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你看见过死亡诊断书了吗?”
“看见了,死因是心脏病。”
“是个常见的死因,就那么肯定是这个死因吗?”
“要让那个医生说出死亡的疑点,可不容易。”会根皱着眉头说。
“是个难对付的医生吗?”
“很爱发脾气,不好办。”
到了三层楼的医院,是纯白色非常引人注目的大楼。十津川和会根在院长室见到了浅井。浅井是个灰白头发,戴着眼睛的医生。
“怎么又来为难我了。”浅井一脸为难地看着会根和十津川。
“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十津川打量着对手浅井。
“该说的我都说了,也没有隐藏什么,所以很为难。这位刑警君也看见了坂口君的死亡诊断书,因为心脏病而死亡是很清楚的了,我没什么补充的了。”
“你是什么时候当了坂口良介主治医生的?”十津川换了个话题问。
“是坂口君成了大阪贸易部经理的时候,已经有十年了。”
“去年坂口君突然病倒的时候,也是你给诊治的吗?”
“我接到夫人的电话,马上就赶到了坂口家。”
“那时坂口君是什么样的状态?”
“是轻度的心脏病发作,血压也快升到二百了,想是公司派来了新经理,坂口君受到了剌激。”
“坂口君原来身体就很弱吗?”
“血压以前就高,要是注意一点也没大关系。身体也不弱。”
“去年病倒之后住院了吗?”
“没有住院。”
“坂口君突然病倒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十津川说着,浅井笑了笑:“坂口君是过六十岁近七十岁的人了,哪一天血压升高,突然病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后来坂口君的健康状况怎么样了?”
“因为心脏衰弱,也就在床上起起卧卧,勉强不得了。”
“劝他入院了吗?”
“作为医生,劝他几次,可坂口君讨厌医院。”
“是死于心脏病吗?”
“是的。”
“情况是这样的
在九州的佐贺,发生一起杀人案件,坂口由美子被怀疑,因为被害者抓住了坂口良介不是病死,而是被杀害的事来威胁坂口母女,所以我想,去年坂口良介病倒是中毒所致。”
“不要胡说八道。”浅井急得瞪着眼睛尖声说。
十津川随意地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坂口良介病了一年多才死,大概是服了砒霜类的毒药,罪犯慢慢地消耗坂口良介的体力而杀了他。也许是心脏病引起的死亡,但究其原因是用了砒霜,使体质变弱了。”
“那我的死亡诊断书是胡乱写的了?”浅井涨红了脸。
“还没证实,只是推测。坂口君的遗体没有解剖吗?”
“是病死的,为什么要解剖。”
“你到达坂口家的时候,已经死亡了吗?”
“是的,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认为是心脏病呢?你赶到的时候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做了坂口君十年的主治医生,怎么死的马上就明白了。是因为高血压,引起心脏衰竭而死的。”
“可是不应该做解剖吗?”十津川咬住这点不放,浅井医生变了脸:“请马上给我出去。真讨厌。”
第五节
十津川首先退出来,并招呼会根走出走廊。
“真是个爱发脾气的人。”十津川一边走出医院一边对会根说。
“我也是被他赶出来的。”会根笑了笑。
“发这么大的脾气也许是在坂口良介死的时候,他无意或有意地犯有过失,就在死亡诊断书上胡乱添了个死因。”
“可是,让他坦白不容易啊。”
“一步步地来吧。”十津川说。
第二天上午,从东京回来的龟井向在大阪府警察局的十津川报告了两件事。
其一是关于有田道情书的那两位女子。
“伊东讶子,现住在世田谷区,已经结婚,有一个小孩。”
“保存着田道的情书吗?”
“一共是五封,全部保存着,和大阪的坂口文子,由美子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婚后生活也很幸福,丈夫月收入近三十五万元,我想不至于出卖昔日的情书吧。”
“还有一个人呢。”
“白坂多惠子现在同样要结婚了,在町田市内住,见到她时,是她结婚的前一天,说是把除丈夫以外男人的情书全部烧掉了。我们也最大限度地进行了调查,和坂田母女没有什么关系。”
“那剩下的就是京都的女子了。”
“在国会图书馆找到了那本杂志,把昭和五十三年一月号到十二月号的交际专栏都复印下来了。”
“有那个女子的名字吗?”
