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部官员默默地点点头，仍然端详着雅柯列夫的一张照片。这是约翰娜刚刚给塞
思传过来的，还附上了有关这个俄国人及其贴身保镖的跟踪报告……——亚历山
德拉？——唔……——我要上去了。道路一扫清，我就打您的手机。在此之前，
您千万别动。——知道了。少妇回答，低下头来，好像是要掩饰自己的不安。塞
思跑进电梯，摁了十二楼的摁钮。电梯厢里就他一人。头顶上看不见的喇叭正在
播放一首平淡乏味让人听了要打瞌睡的曲子。十二楼……
/* 108 */ 第六部分第29章致命错误（2 ）
电梯门一开，他立即看到了几十米外，1216房门前有两个保镖……两个彪形
大汉，带着怀疑的眼光，盯着新来者：塞思的眉骨和上唇还带着可恶的伤口。他
朝他们走过去，来者不善的面相使得他们加强了防备。其中一个稍稍掀起上衣，
露出自动手枪的枪托，准备随时切断可能发生的争吵。塞思不望他们：只是继续
朝他们的方向走，就像个回房间的普通旅客。走近以后，那两个家伙看出他穿着
裁剪得体的衣服，似乎稍稍放了点心。准备伸手掏枪的大汉暗中放松了警惕，因
为他排除了来人是个流浪汉、躲过饭店门卫盘查跑上楼来的假设。在纽约，犯罪
率也许在下降，但是此类事件却仍是层出不穷，有增无已。当塞思正要与他们擦
身而过的时候，突然飞起一拳，击中第一个汉子的颈动脉，同时扼住第二个那条
能动的手臂。趁头一个家伙倒在地上，有几十秒不能动弹，他扼住第二个的咽喉，
紧压了好几秒钟。第二个家伙因为缺氧，瘫倒在地，失去知觉，但并没有死。
塞思应该迅速动作。这个行动有一定的偶然因素，是他没法控制的：如果有人从
外面到走廊来，或者房间里有人出来，他就必须赶快撤离。于是他在第一个家伙
面前跪下来，朝右太阳穴猛击一拳，引起颅内大出血。那家伙立即一命呜呼了。
对第二个家伙，他抓住脖子一拧，拧断了颈椎。塞思迅速站起来敲门。迄至此时
为止，一切顺利，两个保镖来不及哼一声，或者用某种方式向雅柯列夫报警就没
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事先的预想：雅柯列夫以为是保镖敲门，没做任何防
备就开了门。塞思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神经丛上，把他打翻在地，一时无法动弹。
好在塞思手下有意留了几分力气，否则一拳就会结果他的性命。俄罗斯军事情报
机构的上校被打窒息了，两手交抱胸前，张着大嘴，就像一条离水的鱼。 塞思
把外面两具尸体拖进房间，确信没有被人看见，就关上房门。他走到上校身边，
有一阵子没有动。雅柯列夫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角色。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认为这
个案子没法破解，就因为没有找到雅柯列夫。他们追捕的是同一个人，虽说这位
俄国上校的目的并没有多少利他主义的成分。塞思追查这种武器，是为了摧毁之，
而格鲁乌军官则不同，是想把这种武器变成自己的权力工具。在他们身后，有具
躯体扭曲得像被人抓住烙印时的野马。颅内出血有时会出现这种现象，视出血者
有没有动脉瘤，以及动脉瘤在什么部位而定。——你是什么人？上校慢慢缓过气
来。塞思好奇地盯着他，就像俯临一口深井，在估计井的深度。的确，雅柯列夫
脑子里的困惑与混乱深不可测……——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塞思回答说，声
音显得心不在焉。他想到别的事情。想到……——我是俄罗斯外交人员事务局的
官员。我的两个警卫也是外交人员。你会后悔的……塞思想到了炭疽……——让
我走，我就忘记这件事…………YA…TO1号……——你听见我的话了吗？雅柯列夫
咆哮起来，认为自己是落在一个疯子手里。他不是间谍，只是个脑子有毛病的家
伙……
/* 109 */ 第六部分第29章致命错误（3 ）
的确，塞思听了对方的话没有反应。他的心思完全被这个家伙平常的外表迷
惑了。这样一个由血肉构成的家伙，模样儿也是平常得很，竟会是制造那些魔鬼
东西的罪魁祸首，真是不可理解。……STAI12……突然他回过神来，好像被一个
