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看过解剖报告后,才能明确回答您。不过,初步的检验结果的确是这样没错。”
等等力警官回答上杉姨丈的疑问时,宴会厅外面又开始喧闹起来。
只见一位警察神色慌张地冲过去,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判断出他们似乎发现某些不寻常的事情。
顿时,会场内又布满紧张的气息。
那名便衣刑警手上拿着一样白色的东西,给在场的多数女士们一一看过。
顷刻间,便衣刑警和那些女士们的视线纷纷集中在我身上,我被众人的视线瞧得十分不自在。
便衣刑警穿过一张张桌子向我走来。
当他逐渐靠近我的时候,我终于看清楚他手里的那样东西。
我不自觉地伸手摸摸头发,因为便衣刑警手里所拿的白色东西,竟然是我的发饰——一朵人造的桅子花。
爱的标记
“怎么了?发现什么东西?”
“警官,有事要向您报告。”
便衣刑警僵着一张脸,在等等力警官的耳边窃窃私语。
“什、什么!那、那么还有其他的……”
等等力警官说到这里,猛然将嘴巴闭上。
但是他脸上那一抹惊愕的表情,让我到现在一直无法忘记。
便衣刑警继续附在等等力警官的耳边说着,只见等等力警官一边听着,一边将视线瞟向我,紧紧盯着我不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桅子花发饰和凶杀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
便衣刑警报告结束,等等力警官拿着桅子花发饰朝着我走来。
“很抱歉,宫本小姐,这是不是你的发饰?”
“嗯,没错,这是我的发饰。”
刹那间,我感觉会场的视线全部射向我,四周的空气似乎也越来越热。
“宫本小姐,你是否还记得这在哪里掉的吗?”
“我不记得,因为……一直到刚才,我根本没有察觉它掉了。”
“请问你有没有走到宴会厅外面?”
“啊!刚才特技舞者表演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就到外面走廊上闲晃。”
“很抱歉,宫本小姐,可不可以请你带我们到你刚才走过的地方呢?”
“警官,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案件和音祢有什么关系?”
上杉姨丈先是一脸不得其解的迷惑表情,接着脸色大变,面带怒容地替我帮腔。
“上杉先生,请容我待会儿再向您解释原因。宫本小姐,请。”
情势所逼,我只好从椅子上站起来。
“诚也,你也跟去看看吧!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让音祢一个人去应付这种情况也太难为她了。”
“嗯,我知道了。警官,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等等力警官稍微犹豫一了下,才说:
“好吧!那么……宫本小姐,请。”
于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脚步有些虚浮不稳地穿过桌子,和上杉姨丈一同向外面走去。
当我刚要踏出宴会厅时,正好碰上建彦舅舅从外面进来。
“咦?音祢,怎么了?”
“没什么。”
“姐夫,音祢她怎么了?”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佐竹先生,请你也一起来。”
等等力警官以命令的口吻说着。
就这样,我带着一行人来到先前那个冒失男人站立的那扇门前面。
“我刚才走到这里之后,就折回去了。”
便衣刑警抬起下颚往那扇门的方向指了指,便又和等等力警官窃窃私语。
等等力警官一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一边问道:
“你为什么走到这里,就又折了回去?是不是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也没有什么啦!因为这条走廊很暗,而且我担心走得太远,会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才……”
(我为什么要说谎?
为什么我没有勇气把那个冒失鬼从这间房间走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呢?
一定是因为我气自己恬不知耻地目送一个毫不相识的男人离去,因此才不愿提起那个男人的事。)
可是这么一来,我却得平白无故地遭受别人的怀疑。
等等力警官一脸狐疑地审视我的表情,接着说道:
“宫本小姐,你曾经进去过这间房间吗?”
“没有,我没有进去这个房间。”
“但是这个发饰却是在这个房间里捡到的。”
我霎时目瞪口呆,说不出半句话来。
“警官,这个房间里有什么东西?”
上杉姨丈稍微缓和一下语气问道。
“我们进去吧!”
便衣刑警一将门打开,我立刻看见数名男士挤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
当我发现井上博士和刚才那一位法医也在里面时,不禁紧张得屏住气息。
(一定又有事情发生了!)
这个房间是员工休息室,是一间六叠(注:一叠相当于一张榻榻米大小)大的通铺,里面有一个两层的架子,架子上有一个行李箱。
天花板上有个电灯泡,一闪一闪地亮着,没想到在这么豪华壮观的饭店里,会有这种小而不起眼的斗室。
“法医,请问死因是……”
拿着桅子花发饰向我询问的便衣刑警向法医问道。
“和刚才的情形相同,死者右手指残留着巧克力的残渣。”
法医一边解释,一边站起来说道。
这时,我不由自主地放声尖叫起来,并且向后退去。
榻榻米上面躺着一个皮肤微黑、体格健壮的男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
他身上的服装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从事不正经的行业。从他的嘴唇到榻榻米上,还残留着红黑色的血迹。
“宫本小姐,你的发饰就是掉在这具尸体旁边。”
等等力警官字字清晰地说道。
“你认不认识死者?”
我战战兢兢地审视死者的脸,然后飞快地摇摇头。
“不,我不认识他,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人。”
“这就奇怪了,你的芳名不是叫音祢吗?”
