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没有见到现在这张照片一切也就算了,但这张照片既然出现了,上一张照片的事情就分外可疑起来。
那张只有一个背影的照片就真是我母亲吗?我仔细想了一下,当时说出那个背影是我母亲的,不正是曾伟和小姨吗?如果那个背影也是小姨而不是我的母亲,那我母亲在这世上的唯一一张留影也就不存在了,这又说明了什么?
我突然惊恐地发现,我已经又触碰到了另一个全新的突破口,而这一次的结果很可能是我所无法承受的。
其实就在这时,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飘飘渺渺的感觉,似乎真相就在眼前,我却把它看不透彻。我总算隐隐约约觉得,这一系列事情也许并不是完全与我无关,我甚至很可能是其中关键的一环,只是,我始终都被周围的人欺骗着。
一种难以言述的酸楚猛然袭来。如果说,我周围的人其实都在欺骗我,我该怎么办?我还能继续相信他们吗?他们所做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又算什么?
这样想着,我忍不住一阵失落,几乎潸然泪下。
就在这时候,屋外突然传来“哐”的一声巨响。我被吓得浑身一颤,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蹒跚着朝这里走了过来。
“谁?”我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一丝不祥的预感迅速爬上心头。来的会是谁?曾毅晖吗?还是老村长?或者,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他来这儿干什么?
没有任何人对我的喊叫做出回应,他依旧在走,步履蹒跚,速度却不慢,一步接一步坚定地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迈进向。我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照片,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那人越来越近,始终走得不紧不慢,还带着一种怪异刺耳的声响。等走得很近了,我才终于发现,原来他一边走着,还一边发出低哑的笑声。那笑声有如夜枭啼鸣,听起来特别难受,只这么一会儿,我的耳膜便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伤似的疼痛起来。
于此同时,我甚至看见那人手上正一闪一闪地发出寒芒,心里立刻就紧了起来。
等再近一些,我惊恐地发现,那赫然竟是去而复返的肖东。只见他手上紧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烂砍刀,上面已经锈迹斑斑。他此刻已经双目赤红,如发疯的野兽般低吼着走了过来。
我的身体立刻抖成了一团。我从没想到过,一个人疯了之后居然能够变得如此恐怖。只觉得肖东身上涌动着一种强烈的死亡气息,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阴冷起来。
这种情况下,再强壮的人也不敢和他硬碰硬,更何况我。我不知道他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接下来会做什么。我唯一肯定的是,他的目的一定是那张照片。那是他现在唯一重要的东西。
我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手里的照片,那种实实在在的手感让我一下子感觉到了它的重要性。我必须得说,此刻,它也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或者不止是最重要的东西,它甚至还是我的最后一丝希望,是未来可能出现的唯一一个转折。
我绝不可能容许肖东再把它给夺回去
