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接着又听见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外面的墙上。
“混蛋!”外面有人叫骂着,听声音这人不是不懂事的小孩也不是十来岁的少
年,是个大人。
杜戈把椅子向后一推,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前门跑去,椅子也被碰翻在地。
“别,别……”特丽丝吓得脸色发白,惊慌地叫着。
比利也吓得够呛,就是杜戈也觉得心脏在胸膛里乱跳,可他还是跑到了门口。
又是一块石头。
“混蛋!”
再下来就听到一辆小货运车的轮子与沙石路面上的砂砾摩擦的声音,车子开走
了。
杜戈拉开门跑进门廊,他看到树林间一辆卡车的尾灯闪着光,车道上扬起的尘
土还没有散去。他低头一看,脚下有好几块石头,差不多都有垒球大小。虽然只有
一块打中了窗户,但那两一块用力很大,在前面的木质A型建筑上留下了边缘不整的
小洞。什么人能把车开得这么近,扔这么大的石头?他们刚才在里面竟然没听到。
从路那边的那片树林中传来车上有人欢呼的声音,这胜利的呼喊随着汽车远去
也越来越远了。
“怎么了?”特丽丝站在门口抓着比利的肩头,浑身哆嗦着。
“不知道。”
“这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纳尔逊一家认定是我们杀了他们的狗?为什么托德觉得是我在迫害他?”
杜戈看着比利。“你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是不是?”
比利摇摇头,仍然是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好了,进去吧。”杜戈说着便护着特丽丝和比利走进屋里,然
后把门关上锁好。明天他得找人换窗户。他检查了一下前面的卧室,落在长短沙发
上的玻璃碎片在烛光下闪闪发光。他们得把家具重新布置一下了,以防类似的事情
再次发生。他可不想让特丽丝或比利挨石头砸或被玻璃割伤手脚。
杜戈到这时候身上还是没有放松下来。虽然他想搞清的是谁扔的石头,车上有
谁,但他仍在为干这事的人发着无名之火。现在他开始觉得威利斯镇上的人不是受
害者就是炮灰,完全被邮差捏在手里,按他的意志行事。从狗死人亡、种族攻击到
停水停电,这统统都是邮差搞的鬼。
他摇了摇头,他这是快成妄想狂了。
特丽丝在洗餐具。他们没有吃完饭,但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有心思吃饭呢?杜戈
走过去帮忙,就连比利也把他的盘子送进了厨房,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平时在
家里他可是什么也不插手的。
有一辆汽车放着立体声音乐从路上驶过。三个人顿时紧张起来,他们竖起耳朵
听着,这车是不是要开进他们的车道。车开过去了,马达声和音乐声渐渐远去了。
他们谁也没说话,相互望着,继续于着手里的活儿。
晚风吹动破窗户上的帘子,帘子鼓了起来。
第41章 这回是艾琳
吃完早饭,杜戈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人换窗户。哈蒙送来了玻璃,可却找不到安
玻璃的人。如果霍比没死,他知道怎么弄这个窗户,可杜戈本人却试也不想试一下。
除了那些不做不可的简单家务外,别的体力活儿他就是个外行。盖储藏室是个例子,
设计是他自己于的,每一步要注意什么一清二楚,但安玻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
从电话簿上查到几个干零活儿的人的号码,有两个人电话通了却没人接,有一个不
接这种活儿,愿意干的倒是有一个,开价150美元,而且还得等两个星期才行。
杜戈真想自己把这讨厌的东西安上去,前面再挂上一张画着窗户的大画。
他又打了几个电话,最后再次同那个愿意来的人通了话。但他的价码已经涨到
175美元了,显然这是对他竟敢到别处联系找别人干活儿的一种惩罚。
他挂上电话,这时他觉得特丽丝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他转过身。特丽丝上
身穿着短衫,下面是牛仔裤,皮包斜挎在肩上。“钥匙在你这儿吗?”她问道。
“你去哪儿?”
