海君的骨架子大,挺花时间的。”茂木老板习惯于这样的解释。他一方面尽力稳住屋子里的人,另一方面还留神着外面的动静。他心里一定在祈求真正的棺材尽快抵达。
人们最初也对阿伊子没有同来感到疑惑,而对此事的询问则集中到菊江身上。菊江照高山检察官所教的话回答,说是为了有一个全新的房间来迎接回归 经堂的新海清骨灰,就先回家去了。球队的队友因为有赛事,一个也没有来。只有中崎教练来帮忙,并兼任葬礼委员长的助手。其余的人,是新海家的亲戚、球队有 关人员以及联赛其他球队的代表。
“看样子,矢后七郎是顶替新海的遗缺了吧。”一个年轻的男子开口说道。笛木刑警竖起了耳朵。听者看样子也是其他球队的人。
“是吧。”
“对于上院队来说,发生这件事利弊如何看?”
“从名气效应看当然是负面的啦。不过,对于比赛来说就未必。将矢后放在一垒是眼见的事,对上院队肯定是比原来好。矢后七郎眼下状态大勇哩。”
“这样说新海虽然过分,但好歹他也算辉煌到最后一刻了。算是自盖里格以来最戏剧性的引退吧。他是在惋惜声中逝世的。想一想,如果他到了被矢后夺去其位置,要在替补席上坐冷板凳,最后落到被赶出球队的结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