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秘密- 第4部分

　　　　“楚先生，楚太太？”百里奚望着坐在对面的夫妇问道。

　　　　“嗯。”男的点点头应道。

　　　　“你好，我是刑侦搜查三科的探长百里奚。”说着他将胸前的证件摘下来顺着桌面推到夫妇二人的面前，“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还要打扰您，但这也是为了您的女儿，请理解。”

　　　　“嗯，我们理解。”楚先生看了一眼百里奚递过来的证件，一边将它递回去一边说，声音有些低沉，他的太太则在旁边一直低声啜泣着。

　　　　这种时候还是男人比较冷静啊，百里奚这样想着，将证件重新别到衬衫的前胸，抬头打量起这对夫妻。从坐高上来看，男的身高并不高，头发修剪得体且一丝不苟，圆圆的脸型，让人觉得是一个性格不错的可爱的小老头。百里奚知道，说一个52岁的老人家可爱，确实有些不妥，可是看到他的脸，百里奚除了可爱实在想不出其它的形容词。可爱的小老头的视力可能有些不太好，因为他看人的时候会不自觉得眯着眼，但体格看上去很好，脊背很直，像他这种年龄能有这样的身体真的很不错。

　　　　而他的太太则是一位娇小的女性，皮肤白净，有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五官很有立体感，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位大美人。很明显楚昭从可爱父亲那里继承的基因要多于美貌的母亲，不过她倒是从母亲那里继承了永驻青春的魔法——她的母亲看上去只有42、3岁，但实际上，她已经50岁了。

　　　　“呐，楚先生，”小九看着嘤嘤啜泣不止的楚太太，最后还是决定将问题抛向了略显镇定的楚司男，“您知道您的女儿与什么人有过节吗？或者得罪什么人？”

　　　　“没有，小昭从小到大的人缘都很好。”老人沉思了一下说道，接着他抬起头看向百里奚，“小昭……是被人杀死的吗？”

　　　　“啊，是……”

　　　　“我们正在调查，不过初步认为是，”百里奚打断小九的话，抬头回应着老人的眼神，嘴唇轻启，“自杀。”

　　　　“不可能！”一直在哭泣的母亲突然开口道，带着浓重的哭腔，“小昭绝对不会自杀的，她不是个脆弱的孩子，不会的，小昭绝对不会自杀的，不会的……”接着双手覆住脸，再次哭了起来。

　　　　楚司男揽住妻子肩，轻轻得拍了拍，将她搂到怀里的那一瞬老人的眼圈变得通红，“小昭不会自杀，她是个坚强的孩子。”楚司男在努力得控制着情绪，声音比先前要低沉许多。

　　　　“再怎么坚强的人也会遇到过不去的坎。”百里奚缓缓得说道。

　　　　楚司男看着他想要反驳什么但最终他只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说，他知道百里奚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您知道不知道您女儿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或是挫折？工作上的，生活上的。”小九机灵得顺着百里奚的话题问下去。

　　　　楚司男略微低了下头，想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表情有些茫然得摇摇头，“小昭是个自理能力很强的孩子，她很少给我们打电话，即使打电话也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说道这，楚司男停了下来，脸上露出自责的表情，“我们也怕招女儿烦所以也很少给她打电话，因此对她的事了解很少。我们、我们不是称职的父母……”说着他低下了头，伸手抓住了头发，微微颤抖的双肩泄露了他此的表情。

　　　　“楚先生不必自责，其实有时候这种疏离是孩子自己造成的。因为他们总觉得离开家之后不用事事向父母汇报，完全由自己来解决才能证明自己成熟、长大。”百里奚开口说道，“我也是这样的。”

　　　　楚司男抬起头冲他感激得扯扯嘴角，深深得吐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过，每次听小昭讲，她的事业发展的不错，在公司里担任个很重要的职务，好像是仅次于总经理的，叫……”

　　　　“经理助理。”小九接着说道。

　　　　“对，经理助理。她现在的老板也对她很好，她还说新换的这家公司，工作量和压力都减轻很多，薪水也不错，她很喜欢，想一直在这儿做到老。”楚司男的话慢慢变得有条理。

　　　　“也就是说您女儿的工作很顺利，而且也很喜欢这份工作？”小九确认道。

　　　　“嗯。她不只一次这么说。”