“艾琳家。我挺为她担心的。我打过几次电话,但始终没人接,霍比出事儿以
后……”声音低了下去,她根本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杜戈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我和你一起去。”
“我看还是我一人去更好。她现在什么人也不想见,见不见我都是个问题,你
就和比利呆在家里吧。”
两人的目光相遇了。从丈夫的眼神里特丽丝看到了关心和忧虑。“现在外面很
危险。”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那我可以把你送过去把车停在路上等着,你就可以……”
“不要这样,”特丽丝从他手里拿过钥匙,语气很坚决。“别担心,我能照料
好自己。我就是去看看,然后就回来,时间长不了。”
“你为什么不叫警察去看看呢?艾琳是个身体虚弱的老太太,就跟他们说你觉
得她脚下一滑摔在澡盘里了,他们肯定就去了。”
“不行,”特丽丝说着在丈夫的脸上亲了一下。“20分钟就回来。”
“车子快没油了,跑一趟还是没有问题,不要去买,以后我买。”
“行,”特丽丝说道。
他惴惴不安地望着妻子上了车,开上路,在树林间穿行直奔镇里。
特丽丝一下车马上就觉察到出了问题。这里的气氛变了,绝对变了。四下里一
点儿动静也没有,连鸟叫虫鸣也听不到,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能隔绝声音的东西
把这里严严地罩住了。房子里好像没有人,好像被人遗弃了,其实从外表看,看不
出有什么变化。她浑身颤抖着,她很清楚,死神正在艾琳这所房子周围徘徊着。这
个念头刚一出现,她赶紧就想办法不让它停在脑子里。自己又犯傻了,又迷信了。
她强迫自己从砂土路横穿过去来到门前。她透过花边窗帘向屋里打量,里面没有动
静。
她敲着门,“艾琳。”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停止了。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肯定是出事了。她用力敲起来,按着门铃高喊,“艾琳!”
要是真的这位老太太摔倒了,砸碎了什么东西,自己站不起来了怎么办?要是
突然心脏病发作或中风了怎么办?
要是邮差干掉了她怎么办?
“艾琳!”特丽丝使劲转动着门把手,把手像往常一样转不动。她心里很不踏
实,绕到后门,地上的野草把脚腕割得生疼。后门没上锁,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艾琳的后门总是上锁的。
也许邮差在里面。
“艾琳!”
没有回应。
特丽丝的心脏和着恐惧怦怦乱跳。她应当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开车去警察局,
带个警察回来,而她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来探查究竟。她不由自主地走进
了厨房,地上到处是锅碗瓢盆和打碎的瓷器,她踮起脚尖迈过这些东西朝台子走过
去。台子上放着一块自家做的面包,面包已经长出了块块绿毛。窗台上的花卉由于
没人管长得乱七八糟,又因为没有水最后干枯死掉了。厨房里弥漫着香料、药草和
腐败气味。
“艾琳!”
没有回应。
她又走进客厅。她一眼看到的是古董家具上的装饰物被剥了下来,电视机被翻
倒了,地毯上到处都是碎片,看到这些她心里明白了艾琳不在家。
她又想起那个房间里的东西。“艾琳!”她又了一声。
没有回应。
她该走了,起码也应该拿起话筒报警了,可还是一个劲儿地朝前走,得先看看
别的房间再说。如果艾琳不在别的房间里,就一定在那个小屋里,真是那样她就报
警。
特丽丝继续向前走。她走进卧室,床上的枕头被撕开了,羽毛到处都是,还是
不见朋友的踪影。那个大衣橱也砸了,她在衣橱门的破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那苍白的
脸上带着的焦虑神情,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被吓成什么样了。
她又朝盥洗室走去。
瓷砖地面上到处都是撕碎的棕色包装纸,解开的绳子和敞开的箱子。
艾琳躺在浴盆里,手腕切开了。
特丽丝睁大眼睛看着这位朋友。她的皮肤被水泡得一点颜色也没有了,显然已
经死去多日了。她的眼睛并没有闭上,而是死死地望着什么,下半身被凝住的血水
遮住了。在她身体周围漂着亡夫的头、手和四肢,这些又被水泡涨,毫无血色。
特丽丝想移开目光,但却做不到,两眼紧紧地盯着血红血红的浴盆。
