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场景对我来说并不可怕,我打算等事情彻底结束之后去找那个老人聊一些我所想知道的事情。
但是事实上我没有那个机会了。
一阵重重的敲门声把我从这个葬礼梦中拉了回来。
“亚男,快开门,亚男……”屋外我的叔叔正在大声地叫唤着我的名字,此刻我才清楚,原来自己正在做梦。
“来了叔叔。”我一纵窜起来。
“怎么半天不开门。”我叔叔和木匠站在门口,另外还有一个印度女人。
“我刚刚睡着了。”
“是吗?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
“可能是刚刚才睡醒。”
他们给我送来一些旧衣服,我不知道叔叔是从哪里弄来的,但是这些已经另我很开心了,叔叔的嘴角在蠕动着,他总说一些让我按心上班的话语,好象他怕我突然有一天会跑掉一样,木匠很爱开玩笑,他说这几件衣服可以够我穿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只会对他笑笑。那个印度女人很少说话,但是我感觉她在不时地朝我看,她和我叔叔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娇柔,看上去他们之间很暧昧,起初我以为他们会在我这里做饭吃,可是他们坐了一会就打算要走,于是我对叔叔说再坐一会,也许眼神有些可怜。我期待着我的叔叔能够多陪我说说话,因为我把我长久的孤独都依附在与他见面上,我见他心情不错,所以我重新跟他说起了关于我哥哥的事情。
“叔叔,你可不可以写封信回家去,也许可以写给那些邻居,问问他们我哥哥有没有回去。”我说,我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我希望叔叔能够点头。
“亚男,他不可能回去的,我们不要抱任何的希望了。”他说得很认真,眼珠都没动一下。
“我是说也许……”
“小村,你就写一封回去吧,就当是碰碰运气。”木匠在一旁插上了我们的话。
“好吧,等我消息吧。”叔叔伸手摸摸我的头说。
“好的。”我笑着,心里高兴极了。
叔叔最后弯下头来用他的额头抵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说让我好好看管墓园,我对他点点头,我相信他的心情因为这个印度女人好到了极点。
这时候的空气格外地清新,我送叔叔他们出去,那个印度女人走的时候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她说这是个好听的名字,于是我对她笑笑,木匠也回过头来说等我再大一些的时候,可以带我去城里,于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又叫住了我叔叔。
“在那个修理厂里修车的朋友,他说要帮我在城里找一份工作。”
“什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相信别人。”叔叔似乎发火了,我便不敢再说话了。
“叔叔,他们不会骗我的,他们是我的朋友。”
“难道你非要不听我的话吗?”叔叔大声地说,他很生气,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们三个人走了,我的心情顿时又低落下来,我不知道我还将在这样的地方度过多少时间。
我一个人回到我的小屋,先前的恶心已经没有了,但是我仍在担心着齐路,我顺手拿起了我后祖父送给我的那本书,我突然想知道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我翻开书但是我不认识字,能够看懂的仅仅是那些黑白的插图,我在想等我后祖父再来的时候,我让他给我念几章,或者教我识字。
一直到夜里,杜拉和莫尔非都没有跑来告诉我齐路是否已经回来。