　　　　“那她来这家公司多长时间了？”

　　　　“到今年六月份正好三年，小昭是前年五月初辞的职。”这个问题是由楚司男的妻子回答，看样子对于时间还是女人比较敏感。

　　　　小九和百里奚交换了下眼神，三年刚好是一个成熟期，也就是说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来产生所谓的恩怨。小九记下要点，抬起头接着发问：“您的女儿有男朋友吗？”

　　　　这一次夫妻两个人相互望了一眼似乎在彼此确认，最后一致摇着头，楚司男说：“没有，从来没听她说过交男朋友。”

　　　　“小昭一直说不想结婚，也不想交男朋友，还说一个人过一辈子多好。”楚太太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始抹起眼泪。

　　　　“她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吗？”小九抓住话题，通常27岁的女人不想结婚要么就是事业型的工作狂要么就是感情上受过什么创伤，对于楚昭他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他实在无法把那张只能用可爱来形容的娃娃脸与女强人联系到一起。

　　　　“不，好像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吧……”楚司男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欲言又止。

　　　　“三年前？为什么？”百里奚的眉头跳了跳，又是三年前，三年前辞职，三年前开始不相信爱情，三年前楚昭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唔，大概是吧，我、我有点记不太清了。”楚司男垂下眼睑，“可能是小昭想把重心多放在事业上吧。”

　　　　“胡说！你到现在还替那个没良心的小子说好话！”楚太太突然用尖细的声音反驳道，“小昭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林海涛害的！”

　　　　“楚太太，您是说楚昭的死与林海涛有关？”小九兴奋双手按着桌子，身子前倾问道。

　　　　“老伴别乱说！”楚司男低声阻止，然后带有歉意得望向小九。

　　　　“我没乱说！如果不是他，小昭会换工作吗，如果不换工作，小昭就不会，不会……”说着楚太太再次掩面哭了起来。

　　　　“林海涛是谁？”百里奚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人物，或许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男人。

　　　　“扬帆运输公司的经理，是小昭的前任男朋友。三年前两个人分手了，是林海涛家里看不上小昭。”楚司男缓缓得说道，“无论什么时代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最后一句话变成无奈的叹息。

　　　　“什么看不上小昭，我们家还看不上他们家呢！铁路局的副局长就了不起啊！”楚太太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起来，看来楚昭与林海涛分手这件事让她耿耿于怀。

　　　　“好了，老伴！都过去了，提它干什么！”楚司男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百里奚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说道。

　　　　“啊，最后一个？”小九和楚司男同时望向他，前者是觉得为什么这么快，而后者则是表示为什么这么慢。

　　　　“呵呵，不好意思。”百里奚有些不好意思得笑笑，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好吧。”楚司男点点头。

　　　　“您知道楚昭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或同事吗？”

　　　　“姚菲菲。”楚司男不假思索得说道，“她与小昭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一直到大学，她是小昭最好的朋友，是嘉和国际旅行社的导游。其它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好的，这些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谢谢！”百里奚站起身来，向楚司男夫妇道谢，“等一下会有人带你们去办手续的，请节哀顺便！”

　　　　楚司男点点头，搂着仍在哭泣的妻子走向门口，程逸正等在那里准备带他们去办手续。刚刚迈出一只脚的楚司男突然停了下来，折回身子望向百里奚，“请一定要抓住杀死小昭的凶手！”

　　　　百里奚的脸上是淡淡的如四月春日阳光般的笑容，“我们一定会找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因为这是我们的工作。”

　　　　“你的意思是，小昭可能是……自杀的？”

　　　　百里奚笑而不语，漆黑的眸子深沉得如一汪深潭让人看不透，“楚先生，请您相信警察的能力。我现在能说的只能是这些。”

　　　　直到楚司男夫妇走出A室，百里奚才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刚才的问询记录，在一个名字的旁边用笔标注了两个重点符号。

