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博止步不前。
“在那棵树后边,”布朗神父指着说:“有两个身强体壮的警察和一位世上最
有名的侦探。你问他们怎么会到这儿来的吗?哎呀,当然是我把他们引来的。我怎
么引来的?嗳,你喜欢听我就告诉你。天主降福你,当我们在罪犯阶级当中工作的
时候,我们不得不弄懂二十件这类的事。嗯,我不能肯定你是强盗,拿我们自己的
一位教士当恶棍是永远不行的。所以我只是测验你一下,看你是否会现原形。一个
人发现咖啡里是盐的时候,一般都会大惊小怪的。如果他不大惊小怪,他必定有某
种原因保持沉默。我把盐和糖调换了,而你保持沉默。一个人如果发现他的账单大
了三倍,他势必提出反对。如果他付了账,他就有某种不愿惹人注意的动机。我改
了你的账单,而你付了账。”
全世界似乎都在等着弗兰博跳起来,但他好像被咒语定在了当地,被这极端的
怪事弄得目瞪口呆。
“嗳,”布朗神父动作迟缓而头脑清醒地说,“你不会给警察留下任何痕迹,
当然别人就不得不留下。在我们到的每一个地方,我都仔细地做了点什么,使我们
在这一天的其余时间里可以谈论。我没有造成很大损害——泼脏的墙,打翻的苹果
堆,打破的窗子……但是我保住了十字架,十字架总得保住。到现在它已经在威士
敏斯德了。我有点奇怪,你为什么没有吹驴子口哨①来拦住我。”
注:①吹驴子口哨:盗贼黑话,意为“当场”。——译者
“用什么?”弗兰博问。
“我很高兴你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神父做个怪相说,“这是肮脏事。我敢
肯定,你为人太好,当不了吹驴子口哨的人。我本来不该离开现场的,我的腿不够
棒。”
“你究竟在讲些什么呀?”
“我以为你懂得什么是现场的,”布朗神父惬意地表示惊奇,说:“哦,你本
来不会出那么大错的。”
“你到底怎么懂得这些讨厌东西的?”弗兰博喊道。
教士单纯的圆脸上浮现出笑容。
“哦,我想是由于当了没老婆的寡佬的缘故,”他说,“你从来没有忽然想到
过吗?一个除了听人们道出真正的罪恶之外几乎无所事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人类
的全部邪恶。但是,实际上我这行业的另一方面也使我知道你不是神父。”
“什么?”强盗大张着嘴问。
“你攻击理智,”布朗神父说,“那是违反神学原理的。”
神父转身去收集东西的时候,三个警察从树影中走出来。弗兰博是个艺术家兼
运动员,他退后一步,潇洒地向瓦伦丁鞠了个躬。
“别对我鞠躬,”瓦伦丁声音清楚,态度安详地说道,“让我们两个都向我们
的师傅鞠躬吧。”
两人脱帽鞠躬,伫立了一会儿,而那个小个子的埃塞克斯神父则眨巴着眼,四
处转动着找他的雨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