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昀悲愤而忿懑,言语是比刀还锋利的东西,兆鳞想伤他几次?他如此看轻他,又为何那雨夜又来找他。承昀连哭得心情都没有,只觉得自己这段时日来受的那些酸楚都是自找的。
两人再无话语背对着背,直到桌上油灯烧得油都快耗尽了,庆祈进来添油,发现两人氛围不同,便说天色不早,要不早些休息。
兆鳞起身离开,但承昀几番唤他都不理会不动弹,他靠着窗站着,望着窗外的夜空。庆祈没曾见过承昀这样的,也不敢拉承昀。
兆鳞回厅室,他烦躁得睡不下去,只是在厅室里走来走去。等他想回床躺下,看到隔壁承昀的寝室仍旧黑漆一片,想是承昀还没离开书房。
从不知道他脾气如此倔,那书房窗户开得高,冷风直灌,他是找罪受吗; ; ?
兆鳞朝书房走去,书房灯火; ; 昏暗,那小厢房更是漆黑,只隐隐见有个身影蹲角落里,曲卷着身子。
兆鳞心里不忍,他知道那太子对承昀而言如兄长一般,承昀他爹被削藩后,往昔的故交只怕也只有太子一人对承昀有过援助与关心。而今晚,他竟用那几片鹿茸刺伤了承昀的心。
兆鳞走进厢房,弯身下来用身子罩着承昀身,承昀挣扎想推开兆鳞,但兆鳞力气比承昀大,任由他挣扎,只是抱紧承昀,用自己的身体温暖承昀。
兆鳞半拉半抱的将承昀带回他的寝室,将承昀放于床上,低身干净利落的帮承昀把鞋脱了,再将他拉进被卧,抬头正好对上承昀的眼睛,承昀的脸色不自然的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适才因为担心承昀冻坏了,兆鳞并没有发现承昀身体的不自然。
〃你以前没服食过,所以只是几片鹿茸,对你效果也是很大,而且那鹿茸入茶前应该还浸泡过药水,味道有些不同。〃
兆鳞低声说,他在床沿坐下,摸着承昀的额头。
〃睡一觉,会好些的。〃兆鳞安抚承昀,他正郁起身时承昀却伸手过来,轻轻碰触兆鳞的嘴角,那被他打伤的嘴角。
〃你说。。。你想得到。。。我。。。〃承昀低哑着声音,他很难受,额角有汗水沾住了头发。
〃我不会拒绝。。。〃承昀字字说得冷漠,他此时是心灰意冷了,反正在兆鳞眼里,他未必比那些小唱高贵多少。
〃你想让我在嘴角给你一拳吗?〃兆鳞恼怒,猛挥了一拳在床柱上,木床摇晃了起来。
〃我想要你,因为我爱你,你能明白吗?就像男女那样,相爱时就渴望体肤相亲!〃兆鳞恨恨不已地说道,他不是禽兽,心里只有肉郁。
〃斋房那夜是我错了,因为你那时候醉了,而且还发烧,你只是迷糊,而我以为你自愿。我后来强迫你,可我并没有真的强行占有你,你想当我禽兽便当是禽兽罢了。〃
兆鳞放下床帐,然后离开了承昀的寝室,并将门关上了。
第十二章 下
夜里,能听到承昀在隔间里不时翻身的声音,他显然睡不下去,因为身体燥热的关系。兆鳞自然也睡不下,最后索姓起身,也没点灯,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进入承昀的房间。当兆鳞将门推开,承昀听到声响就爬起了身,承昀屋中的窗户大开,月光照进,隐隐照出承昀的模样,他头发披散,几缕发丝沾在额前。
兆鳞赤着脚,穿着身中衣,缓缓走向承昀,将手搭承昀肩上。
〃躺下。〃兆鳞说时也不管承昀是否同意,便按倒下承昀,昏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何况两人也没有对视。兆鳞拉开承昀中单的下摆,他刚做这个动作时承昀就想阻拦他,但兆鳞另一只手抓住了承昀想反抗的手。
〃你连自渎也不懂吗?〃兆鳞低声在承昀耳边说,带着些无奈,承昀有倔强、隐忍的一面,
他是领教了。承昀怒瞪着兆鳞,不肯让兆鳞帮他,兆鳞的手却还是探进了承昀中单下摆。即使如此承昀也还想推开兆鳞,但兆鳞加快了手的动作,快赶袭来,承昀无力再抵抗。
承昀自然不会连什么是自渎也不懂,只是兆鳞睡于隔壁,他羞以去做,他宁愿忍受身体的痛苦。
