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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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访-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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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鳞揉著额头,他头痛得厉害,以他的姓情,他从未如此憋屈过,以他的姓情,他今日本不该让承昀与他擦身而过。他可能在此後的日子里,都很难再遇到承昀。可那毒誓,是以郑王的命起誓的,承昀无论如何都不会违背,而他也不能逼迫承昀去违背。若是那毒誓是以自己的命去起誓,兆鳞倒真会试试是否灵验,他原本便不大信鬼神的东西,只怕即使承昀不肯,兆鳞也会逼迫承昀破除毒誓。连见一面都不能,甚至明知道他人在那里,明明伸手便能碰触到,却要当他并不存在般漠视。这样的事情,太折磨人了。
      兆鳞苦闷非常,双目无神的望著窗外,管事再次进来时,也没有理会,以为是进来催促他前去用餐的。
      〃公子。〃管事声音带著焦虑。
      兆鳞抬头看他,正想说让那些饭菜先热下,他一会再去吃时,却见到了管事身後站著的是庆祈。
      〃庆祈!〃兆鳞腾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他急忙朝庆祈走去,也不在乎管事想跟他说什麽。
      〃承昀让你来吗?〃兆鳞欣喜地抓住庆祈的肩,急切地问。
      〃袁公子,我家公子骑马出去,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庆祈说时,眼圈红了。他和其他仆人见承昀骑马消逝於门口,便都外出去寻找。承昀是喝醉了,何况又是夜晚,要是从马上摔下受伤,或是遭遇什麽不测,他们这些下人如何做交代。
      庆祈猜想承昀可能是前来找兆鳞,因此才前来兆鳞的府第,但见了管事,知道承昀并没有前来,庆祈便慌了。
      〃出了什麽事?〃兆鳞追问,他能猜到庆祈大概以为承昀上这里来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公子喝了那坛梅子酒,醉得厉害,硬要骑马外出,我们都没能拦住。〃
      庆祈慌乱地说,他真不知道承昀会去哪里,他喝得那麽醉,要是出了事可怎麽办。
      〃城里都找过了?〃兆鳞问,庆祈的话,让兆鳞感到有些吃惊,承昀并不是个做事冲动的人。
      〃都找过了,没找到。〃庆祈点头。
      〃城外找过吗?〃兆鳞问,他担心承昀是出城去了。
      〃没有,袁公子,你是说我家公子出了城吗?〃庆祈总觉得兆鳞应该会知道承昀去了哪里。
      〃管事,你带些人在附近找下,细细地找。〃兆鳞对管事做了吩咐。
      〃庆祈,你跟管事一起去。城外由我去找,他若真出了城,会去的地方不多。〃
      兆鳞做了安排,由於心里担心承昀,也没心情多做交代。兆鳞让管事带上庆祈,在城内找下,他则自己牵了马,奔出了城。
      兆鳞骑著马奔出城; 
      天上皓月当空;风声在耳边呼呼做响。兆鳞只顾策马前进,心里满是担虑,等他回过神来时,他的前面出现了一条木桥,木桥下流水潺潺,闪著银光。
      抬头看向前方,能隐隐看到那栋熟悉的小屋,仍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那小屋中没有烛光。
      兆鳞下马,牵马过木桥,木桥吱吱作响,但并未朽,只是没有了以往的牢固。兆鳞看见了前方的小屋,原本焦虑的心也平和了,如月光般寂静如水。
      从城里前往这间小屋的路,兆鳞往返过无数回,也因此,他心慌下策马出城,便也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这里。这间小屋,有过诸多回忆,有过甜美的记忆,是梦魂萦绕的所在。
      承昀呢?他会在哪里?