“那上面写有七位京都女子的名字,我说一说名字和住址。”龟井说,十津川把名字和地址都记在稿纸上。这里面肯定有保存田道情书的女子,要是想不起来,就必须全部调查这七个人。
十津川再次见到了田道,让他看这些名字。
“这里面应该有你那个笔友。”十津川说着,田道在嘴里自言自语嘟哝着那七个人的名字,突然,指着一个人名字说:“就是她。”
上面写的是“川路美津枝”。
“肯定吗?”
“肯定,住址是伏见稻荷,全国姓稻荷的大都在那里,还曾经写过信呢。其它的六个人地址都不对。噢,想起来了,川路美津枝这个名字,因为难写,只写了‘您’和‘你’而没有写具体的名字。”
“知道了。得去找到这个女子。”
“她会出卖写给她的情书吗?”
“已经知道东京的两个女子和坂口母女没有什么关系,就剩下这个川路美津枝了。既然是笔友,书信交往自然很多,被利用的可能性也很大,要是这个女子和坂口母女也没有关系,那对你就不利了。”
“明白了。看来这就是我对女子太友善的结果,真是自做自受。”
“别自责了,对女子的友善也是你的优点。”十津川安慰他说。马上准备去京都了。
从新大阪乘新干线到京都仅仅十九分钟。一看见右面的京都白塔就到京都了。十津川不喜欢这个京都塔,但是作为标志倒是很合适的。十津川在久违的京都站下车了。如果再乘坐国铁奈良线,因为是单行线,还得一个小时。这回不是来旅行,可以悠闲地乘坐奈良线。为了帮助田道,就必须早一点拿到对他有利的证据。
十津川在站前叫了辆出租车。京都的出租车都是小型的。十二、三分钟就到了伏见稻荷。走近通往神社的路口,道路的两侧,有一大排土产商店。
十津川来到附近的派出所,请求调查一下,稿纸上写着的川路美津枝这个名字和住址。一个年轻的警察领着他,来到神社路旁的一家挂着“特产屋”招牌的土产商店。
“川路君。”警察向店里喊到。一个六十多岁的小个子女人出来了,警察把十津川介绍给那个女子,“是从东京来的警察,找你有事。”
“我是来见川路美津枝小姐的。”十津川说。
对方的脸色马上变得暗淡了:“美津枝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
“是去年年末。”
“怎么死了呢?”十津川很失望,田道送情书的事又弄不明白了。
“结婚了吗?”
“要是结婚就好了,是个没福气的姑娘,没结婚就死了。”
“死因是什么?”
“是心脏病发作。我赶到的时候,身体都硬了,真是个不孝的孩子啊。”
“这么说,不是在这里死的了?”
“是在大阪死的。”
“大阪?”十津川精神一振,如果在大阪,也许和坂口母女有关系,“是在大阪工作吗?”
“是的。”
“知道在大阪住在哪里吗?”
“有她来的信。”女人走进店里,拿出了一个名信片。是写着大阪市大淀区一个公寓名字的名信片。去年十月末发出的,写着身体很好,请勿挂念等简单的文字。
十津川把这个公寓的名字记在笔记本上。为了谨慎起见,又问她听没听过坂口文子和坂口由美子的名字,她都摇摇头。
在大坂还有一线希望。十津川从伏见稻荷,坐出租车回到了京都。又乘上了新干线。如果在大阪的川路美津枝和坂口母女有什么关系,那田道的情书被坂口母女弄到手加以利用就是很可能的事。要是这样,就能证明田道没有说谎。他坐在座席上这样考虑着,可在列车要到大阪时,十津川惊愕地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的错误。
坂口由美子从田道那里得来的情书文字是这样的:“请原谅我突然写了这封信,在路上,我只看了你一眼,你的美貌就使我神魂颠倒,我的名字叫田道淳,我不富有,也不善辞令,但我很自负自己年青和真诚,能接受我的求爱吗。”
田道和川路美津枝是笔友,是通过杂志,用书信相互交往的,能写出“在路上,我只看了你一眼……”这样的信吗?