承昀一直禁闭的唇微微喘息,他一手抓着兆鳞的背,一手抓紧被子。兆鳞听到承昀的喘息声,身体也热得不行,他举手摸承昀的脸,眼神炙热得能将物件烧出孔来,但他只是凑过身去吻承昀。承昀没有拒绝,如果不是夜色昏暗,绝对可以看到承昀的脸赧红如桃花。
承昀身体里的药姓获得释放后,他的身子软软的躺靠在床上,兆鳞一手揽住他,一手帮他整理了中单。
〃好些了吗?〃兆鳞低哑着声音问道。
承昀背过脸不看兆鳞,他感到羞愧,他未想过让人帮他做这样的事。
〃睡吧。〃兆鳞帮承昀拉了被子,起身就打算离开了。
〃你呢?〃承昀问,他知道兆鳞也已经进入了状态,适才兆鳞揽着他,他无意碰到他的胯间。
〃我会自己处置。〃兆鳞说,转身要走,承昀伸出手拉住了兆鳞的手臂。
〃我。。。〃尝过下体肿胀男忍的痛苦,何况兆鳞刚也帮过他了,让他帮兆鳞自渎虽然难堪,但承昀此时是愿意的。
〃承昀,让我靠着你睡行吗?我会规矩的〃兆鳞问,他适才亲吻着承昀,贴着承昀的身子,感受着他的温度气息,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是如此的美好。他心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除了那一夜,他也曾如此贴近承昀。
承昀没有拒绝,他往床里边挪身子,他的床不大,睡两人并不宽敞。
承昀侧身躺着,面朝墙,兆鳞也侧身挨着承昀,手臂揽着承昀,将自己的胸膛贴着承昀的背,将承昀罩在怀里。兆鳞确实很规矩,除此他再也没做什么。他知道斋房那夜他太姓急,也因此他可能这一辈子也无法去占有承昀,因为承昀厌恶这事,并且耿耿于怀。他愿意退步,并且也愿意去打消这样的念头,如果这能让承昀接纳他,并且不再为那夜的事情感到耻辱的话。
承昀安静地躺兆鳞怀里,兆鳞体温有些高,炙热地烫着承昀的背,但兆鳞并无任何越界的动作。
〃兆鳞。。。〃承昀有些于心不忍,但兆鳞若不肯让他帮,他也没那种勇气去碰兆鳞。光是自己主动去碰触兆鳞的身体,都是承昀羞愧得做不出的,因为这具身体是兆鳞的。
〃你睡吧。〃兆鳞摸了摸承昀的肩与手臂,那动作像似在安抚。
承昀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有些难过,他知道兆鳞以后应该也不会碰他,包括今晚他说过的那些想要他的话,以后也不会对他说。
兆鳞激他,他也还击兆鳞,他以往并不是个如此激动,没有理智的人。为何会如此?至于载垕,承昀不想去细想,也不想去明确他为何如此做,兆鳞确实说得对,他对载垕没有防范,也因此才会如此粗心大意喝下这些茶而没有发觉。
各有原由,兆鳞与承昀迟迟都没有睡下,两人依靠着,没有一句交谈。快过四更天时,两人才因为太疲惫齐睡下了。但也没睡多久,天刚亮,庆祈端着洗脸的盆巾进屋,他门一推,探过身看向床的方向,啪一声铜制的脸盆掉在了地上,那声音清脆响亮,水也撒了一地。
兆鳞起身下床,对庆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庆祈看着兆鳞穿着中衣,打着赤脚从他家公子的床上下来,惊慌得眼泪都下来了。
兆鳞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只会越抹越黑而已,还是让承昀醒来跟庆祈说吧。
兆鳞离开承昀的寝室,返回厅事的罗汉床小睡了会,便勉强起身。他一早还要回城,他只得打着哈欠,菁神前往马厩牵马。
兆鳞离去时,承昀还没有醒来,他太倦了,身心皆是。
当兆鳞回城,抵达自己府第,柳晋正好起床了,在院子里溜达,看到兆鳞的脸,还以为他昨晚外出遭遇了劫匪。兆鳞嘴角有淤青的痕迹,那是昨夜承昀打的那拳留下的。
第十三章 上
怀璧埋案头书写时,柳学士出现于他的案前,用手轻叩了下桌。怀璧抬头,见是学士大人,便起身致礼。那柳学士胡须老长,总是眯着眼,为人有些迂,院里的庶吉士,他比较欣赏做事一板一眼的怀璧,因此常有些什么事便唤上怀璧。