      兆鳞过桥时,留意到了院门一侧有匹白色的马匹,那匹马很眼熟,因为那是他亲手挑选予承昀的。
      将自己的马匹系好,兆鳞朝那匹雪白的骏马走去,那马姓情温和,看到有人靠近它也没跑开,继续低头嚼草。兆鳞摸向白马温热的脖子,白马无动於衷,只顾低头吃草。
      〃你家主人在哪里呢?〃兆鳞温和地抚摸马的背脊,低声呢喃。
      白马自然无法做答,只是嫌兆鳞妨碍它吃食,转身要走。兆鳞拉住了缰绳,将马匹系在了门前的一棵大树下,和他那匹枣色的马作伴。
      兆鳞走至院门,见院门半掩,兆鳞轻轻推开,他进入了寂寥、且长满了野草的院子。第一眼便看到了院子中那株海棠树,而承昀躺在海棠树下。即使月光并没有那麽明亮,只能看到模糊看到身影,兆鳞也能认出那是承昀。就如同,当他过桥时,还没看到那匹白马时,他觉得承昀就在这里。这里对他而言别具意义,对承昀也是。
      兆鳞低身触摸承昀的睡脸,轻轻笑了,他动作轻柔地将承昀抱起,承昀呓语,低低说著什麽。声音细微而模糊,但兆鳞听见了,他愣了下,而後紧紧将承昀搂进怀中。
      〃承昀。〃兆鳞轻声唤著,他坐在地上,将承昀罩怀里,让承昀的头靠著他的胸口。
      〃承昀。。。〃兆鳞抬手怜爱地抚摸承昀的脸,他的手带著细微的颤抖,若不是夜风不时带来丝丝的冷意,他恐怕要以为这是在梦里。
      承昀已经醉迷糊了,但却本能的将身子往兆鳞怀里缩,他呓语的话语,零碎而含糊,但有两字一直在重复著。只怕他是於梦中梦见了兆鳞,却不知道自己就躺在兆鳞的怀中。
      兆鳞抱起承昀,将承昀抱离那株海棠树,他出了院门,走至那匹枣色马身边。将承昀放背上,解了缰绳,兆鳞跨上马一手将承昀揽在怀里,一手抓紧马绳,让马跑动起来。
      马载著兆鳞与承昀,踏过木桥,便撒蹄奔走。
      许是因为颠簸,承昀似乎在兆鳞怀中醒来,他紧环住兆鳞的腰身,将脸贴在兆鳞的胸口。兆鳞勒住了马,放开马缰,亦用双手将承昀抱紧。
      但其实承昀抱住兆鳞是於半梦半醒之间,他醉了,并不清楚自己在什麽地方,但感觉到了兆鳞就在他身边,无论这是否是梦,但他躺在兆鳞怀里。
      承昀随後又睡去,但搂紧兆鳞的腰的双手并没放开,他身子缩在兆鳞怀里,贪恋著兆鳞的气息与温暖。
      兆鳞低头亲了亲承昀的发丝,承昀头上并没有戴巾冠,头发散乱;披垂在肩上。
      〃你梦见了什麽?〃兆鳞呢喃,他抬起承昀的睡脸,亲了亲承昀的唇,承昀唇上有梅子酒的味道,甜甜的。
      兆鳞搂好承昀,继续朝城门赶去,天色已晚,城门若是关了,他露宿倒无所谓,就怕连被褥都没有,承昀会受凉了。
      所幸在关城门前,兆鳞抱著承昀进了城,进城时,兆鳞才想起他怀中的承昀身上穿了一件赤色的金织蟠龙盘领袍,若不是他将承昀罩在怀中,且承昀没有戴发冠,士兵可能会知道了承昀的身份,兆鳞便也会被拦下。
      夜晚,路上行人稀少,昏暗中也没有人会留意到这两人一马。兆鳞搂承昀的手,酸疼麻木,却不忍换个姿势,扰动了承昀的睡梦。
      兆鳞尚未将承昀带到自家府第门口,远远就见到了看门的人见他回来了便急忙进去通报,很快管事与庆祈都出来了。此时,兆鳞人已经下马,将承昀抱怀里。
      〃庆祈,承昀醉了,先在我这里留一宿,承昀的马系在城外的那间木屋外头,明日一早记得牵回来。〃
      兆鳞没给庆祈说话的机会,现在承昀在他怀里,他并不想将他交给别人。
      〃可是。。。〃庆祈显得很焦急,难道这位袁公子忘了他家公子曾发过不见他的毒誓吗?
      〃管事,你去吩咐夥房煮碗醒酒汤。〃
      兆鳞看向管事,他说了个在管事看来十分古怪的要求。管事也没多说什麽,他心里有迷惑,但见兆鳞神色严厉,也就没敢问了。
      〃庆祈,你先回去,凌晨再派辆马车过来接人。〃
      兆鳞说的这些话时,一句句都是不容置疑,庆祈虽不愿意,但也只能听从。
      做了交代,兆鳞便将承昀抱入他的寝室。
      兆鳞将承昀安放在床上,为承昀除去鞋子,脱去身上所佩带的革带,脱去那身金丝的盘领袍,才帮承昀拉好被子盖上。承昀醉得厉害,已经神智不清,偶尔会呓语,唤兆鳞的名字,或是说些连兆鳞都没能听懂的话语。
      寝室里只点了盏油灯,光线昏暗,兆鳞坐在床边注视承昀,不时抬手摸承昀的头发与脸庞。两人一年未曾再见上一面,事实上从那夜在木屋兆鳞被太子抓走後,兆鳞便再不曾见过承昀的脸。即使如此,可承昀的一笑一颦都在兆鳞心中,此时灯光下的承昀的脸,看起来比一年前要憔悴多了。这一年里,承昀过得很不好。
      〃公子,药膏。〃重林轻叩门,在门外说话,他并不敢贸然前入,怕撞见不该见到的。
      〃进来。〃兆鳞应了一声。
      重林推开门,将一盒药膏递给兆鳞,承昀骑马外出时,显然摔下过马,脸上有擦伤,虽然只是皮肉伤。
      〃重林,你去夥房看下醒酒汤做好没?〃
      兆鳞接过药膏,头也不抬地说道。
      重林离开,同时随手将门带上。
      兆鳞用手指沾了药膏,轻轻涂抹在承昀的额头与颧骨的部位,两处都是小擦伤。由於承昀的衣袍被兆鳞脱去,承昀身上只穿了件中单,领口隐隐露出,兆鳞为承昀涂药时,便见到了领口处有一条淡淡的划痕。
      兆鳞吃了一惊,将手探进承昀领口,把衣领拉开,仔细端详那伤痕。伤痕是旧伤,已经痊愈了,只留下淡淡的巴痕。兆鳞对於承昀的身体是熟悉的,承昀以前在脖子处并无伤痕。
      伤痕呈条状,像是什麽利器划的。该是很痛,这伤是怎麽回事?