在新大阪站下车的时候,十津川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对于问题所在的情书,只能得出不是写给笔友川路美津枝的结论。虽然川路美津枝住在大阪,但情书的字面合不上。
田道仍然处于困境啊。十津川想。
回到大阪府警察局,会根对他说:“刚才佐贺县警察野崎来了电话。”
“找到证人了吗?”十津川满怀希望地问。情书方面情况不妙,如果能找到在三月十日,坂口由美子在佐贺站下车,乘出租车赶往原田功公寓的证人,也许能救了田道。
“不妙。”
“没找到证人吗?”
“对方把由美子的照片复制了很多,由七个刑警拿着,去让佐贺站的工作人员、出租司机、公寓住的人看,原想是个大美人,有漂亮的面孔,马上能找到证人,可就是没找到。野崎君也很灰心。”
“唉!证人也没找到。”
“京都方面怎么样?”
“也不妙,四处碰壁。”
“没见着川路美津枝?”
“不管见没见着,我觉得犯了一个大的错误。你也知道由美子拿出的情书上面的文字吧。”
“看过还记得,的确上面有句话“在路上只看了你一眼,你的美貌就使我神魂颠倒。”。”
“是这么写的,可是田道说川路美津枝是笔友。是笔友能在信上写“在路上,只看了你一眼……”吗?”
“的确是这样,是笔友就应写上‘因为看到杂志,给你写了这封信。’”
“是这个道理。”十津川一脸失望。
虽然坂口由美子的不在现场证明崩溃了,可没有用,仍然是对田道不利。十津川一个人的时候,他打开了笔记本,在那里写着在京都记下的川路美津枝大阪公寓的地址。这个也没用了。十津川想,可是在看的时候,觉得还是去试一试吧,在这儿呆着,也救不了田道。
十津川站起身,走了出去。
那所公寓是在丰崎神社附近,一幢七层漂亮的公寓。十津川来到一楼管理员室,向管理员夫妻打听川路美津枝的事。
“川路小姐住在五楼,去年年末突然死亡了。”管理员低声说。
“死亡的事我知道。想问问她在这里是怎样生活的,住进来多长时间了?”
“将近三年了。”
“知道她做的工作吗?”十津川问,不知为什么中年管理员淡淡地笑了笑:“是在外出招揽客人,还曾邀我去那个店呢。”
“是女招待吧。”
“是的,她又年轻又漂亮,很招惹人的。”
“记得那个店的名字吗?”
“等一下。”管理员进到里面,哗啦哗啦地找着什么,拿着一个漂亮的火柴盒走了出来,“就是这个店。”
“你去过吗?”
“这么高级的店,我想去也去不了。”管理员耸耸肩说。火柴盒上印着‘西霸’,不知是女王的‘西霸’,还是矮草的‘西霸’,十津川打算去那个店看看,就带着火柴走出了公寓。
到了夜晚,十津川由会根作向导,去了那个店。
“如果五六个人去西霸这样的店,就得十万元。”会根一边走在北部的繁华大街上,一边对十津川说。
十津川想起了在京都伏见稻荷的土产商店和那位母亲的脸。这个乡下的姑娘却成了大阪闹市区的女招待,接着又死于心脏病发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西霸俱乐部是在一幢三层大楼的最上层,在门上绘着女王的头像,写着俱乐部的名字。一走到里面,首先就看见了天花板上豪华的吊灯,感到这个俱乐部似曾相识。
因为时间还早,客人和女招待也不多。十津川出示了警察证件。在服务台打算听听经理的说法。
“那个姑娘两年前就在这工作了。”结着蝴蝶结,衣服上装饰金扣闪闪发光的经理说。
“没有恋人吗?”
“没有固定的男友。”
“知道心脏病发作突然死亡了吗?”
“知道,因为两天无故旷工,就让一个和她要好的女招待去看看,她在房间里已经死了。医生说是心脏病发作而死,记得报纸以‘女招待孤独地死去。’为题作了报道。”
客人来了,女招待们迎上去打招呼。
“到这儿来之前,知道她干什么吗?”十津川问。
“在别的店工作,那个店停业了,才到这儿来的。这里的女老板和那里的女老板关系很好的。”
“那个店叫什么名字?”
“就是附近的“文子”俱乐部,是个小而雅致的店。”
“文子?”十津川口中自言自语,突然用兴奋的目光看着会根。会根也马上觉察到了,有点激动。
“文子在成为坂口后妻之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