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场。”我条件反射般就把这句话念了出来。
王参的手一下就顿住了。他的声音开始发颤。他说:“这……这是孙睿的笔迹。”
第一卷 异事谈 第四十四章 密室杀人(奇怪女人)
“可你刚才不是说孙睿已经……”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合适的措辞,最后说,“他不是已经不在了吗?”王参的表情变幻莫测了一阵,说:“是,他已经去世了。那应该是一年前的事了。”
“一年前?”我立刻愣住,可看那画板背面的字迹分明是在最近两天才写上去的。大概感觉到我的疑惑,王参点了点头,说:“我能肯定这就是孙睿的字迹。他回来了,他要报复我们所有人。”我看见王参的表情一瞬间就惶恐起来。
“这也正是我找你的目的。”王参看着我,继续说,“自从彭军突然出事,我就对这件事有了一定的猜测。彭军不是会自杀的人,他没有一点自杀的理由。苏宛的死和这行字的出现又刚好印证了我的猜测。当然,这说出去不会有人信,所以只有你能帮我。”
“只是猜测吗?”我皱了皱眉。如果只是猜测,那么错误的可能性就很大。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不信任,王参无奈地笑了一下,说:“其实我们五个人里面,他们四个的关系要好些。”顿了一下之后,王参又说:“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把代雅的联系方式给你。我只希望等一切明了之后你能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讲给我听。”
“这是当然。”我从王参手里接过纸条,郑重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一直到现在我还并不清楚这一切意味着什么,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我既然逃不开,倒不如主动跟着走。当天下午和晚上都有老师安排的补课,等好不容易下课时已经是晚上将近九点。这种时间我当然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代雅,于是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代雅住在校外,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光坐公交车就坐了十多分钟,等下了车就匆匆忙忙地按着王参给的地址开始寻找。据王参所说这已经是代雅一年前的住址了。当时孙睿去世,代雅就和两外两个人闹翻了,具体情况王参并不了解。
我拿着地址一路向旁边的行人打听,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让代雅搬走。不知道是不是味道祈祷应验了,代雅居然真的还在。我当时只在门上敲了两下,就听见里面有人问:“谁?”
我说:“请问是代雅吗?”门里“悉悉索索”地响了一阵,就有人穿着拖鞋“啪啦啪啦”地走了出来。“咣”的一声,防盗门开开了一条小缝。
这楼上的过道很阴暗,灰尘也重,阳光从高高堆起的杂物组成的孔隙中费力地钻出来,斑斑驳驳地洒在地板上,映出一大片非黄非白的古怪颜色。
“你是谁?”代雅发现她并没有见过我,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看着她,惨白的面庞,大而分明的双眼,却没有神采。她穿着一件灰蒙蒙的睡衣,整个人有种奇怪的薄命感。她的这副样子立刻就给了我一种恐惧感,脑子里一闪就是曾毅晖常说的那句话:她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难道她……我忍不住先打了个冷战。
见代雅丝毫没有请我进去坐坐的意思,我只能说:“我是王参的朋友,他让我来看看你。”我当然知道这个理由有多蹩脚。
“王参?”代雅一脸疑问地挑了挑眉,自言自语地说,“他自己不敢来吗?”我愣了一下,问:“什么?”代雅却没有再说什么,身子往旁边侧了一下,意思是让我进去。我立即松了一口气。
屋里很干净,布置很简单。最靠里面一间屋子的门半掩着,被褥凌乱,很显然是代雅的卧室。床边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台电脑,还没有关。里面应该是在放视频,一个很年轻很帅气的男生在画面里不断出现。但不知是不是拍摄时光线不够好,整个画面灰蒙蒙的,甚至带着点黄绿黄绿的颜色,就像一张张不断播放的老照片,把里面所有人物都衬得阴森起来。
我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指了指那台电脑,还没来得及张嘴代雅就走了过来,用力“嘭”的一下的就把卧室的门关上了。看得出来,她脸上的表情很不高兴。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的确很失礼,正绞尽脑汁地思考应该说点儿什么缓和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代雅已经先开了口,问:“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王参那家伙没什么朋友,能把我的地址给你挺不容易的。你就直说吧。”这时候,我反倒被她的直白弄得愣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是因为我要说的实在太多,以至于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犹豫了半晌,我才试探着问:“你认识彭军,还有苏宛吧?”“彭军?苏宛?”代雅挑了挑眉,“你问这干什么?”“我是听王参说,你们四个还有一个叫做孙睿的男生是很好的朋友。”我特别留意到,在说到孙睿时,代雅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是。”半晌,代雅叹了口气,“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但那也只是曾经。”我没有去理会她的那个“曾经”,直接问:“你知道这几天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
