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鬼面卷 作者:白姬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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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鬼面卷 作者:白姬绾-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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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曜心中发苦,对狻猊道:“名字可以乱起,话可不能乱说。小生不是白姬的夫婿,她坑银子的事情,小生也不知情。国师请去找白姬解恨,不要拿小生撒气。”
光臧和狻猊不相信元曜的话,光臧伸出大手,将元曜拎到了狻猊背上,不管小书生挣扎喊冤,把他带回了大角观。
大角观位于大明宫东北方,毗邻护国天王寺、玄元皇帝庙。大角观处在山丘之上,飞檐斗拱,殿阁瑰伟,四周隐约有祥云环绕。
璇玑楼。
四面轩窗大开,月光如银,清风徐徐。一只巨大的青铜丹炉摆放在大厅正中央,丹炉下火焰如织,炉中青烟袅袅。四个小道士分别跪坐在四个方位添柴,扇火。
大厅东北角,一幅伏羲八卦图下,光臧、元曜盘腿坐在一张木案边,狻猊伏在两人旁边。
光臧回到璇玑楼之后,就把假发髻取下了,他的光头反射着月光,十分锃亮。
小书生呆呆地盯着光臧的光头。
光臧生气地瞪眼:“书生,你看什么?”
元曜急忙垂下头,“没……没看什么……”
狻猊道:“这书呆在看国师你的光头。”
元曜赶紧分辩,“小生只是在看月光,没有看国师大人的光头。”
狻猊道:“你明明在看国师的光头。”
“小生没有看国师的光头。”
“你在看光头。”
“小生没看光头。”
狻猊不依不饶:“你就在看光头!”
在一声声“光头”中,光臧的脸色逐渐铁青,他大吼一声:“都住口!”
元曜、狻猊吓得赶紧闭嘴。
光臧奔去了内室。不一会儿,他戴着一顶乌黑油亮的假发髻出来了,还画了两道卧蚕眉。
光臧重新在元曜的对面坐下,怒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和龙妖是什么关系?从实招来,否则把你丢进丹炉里去!”
元曜望了一眼火光熊熊的丹炉,十分害怕,只好招了:“小生姓元,名曜,字轩之。小生本是襄州人氏,如今客居长安,流落西市,在缥缈阁中干一些杂活糊口。小生从不害人,也不干那些坑人钱财的事情。白姬干的坏事,与小生无干,小生全都不知情况。请国师大人明鉴,放小生离开。”
光臧皱了一下画出来的卧蚕眉,道:“今夜龙妖来大明宫干什么?”
元曜想脱身,只能招了:“白姬受韩国夫人的拜托,来大明宫取她女儿的牡丹衣。”
光臧沉默了一会儿,才嘀咕道:“龙妖真是闲得慌,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还翻这段旧案干什么?”
欸?!元曜不明白光臧的话,但也不想细问,只想赶快离开。他站起来想走,“国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小生就先告辞了。”
光臧伸出大手,将元曜按回原位,“书生先别急。”
元曜只好坐下了,苦着脸问道:“国师还有什么吩咐?”
光臧唤小道士拿来了十几个葫芦,依次从每个葫芦里倒出了不同的丹药,分别放在木案上。
元曜望着眼前一片花花绿绿的丹药,迷惑地道:“国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光臧道:“龙妖跑了,贫道的银子也没指望了。幸而,书生你留下了。这是贫道新炼出的丹药,还不知道功效。书生,你正好可以替贫道试丹药。”
元曜望着古怪的丹药,想到了光臧的秃头、秃眉,冷汗如雨,“小生……小生只吃五谷杂粮,从不服食仙丹灵药,恐怕尝不出优劣,反而糟蹋了国师的心血。”
光臧淡淡地道:“无妨。反正都是实验品,有些也许还有毒。”
元曜推脱道:“小生不习惯吃丹药。”
光臧紧逼:“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
元曜哭求:“国师大人请高抬贵手,放过小生。”
“那你替龙妖还贫道的银子。”
元曜苦着脸道:“小生一共攒了六吊钱,改日替国师送来。”
“六吊钱?!龙妖欠的是八千两黄金!”
元曜疑惑:“怎么变八千两了?之前,不是说七千两吗?”
光臧盛怒,将假发髻揭下,“多出的一千两,用来给贫道买假发髻和螺子黛(1)!”