应该算是一种本能,我迅速关掉手机,身子一缩,尽最大可能地缩进了旁边的桌子底下。我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很小的球形,就像只猫那样,缩在桌底下面,紧盯着肖东一步步挪了进来。
“当”,一声巨响。肖东手里的砍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木板床上,厚实的刀刃一直劈进去,深深地没进了床沿。我缩在桌下,目瞪口呆。
只见那砍刀深深地陷在床沿里,几乎没进去半寸。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方才还奄奄一息的人哪来的这样的神力。这才不过短短的两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
砍刀陷得极深,自然拔不出来。肖东嚎叫着连连用力,却始终无法将砍刀拔出,我在心里暗暗庆幸着,不由地舒了一口气。谁知这口,气才出到一半,肖东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吼叫,双目圆睁,几乎将眼角撑裂。那吼叫如此低沉,却又如此浑厚,如果放在野外,那便活脱脱就是棕熊才能发出的怒吼。
就看他双手握住砍刀一阵摇晃,整张床几乎都被他提了起来。我目瞪口呆的时间,那张床终于受地心引力的指引“哐”地降回地面,而那把砍刀也终于被拔了出来。
肖东一下子收势不住,整个人举着砍刀直往后仰,居然“轰”地一声直接倒了下去。我急忙往后缩,却没想到肖东一个翻滚立即站了起来,举起砍刀便对着那床沿又是一阵狂砍,刀刀深陷。不出一分钟,那床沿就被砍得伤痕累累,摇摇欲坠。
肖东却还不罢休,又是猛地一声棕熊般的怒吼,猛地举起砍刀再一次劈了下去。这一次那张床就没有先前的幸运了,只听见“哗啦哗啦”一阵乱响,那张结实的木板床就这样在我面前变成了一滩乱七八糟的碎木片。
而最让我震撼的却不是那张床,而是肖东此刻的样子。他的双目圆睁,瞪得通红,眼角处竟然有些类似于血水的东西慢慢地流了下来。那样无比怪异的眼神,带着针一般刺眼的寒芒肆无忌惮地射向四周,仿佛一匹正在寻找猎物的饿狼。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还在笑,嘴角夸张地朝两边撕扯着,几乎能够触碰到耳根。嘴角撕裂处,混合着唾液和鲜血的液体一丝丝悬挂下来,一直流到胸前的衣服上,说不出的恐怖恶心。
而最惊人的是他的突发神力。经过他一连番的砍劈,那木板床已经变成一块块木块散布一地。我不由咋舌,心里一阵后怕。若是我方才还在那里站着,若是现在这么多刀不是砍在床上,而是砍在我的身上……就在这时,肖东突然将头一偏,从他的脑袋和脖子之间居然发出一阵快要断裂的“咯吱”声。
我被这样的场景吓得浑身一颤,脑袋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差点儿将桌子顶翻。即使我以最快的速度收住了姿势,脑袋还是无法避免地撞在了桌上,发出“嘭”的一声轻响。
糟了我在心里暗叫一声。果然,肖东猛地扭头,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嘴角撕扯着,慢慢地朝桌子这边走了过来。
第二卷 朝山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八章
第三卷 异域之行 第八章
随着肖东不断走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窒息得快要晕掉。然而,面临着的巨大危险又时刻提醒着我必须保持清醒,不能有一丝一毫疏忽。这是一场痛苦的煎熬,眼看着肖东一步步挪到桌子旁边,我的心都几乎跳了出来。
这时候我已经看不见肖东的表情。桌子遮去了他的上半部分,只留下一双小腿,仍在朝我所在的位置不断逼近着。我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丝一毫声响,尽最大的努力缩进角落里,却还抑制不住地颤抖出来。那种死亡的气息随着肖东的步步逼近更加明显,带着一大股阴寒之气迎面而来。
突然,他的双脚停下了,不再向前移动。我吓得浑身一颤,那一瞬间几乎直跳起来。他发现我了?接下来他会干什么?