她喊着叫着,直到嗓子疼了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第42章 对策
杜戈在做午饭,他做的是热狗。他一面往面包上撒齐末一面忧心忡仲地向窗外
看了一眼正在园子里干活的特丽丝。她想把园子整理一下,表面上总得显得有条有
理。杜戈在为自己妻子担心,看到艾琳尸体时她着实吓坏了,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两天之后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没有心烦意乱,不惊慌也不害怕。杜戈知道
这并不正常,不合情理。霍比死了,他并没有看到尸体,但就是现在他心里还平静
不下来。可特丽丝看到了艾琳躺在浴盆里,身边漂着丈夫的胳膊腿,可她的一举一
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很正常似的。他没有同她谈起过这事,也没提起过艾
琳,生怕她会无端地烦恼起来。杜戈认定她想谈这件事的时候,一定会主动找他,
但直到现在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这完全不是她的性格。
杜戈望着妻子在拔野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故意在掩饰自己的心情,说不定
哪一天她克制不住了,压在心底的情感就会突然爆发。
也许他应该低声细语地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同往常一样,邮差又一次滑过去了。警方审问过他,他还是说“邮政部门对寄
送的邮件里的东西盖不负责”,再次用这番废话搪塞了过去。还是同往常一样,没
有人对此有丁点儿办法。既找不到能把他同艾琳那里的邮件联系起来的任何线索,
同时也没有人能提供相关证据。邮差答应通过邮政系统着手调查,搞清碎尸包裹的
来源。
通过邮政系统着手调查……
放屁。
热狗熟了,他叫比利跑出去叫他妈妈,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等会儿,”比利说道,“马上就该播广告了。”
“这个节目你已经看了几百遍了,快叫你妈妈去。”
“就等一会儿。”
杜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打开窗户,一股热气飘了进来。“该吃饭了,”
他喊道。
特丽丝抬起头,斜着眼望了望他,然后挥挥手说道,“马上就来。”
他看着妻子放下手中的铲子,拍拍手又拍拍膝盖,三步并成两步地朝门廊走过
来。他们早就应该离开这里,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就离开威利斯,但现在已经晚了,
他们陷进去了。镇里的加油站没有油了,供油部门把油给断了,因为没有一个加油
站给上面付过账。
付账支票在邮寄时丢了。
杜戈关上灶具,拿出熏肠用叉子扎着放在了面包里。他知道加油站没油是暂时
的,有人打电话了,相关部门也解释了,他们正在谈判,但两三天之内除非自己有
整箱汽油,否则谁也别想离开威利斯。他们的车只有半箱汽油了。
他禁不住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现在到了最严重的关头,邮差有这么几天什么目
标都能达到了,他需要的也就是三四天的时间。
特丽丝满头大汗地走进来,一面用手擦汗一面说,“哎呀,今天外面真热呀,
下午能下点雨凉快凉快就好了。谁听天气预报了?”
杜戈摇摇头,比利还在看他的电视剧,连他妈妈问的什么话也不知道。
特丽丝在盥洗室里洗了手和脸,杜戈递给她一盘热狗和一杯冰茶,看到冰茶她
皱了皱眉,但还是很感激杜戈做了午饭。她拿着东西去了门廊,杜戈跟在后面也出
去了,他俩并肩坐在桌前。
特丽丝咬了一口热狗,问杜戈,“今天下午你计划干什么?”
他皱皱眉说道,“计划?我没有……”
“那好,我要你把房子旁的石兰灌木挖出来,我要把园子扩大一下。”
“哎呀……”杜戈要说什么。
“教师先生,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对吧?”
杜戈望着她,她把目光移开不再对着他的眼睛,很显然妻子看到了自己眼神里
流露出来的忧虑。“没有,”杜戈温和地说。“什么事也没有。我就是想到园子里
帮帮你。”
“谢谢,”她说着又咬了一口。
这时屋子里的电话响了,铃声在这午间安静的时刻显得很清脆。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