元曜闭嘴了。
光臧逼迫元曜吃丹药,元曜说什么也不肯吃。光臧决定把小书生囚禁在璇玑楼,不给他食物,让他饿到只能吃丹药。
元曜很伤心,很害怕,十分苦楚。
光臧连夜画了八张金符,让道童去紫宸殿呈给武后,“去呈报天后,贫道夜观天象,妖云东来,遮星惑月,近日皇宫中恐怕将有妖邪作祟。请天后将八卦金符贴于寝殿八方,以避灾厄。”
注释:(1)螺子黛:古代妇女画眉毛用的黑绿色颜料。它出产于波斯国,是一种经过加工制造,已经成为各种规定形状的黛块。《隋遗录》中记载:“绛仙(吴绛仙:隋炀帝宠爱的妃子。)善画长蛾眉……由是殿脚女争效为长蛾眉,司宫吏日给螺子黛五斛,号为蛾绿。螺子黛出波斯国,每颗直十金。”
道童领命去了。
日出东方,天色已亮。
狮火蹲在香炉边睡着了。
光臧在大厅西面的木架边整理各种丹药。
元曜坐在木案边,又累又饿,困顿不堪。
辰时,两名小道童为光臧端来了早饭,一碗清香的梗米粥,四碟精致美味的小菜。
光臧停止整理丹药,故意坐在元曜对面喝粥。
元曜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见光臧喝粥,闻见粥的香味,垂涎欲滴,“国师,小生也还没吃早饭……”
光臧瞪眼,道:“你先把丹药吃了,贫道就给你盛粥来喝。”
元曜道:“小生空腹服药,一般会吐,恐怕浪费了国师的丹药。国师还是先让小生喝一碗粥吧。”
光臧想了想,让小道士给元曜盛了一碗粥喝了。
元曜喝完了粥,却又死活不肯吃丹药了,气得光臧要打他。
光臧按倒元曜,硬要往他嘴里塞丹药时,一只黑猫从西南方的飞檐上跳下,轻灵地越过栏杆、轩窗,走进了璇玑楼的大厅。
黑猫道:“喂喂,牛鼻子,放开书呆子。”
光臧抬头,看见黑猫,一愣,“缥缈阁的猫妖?!你是怎么蹿进我大角观的?!!”
元曜一见黑猫,不禁流泪,“离奴老弟……”
离奴猫躯一震,跳上一个没有生火的大丹炉,傲慢地俯视光臧:“区区大角观,有什么进不来的?只要爷乐意,太上老君的兜率宫爷都能去走一遭。牛鼻子见识浅,大惊小怪!”
两名道童见离奴如此嚣张,十分生气,拂尘一扫,去打离奴:“猫妖休要张狂!”“畜生也敢在国师面前放肆?!!”
离奴纵身而起,躲过了两名道童的袭击,它轻灵地一个跃起,落在闭目睡觉的狻猊头上。狻猊睁开眼睛,眼珠上移,正好和离奴对视。
离奴对狻猊嘿嘿一笑,“五公子好。”
狻猊大惊,一跃而起,“国师,不好了!姑姑家的猫妖闯入大角观了!”
两名道童追上来打离奴,拂尘扫过时,没有打到离奴,却狠狠地打中了跃起的狻猊。狻猊大怒,一口火喷去,两名道童顿时被喷昏了过去。
离奴坐在狮火的头上,气定神闲。
光臧见状,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两道飞符。
离奴见状,急忙道:“牛鼻子别用符!爷是奉主人之命来还你银子的!”
光臧闻言,收了飞符,道:“猫妖如果敢诓贫道,贫道就将你丢入丹炉中去!”
离奴从狮火头上跳下,化身成一个清俊的黑衣少年,走到元曜面前,坐了下来。
元曜见了离奴,分外亲切,伸袖拭泪,“离奴老弟……”
离奴瞪了一眼元曜,“书呆子你哭什么?真没出息。”
元曜道:“离奴老弟有所不知,国师大人逼迫小生吃这些也许会秃头,也许会死人的丹药,不吃的话,他就要饿死小生……”
离奴道:“不就是丹药吗?爷替书呆子吃了。”
离奴将木案上的丹药一把一把地塞进嘴里,连水都不用,就这么囫囵吞下了喉咙。
元曜大惊,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道:“这些丹药……还是试验品……吃……吃下这么多……妖鬼也会……死……的吧?!”
光臧也大惊,他冲了过来,掐住离奴的脖子摇晃:“臭猫妖,把贫道的仙丹吐出来!吐出来!贫道辛苦炼制的仙丹是给人吃了长生的,不是给妖鬼吃着玩儿的!!”
离奴腾地又化作黑猫,溜出了光臧的钳制,它一跃而起,跳上元曜的肩膀,伸舌舔唇:“难吃死了,一点儿也没有香鱼干好吃。”
光臧大怒,又掏出一道飞符,要收拾离奴。
离奴见状,又赶紧道:“牛鼻子且慢,我们先谈银子的事情。”
光臧闻言,又把飞符收了进去,“好。你说。”
离奴道:“主人说,光臧国师是一位世间奇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更是精通玄门之术。而且,光臧国师也是一个大好人,心地善良,德高望重……”
光臧打断了离奴,“不要废话!说银子的事!”