就听“哐”的一声巨响,整张桌子摇晃着,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我一抬头,只见桌面上赫然露出长长的一片刀刃,差一点就要触到我的头顶。那把砍刀终于劈了下来。
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忘记了呼吸。就听见肖东蓦地又是一声野兽般的怒吼,那把砍刀“呼”地被拔离了桌面。
他并没有发现我吧?也许他只是随便劈上一刀而已。以他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心思慢慢寻找我所在的位置?我的思维急速运转着,这时候才敢勉强吐出一口气,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直觉告诉我,有什么危险早就存在了,而不是现在。
那么,究竟是从哪一环开始出现的问题?我强迫自己静下心,仔细回想了一遍我所经历的全过程。
我习惯性地开始从后往前梳理。
首先,我现在被困在这里,是因为我遇见发了疯的肖东。而肖东最初时根本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根本不可能还有这样折腾的力气。于是,我开始想,在他离开的那短短两分钟时间里,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乍一眼看过去,这似乎是最关键的问题。这段时间在我的思维上完全是一个盲区,我对它一无所知。然而再继续往前寻找,我才蓦地发现,其实这两分钟也不算最关键的问题。
我首先想到,这两分钟发生之前,我在干什么?那时候,我正是在这间房间里遇见了奄奄一息的肖东,当时伴随的,还有浓浓的雾气。然而这依旧不是关键,还得继续往前看。
如果我当时知道里面是发了疯的肖东,我自然是死也不会进这扇门。我最终进入这扇门,只是因为我听见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喘气声。
但我为什么因为里面有喘气声就撞门进来了?那是因为我以为曾毅晖或者赵子易出事了。我凭什么认为他们两个出事?是因为他们两个在这之前突然失去了踪影。
不光是他们两个,还有蒋宇涵和黑子,甚至和我同一间屋子的苏琦都不见了。我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等发现时他们就已经离开了。他们为什么会离开?是自愿的,还是迫不得已?为什么没有通知我?莫非……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莫非消失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我?也许他们此时正好好地呆在这里,同样在慌张地寻找着我的踪影。如果真是这样……猛地我打了个寒战。那不就是说,我此刻身处的,其实是另一个空间?
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过天马行空,立刻就被我果断地给否定了。我又开始想,在我出屋之前究竟还发现了什么?对了,我突然想了起来,当时我看见一条人影从院子里穿行了过去
不,这还不是关键。我继续回忆,当时我会转头是因为发现苏琦不见了,而苏琦不见之前……那支奇怪的秧歌队如果说有什么最不对劲,应该就属它了。这里不是北方,哪里来的什么秧歌队?而且看那些人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只只纸人
应该就是它了,就是在那时候,我们周围已经发生了什么我的思维突然有些混乱起来,倒不是思路突然被打乱了,而是有些奇怪的思绪从边边角角处慢慢地钻了出来。我仔细地捕捉着,那思绪起初还躲躲藏藏的,在我的一再窥探之下也终于渐渐清晰起来。
我猛然惊觉究竟是哪里出的问题了。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浑身都簌簌颤抖起来。
到这时候我才总算想起,在我出屋的时候那种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的感觉并不是假的。实际上,当时我在无意之中的确瞥见了, 但却也的确没将它放在心上。
整间屋子与我们刚进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它的摆设。就在窗台旁边的那个小桌子上,原本静静摆放在那里的就收音机居然不翼而飞在没有人移动它的情况下,它怎么可能突然消失不见?这简直是毫无道理的事情。
静下心再仔细想想,我突然发现,其实很多东西的摆放位置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这种变化有时是水平方向的平移,有时是高度的升降,有时,甚至就干脆消失不见。只可惜我当时的心思都被紧紧系在那支诡异的秧歌队上,随后又被苏琦的消失和院子里的人影所吸引,几乎就把这些身边的东西给遗忘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东西被移动,而我却毫无知觉?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我并不算警觉,但若要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将我身边的东西一一挪走,这怎么可能
我突然浑身一颤,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莫非,被移动的其实不是那些东西,根本就是我自己?
我突然想起,当时苏琦也不见了,她是不是也被那股力量给移动了?如果真是这样,她又被移动到了哪里?是和那些不见了的物品在一起吗?她现在所处的,是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然而转念一想,既然那股力量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苏琦移动,为什么就不能也在神不知鬼不觉间也将我一同移走?我始终认为是苏琦离开了我,为什么不想想是我离开了苏琦,她也正在疯狂和恐惧之中寻找着我的踪影?
这股力量是有意识的。从它用别的事情吸引我的注意力这一点上来看,就知道它的智商绝不算低。那么,它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总是在这样的时间以这样奇怪的方式突然出现?而我,在这一场事件之中,又究竟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如果把这一系列事件看做是一场游戏,把那股力量的拥有者看做是游戏的主宰者,那么我们算什么?棋子吗?也许连棋子都不是。当主宰这场游戏的人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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