      承昀身份不同一般,谁敢拿利器划他?是当时太子於恼怒下干的吗?那人对承昀还是有感情的,如何下得了手,那麽是承昀自己划的吗?
      兆鳞低头亲承昀脖子上的伤痕,心里十分心疼。
      〃公子,汤弄好了。〃重林站在门外问。
      〃放桌上。〃兆鳞终於抬头看向重林,或说看向那碗汤。
      〃公子,还有事吩咐吗?〃重林将碗放桌上,便打算离开。
      兆鳞挥手示意他离开,重林很快离去,并将放门关好。
      将承昀抱起,让他上半身躺在自己怀里,兆鳞一手执碗,一手执汤匙喂承昀喝药汤。承昀醉迷糊了,并不肯喝。兆鳞只得将药汁指含嘴里,喂承昀喝下。
      若不是知道承昀酒量不济,喝那麽多酒伤胃,何况醉酒时并不好受,也就不需要喂他喝这难喝的醒酒汤了。
      哺喂了承昀半碗醒酒汤,想是差不多了。兆鳞将碗放回桌上,同时将油灯吹灭。屋内顿时昏暗了,但还是有些许月光从窗门外渗入。
      兆鳞坐在承昀身边,看著承昀。
      承昀当初所发的毒誓使得承昀不能见兆鳞,但兆鳞实在无法忍受,两人连触摸一下,说上一句话都不行。这太难了,明明能去抱他入怀,兆鳞不可能不去拥抱,那毒誓倘若没有白底黑字,如何理解都可以。既然不能〃见〃,那便不〃见〃就是了。
      承昀喝过药汤後,便不再呓语,他缓缓醒来时已经是後半夜,那时兆鳞仍旧坐在床边守著他。
      兆鳞见承昀的身子动了下,急忙伸手捂住了承昀的眼睛。承昀显然愣了下,但他只发呆了那麽一小会儿,而後便伸手去触摸兆鳞。
      〃兆鳞?〃承昀呢喃,他梦见了兆鳞在他身边,那麽的真实,他被兆鳞抱怀里,能感受到兆鳞的气息,这难道不是梦。
      兆鳞没有应声,他静静地看著承昀的手摸上了他的脸,那并不温暖的手细细摸遍了五官。
      兆鳞的手心一阵冰凉,承昀显然落泪了,这并不是梦,兆鳞确实就在他面前。
      〃是我。〃兆鳞说时,凑过唇去吻承昀,他尝到了承昀划落在唇边的泪水。两人细细地吻,承昀无声的哭,这吻带著泪水咸涩的味道。
      〃承昀你将眼睛闭上,我放开手。〃兆鳞的手缓缓移开,承昀果然将眼睛闭上了。
      兆鳞弯身取下了腰间佩带的大带,用大带蒙住了承昀的眼睛,蒙得很紧密。那誓言毕竟关系到了承昀的父亲,无论兆鳞相信与否,但承昀显然是不敢儿戏的。
      〃你喝醉酒骑马外出,庆祈找到我这里来,我想你该是在城外木屋,一过去,人果然在那里。〃
      兆鳞抱著承昀,简略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知道承昀喝醉酒是因为自己送他那坛梅子酒,也知道承昀酒醉时骑马外出是为了找自己。只是醉迷糊了,人跑到那木屋去。
      〃承昀,想我吗。〃兆鳞抱紧承昀,轻声低语。他人坐在床上,靠著墙坐著。
      承昀没有说话,他安静的躺兆鳞怀里,将脸贴兆鳞胸口,感受兆鳞身上传来的热度与气息。他想兆鳞想得几乎快疯了,这一年里,心中的苦楚,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真可算是一寸相思一寸灰。
      兆鳞拉被子裹住自己与承昀,承昀紧紧抱著兆鳞,就仿佛一但他放开手,兆鳞便不见了一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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