代雅突然把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向我,半晌盯着我一言不发。我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一时有点不知所措,继而被盯得心里发毛,到最后,后背上已经全是冷汗。我这才明白,原来不是眼睛大就一定会很好看。
不知过了多久,代雅突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其实我在一年前就已经休学了。”我立刻“啊”了一声,疑惑大过惊讶。心想难怪她一直这么平静,原来是根本不知情。于是我说:“其实就在前两天,彭军和苏宛都去世了。”
代雅愣了一下,看向我,然后轻飘飘地“哦”了一声,起身走向厨房,说:“我给你倒杯水吧,你给我讲讲。”
我说行,就在客厅里等着。阳光从窗户透过来晒在身上暖烘烘的,让我不知不觉地就开始有点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知过了多久,背后再次传过来拖鞋“啪啦啪啦”的声音,代雅在后面说:“来,喝点儿水吧。”
我“哦”了一声,转过身要去接水杯,谁知刚一回头猛地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正木木地竖在我面前。我立刻被吓得浑身一颤,差点摔在地上。
等回过神来,我气呼呼地问代雅:“你究竟想干什么?干嘛这副表情?”代雅没有理我。她的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惨白的脸上有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遍体生寒。
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就想逃开。我的声音开始有点发颤,我说:“代雅,你究竟想干什么?”如我所料般,代雅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没有一点表情变化。
我又说:“代雅,你给我端的水呢?”代雅的两只手背在身后,不知道里面握着什么。也许是一把菜刀,也许是一根铁棍?
我突然浑身颤了一下,问:“代雅,你究竟……是不是代雅?”
代雅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种笑并不尖利,也不阴森,但就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感,直击入人的心里。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眼睁睁地看着代雅的脸慢慢起了变化。先是那张惨白的脸,慢慢地转成灰暗,紧接着一块块腐肉从脸上剥落。还有嘴,还有鼻子。最后是那双眼睛,慢慢地爆裂开,血肉模糊地悬挂着左右晃荡。
“水,在这儿呢。”代雅笑着递给我一个玻璃杯,里面盛满了黑红色的粘稠液体。那分明是一杯血!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都能闻到那里面散发出的腥气。“给你喝,给你喝。”代雅举着那个玻璃杯朝我逼近。
此时我已经手脚僵硬得根本不听使唤,整个身子以一种很大的幅度拼命后仰着。两只眼睛想要从那玻璃杯上挪开,但那杯子偏偏就好像有股吸力一样牢牢锁住了我的视线。
我拼命地挥动着双手,就听见“嘭”的一声,那个玻璃杯掉在地上。里面暗红的血迹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我裹在了里面。我张着嘴大声呼救,偏偏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听见代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进了:“背叛我的人,阻拦我的人,都要死……”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你醒醒,你醒醒。”我浑身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面前的正是代雅,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我,说:“这才多长时间,你居然就睡着了。”睡着了?可那真的是梦吗?我看着代雅,一股寒气瞬间贯彻全身,急忙跳起来离她远远的。
“我的电话号码王参也给你了吧?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找我。”看我一副惊恐的样子,代雅皱了皱眉,问,“你刚才究竟梦见什么了?”我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
“你要喝点儿水吗?”代雅端过来一个玻璃杯。“不喝。”我条件反射地说,然后急急忙忙地告辞说,“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好。”代雅笑了一下。
外面的走廊依旧暗暗的,阳光照不到楼梯上。木质的楼板踏上去咯吱咯吱乱响。我突然打了个寒战。刚才电脑主机上的灯根本没亮!代雅不是在看视频吗,可电脑根本没开啊!
