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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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访-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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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承昀的唇,嫣红一片。
      此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很急促,承昀起身,在楼梯口见到了匆忙登上楼的管事与重林。
      〃承昀公子,庆祈给丢了。〃管事上气不接下气。
      〃这孩子也真是的,活生生的人,你怎么看丢了?〃管事拍向重林的头,重林红着眼圈。
      〃我也不知道,我们本来要去买馄饨吃的,我回过头他就不见了。〃
      重林一身湿透,裤筒都是泥浆,想来是一路跑回来的。
      〃在哪里走失的?〃承昀问,庆祈虽然很少到城里来,但人也不苯,不至于将自己弄丢了。
      〃就在陆羽茶楼那里,我在那里找了他好多趟了,都不见他。〃重林眨了眨眼睛,没让眼泪落下来。他后来惊恐的跑过来告诉管事,管事狠狠训了他一顿。
      〃管事,庆祈比较好玩,也怪我管教不严,能否派人出去找一下?给你添麻烦了。〃
      承昀致歉,以往刘叔带庆祈进城,庆祈也曾独自一人跑去看戏,结果让刘叔一顿好找。
      〃不麻烦,这小子也真是的,竟出这种事。〃管事又拍了重林的头。
      管事与重林离去后,承昀也没心情弹琴,今日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神不宁。
      正午时,承昀正在用餐时,庆祈被找回来了,同样一身湿透,一双鞋子沾染了泥浆,都没有了原来的模样。
      〃你人哪去了?〃承昀问,口吻难得严厉,若是和刘叔出去玩丢了倒也罢,这是在别人家做客,这样没有规矩真的是失了管教。
      〃去换衣服,换了衣服去门口跪着。〃承昀恼怒,也不管庆祈此时吃过午饭没有。
      庆祈一直低着头,模样呆呆得,承昀叫他去换身衣服再去跪着,他也没去换衣服,就去门口跪着。
      承昀见他有些反常,还以为这次知道自己错了,懂得反省,狠下心便不理他了。
      可管事见庆祈被罚跪门口,就让重林去拉庆祈,自己进屋跟承昀求情。
      〃他这不是一两回了,该受些教训,管事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承昀仍旧只是跟管事致歉,管事无奈,只得离去。
      重林拉庆祈,庆祈也不肯起身,一脸的泪水。重林大概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便站在庆祈的身边,陪庆祈。
      承昀心软,看着一跪一站在门口的两人,便走出去唤庆祈去更衣,庆祈仍旧不肯动弹,只是一直哭,哭得重林鼻子也发酸。
      见此承昀才知道有些不对劲,庆祈以往鲜少见他哭,上次走失被留叔用柳条抽了几下,也是一滴眼泪也没流。
      〃重林,带他回屋,让他将衣服换了。〃承昀吩咐重林,重林比庆祈大两岁,将长得有些瘦小的庆祈拉起,半拉半扶的带庆祈去更换衣服。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承昀叹气,看着灰蒙蒙的天,心里有些压抑。
      〃这孩子该不是撞邪了?〃管事端着给庆祈吃的饭菜走过来,正听承昀感叹,于是应了一句。
      承昀摇了摇头,他也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是今日这天让着看着心里不舒服。
      承昀过去看庆祈时,庆祈已经睡下,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饭菜。管事也在,正帮庆祈加盖被子。
      〃这孩子受了风寒,额头烫得吓人。〃管事说。
      〃我让伙房熬了些去风寒的药,等下端给他喝,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管事收拾桌上的饭菜离去。
      承昀伸手去捂庆祈额头,确实烫得很,想起刚才还罚他去跪着心里不免有些自责。
      今日雨下得如此大,天气寒冷本应该唤他多套件衣服再外出的,想到此又觉得有些可恼,要不是这小子贪玩,让刘叔载他们上街,不就什么事也没了吗?
      承昀收回手,想起身离开,手臂却被庆祈抓住了,庆祈一见他又是哭,边哭边说着:公子,我对不住你。
      〃你知道便好,快去睡。〃承昀抽回了手,帮庆祈盖被子。
      庆祈也有些烧迷糊了,哭了会,念叨着那几句,便又睡下了。
      承昀出屋时,正见重林端着碗药过来。
      〃重林,庆祈当时是怎么不见的?〃承昀问,心里有些迷惑,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何以正午被找回来就病成这样?