我的头开始很昏沉,所以我就睡着了,夜里醒了一次,透过小窗我看见了天空中的月亮,我不着边际的想着李敏,那个曾经让我叫她一声姐姐的女孩,想到这些我是这样的安心和幸福,但是疲倦令我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在梦里我见到她来印度看我,捧着自己绣的一幅画,笑容是那样的甜蜜,依旧穿着那件长长的黑底花边的衣服,我们一起走在一条清澈的河边上,在梦里沙拉还活着,李敏抱着它,秋天蝴蝶停在我们肩膀上。
这是一个没有惊慌的夜,梦让我成了一个幸福的孩子。
黎明来临的时候,我听见几声清脆的鸟叫,随后我便再也睡不着了,我睁着眼睛却不想起床,我重复着自己的梦境又回去再次经历了一次,我傻笑了起来,我还是六岁时候的天真。
今天,我后祖父在太阳升起来之前就给我送菜来了,他给我带了一些水果。
本来我是打算先去看看齐路是不是回来了,但是我后祖父要我陪他去走走,按照早年的规定,他每次来的时候都要到墓园里去检查一番,要是发现有墓被盗的话,那么我是要受到惩罚的,但是现在我们的感情是这样的好,他说他没有必要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我们一起走在墓园里,空气很清新,密密麻麻的厥藤窜在地上,这是个秋天的早晨,后祖父问我:“最近几个晚上怎么样?是不是睡得舒服。”我转过头我的眼睛正对着他的眼睛,我说:“糟透了,我的狗死了。”我说这些似乎在我后祖父看来并不希奇,我说沙拉死得很惨,后祖父说那绝对是有人搞的恶作剧,但是我估计他也猜测不到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没有说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我问他在我到这里之前,是不是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摇摇头,他说以前的事情还要更糟,连人的头都被扭掉过,我顿时毛骨悚然……我们一直走到河边,他说他不打算跟我说更多的事情,不然晚上的时候我会更加难睡,他认为我越是长大就越是会乱想,甚至胡乱猜测,所以他把那本黑书拿来给我,希望我多看看。我说我并不认识那些字,他说以后可以慢慢学,学习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枯燥却有味,他还说等我爱上书本的一天,我会受到极大的鼓舞。
我们一直来到河边,河水湍急。我们说起我叔叔,他说为什么我叔叔不把我带在身边,而是把我安排在这个地方,我摇摇头,我并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发觉后祖父今天有点不一样,以前我们很少会一起出来,我又在想他是不是打算带我离开这样一个地方呢?我对他说我的叔叔不准我离开这个地方,也许是他怕我变坏。我开始在心里构思另一份工作,也许是我过于厌倦了这个充满恐惧的地方,后祖父总是不喜欢追着一个问题问下去,接着我们顺着河边走了一小段,于是我们坐了下来,后祖父问我想不想去看看恒河,我没有听清楚于是抬着头看着他,我希望他再说一遍,他接着又说了一遍,我摇摇头,我说一条河没有什么好的看的,况且我不能够离开这里,他说:“也许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世界上最有名的一条河,那是一条圣河”。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接着他有说了许多有名的传说,这些我到是很感兴趣,他说到了释迦牟尼佛,这个早晨他突然对我说起这些,这些我们在小的时候曾听说过,但是我永远没有想过会和这样一个地方扯上关系,不知道是后祖父说得很乱,还是我的不了解,我并没有听出什么道理,我常常产生疑问打断他的话,最后他不得不停止这些话题,然后他又说等我再大一些,要是他还活着的话,他再对我说一些话,于是我点点头。
直到最后我才知道他是一个忠实的老教徒。
第八章
我们坐在河边大概一个时辰,后来他就回去了,问我想吃点什么他下次带来,我摇摇头说不用费心了,他笑笑转身走了,我看着他年迈的身体,我猜测他是不是有七十岁了。
我来到修理厂,我想知道齐路到底怎么样了,修理厂老板的车就停在门口,我绕过去看见莫尔非垂头丧气地站着,我喊了一声他就出来了。
“齐路怎么样了,他回来了吗?”