　　　　
　


海边的秘密　正文　第06章　公寓

　　　　楚昭生前居住的公寓位于郊区，虽说这里远离市中心但所幸交通便利，因此这里的公寓很受时下的年青人以及上班一族的青睐。笔直平坦的柏油马路两旁是保养极好的绿化带，偶尔投下的阴凉减轻了“秋老虎”所带来的闷热。从公共汽车站徒步走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在丁字路口处左拐，便可以看到一座漆着白色颜料的六层高的公寓。

　　　　这里很安静，即使是在白天，路口也没什么车流量，不过这正合百里奚的意，不然他那辆银色的雪弗兰也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得停在不算宽敞的路边。他看了眼工作手册，再次确认了一下地址，这才走进那栋公寓。

　　　　当百里奚爬上六楼，果然看到602室的门口站着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他便是这栋公寓的房东藤明。他是个退伍军人，复员回到地方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这栋公寓算是祖上的产业，他瞅准了这里环境安静、交通便利，便稍加修葺、装修做起了租赁公寓的营生。收益还算不错，从这点上看他算是一个有着经济头脑的人。

　　　　藤明看到百里奚主动上前打招呼：“请问您是百里探长吗？”

　　　　“是的，你是藤明先生吧！真不好意思，这么热的天还让你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百里奚说着伸出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百里奚的话让他的脸上露出受用的表情。虽说他是这里的房东，但他本人并不住在这里，他和家人住在市中心的高级小区中，只有在房客有需要时他才会过来看一眼。所以当接到百里奚要来堪察房间的电话时，他的心里着实得不快。抛开大热天要从市内驱车一个小时赶到这里的劳累不谈，单单是这间房子的房客死掉了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会给他的生意带来极坏的影响。

　　　　虽说她不是死在这里的，但无论是什么人听到这间屋子的前房客无缘无故的死掉了这样的消息，任谁都不想住在这里的，甚至还会波及到其它的住客的。因此开始的时候他极力不想让这件事变大，甚至不想让人注意到这家公寓，可是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但很快他转念一想，如果能在人们还尚未觉察到这里与死掉的那个女人有关的时候解决掉案件，不也是可以的吗？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他才会来到这里，当然也不排除他对于这个长相与年龄极度不符有着良好缴费记录从不找麻烦的房客的好奇。

　　　　“那就麻烦藤先生了！”百里奚微笑着冲他点点头。

　　　　“好的。”藤明取出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应该是一间少女所居住的房间。这是房门打开的那一瞬百里奚的第一感觉。

　　　　房子是标准的一室一厅，一进门是时下流行的明厅，有着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一个窄小的露天阳台，此时阳光毫无阻碍得透过窗子照进来，由于主人不在家，风时不时得从半开的窗户中吹来，窗边的白纱窗帘随之轻摆。门口铺着脚垫，鞋架上摆放着拖鞋，其中有一双黑色的鞋吸引了百里奚的注意，那明显是一双男士拖鞋。

　　　　客厅靠窗边摆着浅绿色的布艺沙发，前面是与之相配的玻璃的茶几，茶几斜前方的电视柜上摆放着29寸的电视机。客厅很干净，墙上挂着淡粉色的卡通挂钟，他知道这个是日本动画《名侦探柯南》的周边，好像听小九说应该是限量版的。客厅中的摆设也基本上都是动漫周边、手办之类的东西，这也正是他觉得这应该是少女而不是一个27岁成年女性的房间的根本原因。

　　　　客厅左边的玻璃门是卫生间，旁边的那扇拉门，藤明说是厨房，与这相对的便是卧室。百里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看看卧室。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的眉头不由得微跳，因为会响这个铃声的只能是那个人。

　　　　“喂。”百里奚接通了电话。

　　　　“老大！你现在在哪里？”果然电话里传来小九的声音。

　　　　“花园广场7号6单元2号。”

　　　　“太好了，老大你还在楚昭的公寓，我马上过去找你！”小九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

　　　　“……呃，”百里奚有点吃惊，这个马虎鬼是从来不会去记地址，所以才他才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