第一卷 异事谈 第四十五章 密室杀人(小心代雅)
我再一次相信,这个世界深邃得让人发寒。
这天晚上,我又做梦了。我说过,梦是一样非常可怕的东西,因为无论遇见什么样的危险,你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在梦里,我轻轻地下了床,客厅里好像有“滴滴答答”流水声,很轻微,很隐秘。我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这时候,水声却一瞬间把自己隐藏了起来,只余下时钟的声响。它也走得很轻微,很隐秘。它的节奏是这样的:“滴答,滴答,滴答……”我从那种异常的稳健中听出了一些不甘于寂寞的东西,它正迫不及待地想要破茧而出。
屋子里黑得像是泼上了一层黑漆,天上的星星扭曲成了巨大的人脸。那种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到最后就成了诡异的眸子,散发着妖异的绿光。整个世界静谧得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我光着脚站在地板上,却没有感觉到冷。
是的,梦里是不会真正感觉到冷的,因为我在梦里只是一条脱离了肉体的魂儿。它静静地站在那儿,眼神木木的,双脚悬空。我看见代雅从冰箱后面飘了出来。
冰箱和墙壁之间只有一条很狭窄的缝隙,所以她最初是扁平的,她用一双属于平面空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朋友们,梦的世界,最是黑白颠倒,虚实混杂的。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情节放任自流的电影,没有逻辑,充满了意识流的因子。永远没有人知道下一个瞬间会发生什么。
当然,我们也不用害怕,就像我们不需要害怕自己的想象一样。无论梦境是多么的曲折离奇,多么的异常鬼气。它终究只是一个梦。它既不会成为现实,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所以我说话了,梦给了我比平时更大的胆量。我说:“你来干什么?”代雅没有理我,只木木地看。
我说:“你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对不对?你想要阻止我调查下去?”代雅依旧木木地看着我,她的眼睛从我身上透过去看向后方,就像她和我所处的根本不是同一个空间。
我的声音终于开始颤抖,我说:“你究竟是不是代雅?”代雅的眼睛蓦地一亮。我的心里蓦地一寒。
代雅突然笑了起来。她的声音遥远得仿佛来自外太空,低沉,沙哑,空灵,非男非女。她的肉体渐渐分裂开来,变一为二。我不清楚究竟是她的身体将另一个身体挡住了,还是她的身体里原本包含着两个灵魂,正在分解。
我惊恐地盯着她。我想闭上自己的眼睛,可我才一努力就想起我的眼睛原本就是闭上的。因为这是做梦,因为我们身不由己,所以它不给我任何逃避的机会。我们知道面对不想看见的东西要闭上眼睛,那么梦到不想梦见的梦呢?
我的眼睛“唰”地睁开,整个人以一种罕见的姿势从床上跳了起来。看看表,竟然已经是上午将近九点钟了。我的心跳如此剧烈。是梦吗?不是梦吗?
整个世界颠倒了黑白,混淆了真假。我突然想起,梦境与真实,究竟哪一个更接近于真相?在那一刻,我承认,我迷茫了。
短信铃声响起于当天中午十二点整。我正端着饭盒往寝室里走,才到门口就听见手机像叫魂一样一边接一遍地响了起来。这是一条死亡短信。是的,凡是出现在这条短信里的人都无一例外地死了,我已经渐渐习惯于它的恐怖。
短信上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