“是啊!这是我的名字,可是……”
“这个男人的左手臂上刺着你的名字,你看。”
上杉姨丈和建彦舅舅不由得从我背后探头出来,望向那个男人的左手腕。
几秒钟之后,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高喊出声。
没想到这儿死者的左手臂上居然刺着刺青——
音祢
俊作
第三名死者
(俊……俊作……
他不就是玄藏先生要我嫁的高头俊作吗?
没错,一定是他!那个刺有我名字的刺青,就是最好的解释!
只要我答应和他结婚,就可以继承上百亿元的财产。但如果我拒绝的话……)
“你将和上百亿的财产无缘,我会再找其他有资格的继承人。”
黑川律师曾经这样对我说过。
(可是高头俊作已经死了,事情将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呢?我大概会被除去第一人选的地位吧!)
刚才黑川律师也这样说:
“目前最重要的是,得赶紧找到高头俊作这个人,让音祢小姐同意和他结婚。不这样的,整件事情可能会变得相当错综复杂。”
如今,事情已经变得很复杂、奇怪了。
如果先前特技舞者的毒杀事件也和这件事有关联的话,事态会变得更加严重。
凶手想必是为了争夺这笔上百亿的财产,才会展开这场血淋淋的谋杀行动。
等等力警官从刚才就一直很专注地观察我们每个人的表情。
这时,他轻咳了一下说道:
“大家好象都知道这个男人的身分,你们和他有什么关系?”
“啊!没什么。”
上杉姨丈恍如大梦初醒般,连忙回答:
“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是,我想他应该就是预定今晚要和我见面的那个人。”
“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以请您详细说明一下吗?”
“好的。”
上杉姨丈恢复原本的沉着,慢慢说道:
“事实上,我曾经委托一位名叫岩下三五郎的私家侦探,帮我寻找高头俊作这个人;今天岩下先生来找我,告诉我今晚高头俊作会到这里来,他将会帮我引见。
原本我也满心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至于岩下先生要帮我引见的‘高头俊作’到底是不是这个人?这也不清楚,因为在今天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我刚好也认识岩下先生,他还在这个饭店里吗?”
“啊!他应该在饭店的大厅,因为他要监视高头俊作。”
等等力警官向其中一位警察做了一个暗示,那位警察便走出房间。
“上杉先生,您为什么要找那位名叫高头俊作的人呢?”
“这个嘛……这件事情不太方便在这里说。”
“上杉先生,这是杀人事件耶!如果你不把所有知道的事说出来,恐怕……”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上杉姨丈难过地咳了一下。
等等力警官忿恨地盯着他看。
突然间,等等力警官气愤地将矛头指向我。
“宫本小姐,请问你一件事,为什么你的发饰会掉在死者旁边呢?请你针对这点解释一下。”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有踏进这个房间一步,一定是它掉在这个房间外面,然后有人捡起来,把它拿到这个房间……”
等等力警官对这样暧昧不清的解释不甚苟同。
正当他用更严厉的口吻询问我的时候,建彦舅舅从旁插话进来。
“警官,就算音祢曾经进来这间房间,并且和那位高头俊作的男人说过话,她也绝对不会杀害这个人,因为……”
“因为什么?”
“如果高头俊作死了,音祢就无法继承上百亿圆的财产!哈哈……”
“什、什、什么!上、上百亿的财产?”
一听到建彦舅舅说的话,包括等等力警官在内,所有人无不目瞪口呆地盯着我看。
“是的,因为有一个美国的亲戚提出条件,要音祢和一位未曾谋面、名叫高头俊作的男人结婚,然后他要将上百亿的财产让她继承。”
“除非音祢神智不清,否则她不可能会杀害这位对她这么重要,关系着上百亿财产的未来夫婿。哈哈……”
“上杉先生,佐竹先生所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只是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
“照你这么说的话,你已经调查过高头俊作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嘛……正如建彦刚才所说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人,只看过一张他十一岁时所拍的照片……”
“那你对那张照片还有没有印象?”
我们重新再看死者一眼,光是他脸上那副痛苦的表情,就使我不想再看第二眼。
“岩下先生对这件事情恐怕更了若指掌吧!”
等等力警官刚说完话,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谁?进来。”
话声甫落,有一位看起来相当不称头的男人打开门,并且微笑地探头进来。
这个男人身穿一件皱巴巴的和服,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拍卖场的便宜货;外面套一件同样皱巴巴的外褂,头发蓬乱有如鸟窝,矮小的身材更显出一副穷酸相。
等等力警官一脸兴奋地欢迎他。
“啊!金田一先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刚才来这里办一点事。听说你在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警官,这个案子很棘手吧!听说是三桩杀人事件。”
“什么!三桩杀人事件?”
“是啊!请你到后面的仓库去看一看,那里还有一个男的被人掐死,露出黑色的舌头。”
“金田一先生,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那个人是谁?”
“是我和同行的岩下三五郎。”
众人闻言,顿时有如五雷轰顶般露出无法置信的惊讶表情。
这个打击远超过我所能承受的范围,我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不支倒地。
枯萎的花蕊
不知道经过多久,我渐渐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一件长衬衫,躺在一间装潢豪华的房间里。
我环视整个房间一圈,脑中的意识逐渐清醒。
(原来这里是饭店内的房间。)
我拿起摆在枕边的手表,现在的时间是八点半,我昏迷的时间并没有很长。
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他们可能以为我贫血,便将我安置在这里休息,并且将腰带解开好透气。
由于我还不太习惯穿和服,所以很感谢他们把我的腰带解开,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我坐起身来,仍然觉得有些头昏目眩,喉咙也像在灼烧般刺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