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殿的最深处位置,有一扇奇特的金属门。风哥哥,我一直都在试图打开它,即使它不是进出阿房宫的门户,至少也会带来某些转机。”
听筒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沙沙声,通讯信号正在减弱。
“哼哼”,有人在冷笑,就在小楼的左翼顶上,我迅速转身,却没有任何发现。
“谁在冷笑?一个女人?风哥哥,是谁?”苏伦也听到了,急促地反问。
我屈膝腾身,左手在屋檐上一勾,翻身跃上楼顶。楼顶空无一人,只有满地月色清辉。
“没有人,或许是听错了?”我对着话筒大声说,假如有人在旁边窥伺,应该能听明白我话里的警告意味。这个电话对我弥足珍贵,不管什么人现身打扰,下场都将变得奇惨无比。
“不,风哥哥,我在这里,曾经三次以上听到过同样的冷笑声,快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笑,或许就是进入这里的最有价值线索。还有,这扇门上有四个古怪的洞,直径约等于一个肌肉发达的成年男人的胳膊,我在门上找不到任何暗锁的痕迹,大概开门的机关就在这四个洞上——”
“不要碰那扇门,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否则,只会提前把自己送入鬼门关。”的的确确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响在我身后,但等我急速转身时,仍旧看不到她的影子。
“龙格女巫,是你吗?请阁下现身,救回我的朋友!”我发力大叫,同时奔向楼顶西北角,声音最先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说话的,肯定是那个戴面具的人,我突然之间看到了救回苏伦的希望。她能够出声警告苏伦,一定是进入过那里,而且是不止一次地进出。只要得到她的帮助,就能找到苏伦。
“风哥哥,就是那个女人,找到她……”通讯信号持续减弱,到了最后,只剩下一片轻微的沙沙声。
我对着电话大叫苏伦的名字,突然间膝盖一软,跌坐在楼顶,又一次喜极而泣。无论如何,我重新听到了苏伦的声音,她还活着,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不会放弃。
连续重拨苏伦的号码,又听到了熟悉的盲区回馈声,刚才无意中接通的电话,对我而言像是沙漠里即将渴死的旅人得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救命雨,再次燃起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你们,最好别再纠缠隧道里的神秘世界,有些东西,就该永久地沉睡在陌生的世界里,盲目打开不属于自己的门,接踵而来的并不都是蛊惑人心的黄金宝石,而是数不清的灾难。风,你是聪明人,强要突破那些不可逾越的障碍的话,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又是龙格女巫的声音,大概在三十步外的树丛中。一瞬间,我想到了卡库,在心里祈祷他千万别在此时出手,把所有的线索都掐断了。
“我只想找回苏伦,阁下能帮忙的话,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这条命、这颗人头。”现在,只要苏伦能回来,我会毫不吝惜自己生命里的一切拿去交换。
“你们两个倒是情深意重啊?不过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进入容易,要想出来,就不会太轻松啰!”龙格女巫的声音满含惋惜,却又带着淡淡的嘲讽。
恋爱中的男女说出的话,总是带着三分慷慨激昂的傻气,只有真正把对方看得重逾性命,才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那样的话。此时此刻,我只是陷入爱情的俗世男女,而不是埃及人大加渲染吹捧的“无敌沙漠勇士”。
“你呢?岂不是能够进出那里?否则苏伦怎么能听到你的声音?帮帮我,救她出来——”我知道要对这种古怪问题追根溯源很难,没有人也没有时间慢慢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龙格女巫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是我,我是与你们完全不同的人,总之,她不该试图打开那扇门,地球人的好奇心真是致命的铡刀,永远悬在自己的头顶上……”
“龙格女巫也是外星人?”来不及多想,我的脚尖一旋,已然扑向那片丛林,电话都来不及放回裤袋里。
丛林里一阵枝叶簌簌乱动,一条遍体黑色的影子正在急速后退,我的脚尖只在树顶上一沾,借力再次腾空,终于抢先一步拦住了她,后背靠在一棵苦栎树干上。
仍旧是那只诡异的黄金面具,但现在竟然能够给我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毕竟只有她见过失踪后的苏伦,一切消息都要靠她来传达。我全部的思想只汇集成一句话:“龙格女巫,求你一定要救她!”