离奴干咳了一声,道:“国师如果放了书呆子,主人愿意还你三千两黄金。”
光臧生气:“三千两?龙妖贪财贪昏了头吧?她当时可骗走了本国师七千两黄金。”
离奴道:“主人说,她当时确实只收了国师三千两黄金。”
光臧道:“胡说!还有四千两呢?!”
离奴左右一望,低声道:“那四千两在天后那里。其实,当时是天后和主人一起坑了国师的银子。那‘玄天长生丸’根本就不是鸿钧老祖炼的仙丹,它就是天后沐浴,洁面用的‘神仙玉女粉’。大家都说国师醉心丹术,为求长生不惜金帛,天后和主人才开了这么一个玩笑。没想到,牛鼻子你果然上当了。”
“啊?!”光臧大惊:“此言当真?!!”
离奴道:“国师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天后。当时,还是天后告诉你说主人有鸿钧老祖的‘玄天长生丸’吧?如果主人真有‘玄天长生丸,天后早就买下了,还轮得到牛鼻子你吗?”
光臧一阵晕眩,他根本不敢去问武后,思前想后,有三分相信了离奴。他又想了想,觉得能讨回三千两黄金也不错,“龙妖真的肯退还贫道的三千两黄金?”
离奴点头,“只要国师放了书呆子,主人就把黄金送来。”
光臧想了想,道:“未免夜长梦多,贫道还是自己去缥缈阁取好了。”
离奴道:“也行。主人已经解除了八卦迷魂阵,国师和五公子不会再找不到缥缈阁了。”
光臧道:“你去转告龙妖,贫道会去缥缈阁拜访她。”
离奴笑了,“欢迎国师。”
谈话完毕,离奴带元曜离开了大角观,光臧派遣道童送他们从银汉门离开了大明宫。
望着一人一猫离去的背影,光臧喜乐参半,“天后居然和龙妖沆瀣一气,坑了贫道,太让人生气了。不过,进了缥缈阁,就有办法长出头发和眉毛了。”
狮火小声地嘀咕道:“姑姑专程让离奴来找他,这书呆不会真的是姑父吧?!!”
第五章 冠宠
元曜、离奴回到缥缈阁时,白姬正坐在柜台后,拿一幅龟甲算卦。她看见元曜平安回来,笑道:“轩之,我刚才算了一卦,就知道你会平安无事。”
元曜还在因为白姬昨晚丢下他先逃了而生气,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句“多谢白姬记挂”,就去了后院梳洗。
“哎呀,轩之生气了。”白姬托腮望着元曜走进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离奴笑道:“牛鼻子逼书呆子吃丹药,把他吓得要死,他肯定会生一会儿气的。”
白姬道:“昨夜,如果我不先走,就带不回牡丹衣了。牡丹衣上怨气太重,光臧不会允许我带出大明宫。这一场‘因果’,不知道会演变出怎样的结局。”
离奴道:“这一场‘因果’都是书呆子招来的,主人其实可以不管,免得到时候触怒了天后,又与光臧那个牛鼻子为敌。”
白姬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是先把牡丹衣交给韩国夫人吧。”
元曜在生白姬的气,一整天只顾闷头干活,不理白姬。
上午,白姬笑道:“轩之,休息一下,来喝禅茶吧。”
元曜生气地道:“小生不渴。”
中午,白姬笑道:“轩之,休息一下,来吃芙蓉饼吧。”
元曜生气地道:“小生不饿。”
“轩之,你在生气吗?”
元曜生气地道:“小生不生气。”
下午,白姬在柜台边大声道:“轩之,韦公子来了,出来见韦公子。”
元曜在里间生气地道:“小生不见。”
大厅中,韦彦很伤心,“我究竟哪里得罪轩之了?他居然生气到不愿意见我。”
白姬安慰韦彦,“轩之经常无缘无故地生气,习惯了就好了。”
元曜拿着鸡毛掸子飞奔出来,笑着解释:“丹阳,刚才是一个误会。小生随口一答应,没有听清白姬在说什么。”
韦彦闻言,一展折扇,笑了:“原来轩之是在生白姬的气,不是在生我的气。我就说我最近没有哪里对不起轩之嘛。”
白姬摇扇飘走,闷闷不乐,“轩之果然在生我的气。”
元曜对着白姬的背影道:“你把小生丢在危险的地方,害小生担惊受怕,小生怎能不生气?”
白姬的声音从里间传来,“这次算是我不对。下次,无论遇上什么危险,我也不会再丢下轩之,可以了吧?”
元曜闻言,心中蓦地一暖,心中所有的气愤,郁结都随着“无论遇上什么危险,我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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