他一下子哭了起来。
“他中毒死了。”
我顿时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我蹲下身子,回忆和懊恼积满心头。
“我要走了,杜拉在今天清晨的时候就被他爸爸带回去了,过一会我父亲就会来接我了。”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的喉咙很难喘气,我知道我痛失了自己的伙伴。
我看着莫尔非,他同样也看着我。
我们来到公路上,一起蹲了一会,我们几乎没有说话,公路上没有车经过,太阳懒散地挂在天上。
这时候一只白猫从公路对面跑过去,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跑了。
我和莫尔非安静的蹲着。
“你要离开吗?”他问我。
“我没地方去。”
“到城里去,不会饿死的。”
“不去了,我叔叔不会同意的。”
“在这里你会出事的。”
“我没办法。”我摇摇头。
远处开来一辆车,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停住了,那是莫尔非的父亲找来的车,他们把莫尔非带走了,他回过头来跟我再见,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再一次让我到城里去,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我摇摇头,最后他走了,公路又恢复了宁静。
我想回到我的小屋去,我要回去睡一下,路上看见一些灌木丛,里面有一些小鸟,它们看上去极其可怜。
我回到我小屋的时候,门上用一颗钉子钉着一张灰色的纸卡,上面写着‘死期将近’。我朝四周看了看,一个鬼影也没有,这张纸条带给了我心里的恐惧,我推开门屋里没有丢失任何的东西,我坐在我的窄床上,我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真正的杀死我狗的人是谁,是不是他也想像对付沙拉一样的来对付我。附近一间屋子也没有,甚至也没有人经过,我坐着心里开始有些害怕,但是没有人能够救我,我找出自己的尖刀,来到屋外的一块石头上,我想尽量的把我的刀磨得锋利一些。
我猜想我是投错了胎,所以才会遭这些罪。
这个下午我没有去任何的地方,甚至也不想吃饭,但是我感觉到自己饿了,我有些沮丧,我常常想起齐路的样子,可是他已经死了这是事实,我想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极其地无助,就像丢了魂一样,有时我的恐惧和无所谓发生抵触,我怕自己会很快死掉,但是我又想要是我死了到好,不用成天的想着我的哥哥的我的父母,我总是一边磨刀一边在做着心里斗争,我在渐渐地长大,但是我的心却越来越孤单,这些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感觉自己很疲倦,在这个地方一住就是那么多年,连陌生人都很少见,我知道任我如何的挣扎结果也不会改变,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到城里去,可是我的叔叔是不会同意我那么做的。
我坐在门口,感觉到从后脑勺到大腿的都很酸痛,眼前的风景永远是一个样子,既不刮风也不下雨的时候,这里是一幅枯燥乏味的景象,除了我没有任何的人影。我不希望黑夜的提前到来,但是我知道太阳落下之后一切都会来得很快,月亮、星宿、以及诅咒。
当夜幕笼上,一切的一切就又开始了,首先是那些鸟的飞起和落下,这些都能够听的很清楚,他们总要发出呻吟,恐怖和嘈杂交织产生一种混乱,这是一种只有在夜幕上来的时候才产生的混乱,就好象没有星宿就没有那些幽灵的舞蹈一样,这个晚上那些精灵在我的屋顶上摆弄着身姿,我听见他们拍打翅膀的声音,也许他们在为了那张钉在我门上的卡片喝彩,因为我们吃了它们同伴的肉,我打搅了它们的生活,它们报仇的时候到了,我想到了这些,我把我的门用一根木头紧金地杠着,我没有任何的睡意,我只是坐着,有时候想起我的家乡,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灭绝人性的小鬼子。
所有可怕的事情我都想到了,我想到了沙拉的样子,我还想到了齐路惨白的脸,夜比我预先想象的还要乱,我听见了猫叫,然后就想到了白天从公路公路对面路过的那只猫,我不知道它是从哪里赶来要在今夜哀叫,事实就是这样,我清楚地听见它站在我的屋顶上,并且想得到它张牙舞爪的样子,如果这夜我就这样坐着,那么我想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可是我怎么可能一夜到亮的坐着呢?我不会被欺服的,难道我经历的还少吗。我每过几分钟就睁开眼睛看看,我平躺在我的床上手里握着我的尖刀,我偶尔会想起李敏的样子,有那么几秒钟我是平静的,我想我终于有一天是要回去的,我还会去找到她,不管她在哪里我都要找到她。直到夜渐渐地变得深沉了,我起身将我的煤油灯吹灭了,月光从窗外射进来,我闭着眼睛,过了一会我又睁开,感觉也并不是那样的恐怖,我听见了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几个人的,我探起头但是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依旧又睡下来,我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要是真的有几个盗墓贼的话,我会叫几声,或者想一些法子,我总能把他们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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