一刹那,天空中飘过一团雪白的云絮,遮住了半边明月,树林里的光线也瞬间黯淡下来。
“一旦进入那里,你们都会死,绝没有生还的可能,所以,够明智的话,现在就带他们离开。”她仍旧刻意躲在暗影里,不肯暴露在亮光下。
“找回苏伦,我马上走,假如你肯帮我。”我坚持自己的理由,同时握住了刀柄。她的出现带来了一线光明,我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她是回不来的,死心吧。”
风卷动她的长发,配以袅娜的身姿,相信她曾经是个极其美丽妖娆的女子。我可以百分之百判断,她绝不是唐心,身材、语气、动作相差非常大,即便她能够发射刻着“心”字的唐门暗器,也只是一种巧合。
据老虎说,唐心被囚禁在山腹里的神秘空间里,她的暗器当然也会落入他人之手。
第六部 天梯迷踪 5傀儡师永远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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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脑子保持清醒,如果能留住她,无论采取什么手段包括武力,都会确保找到苏伦。没有帮手的情况下,我只有依靠这柄短刀了。
“那么,带我进去,就算是死,我也愿意跟苏伦在一起。”这是我的真心话。过去曾跟关宝铃同时被困在玻璃盒子里,最终九死一生地脱困,我相信自己有能力改变任何结局。
“进去?如果地球人能随意进入的话,几千年来,岂不早就人满为患、尸骨堆叠如山了?放弃吧,你的身体里虽然蕴涵着某些特质,但你不是‘盗墓之王’杨天,所以,我帮不了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出现了,你们不走,随之降临的只有疯狂杀戮。”
她的身体倏地左转,快速逸出了我的视线范围。
短刀已经出鞘,借着挥刀之势,我把轻功发挥到极限,跃到树尖,连续向前纵跃着,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五十步之内。我能看到她的黑衣背影和后脑上勒着的黄金带子,那种感觉像是在一个腾云驾雾般的梦里,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这柄刀的确赋予了我神秘的力量,但要想追上龙格女巫还是差得太远了。我狠狠地在自己舌尖上咬了一口,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喷涌出来,“兵解大法”的威力发挥出来,体能瞬间提升十倍以上,五十步的距离立刻缩短为十五步之内。
龙格女巫骤然停步,双手一挥,一阵怪异的香气顺风而来。
我正处于全力追赶的状态下,竟来不及封闭呼吸,鼻子里吸入香气后,身子一软,踉跄着扑倒在对方的脚下。
“你到底是谁?”她蹲下身子,黄金面具闪着寒光。
我再次咬中舌尖,短时间内两次发动“兵解大法”会对身体造成难以预料的损伤,但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留住她。血腥气弥散在我的口腔、喉咙甚至全身的脉络里,我挣扎着站起来,伸手扶住侧面的枯树。
她惊讶地后退了一步:“这种情况下,你还能站起来?难道你真的跟杨天是同一种人?”
刀还在我手里,提刀的手却软弱无力,无法举起来。
“哪一种人?看在杨天大侠的面上,你能不能帮我一次?”我希望能拖延时间,等待“兵解大法”的威力彻底驱散迷药的影响。
“地球上的‘异人’——存在比例为四十万比一,一旦出世,必定能够影响到人类社会的发展。在某些方面,你很像他,只是还没达到他那种高度。”龙格女巫仿佛陷入了动情的回忆之中,漆黑的眸子里现出一丝柔情来。
我想铤而走险第三次施展“兵解大法”,这是困境之中最不得已的下策,只是牙齿刚刚碰到舌尖,龙格女巫猝然挥手,拂过我的面颊。迷香的气味增大了数倍,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刹那间烟消云散,只有“看”和“听”的能力,其他什么都不能做了。
“强弩之末,不能妄为,你的思想中有和杨天一样的狂傲血腥,都会逆天而行,但很遗憾,那种疯狂的举动,只会伤害自己,于事无补。地球人把这种‘大无畏’的行为称为‘英雄义举’,但在我看来,真是太可笑了——”
我张了张嘴唇,吃力地打断她:“你……也是地……球人,和我们没什么……两样……”
她的外貌和思想跟地球人如出一辙,只是武功、轻功更强而已。
“我也是地球人?哈哈,要真的是那样就好了。每个人都惧怕死亡,但跟有些事比起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活着却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她的背后突然闪出了银色的刀光,如雷雨夜里的霹雳一般,先看见光,而后才听见一个女子的怒吼:“斩!”