看不见的人猛击一拳。——您回话呀。上校央求道。——你把事情从头至尾说出
来，我就饶你一命。塞思冷冷地吩咐。——谁来做证？俄罗斯人问道。他声音恐
惧，脸色煞白。——没有谁。但是我也可以先把你的手脚卸下来，拆一根骨头，
再拆一根骨头，然后提出一个交易：“说，不然我就杀了你”……我要是想杀你，
绝不会不好意思告诉你，相信我……雅柯列夫愣了一阵，为对手的冷漠决心所震
慑。他带着讨好的声调回答说：——您想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我把什么都说出
来……——你们在阿根廷和吉尔吉斯斯坦干了什么事情？——我可以喝点水吗？
雅柯列夫和气地要求。他越是使用恭顺的口气，塞思越是想杀他，一如世界各地、
历次战争中的刽子手和折磨人的“研究专家”，瓦西里。雅柯列夫很快就显露出
本来面目：一个可怜兮兮的毫无勇气和信念的家伙。他之所以加入俄罗斯的新共
产党人委员会，只是为了继续进行他的活动。如果没有神经毒气和别的军事毒品，
上校就不会再生存下去。——不行。不准喝水。什么也不准吃。快点招供。塞思
冷冷地命令道。雅柯列夫老实听命。——好吧……苏联曾经与伊万合作到一九八
九年。到一九九一年，我们听说他在俄罗斯以外继续进行他的研究，就试图通过
他在西欧的供货商网络找到他的踪迹。前后找了七年，当我们最终找到他时，才
发现他在与一些强大的跨国公司，尤其是与种子巨人格莱尼尔公司合作……——
那么？——不可能把他干掉。至少，这种行为变得没有益处……除掉某个人，并
不会影响整座大厦的坚牢……于是我们查出若干购买格莱尼尔公司的种子的国家。
对我们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们了解伊万的计划，只需像他那样推理就行
了。伊万希望他的种子大量进入世界市场，形成完全垄断的地位。在几年之内，
土地变得十分贫瘠。近十年来，他们在阿根廷种植伊万的转基因种子。因为阿根
廷是格莱尼尔公司最老的客户，富尔顿和尖端技术公司就从那里开始他们的实验。
我们想证实他们的活动，就通过种种贿赂手段，迫使阿根廷官员从别的供应商那
里采购种子，就这样揭开了格莱尼尔公司和伊万他们想操纵全球农业生产的黑幕
……——这么说来，伊万的研究肯定成功了，不再有疑问了……——正是这样。
——那么吉尔吉斯斯坦呢？——同样的事情。我们对布宜诺斯艾利斯和比什凯克
的政府都施加了压力……——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在游戏过程中，不幸规
则变了。外国资本以惊人的速度控制了俄罗斯。我们打算利用苏联情报机器的力
量，干掉伊万，找出他藏在格鲁吉亚的秘密。可是……——可是格莱尼尔公司阻
止你们……——格莱尼尔公司十年里投入的金钱，可能超过了克格勃和格鲁乌三
十年的投入……他们的实力有多大，您有概念了吗？他们逐渐挤压我们，在我们
自己国家。今日我们是虚有其表，办法十分有限……——这么说来，原来你们打
算把他们摧毁，可是反过来却被他们压扁了，是吗？
/* 110 */ 第六部分第29章致命错误（4 ）
——在部分事情上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们只要找到伊万，形势马上就会翻
过来……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合作呢？俄罗斯上校一直带着想讨人喜欢的声音试探
道。——因为你们想得到他发现的东西。而我呢，是希望那个HP…12 消失。塞思
冷冷地说，掏出手机拨亚历山德拉的号码。过了一会儿，少妇接话了。——成功
了？您现在和雅柯列夫在一起？——对。到1203房间来。我在这里等您。——是
谁？格鲁乌的上校带着怀疑的神气问。——农业部一个官员。你跟他们说去吧。
他们肯定对你刚才对我讲的事情感兴趣。——可您不能这么干。我……——我可
以把你交给当局，也可以马上把你杀掉。你打算怎么办？雅柯列夫立即低下头，
没有答话……——你知道HP…12 的成分式吗？——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浪费时间
满世界去追捕伊万这个恶魔了。——谁认识伊万？——他那个小组的人，在格鲁