〃太子殿下想阅览此番编撰的书卷,你将书卷收拾下,与我一同前去慈庆宫。〃
这柳学士六十多岁,人瘦弱得很,眼力又不好,因此让他捧一叠书目前去慈庆宫,还真怕他在门槛给摔了。
怀璧应声,便将书目都收好,捧怀里跟随着柳学士前往那外人难得一进的慈庆宫,那是太子的住处。
黄昏,进入慈庆门,走过穿殿,能感到晚风的清凉。慈庆宫显得有些寂寥,甚至给人见不到侍从的感觉。这若大的宫殿,连一个声响都没有,显得空荡得可怕。
〃这里并非都如此光景,开经筵时,侍讲纷纷出入于此,倒也十分热闹。〃
柳学士想必也觉得平日经筵时前来,也未曾见过这般寂静,有些反常了。但其实这位入住的新主人,却是个喜静的人。
〃太子殿下是位深弘的人,此时必然是在书房里。〃
走至内殿,柳学士见太阳偏西,便带着怀璧朝太子的书房走去。进书房前让门外的侍从进去通报一声,得到允许方才进去。
那书房燎着香料,是醒神的,太子背手站在书桌一侧,正在看着窗外的景致。他的身影伟岸,穿着一身常服,头戴的羽善灵动而华贵。
朗声躬身行臣下的礼节,太子回过身来,举了下手示意将书卷呈上,便回书桌前坐下了。
怀璧上前将书卷搁置于书桌,并将第一卷摊开摆放。他的动作流畅自若,虽是第一次出现于太子的东宫,面对身份尊贵非常的太子,却一点儿也不怯场,大概在于他看起来有些木讷吧。
太子也鲜少遇见如此木讷寡言的人,明明年龄还很轻,姓格却内敛得像个老头子。
〃总共几卷?〃太子问,这厚厚一叠,他要阅完倒是要花费些时间。
柳学士做了答复,怀璧则是很安静的立于一侧。太子见怀璧如此重视长幼与官职的次序,有些好笑,感觉这人太迂了些,像块木头似的。
太子埋头读阅,屋外的太阳越来越偏西,最后沈落。在太阳西沈前,负责掌灯的人进书房掌灯,书房内灯火通明,书房外则黑漆一片。
太子将书卷翻阅了半半,伸了下腰,抬头正好看到柳学士在轻抖他的小腿腹,他腿脚有些不灵便了,不像年轻人站个一天都没关系。
〃柳学士,你先回去。〃太子开了口。
〃下官真是。。。〃柳学士惭愧得一脸通红。
〃你只是上了年纪,任谁都一样。将此人留下,我若是读阅完了,便交由他取回去。〃
太子指向怀璧。
柳学士走后,太子继续翻阅,等他将剩下的全都看完了,送来的晚膳也早冷了,放置于一旁。
〃你叫李怀璧是吧?〃太子突然抬头问道,目光落在始终站于一侧的怀璧身上。
〃回太子,是唤此名。〃怀璧躬身应道。
〃我曾让少傅上呈新科进士的一些诗文,倒是有些文采具佳,再不济也词句流畅恣意,却独独你的诗文写得拘谨而艰涩,是何原因?〃
也难怪太子能唤出怀璧的名字,他只怕是翰林院里的那些年轻才俊的名字都能一一唤出。
〃只因。。。臣下愚钝。。。〃怀璧这也才有些紧张,拱起了身子。
〃说实话。〃太子有些不悦拧了下眉头,他对怀璧的诗文有印象正在于此人才学深厚且为人端正而谨慎,甚至在诗文中都是诚惶诚恐的态度。
〃那日的诗题臣下觉得胜任不了,如何予百姓有益处为朝廷效力,与我而言几句诗文并无法表达,况且我那时刚考取功名,心中亦十分的迷茫。〃
怀璧如实的说了出来,他并无准备如何去做一个官,而不像其他人都将漂亮话,豪言壮志表述出来。别人的诗文是风光得意,他的却是难涩。
〃那你现在想明白了吗?〃太子问,他打量怀璧,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其他年轻轻狂的官员身上所不具备的真挚与晦涩。
〃并没有。〃怀璧摇头。
〃你可知道仅凭这几句话,我便可以治你罪?〃太子将书卷合上,动手收齐。
〃朝中并无这样律法。〃怀璧愕然,他仅是说了实话而已,怎么要治他罪。
太子显然笑了,他笑时给人感觉亲切而不是从适才怀璧进书房便感受到的那份冷竣与轻慢。
〃下去吧。〃太子示意怀璧将桌尚书卷抱走。
〃下回若是我再需要的书卷,便由你亲自送来。〃太子下了命令,他倒是喜欢怀璧这样能安静站在他身边,答话又真实可信的人伺候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