      〃承昀公子,我们当时正在茶楼避雨,正好见对面有卖馄饨的,就想跑过去吃。可也奇怪,我们一起跑过街的,我先到了对街,回过头就不见庆祈了。〃
      重林抓着头,一脸迷惑。
      〃当时大街正中也没有什么人,我一回头却就不见他了。。。对了,那时候有一辆马车经过,我一直等那马车经过,马车经过后便不见他了。〃
      重林说。
      〃什么样的马车?〃承昀问。
      〃我记不得了,就是很常见的马车。〃重林摇了摇头。
      黄昏;管事开始忙碌;安排府里的仆人张灯结彩;府邸里一片喜庆;似乎驱逐了这一整日的阴晦。
      深夜,寂静的街道远远传来了锣鼓鞭炮声,承昀急忙迎出门,和管事站在门口等待。
      锣鼓声与鞭炮声由远及近,隐隐看到前方的仪仗队伍时,管事就大声喊快放鞭炮。于是鞭炮声震耳,于鞭炮声中夹杂着敲锣人尖锐的叫声,起先承昀处在喜庆中,直盯着仪仗队后面的轿子,并没有细听。可鞭炮声微弱时,承昀听清楚了,那敲锣人喊的是:巡按大人到。。。。回。。。避。。。
      那敲锣槌仿佛是敲在承昀的心上,承昀一身的冰冷,那感觉竟如穿着一身夏装被丢进了一口寒冷刺骨的冰窖里。
      第十六章 上 
      轿抬至门口,兆鳞下轿,他穿着身青袍,头戴漆纱巾,青!乌角,仪表不凡,他穿的是六品的公服,他被授予的是巡按的官职。
      兆鳞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承昀,他的神色静穆,目光落在承昀身上许久,而后他转过身去对跪在地上参拜的管事启口。
      〃管事,将这些人员安顿,若是有人前来拜访,便说我累了先行歇下。〃
      兆鳞做了吩咐,仪仗队伍。
      兆鳞看了承昀一眼,便迈进屋,承昀跟随着他进去,两人都沉默无语。
      〃用过餐了吗?〃路过后院游廊时,兆鳞低声问。
      〃还没有,等你,做了不少好菜,可能都凉了。〃
      承昀微微一笑,但那笑容却有些苦涩、甚至是酸楚。
      〃恭喜,我还没来得及说这句话,恭喜。〃承昀说,说第二句〃恭喜〃时,兆鳞捂住了承昀的嘴,不让承昀说。
      承昀有一小会儿觉得自己泪水快盈出了眼眶,但他忍住了,他并不知道他竟会如此难受,如此失落,他应该恭喜兆鳞的不是吗?
      〃饿吗?〃兆鳞问。
      承昀摇了摇头,兆鳞握住承昀的手,拉着他朝两人的寝室走去。
      路上遇到了重林,重林诚恐的跪在地上。
      〃公子。。。不。。。大。。。人。〃重林一紧张将管事教他如何称呼的话都给忘了。
      〃重林,你去吩咐伙房将饭菜热下,端进我房里。〃
      兆鳞吩咐。
      〃是,公子。〃重林改回了口,仍旧是叫着公子习惯。
      承昀跟随兆鳞进入兆鳞的寝室,兆鳞将门掩上,将持于手中的牙笏随手搁在了桌上,便取下官帽,解下乌角皮革,脱去公服。
      承昀沉默无声地帮兆鳞折好公服,将官帽放置于公服之上。
      兆鳞回头见承昀在帮他收拾,拉开了承昀的手,这不是能让承昀去做的事。
      〃你几时起程?〃承昀问,问得很平静。
      〃五日后。〃兆鳞回答。
      承昀点点头便不再言语,五日后,仅只是短短五日。
      两人正交谈间,重林将酒具端进,又匆忙离去。
      〃巡按何处?〃承昀问,他忍不住去问,即使答案只会让他越发绝望也罢。
      〃江南。〃兆鳞回答,持酒瓶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
      〃一去一回大概一年之期。〃
      兆鳞说,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是他始料不到的,亦是承昀始料不到的,甚至是翰林院里的众人始料不到的。
      〃明年茉莉花开之时能否再见你一面?〃承昀问,举起酒杯亦一饮而尽。
      〃可以的。〃兆鳞抬手摸承昀的脸,眼神深邃。
      承昀以手覆住了兆鳞摸他脸的手,嘴角绽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极其苦涩。
      兆鳞揽住承昀的脖子,将承昀搂入怀里,他轻蹭承昀的脸颊。
      〃承昀,本不该如此。〃兆鳞心中有万般的无奈,他知道事情有蹊跷,可授予他的官职,他不得不接受。
      庶吉士中,只有他被授予了外官,巡按江南。
      承昀听得心碎,他一年只能见他被囚禁于皇陵的父亲一面,一年也只能见被派遣巡按江南的兆鳞一面,何以对他如此残酷?他从不知道他可以为一个不是亲人的外人的离别,感到如此的悲恸。
      他该说点什么吗?说他不在乎,不难过吗?