吉亚为他工作的人……但是我不相信您能够接近他们。他们的企业完全建在地下，
是从前红军一个防原子弹的指挥所。我和伊万一起在那里工作过。被我们称做
“伊万计划”的实验室分布在俄罗斯各地。今日格莱尼尔和尖端技术两家公司投
入几百万美元，以确保企业的安全保卫。他们有好几百个保安，都是车臣人，装
备精良，训练有素。此外，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雷达。任何人靠近实验室，
保安都会知道……——基地是在库塞柯维吧？——对。总之，是在几百米深的地
下。其在地面下的结构能够抵抗大力神导弹直接命中企业地面建筑的冲击。雅柯
列夫说。在他的声音里，塞思听出一丝自豪的成分。——你们为什么不派部队去
那里？——我们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还不到一年。莫斯科和第比利斯的关系已经
大不如昔。在格鲁吉亚发生的事情不像从前那样迅速传到我们机构……另外，我
们也不再拥有足够的打击力量。那些特工小队，著名的车臣人，都是在伊万的盟
友控制之下。在我们委员会内部，我们只调得动炮兵或者潜艇部队。至于核武部
队或者简单地说战略部队，根本就别指望：格莱尼尔公司早已买通了参谋部。不，
以我们现有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触动格鲁吉亚。不过，如果与……这时门铃响了，
俄罗斯人不安地望了一眼对方。塞思根本没有注意他，朝门上的窥视孔走去。来
的是亚历山德拉……
/* 111 */ 第六部分第30章陌生女人（1 ）
他给亚历山德拉打开门，做了个手势，请她进来，就转身回到俘虏身边。瓦
西里。雅柯列夫以为他要把自己交给美国权力当局，吓呆了。再说，他的惊恐也
稍稍过了点头，塞思寻思道，猛然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啊，天哪！俄罗
斯上校小声叫道，声音失真。接着，一颗子弹就射进了他的眉心骨，在后脑炸了
个窟窿钻出来……塞思转身面对亚历山德拉。少妇手里的枪仍然对着尸体的方向，
微笑地观察着塞思的反应，就像头一次在比什凯克遇到时那样……——他有时间
跟你说了吗？她问道。塞思没有回答，开始明白了。——不管怎样，她继续说下
去，现在可以说，这笨蛋还算是幸运的，因为他最终找到了我……——你就是伊
万，对吗？塞思问道，声音镇定而又无奈：他输了这一局，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全
盘都输了……她微微一笑，在床边坐下，与塞思隔了足够的距离。这个少妇最可
怕的地方，就是对牺牲品表现出的超然事外的态度。她似乎可以一边对你真诚地
微笑，一边扣动扳机，让子弹射穿你的头颅。塞思一直弄不清楚，究竟这是种虐
待方式，还是完全缺乏情感。这种杀人的轻松是表现了她猫科动物的残忍，还是
爬行动物的冷漠？是母狮还是毒蛇？他仔细观察女人那双绿色的大眼，却看不出
丝毫疯狂的非人类的迹象，然而……这女人却是他从未接近过的最危险的动物。
——莫斯科，劫走HP…12 的，是你吧？她点燃一支烟。——是啊……塞思用同样
冷漠的声音回答。他在寻思怎样把她制服。怎样靠近她，夺过她的武器。她是整
个谜局的关键人物。塞思不能把她一杀了之。得让她在死亡之前把一切都说出来
……——你打算拿我怎么办？——当然要杀掉……她用非常平静的声调回答，显
然对塞思提出这么个问题感到吃惊，因为答案明摆在那里。——并不是我独自在
找你。我们的人会找到你的……少妇开心地撇撇嘴。——你知道，她笑着说，这
话他们说了十年。克格勃，格鲁乌……因此，我也不会太担心。连你都不是对手，
还有谁会是呢？那一次，当那些杀手到达半岛酒店时，你甚至都不努力弄明白：
那些人为什么要来干掉你？塞思一时间目瞪口呆：——他们找的是你？他问道，
为自己没有早点想到这点而悔恨得要死。——对啊。我得承认，你把我从危局中
救了出来……你不干掉他们，他们肯定会干掉我。可惜我对帮助过我的人从来不
怎么感谢。因此，你还是免不了一死……——你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