龙格女巫骤然不见了,向左侧高速移动的幻影闪烁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虫——”那是何寄裳的声音,第一声高亢愤怒,第二声却阴森浑厚。她手里的缅刀“啪”的一声炸开,化作几千只振翅激飞的银色小虫,沿着龙格女巫的幻影追了出去。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剧烈的血腥气和袅袅不绝的嗡嗡声。
我艰难地蠕动着嘴唇:“留住……她……”其实我明白,龙格女巫是留不住的,她的武功已经达到了神仙鬼怪一般的境界,我们仍旧是凡人,差距是一条无边无际的鸿沟。
“五毒教的‘吸血虫’很厉害,真难为你隐居古寨十几年,还尽心尽力地养着它们。还记得吗?当年杨天大侠曾经教导过你,既然被逐出门墙,就不要再碰那些毒虫,那些话,你都忘了吗?”
龙格女巫站在十步之外,银色小虫绕着她转圈飞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体,却不敢贸然出击。
何寄裳手里只有刀柄,陡然间倒转过来,在自己胸口上雷霆万钧般一击,发出撕心裂肺的厉喝:“杀——”一大口鲜血直喷出来,逆风形成血雾,罩向龙格女巫。
“吸血虫”曾经列为五毒教的“十二大毒物”之首,以人血豢养,以主人意念驱动,比苍蝇略大一点的虫体上携带着近百种叮人立死的毒药。当何寄裳自残身体鼓动毒虫进攻时,已经是自身武功的极限。
龙格女巫再次飘动起来,但那群银色小虫始终追逐着她,直到连虫带人消失在丛林深处。
浑身麻痹的感觉又持续了十分钟之久,我才颓然起身。何寄裳比我更虚弱,脸色惨白如纸,头发也凌乱地披散开来。
我们两个对望着,忽然各自凄惨地一笑,或许都在为竭尽全力仍不能留住龙格女巫而感到惭愧。
“我已经尽了力,而且天哥真的说过,不许我再动用毒虫。原来,再厉害的毒术都会过时的,这一次,我终于发现古寨里的人都已经与现实脱节了。”她抹去了唇角的鲜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眺望着龙格女巫退却的方向。
我把短刀放回袖子里,挫败感让自己无言以对。
“回去吧,明天总会好起来的——”何寄裳勉强笑着。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我们互相搀扶着走进古寨。小楼全部沉浸在黎明的山林雾霭之中,现在是弯弯曲曲的一片死寂,空气里只留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我去换身衣服,接下来,咱们该谈谈宝蟾的事——古寨里的人已经死光,大概是上天在冥冥中给我的暗示,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何寄裳踏进小楼,她每次提到“死”都会加重我的不祥预感。
几小时前,我站在这里打通了苏伦的电话,希望与失望迅速更替着。下一步,真的能否极泰来吗?带着碧血夜光蟾回营地去,顺利穿过石隙?太多的挫败之后,我已经不敢把未来的发展想象成一条光明坦途。
思考再三后,我拨了顾倾城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她已经接起来:“风先生,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我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淡淡地笑着回答:“还好,正在跟何小姐谈,今天就能返回营地去,放心。”
分开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其间发生的惨事、怪事、诡异变化半小时之内都无法说完,所以我干脆全部保留,等到见面时再细说。
“谢天谢地,还好、还好。”顾倾城长出了一口气,语气立刻放松下来。幸好现在接通的不是可视电话,否则我脸上深重的苦笑一定瞒不过她的慧眼。
“顾小姐,我昨晚偶然间打通了苏