      承昀抱住兆鳞,环住兆鳞的腰,兆鳞吻他,他清涩地回吻,也不在乎门是开着的。即使后来,身后传来了摔破碗碟的声音,两人亦没有分开。
      〃庶吉士被授予巡按的不多,这并非坏事。〃
      承昀呢喃,如果不是因为要离别而悲伤,被授予这样的官职是喜事,他应该为兆鳞高兴不是?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别说了。〃
      兆鳞懊恼地搂紧承昀,其他人全是京官,却只有他是外官,若不是这官职是极为不错的,兆鳞都要怀疑是翰林院里那几位学士老头故意整治他的。
      承昀不再言语,他心里很难受,可这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已成定论。
      两人相对无语,这突如其来的事使得承昀难受非常,但对兆鳞的打击更大,他还从没这般挫败。
      此时,寝室内是一片静寂,右屋外传来的喧嚣声打破了沉寂,兆鳞离开了承昀,出了寝室。承昀坐于屋内,看着摔破在门槛的几碟菜肴发呆。
      〃管事,怎么回事?〃 屋外传来兆鳞的声音。
      〃是李大公子来了。〃管事欣喜得叫唤。
      而后便是兆鳞奔走的声音,随即院子内寂静了下来。
      承昀在屋内听着对话,想着可能是兆鳞难得一见的交好过来。
      承昀坐回床上,抬手抚摸兆鳞的牙笏、公服,这些物件日后将陪伴着兆鳞,是他最贴身之物。
      〃承昀公子。。。〃重林的声音怯怯地,他重新端来了一份饭菜,站在门口。
      承昀知道适才兆鳞吻他时重林看到了,却也不介意只是对重林笑笑,示意他无需紧张。
      〃承昀公子。。。我不是有意。。。〃不是有意撞见的,重林紧张得口齿不清。
      〃重林,庆祈吃过饭了吗?〃承昀问,不让重林说下去,这与他或是重林都十分尴尬。
      〃刚吃过了,他好多了。〃重林如获重释地松了口气。
      将饭菜端上桌,重林便着手收拾他砸烂在门口的碗碟。
      承昀吃不下,只是舀了碗汤小口喝下,喝完那一碗汤,重林也离开了,院子里又寂静无声。
      兆鳞此时应该在厅室里招待他的朋友,而且因为他今日被授予官职,因此陆续会有些交好过来祝贺的,也不知道会聊到什么时候。
      承昀平静了心情,起身朝兆鳞书房走去,他迷恋兆鳞的东西,包括这座漂亮而舒适的宅子,日后这宅子里再也不会住着兆鳞,或许会空置着吧。
      承昀走至兆鳞书桌前坐下,摸了摸兆鳞时常碰触的毛笔,镇纸,这些东西,似乎都有兆鳞的气息。
      镇纸下压着张信纸,承昀拿镇纸时才留意到的,想将镇纸压回时,却被信纸的内容摄住了。
      镇纸握在承昀手里,直至他读完了整封信也没有放回去。
      那是兆鳞的家书,是兆鳞的父亲写予他的,承昀知道他不应该去看,但他看了那封信整整三遍。
      将镇纸压回,承昀想起身,但还没站起便又跌回了椅子。
      众多的事情聚集在一起,承昀似乎失去了知觉般呆呆地坐着。
      对于世人,最大的喜事末过于步上仕途并且娶一位娇妻,这便是世人津津乐道的双喜临门。
      承昀一直静静地坐在书房里,直到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才起身返回了自己的居所。他和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想让自己睡下,却始终无法入睡。
      兆鳞匆忙前往客厅,见到了怀璧的兄长玉山和一同前来的柳晋,两人自然是前来贺喜的。
      〃玉山,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听怀璧说你来京城了?〃
      兆鳞招呼其坐下,让管事备酒。
      〃我是今日到的,怀璧也是回家才知道我前来京城。〃
      玉山恭谨地回答,他比怀璧大四岁,五官与怀璧颇为神似,就是比怀璧黑些壮些。
      〃这趟过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就带了些方酥,还有样东西,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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